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昆榈闻言手中一抖,猛地看向弟弟的双眼中写满了震惊。可片刻的惊诧过后,他又有些心有余悸地看了看门外那漆黑的走廊,尽管并不能看到任何实质性的东西。
“大哥放心,我二人今日的对话,不会有第三者听见。”这淡淡的声音,明明毫无根据,却不知为何让贺昆榈很愿意去相信。
“你……阿槿你和灵斋先生……”
“若真要细细算来,我应当唤大哥你一声师兄吧。”勾了勾嘴角,“不过其中具体的缘由,还望大哥恕弟弟现下不可奉告。弟弟如此说了,不知大哥是否还是不愿回答弟弟的问题。”
“……”叹了口气,眼中的震惊换为了那浓浓的自嘲,“阿槿,你可信我?”
“大哥说了,我自是深信不疑的。我虽与大哥相处的时日不多,但从那些不多的时日中来看,我是没有理由不去相信的。”顿了顿,似乎是在考虑着些什么,“刺杀之事,可当真乃大哥所为?”
“……不是。”偏头望了望角落里那破旧的草席,他笑了,“我这么回答,这世上又有几人敢相信?不但那刺客是我景王府的侍卫,就从那刺杀的对象与时机本身来讲,我便是那唯一可能的受益之人。我们贺氏宗族本就子嗣稀疏,仅有的綏王叔犯上作乱,父皇与你生死不明,太子监国即将登基,如此推算来,刺杀太子,除了我,还会有此动机?”
“问题便就是出在这一切的指向太过鲜明,而事发的时机又显得过于巧合。若是我要篡权夺位,定是不会选在这綏王作乱未成、父皇去向不明之时,派众所周知的自家王府侍卫去行刺的。”
“呵,呵呵,哈哈哈……”突然大笑了起来,“没想到我贺昆榈死到临头,竟还能听到这样一番话语。只可惜,如此一番辩论若是说出去了,除了你我,又还有谁会信以为真?罢了罢了,能听阿槿你如此一言,大哥我也算是死而无憾了。只是对不住阿彤啊,她嫁给我近十年了,我不但未能让她育一子承欢膝下,现在还将她拖累得……生在皇家,本就是我们的不幸。我当真是有些怀念那乱国时期的日子了呢。呵呵,刺杀阿榉,我怎会去刺杀阿榉呢?当年阿爹常年跟祖父征战在外,阿榉他可算是我一手带大的啊……”
“大哥……”
“阿槿你就莫要再在我的身上费心了,有了綏王之事,再加上你母妃和蓉儿……父皇他定是不可能饶恕我了。”坐回了那破烂的草席上,“若说大哥我唯一的心愿……若是可以的话,阿槿你替我救出阿彤,照顾好她可好?带她远远地离开这是非之地,就让她莫要替我守寡了,告诉她,我对不起她……若是做不到,我也不会强求,可此事当真与她一介女子毫无关系啊……”
“……大哥的妻子,还是待大哥度过此劫之后,自己照顾吧。至于那道歉,弟弟以为,大哥还是亲口说与大嫂听为妙。”转身离去,却又在半路上丢下了一句话,“只不过,毫无行动的道歉本身,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
一只手摁住了柳雁雪手中的包裹,也摁住了柳雁雪那噪乱的心。
“阿娘。”这是一种不知是无奈还是庆幸的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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