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血,但不一定是人的血。”扮成雪公子的宁源道,“在焱国,燚教徒往往会如此用坛子装着些狗血、鸡血、猫血等,用于祭祀时绘制阵图。”
“为何……”
“阿雁所拿的火棱,舅舅可还记得?”见秦烁点了点头,便又转头看向宁源,问道:“燚教徒若是不慎丢失了火棱,会如何?”
“若一个月之内都未寻回,则需于第三十一日为火神献上自己的血液赎罪。”指了指地上的坛子,“一坛动物血用于绘阵图,一坛自己的血作为祭品。”
“而我与阿雁成亲之日,距离丁驸马遇害之日,正好三十一天。而且,丁驸马患有心疾。那房间之所以是密室,只是因为从始至终就只有丁驸马一人进去过。”
“莫非丁驸马是死于……”秦烁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东西。
“本就患有心疾,却又为了祭祀赎罪而失血过多。”挥了挥手,与那公主府偏远房间一模一样的场景出现在四个人的眼前。贺昆槿边述说着案发的经过,边用幻术将那一刻在这幻觉中重现,“他将阵图绘制一半,打算端起坛子换至另一边继续绘制时,心疾突然发作……”
画面中的男子捂着胸口栽倒在地,手中的坛子碎落,在地上留下一滩血迹。一旁书案上呼呼大睡的肥胖猫儿被惊醒,尾巴将一片蜡烛扫翻,几个滚落在地;猫儿汗毛竖起,一个激灵踩着桌角跳下桌案,猫爪沾着地面的血液,呲溜一下窜上了房梁;本就一腿略低的书案因猫儿的动作晃悠了几下,使放在桌案边缘的另一个坛子滑下,好巧不巧地砸到了那男子的头顶。之后,一切便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被一把斧头砍开,两个五大三粗的家丁惊愕地看着房内的景象:两滩聚在一起的干涸血潭,一只飞速钻出的胖猫,一个半成的血图,一个头破血流的身影,以及满地坛子的碎片。
“桌角不稳,桌边有擦痕;若洗去血迹细看,应当不难在地面发现坛子砸下时所留下的痕迹;至于那胖猫,我确认过了,它的指缝里的确还有着残留的血迹。”一抖衣袖,半空的画面瞬间散去,“当然,舅舅若是能够开棺验尸,说不定还可以寻到丁驸马身上自己刀割放血时所留下的伤口。”
许久的沉默。
“那洒扫丫鬟听到的……”
“或许就是第二个装着丁驸马自己的血液的坛子落地的声音。”
“那贴身侍女失踪……”
“只是巧合,她的失踪应当与丁驸马的死亡无关。她当时或许是为驸马寻火棱去了,在听闻丁驸马的死讯后,觉得这是火神的惩戒,害怕殃及自己,这才恐惧地不敢回府,躲在了燚教徒聚集地附近,却又倒霉地吸入了火种,成为了第二个案件的意外牺牲品。”
“不对啊,丁云身为大将军独子,又是二公主驸马,为何会去信仰燚教?”秦烁揉着额头,百思不得其解。
“疾病,燚教徒相信火神可以驱走一切疾病。”她喝茶润了润口,继续道,“那从边城而来的婢女,应当本身便是个燚教信徒。碰巧丁驸马身体状况久久不见好转,而这心疾使他能文不能武,乃他身为将军之子的耻辱;那婢女或是说漏了嘴,又或是为了自己在府里的地位而特意为之,将燚教的火神向丁云大肆传教一番,丁云也就似信非信地死马当活马医了。殊不知,这番决定不但疏离了他与二皇姐的关系,还葬送了他自己的性命。”
“身为驸马却信仰燚教,这本就是见不得人的,这就是为何他会显得偷偷摸摸,凡是都开始瞒着二皇姐;他自己最初也只是抱着种将信将疑的态度,随着那婢女去了趟燚教徒集会地,得了个火棱,却并未太放在心上,这也就是他为何会在婚宴时不小心弄丢了不应离身的火棱,却并未显得很是急迫与恐惧。至于之后,他会进行祭祀赎罪,可能也只是抱着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去做的吧,殊不知那祭祀便成了自己生命的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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