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子是瑞京时兴的软绸棉锦,衣袍针脚细密,选色疏朗,单在袖口、襟口和锦袍的下摆绣了栩栩如生的细长竹叶,寓意君子如竹,温润如玉。
孙绮想要喝住丫头,拿出尊卑的态度来,可她眼中已蓄了泪,什么都说不出口,心里委屈极了。
“正是因为这衣裳花了孙小姐许多心思,小王才更不能收啊。”周牧白依旧笑着,将崭新的锦衣放置在青石桌上,对孙绮拱了拱手:“小姐美意,孤王心领了。”
“只能心领吗?”孙绮红着眼圈看那件棉袍锦衣,针尖扎在指头上的伤还历历在目,一抹极细小的血丝隐在襟口之下,她还想着殿下穿起这件衣裳时会带着她的温度。如今那伤痕却像扎在心头似的,细细密密的疼。
眼泪顺着她稚嫩的脸颊滑落下来,晕染了一抹杏花瓣。她紧紧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周牧白微微低垂了眉目,安静道:“只能,心领了。”
曲渊亭外杏花如雪,翻飞着撩动睿亲王单薄的衣袍,孙绮站在亭中,看着她一步一步,离自己越来越远。
泪水争相涌出,模糊了视线,她那么喜欢她,并不比旁人少一分,为什么她一点儿都看不见。
翌日。
早朝之后,周牧宸到锦钰宫向太后问安,顺道过来瞧了瞧周牧白,牧白挣扎着要施礼,牧宸按着她肩膀道:“好生养着吧。”
“你又救了朕一次。”周牧宸意味不明的笑了笑,“这次,可想要什么奖赏?”
“微臣……”
“牧白。”周牧宸打断她的话,望着她眼睛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自称臣弟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么?周牧白心里叹了口气,只听周牧宸自嘲的续道:“是了。是从朕……是从我自称为朕开始的。”
“皇兄。”周牧白听他语气寂寥,也许有些事,你我都身不由己。
周牧宸听她换回了从前的称呼,才又一笑,“说吧,可有什么想要的事物。”
“臣弟……臣弟没有什么想要的。守护皇兄的安危,本就是每一个瑞国子民的职责。”
“当真没有任何想要的?”周牧宸藐她一眼:“太后可是天天在朕耳边念叨着要将孙太师的嫡孙女指给你。”
周牧白立即苦了脸:“臣弟不要。”
周牧宸起初还只是笑,末了他收敛笑意,半真半假的道:“可是朕总要赏赐些什么给你才好。否则若是哪日你想起来,又求朕收回成命怎么办。”
周牧白低着眉,心知他说的是登基之初,自己入宫求他放过玄翼军一干将领的事情。
“既如此,臣弟就斗胆求皇兄一事。”周牧白半晌抬头,望进周牧宸的眼里。
那一刻她本想说,她想带王妃往封地。
按着瑞国祖制,皇子二十而行冠礼,尔后便会迁往封地,每年将一定的封邑所得供给朝堂作为税赋征讫。只是周牧白冠礼之后朝里朝外发生许多事,这一项,便耽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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