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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芙看著君无凡的神情转为凝重,深锁的眉也叫水芙一颗心揪的死紧。待他看完,仍旧不发一语的独自思索著,情急的水芙见他什麽话也不说,乾脆从她手中抽过那封信,也管不了什麽隐私不隐私的,看了起来。

信未看完,她已忍不住激动的叫出声。

「是因为你?是因为你水蓉才会被抓走?抓走水蓉的是你的仇家,是不是?你说呀!既然你的处境那麽危险,为什麽你还要来接近水蓉?」水芙语带控诉,平时坚强的她此时早已泣不成声。

她扯著君无凡的领子,抽噎的说不出话。

「放心,我会找回水蓉的。」君无凡似乎也为此感到十分歉疚。「等我返回君家庄,我会立刻派人去寻找水蓉的下落。」他承诺著,一边顺手将那封信折好,放入自己袖中。

「我要跟你下山去找水蓉。」水芙几乎没经过思考,毅然决然的说。

她不能再像上次一样一直守在莲静居等水蓉回来,这次水蓉是被人绑走,她随时都有可能──如果水蓉有个什麽三长两短,她不会原谅自己的。

「古姑娘?」君无凡并没有预料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要去找水蓉。」她再次用坚定的语气说。

「那我们马上出发。」君无凡看到了水芙眼中流露的明显焦急与担心。

水芙跑回房,匆匆的整理了几件衣物,又回到君无凡房中。

「我们走吧。」

水芙却突然顿住了脚步,「等等,君公子,可否先陪我去一个地方?」她叫住了前方的君无凡。

他点了点头。

「谢谢。」轻易的吐出两个字,随即走出了房间。

君无凡跟在水芙的身後,看著水芙的背影,一向冷淡的她只有在面对水蓉时才会展现不同的一面,他不知道,当她面对自己时,在冰冷的外表下,内心是否也如同外表般冰冷平静?

水芙顺著蜿蜒的山路,走到了一处崖边,那儿有座石碑。

她走到石碑前,双膝一跪。君无凡站在她身後,他看著那座石碑,那是个墓碑,上头刻著『父古魄云与母宋心蕖之墓』,君无凡明了了。

「爹娘,女儿好久没来看你们了,水芙不孝,没照顾好水蓉,害她现在身陷在危险之中,但水芙一定会找回水蓉,希望爹娘在天之灵能保佑水蓉平安无事。」水芙拭去眼角微微涌出的涙。

「这是你爹娘的墓?」君无凡问。

「嗯。」

「为什麽不告诉水蓉?她甚至连父母是什麽都不知道。」

水芙没有解释,她只是怔怔的望著墓碑,然後缓缓的站起身,转身面对著崖边。「我把这里叫做『忘情峰』。」她轻轻的道,虽是说给君无凡听,双眼却凝视著虚无缥缈的远方。

「忘情峰……」君无凡在嘴里默念著这几个字,了解了其中的涵义。「你知道山脚下的人们管这座山叫做什麽吗?」

水芙摇了摇头,她怎麽会去理别人管这座山叫什麽。

「我在山下听人说,这座山叫做『望卿山』是山脚下的人取来纪念一个姑娘的,据说她用了一生去等待她心爱的人。」

那大概是个很凄美的故事吧!水芙心想,因为她留意到了君无凡的语气中带著淡淡的哀伤。

「望卿山上的忘情峰吗?真是矛盾,既然望卿,为何又要忘情?」水芙有些嘲弄的语气,偏偏就是有人如此矛盾呀!「看来我真是给取错名了。」

水芙敛下柳眉苦笑著。

两人之间沉默了一会儿,水芙才转过身来,「我们走吧。」

《君心无凡》 第二章04

「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吧。」君无凡与水芙下了山,来到山脚下附近的一个小村庄。

「为什麽不继续走?你很累吗?」水芙不想休息,她只想快点找到水蓉。

「我不累。」只是下山怎麽可能就累的倒武功底子深厚的君无凡,只是他看见水芙额上的细汗和她的一脸倦容,大概是昨夜没睡好,再加上绕了那一段不算短的崎岖山路,而且水蓉曾经说过水芙的身子不太好,她才会去替姊姊寻药的。因此,水芙再怎麽想继续赶路,君无凡也绝不可能让她拖著疲累的身子奔波的。

在君无凡的坚持下,他们决定在附近的一间小茶楼稍事休息。

店小二殷勤的送上两杯热茶,君无凡捧起茶杯,啜了一口。水芙也喝了一口,以滋润有些乾渴的喉咙。

「水蓉为什麽会碰上你?」水芙不平的将所有的错全归给了他。

「同她先前所说,她救了重伤的我。」

「这我知道,你的伤……也是那些人做的吗?我是指,绑走水蓉的人?」水芙不免将这两件事联想在一起。

「有可能。」因为他们想杀他,想至他於死地,而正巧路过的水蓉却救了他,让他免於死在荒郊野外那等人烟稀少的僻地,而她救了他,也破坏了那些人原本想杀了他的计画,所以他们绑走她。除此之外,君无凡想不出比这更好的解释。

「那我们该去哪里找水蓉?」水芙这才想起,自己一心想快点找到水蓉,但却毫无头绪,像只无头苍蝇般的鲁莽行事。

「先回君家庄。」君无凡由袖口掏出那封信,指著水芙後面没看完的部份。「信上指示,要我先回君家庄等消息。」他虽不了解歹徒是何用意,但现下也只能照做了。

「在你周遭的人事物中,你好像就只关心水蓉?」君无凡这几天来,发现只有水蓉才是水芙唯一关切的,只有面对水蓉,她才会多说几句话,只有面对水蓉,她才会露出笑容,也只有有关水蓉的事,才会让她表现出如此焦急不安的样子,彷佛水芙是为了水蓉才活在这个世上。

「她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不关心她关心谁呢?」她说的理所当然,语气却有几分厌世的冷漠。

除了水蓉,水芙似乎不曾对其他的事有任何的一丝热忱,甚至对她自己。

「那你呢?总一副冷淡的样子,却也只对水蓉和颜悦色,这又是为什麽?」她一直想问,却不敢在他冷漠的表情下提起这个问题。

君无凡将头别过,看著路上往来的行人,大概是他不想说吧,他从来不对别人提起他自己的事,就连水蓉也不太了解他。

就在水芙放弃等待答案的同时,君无凡缓缓开了口。

「因为我也曾经有个妹妹。」君无凡不知道自己为什麽会如此轻易回答,这件事是他一直不想提起的。

「曾……经?」

「嗯,」君无凡微微的吐了口气,「我曾经有个妹妹,她叫做君千倚,千倚在她十三岁那一年……就过世了,如果她还活著,应该跟水蓉差不多大。」

「对不起……」水芙後悔的看著君无凡,以及对早年逝世的君千倚感到十分难过。

「千倚的个x很乐观、纯真,跟水蓉很相像。」

「原来是因为这样……」她不禁又想到水蓉现今的生死未卜,柳眉深锁了起来。

「千倚与我感情很好,因为小时候我爹公事繁忙,就连我娘也常要替我爹分担繁重的事务,他们几乎没有时间来照顾当时还年幼的千倚,所以就由我帮著n娘照顾千倚,从小到大,就千倚跟我感情最好,可是她却……」君无凡不知道为什麽,在水芙面前他可以如此轻易的道出那段他一直不想提起的伤心往事。

水芙望著眼前的君无凡,面容虽冷淡,但她了解,其实他内心并不像外表那样漠然的,一定是有什麽重大的变故,使他封闭了自己,拒绝自己的内心与外界的接触。

其实君无凡和她很相像不是吗?他们都是冷x之人,都各自有一个最疼爱的妹妹,全都是由他们各自照顾成长。而君无凡的妹妹已经不在了?那她的呢?

「别难过了,至少上苍给了你另一个君千倚……」水芙慌乱的安慰著,看著君无凡紧蹙的眉,她突然有种想将它抚平的冲动,「只是……水蓉现在不知道在哪受著折磨,她……」水芙紧闭上眼,不敢再往下想。

「别担心,我一定会将水蓉平安的送回你身边。」君无凡允诺著。

沙飞尘扬的官道上,一匹高壮的棕色骏马正奔驰著,君无凡与水芙已经连赶了几天的路。要不是几天前寄宿客栈的老板看他们奔波劳苦,好心把马借给他们,原本水芙和君无凡还要花上十天半个月才能到的了那遥远的君家庄,而今有了这匹良驹,他们至多只需五天就能到的了君家庄了。

「君公子,我们能找个地方停下来些会儿吗?」水芙用有些乾哑的嗓音问著。官道上的黄沙微尘尽由风卷起,迎面扑在水芙白嫩的脸上,她细密的发丝间,也附著著细沙。

「前面好像有间客栈,我们今天就先在那儿歇下了。」君无凡扯了下马缰,让马加速前进到前方的客栈。

到了客栈门口,君无凡拉紧缰绳,停下了马,跳下马背,顺势将水芙扶了下来,门口随侍的店小二立即将马栓进客栈的马厩。

「客倌,要住店吗?」掌柜笑吟吟的迎上来。

「是的,给我两间房。」君无凡说著,他们已经赶了相当远的路程了,至快明天就可抵达君家庄了。

「这……可是本店现在只剩一间房了……」掌柜的笑容蒙上了一层为难的表情。

「只剩一间?」君无凡环视著这间不算小的客栈。

「是的……因为敝店最近生意较好,来往商旅较多,所以房间几乎都被订走了,真的只剩一间了……」掌柜有点畏惧的看著君无凡y鸷的表情,这间客栈位於通往大城的路上,是条商业要道,来往的生意人多,多有商旅投宿,客满也是常有的事。

水芙和君无凡互看了一眼,两人都有所顾忌,正考虑要找下一间客栈投宿时,掌柜开了口。「两位,委屈点住下吧,再往前走就没客栈啦,要不,我替这位姑娘找间房与其他姑娘同宿总行了吧。」

「如果这样的话……」水芙觉得这倒是个不错的建议,虽然她实在不喜欢跟陌生人同宿一间房,但这是现下唯一的办法了。

「嗯……」君无凡暗自思索著,水芙身体状况不太稳定,跟陌生人同房的话想必与她同宿的那人绝对不会有那个心思去关心水芙的健康。君无凡打算连夜快马加鞭赶进城里找客栈休憩,但却又怕水芙受不了。

「君、君公子……」

君无凡感觉自己的左袖正被人用力拉扯著,他一转头却对上了一张因痛苦而纠结的脸。

《君心无凡》 第二章05

水芙拉著君无凡的衣袖,另一手紧抓著自己的前襟,蜷著身子大力的喘息著。

君无凡立即联想到水芙的心疾复发了,转身对掌柜焦急的喊:

「快!快去找大夫!」

掌柜被眼前的景象吓呆了,踉踉跄跄的奔到外头要找大夫,还给门槛绊了一下。

水芙也没想到自己的心疾会在此时复发,她已经痛的说不出话来了,忽然眼前一黑,水芙失去了意识,昏了过去。

君无凡及时扶住她欲坠的身子,扯过一旁的店小二急问,「剩下的一间房在哪?」

店小二领著君无凡,将昏迷的水芙抱进了房间,至於榻上,此时掌柜也拉著对街的大夫跑了进来,气喘吁吁的。

「大夫,就是这位姑娘,你帮她看看吧!」

那位年约五旬的大夫绕过掌柜,从桌边拉了张椅凳做到床边开始替水芙把脉。

大夫沉默了一会儿,半白的眉纠成一个结。「这……这位姑娘的脉象之奇,时强时弱,时急时缓,有时又感觉不到,不知该说是气血翻腾,还是心博虚弱,这样怪异的情形……老夫也没见过,恐怕……帮不上忙。」

「怎麽会这样?!」君无凡不敢置信的问,他只听水蓉说过水芙有心疾,并没亲眼看过她发病,也不知道原来她的清况竟如此严重。

「这种病,老夫真的没办法,我顶多开个缓和疼痛的方子,你们还是到大城里找更高明的大夫吧!」大夫摇头叹道。

「那就先麻烦大夫了。」

大夫从医箱内取出纸笔,低头写下了药方,然後递给了君无凡。

「看她现在情形这麽严重,最好尽快让她服药,这种病大概也不是普通药材治的好的,真苦了这位姑娘了。」大夫拎起医箱,离开了房间。

「哎,年纪轻轻的,又是个美人儿,怎麽会有这种怪病呢?」在一旁的掌柜也不禁喟叹,替水芙惋惜。「客倌,这位姑娘有病在身,现在又昏迷不醒,我看你们今晚就先住下吧,至於那帖药方子,我让小二帮你抓药去,你就留下来照顾这位姑娘吧,药煎好了会给您送来的。」掌柜接过君无凡手中的药单。

「感激不尽。」

「您也早点休息吧。」掌柜走了出去,带上房门。

君无凡在床边坐了下来,他看著沉睡中的水芙,不知怎地,水芙微蹙的秀眉,竟让他有些不舍。

还有她苍白的容颜,无血色的唇瓣,和额上的细汗都让人心生怜惜。

「水蓉……别、别伤害水蓉……救救她……」水芙似乎梦见了什麽,双手紧揪著被毯,呓语不断。

君无凡赶紧替她将被子重新盖好,明知道她听不见他的声音,却还是安抚著,「放心,水蓉会没事的。」

水芙听不见君无凡,仍然叫著水蓉的名字。

「水蓉……不要!」她倏地惊醒,用陌生恐惧且空洞无助的眼神望著四周。

「你没事吧?」君无凡低沉稳重的嗓音唤回了她的神智,也稍稍平定了她的j神。

「我梦见……水蓉被囚禁在一个y暗的地方,那里……好冷……我大声的叫水蓉……可是她没听见,後来……有人走了进来,是一个眼熟的人,但是我看不清楚她的脸……也想不起她到底是谁……她好像要对水蓉不利……我……万一水蓉……」水芙脸上掩不住惊恐。

「不会的,水蓉会安全回来的,你别担心,好好休息吧。」君无凡试著安抚她激动的情绪。

「我──」水芙还想说什麽,但一阵绞痛突然袭上心口,止住了她的话。

「又痛了吗?我去看看药好了没。」君无凡旋身往房门口走去,却差点与送药进房的店小二撞在一起。

「客倌,这是那位姑娘的药。」店小二将药碗端给了君无凡。

「谢谢,去忙你的吧。」君无凡将药递给水芙,「大夫说这帖药能缓和疼痛,赶紧喝了吧。」

水芙双手捧著碗,一口一口饮著碗中苦涩无比的药。将剩下的药一口饮尽,剧烈的疼痛果真被快速见效的药给平缓了下来。君无凡替她将空碗放到桌上。

水芙既是感激又是抱歉的低著头,「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不过很感谢你。」

「好好休息吧,等你好点了,我们再出发。」

水芙没再多想什麽,躺回床上,只是她害怕再梦见方才的恶梦,不愿阖上眼。

君无凡敏锐的察觉了她的心思,「我知道你怕又梦见水蓉受困,可你现在最需要休息,否则你的身子会支撑不住的,到时你怎麽把水蓉找回来?」

水芙听了这番话,为了救出水蓉,她一定要把身体调适好,所以只好闭上眼强迫自己入睡,她始终紧张的心情逐渐放松开来,或许是因为她知道,有某个人在自己身边……

曾经,水蓉是她活下去的唯一支柱,她只为水蓉而活。

而今,好像又有了一股代替水蓉支持著她的力量,让她勇敢的离开莲静居,让她在失去水蓉的时候不至於死心绝望,让她坚毅的踏上寻找水蓉的路途,让她有安全感的那股力量……伴著她……沉沉睡去……

一道由窗口s入的柔和日光唤醒了一觉到天亮的水芙,她感觉到日光洒落在她身上所带来的温暖,待双眼渐渐适应了四周的明亮後,她起身下床,赫然发现君无凡以手支颐,就这样撑在桌上睡觉。

水芙突然想起这间客栈只剩一间房,也就是他们现在住的这间,不禁联想到自己整夜都和君无凡待在同一间房里,不由得微微脸红。

此时君无凡也醒了过来,他活动著僵硬的四肢,昨夜的睡姿让他的上半身几乎麻木,他看水芙似乎已经好了不少。

「看你脸色恢复了红润,应该好很多了吧?」

水芙抚著自己微热的双颊,点了点头,「我们可以出发了吧?」

君无凡仍是不放心的打量了她一眼,以确定她已好转。「好吧。」

君无凡率先踏出了房门,而水芙在原地迟疑了一会儿。

水蓉……姊姊一定会把你救出来的……你等我……

坚定了拯救水蓉的决心,水芙毫不犹豫的追上了君无凡,一同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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