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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下了车，被清冷的夜风一吹，神智渐渐清明，胃里却开始翻江倒海。靠著墙角吐了一会儿，还是难受的厉害。贴身衣服都被汗湿了，整个人狼狈的不行，m索半天拿出手机想打电话，却又不知道该拨谁的，孤独感一点点侵袭，就觉得更冷了。

那天从翟清言家出去时，心里特别难受，他明明没做错什麽，却要被冰冷的对待。

翟清言病好了之後又来了学校，他好几次想去跟他说话，却总是被对方的冷淡和拒他於千里之外的的态度弄的不敢上前，只能默默看著他，同时迷惑著为什麽他变得越来越忙碌。

而後便知道他作为交换生去了英国。

翟清言家里的背景他也很清楚，说是交换生，也就相当於留学了。

一想到他会一直交换下去再也不回来，就不知道为什麽觉得分外空落。

最近自己变得很怪异，频频失眠，脑子里一空下来就开始不自觉的想起那个人。上课的时候会下意识地看他的座位，也难怪室友总嘲笑说他失恋了。

看著熟悉的号码，渐渐地鼻子有些酸，眼眶也开始红起来。

珍惜的人当然舍不得他离开。

什麽情人当不了就做普通朋友，简直是狗屁言论。翟清言那麽急著躲开他，他们连朋友没得做了。

怔怔的看著屏幕，再三犹豫要不要拨个电话过去，手机却开始自己响了起来。一看是那个自己闭著眼睛都能背出来的号码，反倒不知道该怎麽办，擦了擦眼睛，手忙脚乱地刚要去接通，屏幕就黑了。

要不要没电的这麽刚好？！沈琦抱著脑袋，几乎想把手机砸了。

十几楼的窗明几净，翟清言洗了澡出来，望向窗外，又不可抑制的想起那个一直挂念的人。

不管告诉自己要怎麽冷淡，他都还是舍不得看他难过的样子，朋友也好，情人也好，只要他还在他身边对他来说就是足够幸福的事情。但是一想到沈琦那张厌恶自己的脸，他就连笑容也没法扯出来，从头到脚都被寒冰裹著一样。果然一旦摊开来说，就连朋友都做不成。

不知道他现在怎麽样了，翟清言握紧了手机。

只要打个电话问问他，听听他的声音就好，装作不在意的话，对方应该也不会觉得多为难吧？

听著那边传来绵长的声音，手心都被自己捏出了汗，然而就在他觉得要听到沈琦的声音那一刻，嘟嚷声突然断了。

再打过去，只能听到温和的女声：【您拨打的手机已关机……】

翟清言不禁苦笑起来，原来他已经厌恶自己到了如此程度了麽？到现在还不放弃死缠烂打的自己看起来就像个白痴一样。

还有什麽必要呢？十几年的交情抵不过一句话。

从来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那麽痛苦的事情。

向後仰了仰头，咽下眼里的酸涩，手里用力，手机被摔上墙壁砸成碎片，巨大的声响後房间内又归於平静。

只要放手就好了，是这样吧？

迷迷糊糊醒来，已经四点半了。

沈琦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回宿舍的，只觉得头痛得厉害，去浴室趴在马桶上吐了一会儿，感觉胃都要被掏空了，才停下来。勉强把自己收拾干净，就摇摇晃晃的倒在了床上。

想好好的睡一会儿，偏偏一闭上眼就满是翟清言那张带著笑意的温柔脸庞，睁开眼又什麽都没有，折腾到快一点，好不容易有了睡意，又开始陷入各种光怪陆离的梦境里，反反复复被折磨著。

从深沈的梦里挣扎著醒来，就再也睡不著了，睁著眼睛看著天花板，直到天亮。

安静的空间里心跳声显得异常明显，从窗外照进来的月光冰凉，一丝丝渗入皮肤。沈琦哆嗦著把被子拉高一些，还是觉得冷，心里明白大概是著凉了，却也不想有所动作，待到天色泛白，室友宋安也起床了，看他惨白的脸色和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急著问他怎麽了。

不知道怎麽回答，只能怔仲的看著他，小声道，“有点难受。”

宋安盯著他，沈默了一会儿，突然问他，“你和翟清言之间到底怎麽了？”

沈琦吓了一跳，瞪大眼睛，“啊？”

宋安垂眼，抬头的时候眼里没有半分调侃之色，“自从他走了之後你已经消沈好长一段时间了，虽然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麽，但是你这样……我们都挺担心的。”

沈琦讷讷的，“大概是因为失眠吧……”

“那失眠的原因？”

沈琦不说话了。

宋安m了m他的头，叹了口气，“算了，你们的事情我也管不著，不过你还是快点振作起来吧。我去给你买点粥，你今天就别去上课了，请假吧。”

“恩，好。”沈琦感激地看著他，“谢谢……”

“都一起住了那麽长时间了还谢什麽谢，你先担心担心你期中考试吧。”

“欸……”

等沈琦好起来，重拨电话过去，那边已经显示是空号了，想必是翟清言已经换了号码，沈琦拿著手机恍然了片刻，最後也只能笑笑。

那就这样吧。

把所有j力放到学习上，时间不知不觉就过的飞快。平时散漫惯了，一旦认真起来就格外引人注目。连一直看他不顺眼的金刚现在见到他也会笑眯眯的夸奖他几句，最近又进步了不少啊之类的，沈琦虽然笑著，但心里还是有些怕他。大概是以前被训得多了，看到那张脸就下意识的想避开。

习惯这种东西，一旦g深蒂固，就很难改掉。

沈琦没事的时候就泡在图书馆，把课本啃完，就开始找专业内的书学习，等他把大大小小重要的不重要的证书都考了个遍，树上的叶子已经开始往下掉了。

两年的时间足够长，长到他变得成熟稳重，不动声色。却也仿佛是短暂的一瞬，短到不够他忘记一个已经不会回来的人。

回宿舍的路上遇到了手牵著手的高倩和徐景文，他扬扬眉毛，有些诧异，上次见的时候两人还拘谨的坐在一起吃饭，现在没想到已经到这种程度了。

徐景文是他的好朋友，高倩也一直保持初见时的好感，虽然後来有向他解释自己和翟清言之间的关系，但那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沈琦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表示祝福，“两位不请我吃个饭？”

“好啊。”徐景文看了看高倩，似乎有些腼腆，而对方一看他嘴角的笑容立刻被迷的死去活来。眼镜羞s受什麽的简直不能再萌啊！！！

“算啦算啦，腻死我了，我才不想当电灯泡呢。先走了，白～”

把手揣进兜里，他装作丝毫不在意，心里却还是有些羡慕。

能被人爱著，也是美好的事啊。作家的话：额 我也不知道为什麽时间会变得这麽快……大概是因为小攻走了之後太平淡？好吧不要在意这些细节′_>｀

第三十三章

沈琦将自己裹在厚重的衣服里，看向对面坐著的高倩。

两个小时前他刚和他们遇见，说过话，而高倩此刻约他出来的意图，他也隐约猜出个七八分。

虽然知道接下来她会说什麽，却还是没有开口也没有拒绝，静静坐在沙发上等待下文。

“沈琦，我知道你喜欢翟清言。”高倩一坐下就是这麽一句。

没想到对方一开口就这麽直截了当，沈琦一时被噎住，倒不知道要怎麽回答，下意识“啊”了一声。

缓了一会儿，他才端著杯子喝了口茶，微微皱了下眉。

饮料是高倩帮他点的，大概不知道他喜欢什麽，所以只点了最普通的茶饮。

他喜欢可可，对於一个男生这虽然算不上羞耻但也不是什麽值得被赞扬的爱好，所以从来没在人前说过，这个大概也只有翟清言知道。

如今不比往常。

“有麽，我怎麽没发现？”垂下眼，他低声问。

“当局者迷，沈琦。虽然我解释过，但我还是觉得有必要跟你说一下，当时我和他走在一起纯粹是为了帮他试探你的心意。确实，我喜欢过他，但是那也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和他告白的时候我就发现他看你的眼神有点奇怪，所以去了解了一下，嗯……至於是什麽我就不说了，後来我主动问他是不是喜欢你，他很坦诚的承认了，但是也跟我说过你并不喜欢他。”

“我倒是不这麽觉得，於是就跟他说可以试试你对他的感觉，他也同意了。第一次我让他没有理你的时候你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当时我想，你应该也是喜欢他的，至少不会完全没有感觉。但是你一直没什麽反应，也没去找他，翟清言又看到你和徐景文走在一起……当时就忍不住，所以直接跟你说了，虽然我不知道後来你们发生了什麽事，但是看著翟清言的反应我知道，你一定是拒绝了。”

“唔。”是啊。

沈琦神情平常，至始至终没说什麽话，高倩看他冷淡的反应，也不知道他到底听进去没有，抿了抿唇，还是接著说。

“翟清言喜欢你，这话不用我说你也知道，但是你大概不知道他有多喜欢你。以为你不想见他，怕你觉得难堪，手续办好就自己拖著病上了飞机，走的那天我还看见他脸色苍白的在咳嗽。”看见沈琦神色终於有了些变化，忍不住道，“沈琦，你不会是还不知道吧？”

沈琦脸上一阵青白，嗫嚅著，“我以为……他的感冒已经完全好了……”

他不是买了药给他吗？

“你以为他只是感冒？！”高倩不可置信，看鬼一样的眼神看著他。

“难道……不是麽？”

“……沈琦，我还真是不知道怎麽说你，你到底有没有好好了解过？只要稍微问一下就知道他是肺炎才那麽多天没来学校，你……算了，当我没说过。今天就到这吧，抱歉打扰了你这长时间。”

看她的脸色他也知道，对方很生气。

高倩拿起包，临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下他，“你要是真的对他没有心，我也不知道能说什麽了。”

直到人影都看不见，沈琦还是呆呆的坐在沙发上。

这麽说的话，那时候翟清言是为了怕传染给他才让他离开的？

他怎麽，他怎麽……

从头到尾，他什麽也不知道。

就像个傻子一样。

沈琦捂住脸，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瘦弱的身子几乎整个缩进宽大的沙发里。

明明他什麽也没告诉他。

明明是他先开始不想理他。

明明不是他的错。

明明……

明明……是他先不要他的。

沙发很软，沈琦一直坐著，面上并无表情，内心却犹如身在冰窖般刺骨寒冷。只好把自己缩的小一点，再小一点。

天色一点一点暗起来，沈琦腹中饥饿，在店里随意点了几样甜品。平常喜欢的甜食不知道为什麽看起来让他一点也没有胃口。

嘴里还是能感觉到甜味，甜的腻人，但是那种感觉却到达不了心底。

直到店里快要关门，沈琦才在店员的带著歉意的说明中走了出去。回宿舍，关门，开灯，明亮的灯光充满整个屋子，沈琦被刺到一般微微闭上眼。

宋安有事情没有回来，宿舍里只剩下他一个人，往常已经习惯了的场景不知为什麽此刻看起来竟有些冷清。沈琦苦笑，他不是早就应该有一个人的自觉了麽？

时间会冲淡感情，人却又总是犯贱一样的矛盾著，有时候唯有离别才能更深地体会到被人牵挂和惦记的温暖和快乐。

回忆太沈，而他始终不是个擅长遗忘的人。

仿佛故意要折磨他似的，才受到了那麽大的刺激，还未平复下来，刚洗完澡穿上衣服就感到一阵疼痛从牙g传来。

一定是晚上吃的甜食引起的。

沈琦以前没有过这种经历，只是按住右边的脸颊，望疼痛能渐渐缓过去。

但他还是低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常常听人说牙疼不是病，但疼起来要人命。这样深刻的疼痛并不是捂住就能解决的，口腔里的神经本就连著大脑，那种快要让意识都开始涣散的疼痛让沈琦止不住蹲下，甚至连眼前都开始模糊起来。

还真的是能要了人命，沈琦自己都觉得自己好笑，在这样疼的他都想自杀的状况下，他居然还能分神去想些别的。

人好像在生病的时候都会容易变得特别脆弱。

很小的时候，沈琦听翟清言讲过一个故事，说是一个父亲想测试三个儿子谁聪明，就给他们每人十文钱，让他们买东西填满一间房子。

大儿子放弃了，买了个烧饼；二儿子买了一车便宜的禾草，但还是没有填满；聪明的三儿子在晚上买了一g蜡烛，光芒一下子照满了整间屋子。

小时候沈琦很佩服三儿子，觉得三儿子很聪明。

长大之後再想起来，沈琦笑得眼睛弯弯，他觉得，能够填满他内心的，其实或许只要翟清言的一个微笑就够了。

就像此刻，翟清言走了，他的心，也变得空荡起来。

又到後来，他发现其实三儿子的答案或许也不算完全正确，因为真正的答案，是爱。

他好像爱上他了。

而那个人早已离开。

他所拥有的那些温暖都是翟清言给的，他一松手，就什麽都没了。

眨眼之间，一切无处可寻。

沈琦捂住脸颊开始发笑，笑得连腰都直不起来，笑得连眼泪都流出来。

“对不起啊……我好像惹你生气了……”

“翟清言，你是不是……再也不要我了……”

第三十四章

人这种贱骨头，为什麽总是在失去之後才懂得珍惜。

在上飞机的时候，沈琦还暗骂自己，像他这种蠢货，也不知道翟清言为什麽会看的上。自己都不知道给他闯了多少次祸，还那样说他……

很多事情想通後，有些地方就变得意外的好解释，比如说为什麽看见他和别人走在一起会特别不爽，比如说对他毫不怀疑的信任和依赖，比如说那家夥走了他连妹子的主动示好都没什麽兴趣了。

他当然是个直的，但是，他好像真的喜欢上那家夥了。

那个家夥笑起来很温柔，对他也从来是毫不掩饰的关心和爱意，沈琦心想，自己为什麽这麽迟钝，很多事情他要是稍微注意一下就应该能感受到翟清言对他的不同寻常。他却一直傻了这麽久，傻到眼睁睁看著那个人离开自己。

说不喜欢，说自己不是同x恋，大概也是不敢承认自己对那个人的想法。

不然翟清言走後，这种x口像是开了洞的寂寞感，又是怎麽回事呢？

踏上异国的土地，看著陌生面孔带著的善意微笑，沈琦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他真的就这麽来找翟清言了？

事实上，手机联系不了翟清言，他也曾想过别的办法，甚至去给他的扣扣留了言，但是翟清言自从走後就再也没有登陆过，於是他也不期望他能看得到了。

这次也是拜托了杨安岑学长才知道他的具体地址，学长好像还是有点生气，不过听了他的话，依然把地址告诉了他，只是警告，“说不定他在那边有了喜欢的人了，你别去缠著他。”

也对，像翟清言那麽优秀的人，不管x向如何，应该都会有一大票的追求者才对，他居然忘记了这一点。

心里有些酸，都这麽长时间了，他要是真的有了喜欢的人，他也不能做什麽啊。自己这种鸵鸟x格，到时候，恐怕还是得黯然的再飞回来。

於是那一点微茫的期待和兴奋感好像也消失了。

靠著自己那点不太能过关的英语知识，打了车，把地址告诉司机，沈琦就告诉自己什麽也不要想，听天由命吧。

翟清言住的是独立的公寓，他没有钥匙，看著大门紧闭，只能等在外面。

这会儿已经快到夜晚，天暗起来，沈琦觉得有些冷，只好靠在墙角缩成一团。

今天是翟清言的生日，他料想应该有很多人为他办party。晚归是必定的，说不定不回来也……

肚子有点饿，但是为了能等到他，沈琦还是决定不离开了。揉了揉膝盖，沈琦继续靠墙蹲著，止不住的困意袭来……

在他以小**啄米的姿势蹲了n久头都快点到地上去了之後，总算听到了一阵响声。

站起来就是一阵眩晕，膝盖也麻了，他只好撑著腿重新弯下，缓一缓。

路灯有些昏暗，看到人影，沈琦刚想上前叫住翟清言，就顿住了。

不止他一个。

怎麽回事，腿好像更麻了，连一步也走不动了。

翟清言大概是喝了点酒，有个很瘦的男人半扶著他，两个人有些纠缠不清的到了门口，经过身前时谁都没有在意，直接忽视了角落里的沈琦。

一瞬间跌到地狱的感觉原来是这样的。

“今天谢谢你送我回来，你先回去吧，我自己可以的。”

“yan，你还是不能接受我吗？”男人拽住他的袖子，“我追了你那麽久……就不能给我个机会吗？”

“我已经说了，我和你不可──”

翟清言还没说完，男人攀著他的肩，吻了上去。

“yan，你心里到底在想什麽，难道我不够好？你要什麽我都可以给你，我那麽喜欢你，你明明没有男朋友也没有女朋友，为什麽不能接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