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唱罢，杜芃收回目光，感情也慢慢从歌里抽离出来。那个心中充满期待与感伤的少女渐渐远去，她感受到周围同学难以置信的目光，又变成了胆怯懦弱的杜芃，有些无措地低下了头。
“很好。”
杜芃受到先生嘉奖，有些不敢相信地捂住了嘴巴，怕自己惊呼出声会失态。
而一直轻视她的那些同学更是难以置信。先生几乎从未开口称赞过任何人，这样破天荒的好事，竟然会发生在杜芃身上？
她不是又脏又笨的女佣吗！
不对。杜芃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形象一改从前的落魄，现在已经换上了漂亮的新装，皮肤也白净了许多，看起来竟是比她们这些富贵出身的女孩还要靓丽几分。
哪里还有半点女佣的落魄样子！
杜芃安安静静地坐在座位上，尽量不理会旁人投射过来的嫉妒与猜疑。
先生今日心情甚好，连带着平日里严肃的脸色也和悦了几分。
可杜芃却如坐针毡。
“擦地提鞋的小女佣真把自己当歌星了？”
一道尖锐的声音轻巧而锋利地从背后刺入杜芃的背脊，挑断了那根最为敏感的弦。
她最后悔也最痛恨的就是从前自己的不懂事，让她在沼泽里挣扎了那样长的一段时光。杜芃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摆脱女佣这个低贱的身份带给自己的一切屈辱与痛苦，可现在却仍然要被一次次提起。
杜芃的心开始一抽一抽地痛起来。她想到了自己在那个逃跑的雨夜里惨痛的遭遇，想到了每日辗转于阴暗楼道的重复惨淡，想到了双亲去世时悲伤绝望。
瑶华告诉她，忘了之前的不愉快，正视过去的自己，才能开始新的道路。
杜芃一度以为自己做到了。可今日，她发现自己内心里依然是那个抬不起头上不了台面的女佣。轻而易举地，只需一句话，就能勾起她所有不想面对的记忆。
杜芃唇色发白，仿佛坐不稳似的轻轻颤抖起来。
“卡！”
到了午饭时间，张海峰提着三份盒饭走到谢元仪旁边，把盒饭往桌子上一放，等乔巧从影棚出来。
显然就是带了两个艺人了。
下一场戏要回百爵歌舞厅拍摄，乔巧本来还陷在情绪里，一边深呼吸调整心情一边等着导演吩咐大伙儿挪窝，可她等了半天没听见声响，倒是闻见了饭菜的香味儿。
乔巧回头一看，好嘛，大家都已经吃上了。
乔巧这才意识到自己都快二十个小时没吃东西了，肚子里跟火烧似的。
她有些虚弱地走出影棚，抬头便看见谢元仪朝自己招手。
乔巧像是迷途的小船瞬间找到了方向一般，嘴角不觉带着笑，往谢元仪那边走去。
而另一边同时朝乔巧挥手的嘉莹：“……”
嘉莹看着桌上打包好的两份饭，面色复杂。
她怎么觉得谢影后和乔巧的关系有点儿……迷？
谢元仪见到乔巧小脸儿发灰，嘴唇都白了，有些心疼道：“饿着了？”
“嗯。”乔巧点点头，接过谢元仪递过来的筷子，打开盖子，饭菜的香味便冒了出来。
“我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快一天没吃东西了，饿晕了简直。”乔巧看见自己最爱的虾排饭，眼睛都直了，埋头猛吃的模样就像一只小馋猫。
“悠着点儿。”谢元仪轻笑一声。相比生猛的乔巧，她吃起饭来就优雅得多了。
乔巧咽下嘴里的一大口饭，觉得自己刚才吃东西的样子好像是有些不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按着礼仪老师教给自己的注意事项，有模有样地吃起饭来。
乔巧和谢元仪两人的亲密互动和张海峰的作壁上观一帧不落地落在嘉莹眼中，她有些僵硬地收回了目光。
所以影后大人对乔巧这么好是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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