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没人理她。
人影一闪,她被两个黑衣人反押着双手,按倒在床上,钗横鬓乱,衣衫狼狈。她的挣扎犹如惊骇的小鸽子,一颤一颤,却怎么也脱不开罗,硬是被压着跪倒在床前,脸被摁在床上。
眼生,太九对这个哭泣的少女并没印象。她哭得五官都皱了起来,g本看不清长什么模样。
人影又是一花,一人背着双手,慢慢踱步过来。那宽阔的肩膀,高大的身材……姚云狄!
太九用力捂住嘴,才能让自己不发出声音。
他看上去很悠闲,先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手里端着茶,低头去吹那热气。
过一会,才柔声道:“兰七儿,爹爹现在有个问题。你既不能完成任务,又不会新花样,成天只喜欢哭。你说爹爹该怎么办?”
那叫兰七的少女只是哭,她被两个黑衣人压住,动也动不得,口中哭道:“爹爹!爹爹你饶了我!饶了我!”
姚云狄叹了一声:“爹爹也舍不得你,可姚府不养废物。你若是想成天什么事也不做,安心做你的大小姐,等着被人养,那却是行不通的。”
兰七泣道:“爹爹我知道错了!我愿意改!我下次……再也不敢了!你让我学什么我就学…你、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求求你饶了我!”
姚云狄柔声道:“可怜的孩子……放开她吧。”
两个黑衣人立即将她放开,退到了角落里。
那兰七哭着扑倒在姚云狄脚下,拉着他的衣角哀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求求你!我……我真的什么都肯做!”
姚云狄捧起她的脸,柔声道:“七儿,机会是自己争取,却不是别人给的。上次你不珍惜,这次再要也迟了。我让你好好套话,你却耍小脾气得罪了吏部何大人,他气得说再也不会见你。这事可怎么办?”
兰七哭道:“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得罪何大人!爹爹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姚云狄放开她,低头喝茶,忽然道:“听说你喜欢自恃清高,不愿服侍何大人,要是碰你一下,你便立即变色,当面骂人家登徒子。可有这种事?”
兰七见痛处被他拿出来说,再也没有辩解的余地,也只能绝望的哭。
他笑道:“还真将自己当作仙女了……也罢,我今日便让你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货色。好好反省一下,下次再犯,玉皇大帝也没机会给你了。”
他从袖子里掏出一颗赤色药丸,在掌心滴溜溜转,送到她面前。
“吃下去。”
兰七盯着那枚药丸,又是恐惧又是绝望,半晌,终于还是抢过来一口吞下,呛得涕泪交流。
这时刚好有人敲门,道:“爹爹,人带来了。”
姚云狄点头:“带进来。”
门开了,走进两个人,打头的居然是兰双。他面无表情,手里牵着一g铁链,链子上拴着一个人。
那人身材高大,但衣衫破烂肮脏,五官都挤到了一起去,秃头大脸,脸上脏兮兮,也不知是鼻涕还是口水。最关键的是,他看上去似乎是个弱智,神情呆滞,被拴着也不反抗。
兰七吓呆了。
太八太九也吓呆了。
“这是亲生兄妹生下的弱智孩子。”穆含真忽然开口轻道,“已经快二十岁了,基本生活g本无法自理,和婴孩没两样。”
他顿了顿,又道:“老爷以前有个亲生妹妹,叫做姚云仙。不过十八岁上害急病死了。”
话说到这里也够了。
太九捂住嘴,怎么也止不住胃里的翻腾。
姚云狄拍了拍吓傻的兰七,柔声道:“七儿,我在这里点一支广寒香。香燃尽之前,你能把春g十八式都用尽了,且让他不泄,我便再给你一个机会。”
说罢他拍拍手,兰双立即从怀里取出一幅织锦图,展开,悬在床前纱帐上。
那竟是一幅春*图,上面所绘人物栩栩如生,一男一女,极尽各种缠绵之能事。共有十八式,每一式还有一个名字。
姚云狄爱怜地m了m兰七苍白的脸庞,轻道:“七儿,去吧。爱做什么做什么……别忘了,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
兰七怔了半晌,眼看那人被放开,只是呵呵傻笑,口水顺着下巴往下流,说不出的恶心丑陋。
她忍不住捂住脸呜呜哭了起来。
然而那哭声到后来却变了样,出气多,入气少,俨然变成了呻吟。
她捂着脸的双手忽然垂下,雪白的脸皮居然成了醉酒般的晕红,眼睛也红了,神情说不出的哀怨婉转。
她盯着站在门口的兰双看,慢慢站起来,一步一步朝他款款而去。
太八太九被这个变故给惊呆了,却听穆含真道:“那药丸是*药。”
说完他又回头笑看太八一眼,低声道:“眼下这药还不会用在你们头上,过一段日子,就保不准了。”
他们心知肚明这是什么意思,眼见兰七神智失常,抱着兰双婉转求欢的模样,忍不住心寒。
话说姚云狄见兰七药x发作,却是去找兰双,倒也撑不住笑道:“果然是天下女子都爱美貌少年。兰双,这艳福倒不如让给你?”
兰双摇了摇头,狠心将她用力摔开,也不管她摔倒在地呼痛,径自把那个傻瓜推了上去。
那兰七此刻已经是欲火如焚,哪里还能看得清眼前是什么人,抱住一个是一个好。当下一把抱住那个傻瓜,两手就不安分地扯他衣服。
傻子不晓得她做什么,只当是玩,笑呵呵地,伸手去抓兰七的头发和脸。
她急急脱去那人的衣服,伸手去他腿间,握住那一团柔软的物事,几下搓揉,它就雄赳赳气昂昂地抬了起来,煞是狰狞。
太九见这种情状,忍不住浑身发抖,再也看不下去了,只想拂袖而去。
谁知身旁一人忽然暴跳起来,转身就走。居然是太八!
穆含真悠悠道:“八爷是要去哪里?”
太八颤声道:“我……我看不下去了!够了!够了!”
穆含真道:“不可。请回来,继续看。直到把这十八式看完。”
太八抖得如同筛糠,发出的声音简直像哀嚎:“你有毛病!你们……你们简直是疯子!这种事……!这种事!!”
穆含真轻道:“回来。”
那两个字轻柔无比,却有着巨大的力量。
太八一呆,忽而想起不看便要去死的事实,无论他怎么不愿,却也只能闷声走回来,咬牙忍耐着看完。
穆含真的声音简直像耳语,像在说情话,那声音密密麻麻,像无数只小手,一点一点抚m过他敏感的神经,令他一阵又一阵的战栗。
“仔细看……看,她坐下去了……看她的腰如何动作。先轻柔一点……对……不可以太深,否则会泄……可以停一会,摆动一下腰肢……唔,换了个动作……对……夹住不要放,身体放松点……”
太八的心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原本在心中流窜的惊恐竟在他的温言细语下变成了别的东西。它们袭击着他,吞噬着他,令他浑身发热,腹下有什么东西在团聚,渴望获得一些温暖和挤压,奔腾出来,畅快地奔腾出来。
兰七被那人压在身下,两腿大开,x前两团玉*仿佛小兔子一样上下蹦跳。
她面红如血,她在柔声叫唤,被架在他肩上的两条小腿忽地抽搐起来,仿佛受到了什么巨大的刺激一样。
那人动得越来越快,眼看是要泄了,她急忙推了他一把,把两腿合拢,背对着他拱起腰。
细腰如蛇,款款摆动。她一忽儿快了,那人便发出野兽般的吼叫,用力去扯她的头发,汗出如浆。一忽儿又慢下来,一点一点,蹭着他最敏感的地方,包裹住他,挤压着他,爱抚着他。
半透明的*y顺着她玉白的大腿往下淌,那芳草丛生的秘境,被人chu鲁地入侵,放肆地敞开,所有秘密都暴露在灯光下。
那人似是不足,哼哼叫唤,不顾她的引导,横冲直撞起来。
兰七纤细的身体被他冲得上下起伏,头上的玉簪都掉了下来。
她又痛苦又快乐,浑身都抽搐了起来,猛然抓住他的手,眼看是要泄了,忽地在他手上狠狠一抓,那人痛呼一声,一把将她推了开来。
她喘息着,目光闪烁。
太八觉着她看上去像一匹受伤的母狼,眼神里有着最大的疯狂,绝顶的黑暗。
她朝那人勾了勾手指,手把手教他跪坐下来,自己背对着他,缓缓坐下去——那人浑身一颤,张口咬住了她的肩膀。
扭动,痉挛,急促的律动……太八觉得自己快要透不过气,仿佛被挑逗的人是自己,快要爆炸的人也是自己。
春g十八式,她真的把春g十八式都做了个遍,最后终于肯让那人泄了,她自己也累瘫在地上。
抬头看看广寒香,已经烧了大半。
姚云狄低头喝茶,过一会,才道:“很好,兰七。我便再给你一次机会。”
她本是迷迷茫茫躺在地上喘气,听见这句话,心中不由百味交杂,也不知是喜还是悔,抑或者是什么别的。
她又一次捂住脸,嘤嘤哭了起来,哭得几乎要背过气去。
姚云狄将茶杯一放,道:“天色已晚,你也早些休息,后天一早,何大人会去大相国寺还愿,该怎么做,你自己清楚。”
说罢,他转身就走。
一旁的兰双早已把那个傻子用铁链重新栓了起来,牵在手中,跟着姚云狄走了出去。
屋里只剩那个在哭泣的兰七。
她哭到肝肠寸断。
一切都暗了下来,密室里安静无比,只有两股chu重的呼吸声交杂。
穆含真点亮了蜡烛,也不知是烛光的色泽太艳,还是密室中不通风,对面这两个少男少女,面色简直可压桃花。
他笑了笑,轻道:“这下……可都看明白了?”
没人答他。
穆含真似乎也不打算等待什么回答,他走向门口,推开门,低声道:“回去吧。夜还长,你们可以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太八闭上眼,仿佛听见心里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
青烟翠雾罩轻盈(四)
回到晴香楼,两人无话。
或许是方才看到的事情太震惊,让他们都怀疑是不是做了一场梦。
好像……终于对姚府的秘密有了一个了解,但具体是什么,却又说不上来。
姚云狄有提吏部何大人,那分明是朝廷命官。
太九忽又想起那个却夫人,她看上去,岂不也像是官家少妇么。
事情有古怪,穆先生又说姚云狄是做刀口上赚钱生意的人……噫,这些个杂七杂八的片段放在一起,就像拼图,一点一点把秘密的轮廓给拼凑出来。
她心中有了一些概念,却又为这个事实而感到心惊。
如果真是她想的,那姚云狄可以说是冒险之极!姚府g本是搁在人家刀上的鱼,随时可以被宰了。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穆先生会说把一切都押在自己身上,如果失败,就死无葬身之地。
会是这样吗?原来竟是这样吗?!
一只手忽然放在她肩上,太九一惊,却听太八在后面低声道:“太九,很晚了,睡吧。”
太八从回来之后就不说话,表情怪怪的,她只当是被吓到了,便柔声安慰:“别担心我了,你怎么样?别想太多……一切都会好的。”
太八却没说话,胡乱点了点头,便和衣上床睡了。
太九没注意他的反常,她沉浸在自己的猜想里不可自拔。
穆先生打算让她做什么呢?
她想起他说,不许自己喜欢太八,谁都可以,独独太八不行。
想到这个,她还是忍不住委屈。想不通,难道只因为爹爹打算培养太八,所以她不能与他一起?那么……如果从现在开始她努力接近爹爹,讨好他,博取他信任,是不是就能和太八一起了?
她觉得这个方法是唯一可行的。
她不想离开太八,他这样傻,没有自己照顾他,一定会被人欺负被人骗……太九也知道这只是个借口,她和太八,真说不清谁取谁予,其实也是自己离不开他,贪图那一点点的温暖和纯真。
真的不想离开他。
回头看看太八,他合眼睡得正香,长而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深邃的五官,实在是很美丽。
太九忍不住伸手去m他的脸,低低唤了一声:“太八……你别担心。我……来保护你。”
他微微哼了一声,翻身继续睡。
太九轻轻一笑,脱了外衣也睡在他身旁。
夜半梦回,太八只觉浑身无处不热,那种热折磨得他想狂吼,想把衣服都撕扯了。
不足,似有什么不足……到底是什么……
他隐约是看到两具相互摩擦撞击的胴体,大敞的双腿,被撑开的秘密之地……那靡靡的拍打声,滋滋声……她在呻吟,她在软语呼唤……
太八猛然睁开眼,浑身是汗。
天色仍暗,床头鎏金鼎里幽香阵阵,身旁的太九早已睡熟,鼻息轻柔。
他只觉痛苦,无边无际的空虚,身体里好像有什么在奔腾,今晚看到的画面一遍一遍在脑海中回放,他被折磨得心力憔悴,却找不到发泄的出口。
身下的东西早已坚硬如铁,微微发疼。
太九似乎在做什么好梦,口中笑了两声,咕哝着什么,翻身,手一下打在他x口上。
太八伸手去捞,触m到她细滑娇嫩的肌肤,居然撒不开手。
再也忍不住,他凑过去,一手揽住她的肩膀,贴着她的耳朵叫她:“太九……太九……”
他的手从她中衣里探进去,生涩又chu鲁地m索揉捏着,嘴唇贴着她的脸颊颈项乱吻,呼吸灼热如火。
太九从好梦中猛然惊醒,一下跌进诡异的世界里。身后的男子情热如沸,不能自已,几乎要将她揉碎。
“太八?”她惊骇地发问。
太八紧紧抱着她,颤声道:“太九……我们……我们来做,好不好?别反抗了……没有用的……”
太九被他紧紧抱住,背后某个坚硬火热的物事抵住她,她又是惊又是羞,又是恼又是急,低叫道:“你疯了!快放开我!放开!”
她用力挣开,抓着被子坐起,震惊地看着他。
太八死死抓住她的手,颤声道:“别反抗爹爹了,太九!想想今天看到的!你我……若再这样下去,迟早也会变得猪狗不如!”
太九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好像看一个陌生人。良久,她才憋出两句话:“可是……你之前不是说……天塌下来也一起顶……大不了,一起死么?你……”
太八痛苦地扯着头发,低声道:“我没有骗你!我是真心这样想的!可是你想想……为什么我们要为了这种事情去死?我……我这样喜欢你,你难道……不喜欢我吗?不想和我一起吗?明明我们互相喜欢,为什么要为了这种事去死?”
太九简直说不出话来。半晌,她推开被子下床,冷道:“我去外间睡,你先冷静一下……”
太八一把抓住她,急道:“你以为我是在发疯?我没有!我不想我们都落到被人喂春药然后和傻瓜做爱!那不是比死更难堪?!”
“那就一起死!”太九猛然去推他,谁知一个踉跄,又摔了回去。
太八死死扯住她的衣服,不让她挣扎,颤声道:“可我不想为了这种事情反抗爹爹而去死!不值得!太九,给我!我更不想你为了这种事情送命!”
太九没命地挣扎,两人身上的中衣本来就薄软,太八力气又大,这样一番厮磨,几乎要衣不蔽体。
太八猛地压上来,唇像火点一样落下来。他也已分不清自己到底是痛苦还是快乐,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得到怀里的少女。这样他们都不会死,不会凄凉地被人侮辱折磨……他也不会这样痛楚地忍耐。
他深深吻着她的唇,不防她一口咬上来,一阵剧痛。
太八大叫一声,猛然撑起身体,茫然又痛楚地看着她,她也是同样的神情,他们都用看陌生人的眼神看着对方。
良久,太九的喘息渐渐平定。
她眼怔怔地看着太八,目中流出泪来,低声道:“他今日可以用这种事来逼迫我们,明日就可以用其他事来逼迫。但在你眼里,这些事都不值得你去死吧?反正你只要做好一条狗,随他玩弄,就不会死。太八……太八你以前说过爱惜我,保护我,我是真的相信的。我也以为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若是你无法保护我,就由我来保护你……现在看来,我岂不是和傻子一样?真是太傻了……”
太八摇头,哽咽道:“你一点也不明白……在这个地方我要怎么保护你?你又能怎么保护我?太九,别说这些孩子话了……你明白这些都是痴人说梦。我们的命就算再不值钱,也是一条命,怎可以随随便便就当作赌注来放弃?”
太九捂着脸,不说话,泪水从她的指缝里渗出来。
太八心中不忍,伸手去抱她,却被她躲开,嘶声道:“你走!别碰我!不要碰我!”
太八只觉心里好像有千万把刀在绞,又有千万桶冰水泼上来,跟着千万桶滚水再浇上来。冷冷热热,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了。
他猛然一捶床板,起身披上外衣,竟真的走了。
太九在床上哭一会,叹一会,一直捱到五更天,蒙蒙亮了,太八还没回来。
她心中担心,又恨他的背叛,又后悔自己的决绝,也不知到底该不该出去找他。
到最后终于是心力憔悴,含着眼泪沉沉睡去了。
陷入梦乡的她,没注意门口一个黑影一闪而过,轻轻推门走了出去。
芳庭馆在夜间香味最盛,隔着很远就能闻到香味。
穆含真早早便起了,在灯下写东西,那薜荔古藤的香气熏得人欲醉,连他也觉得有些乏,丢下笔,正要回去睡个回笼觉,忽然抬头望向门口,过一会,柔声道:“进来。”
门被人轻轻打开,一个人影轻飘飘走了进来,裙摆上还沾着露水。
“怎么,可是有变化?”他问。
那人凑过去,低声耳语一番。他眼睛微微一眯,又笑了。
“倒没想到这样顺利。”
他沉吟半晌,忽然抓起毛笔,在纸上随x画了一朵莲花,又道:“既然如此,便该你上场了。我倒想看看那孩子到底是泥猪野狗,还是出淤泥而不染的花。”
那人俯首答应,又像轻飘飘走来一样,轻飘飘地走了出去。
穆含真将那朵莲花放在火上烧了,轻吟:“早寻人做主遮护你,煞强如花貌参差,凭谁赋断肠诗……”
说罢又叹几声,含笑不语。
却说那太八太九二人就此冷战数日,互不言语。只苦了万景,左边劝了,右边还要哄。
这日姚云狄赏了两段好布料,让他二人找裁缝做衣裳。万景瞅着那花色,一色天青,一色绛红,便想着给一人裁一件衣裳,趁此机会让他二人说说话,没准就能和解了。
谁知进的房内,就见太九歪在床上绣花样子,太八背对着她,站在床前去逗那只云雀。屋子里闷闷的,半点声音也无。
万景赔笑道:“八爷,九小姐,老爷送了两匹好布料来,快去看看。选个中意的花色,好做新衣裳。”
太八一听,便丢了手里的小米,回头笑道:“好,我去看看。好万景,是你帮咱们做吗?”
却原来那日他负气跑出去,是万景在后花园找到的,大约是劝解了他半日,从那之后,太八便管她叫好万景,一改先前的戒备,待她亲厚起来。
万景吃吃笑,一面说:“奴婢的手艺虽不佳,但八爷想要,奴婢便为您做。”
太八连连点头:“好!好!”说罢看了太九一眼,她兀自不动,好像没听见一样,不由恼火,又道:“身为女子,果然还是心灵手巧来得妙。什么聪明伶俐,天香国色,也不如贤良淑德让人敬重。好万景,日后你的丈夫必然是有福之人。”
万景脸上一红,连带着鼻梁上几个小痘疤都显得可爱起来,嗔道:“八爷尽会拿人取乐。做下人的,哪里有福不福。只求吃饱穿暖,也就是福气了。”
太八哈哈笑道:“我只说你丈夫是有福之人,可是说你?矫情的丫头,你怎知以后没机会飞上枝头做个有福之人?当咱们姚府的男人都没长眼珠?”
万景辩他不过,只急得跺脚,平日多么稳重的人,这会竟也多了一丝娇俏妩媚的味道。
他二人闹了半日,只听“扑”地一声,太九将手里的花面子丢在床上,起身套披风,竟是要出门的样子。
万景急忙跑过去替她打理,又问:“九小姐是要去哪儿?可要丫头们跟着?”
太九将她的手一格,微微冷笑道:“出门走走,倒把地方空出来,省的我碍事。丫头们就不用跟着了,看起来竟比我还忙呢。”
万景被她用话一堵,登时低头不语。
太八见她眉宇间颇有委屈婉转之态,心中不由怜惜,对太九皱眉道:“好好的发什么脾气?万景也是关心你。你生我的气,对我撒就是了,何必牵扯到旁人身上。”
太九笑道:“八爷好大的架子,我何时生你的气了?真是没道理的话。难不成我出去走走、换个衣裳,都是和你赌气?”
说罢她转身便走。太八x中烦闷,待要与她争辩,也毫无意义,反而火气更大。那晚闹得不愉快,他并不觉得自己有错,也放不下架子去求她和好,这会也只能瞪着那纤细的背影看。
万景拉了拉他的袖子,柔柔一笑,轻道:“八爷别恼,九小姐想必心情不好,晚上回来您和她说两句好听话,便没事啦。”
太八冷道:“我为什么要说好听话?她怎么不说给我听?”
说完手一甩,自顾自上床睡闷头觉去了。
太九没头苍蝇一样在府里乱逛。她也不知自己要去什么地方,只有不停的走,好像这样一直走一直走,心里才能稍微舒坦些。
说要保护她的人是他,说放弃的人也是他,说喜欢她的人是他,和万景调情的人也是他。
她甚至怀疑自己g本就没认识过太八这个人,以前认识的都是假的。
悲哀的是,她发现自己一点也不了解太八。
更悲哀的是,她还发现自己一点也不了解男人。
他们怎么能一面和你信誓旦旦,一转身便找个自以为合理的理由把誓言推翻。
他们永远是对的,你永远是不懂事不顾大局的。
为什么会这样?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猛然刹住脚步,回过神四处张望。
这里是个大庭院,周围密密麻麻种着茜草,还有几排笔直的松柏。庭中白色石桌椅干净整齐,偶有几只白鹤在庭中松柏上悠闲地张望,越发显得这里清净质朴。
太九在院子里呆了快一年,还不知有这等好地方,不由沿着那一排松柏慢慢往前走,没走几步,便看见一条彩漆回廊,左转过去,便是厢房了。
却不知是谁住在这清雅脱俗的地方,太九信步往前走,只盼碰上个丫鬟,好问问。
谁知刚走过去,只见东边厢房那里门帘一掀,一个人倚在门边往外张望,口中叫道:“千鸾!千鸾?死到哪里去了?!这几日跑哪里淘气,人影都不见一个,等找到了,剥了你的皮!”
太九一听那声音,转头便想走。
是宣四。她不是个省事的人,少招惹为妙。
却不料已经迟了,宣四在后面直接叫她:“太九。你是太九吧?可有看见我家丫鬟千鸾?”
太九无法,只好走过去,摇头道:“没有……抱歉,我只见这里景致不错,信步走过来,不知是你的庭院,冒失了。”
宣四冷笑:“这文秀台只是个偏僻小院,不比晴香楼人尽皆知,你不晓得也正常。难得你竟喜欢这里的风景,倒让我受宠若惊。”
太九默然。早知她会唇枪舌剑,当时便该装做没听见速速离开。
宣四见她不说话,又见她亭亭玉立的模样,心中又妒又羡,还有一丝说不出道不明的怜悯,问道:“这个时辰你怎么闲逛到我这里了?”
说完见太九神色不虞,眼里微含怨气,不由又把那一丝怜悯化成了讥讽,笑道:“难不成和我们八爷吵架了?你二人如今过着神仙鸳鸯般的日子,我们羡慕还来不及,原来也会吵架。”
太九不愿与她多说,微微一礼,低声道:“我也没什么事。告辞了。”
宣四见她要走,又冷笑道:“怎么,我这里地方是小,又寒酸,果然是留不住你这个贵人呢?连杯茶也不肯喝,赶着回去作甚?”
太九本想当作没听见,但不知怎地又有些恼怒,恼她的言语无状,讥诮刻薄。回头想与她争辩两句,细细一看,却发现她与往日的光鲜靓丽大有不同。
她今天没梳发髻,一把乌油油的长发随便编了几g辫子垂在x前,还歪七扭八的。身上一件半旧的松绿撒花长裙,天青色夹袄,越发衬得她一张脸苍白如纸,不过两日未见,她竟憔悴如斯。
太九想起中秋那夜,她怪异的举止,还有透过衣领的血痕,心中不由一软,刻薄话也说不出口,只叹了一声。
宣四倚在门上,唇舌依旧不饶人,又道:“好好的叹什么气?让别人知道了,还道我刻薄你,来我这一趟倒多了些伤感心事。”
太九淡淡望着她,忽然轻道:“你的伤……可好了?”
宣四脸色一变,骇然地瞪着她,好像青天白日看到一只鬼,居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太九低声道:“那天晚上……我不小心看见了你衣服上有血,现在伤势可好些了?”
宣四嘴唇一动,刚要说话,却听院门口那里传来一人说话的声音。
“宣四可在?”
她二人立即闭嘴不说,只往门口望去,却见兰双领着两个人,走了进来,俨然一付总管架势。
一见太九站那里,兰双眉头一皱,嘴里却笑道:“原来太九也在,我倒不知宣四和太九交情这样好。”
太九还没来得及说话,宣四就冷笑道:“怎么?还没有什么大出息呢,总管架子倒摆上了?我和谁交情好,轮的到你来过问?”
兰双只是笑:“这话从何说起。我不过感叹一句罢了。今日来,却是带了两个新丫鬟给你用。那个千鸾,老爷嫌她不够利索,又有偷东西的前科,让她收拾东西回老家了。”
宣四脸色一白,嘴唇微微发抖,隔了半晌,才苦笑:“我的人,当然个个都是手脚不干净的了。倒劳烦兰二总管给我送丫鬟,蓬荜生辉啊……”
太九见这里没自己什么事,便躬身行礼,道:“如此,我便先告辞了。兰二哥,宣四姐,改日再叙。”
宣四没说话,那兰双笑吟吟地道:“九妹妹客气。走好。”
太九转身便走,走出院口,依稀听见宣四的声音,不知是笑还是哭,她心中一颤,也不敢回头,加快脚步离开了文秀台。
青烟翠雾罩轻盈(五)
宣四见太九的身影一直消失在院门口,才低声道:“千鸾她……怎么了?我就这一个贴身丫鬟,虽然蠢笨了些,却亲厚的很……你们却将她怎么了?”
兰双淡道:“你不要草木皆兵,老爷是什么人,怎么会和一个丫鬟过不去。”
宣四猛然回头,厉声道:“不要把我当傻子!我都知道!你们瞅着我干娘的面子不好动我,先拿我的丫鬟开涮!卑鄙!无耻!”
兰双丝毫不为所动,只示意身后两人上去,道:“这是爹爹派给你的两个新丫鬟,两个换一个,够给你体面了。若再闹,岂不是辜负了爹爹一番疼爱之意。”
那两个丫鬟伸手去扶宣四,口中道:“四小姐身体不适,还是先去里面歇息一下吧。”
宣四用力挣脱开,指着兰双的鼻尖,恨道:“你如今是发达了!怎么发达的?!踩着我们的骨头血r上去!少给我来这套官腔!少拿爹爹来压我!”
兰双果真好城府,眉毛尖也不动一下,只对她微微一揖,道:“如此,事情已经办完。我也告辞了。爹爹吩咐你好生休息,最近就别出院门了,省的吹风受凉。”
说罢他振了振袖子,转身离去。
宣四还在说:“给我滚!不许再来!千鸾的事,我迟早会找你们算帐!”
兰双一直走到门口,忽然想起什么,回头微笑道:“我竟忘了,爹爹说,体恤你思春之苦,故派两人解你忧愁。想必今日便会到了。宣四妹妹,记得好好享受。”
他长笑而去,只留下浑身僵硬的宣四,瞪直了眼发愣,一颗心好像在滚油里煎熬,最后没了知觉。
旁边那两个不知趣的丫鬟还在搀扶她,要送她进去休息,宣四大怒,本欲抬手去打,却不知为何没了气力,只剩满腹的失落空洞,眼里火辣辣地,好似有什么东西要出来。
她在床上躺了半日,那两个新来的丫鬟没个眼色,也不给她端茶倒水,不晓得跑什么地方去了。
宣四这会又饿又渴,在床上叫了几声都没人应,不由更恼,正要出门去骂,却听有人轻轻在敲窗棂。
她跳下床猛然拉开窗户,只当是那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厉声道:“作死的蹄子!去哪里疯了?!”
窗一开,外面却站着一个陌生的年轻人,身上穿着chu布衣裳,甚是清贫,只是唇红齿白,居然也是个清秀男子。
那人一见宣四,不由夸张地笑了起来,倒退两步,道:“竟是一只母老虎!看来我无福消受。小勇你来吧。”
说罢回头招手,宣四本能地抬头,就见迎面走来一个庞然大物,足有九尺高,脑门子油亮亮地,居然没一g毛。他长相倒是憨厚,只左眼那里有一道血红长疤,加上人又高又壮像一g铁塔,故此看上去居然有种狰狞chu莽的味道。
这只壮汉m着脑袋走过来,凑在窗前一看,见宣四文秀袅娜,不由脸红道:“这样的美人……大哥真的让给我?”
那青年叼着一g草,满脸市井气息,笑道:“给你给你。大哥不爱这口的。”
壮汉憨笑数声,便眼勾勾地瞪着宣四,迈步走了过来。
宣四吓得手脚发软,倒退两步,颤声道:“别……别过来?!我要喊人了!你们是谁?不知道这里是姚府?!”
那壮汉脚下不停,道:“我?我是陆小勇啊。我知道这里是姚府。”
宣四见他马上就要翻窗而入,吓得尖叫起来,没命地去关窗户。谁知窗户刚关上,只听“砰”地一声,一只巨大的拳头将木窗打碎,好像玩小孩子的玩具一般,木窗轰然砸在地上,碎了开来。
宣四放声尖叫,掉脸就跑,却被那人提住后背心,硬是转过来,对上那张狰狞可怖的脸。
陆小勇痴迷地看着她,放轻了手劲,柔声道:“别怕别怕……我不会欺负你。”
宣四哪里还能听见他说什么,没命地叫嚷着,没命地用手去抓他的脸。
陆小勇被她抓得满脸血痕,疼痛无比,又舍不得伤了她,只好把她按在窗台上,叹道:“大哥……美人不喜欢我……还是你来吧……”
那青年人摇头啧啧道:“你这个大姑娘,真不省事。知道我们是谁吗?名震塞外的神勇双拳,多少姑娘都想往我们床上跳,偏你还玩矜持。”
宣四被陆小勇抓着,动弹不得,只能从嗓子里嘶声问道:“你们要干什么?!谁让你们来的?!”
那青年人抱着胳膊笑道:“我叫陆大勇,这位是我弟弟陆小勇。我们拜把子的兄弟给这府上的老爷做事。说是这里有个丫头思春,看上了府上的少爷,成日正事不做就想着勾引他。老爷便让兄弟叫我们过来,教训教训你,替你开苞,省的成日妄想着飞上枝头做凤凰。”
宣四半边身子都凉透了,他这番乱七八糟的说法固然可笑,但方才兰双的话却一下子点醒了她:爹爹体恤你思春之苦,故派了两人解你忧虑。
那一瞬间,她忽然什么都明白了。千鸾的失踪,爹爹的禁足,以及这两个强盗来的原因。
她猛然大笑起来,笑声越来越凄凉,笑到后来便成了凄厉的哭声。
“爹爹……我有个好爹爹啊……好爹爹……好干娘……”她含糊不清地说着,泪水一串一串,把x前打湿了。
陆大勇见她哭得可怜,不由搔了搔脑袋,道:“……算了,你若是不喜欢小勇,我上也可以。但你小心,我可没小勇那么温柔,弄疼了你,打晕了你,别怨我。”
说罢他翻窗进来,一把将她揽起,往床上一丢,便要撕衣服。
宣四紧紧抓住衣领,只是哭,万般挣扎不得。
陆大勇恼火起来,甩手就给了她一巴掌,她被打得偏过去,半边脸颊登时红肿起来,嘴角流血。
“别敬酒不吃吃罚酒!给老子乖乖的脱衣服!”
宣四如同死僵了一般,再也不动弹,由着他撕开衣领,露出白嫩的x口。
陆大勇俯下身,正要一亲芳泽,旁边的陆小勇忽然低声道:“大……大哥!”
“嗯?”他不耐烦地问。
“她……让给我好不好?”
陆大勇讶然回头,自己这个魁梧高壮的弟弟居然脸红,又开口求自己:“让给我好不好?我喜欢她。第一眼看着就喜欢。”
陆大勇低头看看宣四,这女的长得漂亮,自己委实有些舍不得,但弟弟总是自己的好,他第一次张口问自己要东西,怎么好不让。
于是只得起来,收拾一下衣服,从窗口翻出去,道:“我先去找兄弟,这女的给你了。慢慢玩,有的是时间。”
陆小勇答应着,坐在床边,舍不得动手,先看着她白嫩的肌肤,心中突突乱跳,想m,又不敢。
最后吞了口口水,柔声道:“你……你别怕。我不会伤了你。”
宣四没有说话。
或许她以前就是因为说得太多了,才落到如今这步田地。
****
在太八和太九冷战的第十一天,却夫人府上来信,请宣四去玩。
这个姚府里,有多少人羡慕,又有多少人像太九一样心里有数,明白这其中的奥秘?太九并不知道。
却夫人仿佛完全是为了炫耀,请宣四的排场从没这么大过,足足派了一里长的仪仗队来接。这种热闹,孩子们又怎能不看。
“宣四还没出来么?她的架子未免太大了,这么多人在这里等了她半个时辰……”
有人在后面嘀嘀咕咕。
太九听见了只是一笑。
她只是不巧路过这里,却撞见这样大的排场,又不好贸然走过,只得和孩子们一样站在路边看热闹。
不知那天走了之后,宣四过得如何。可能是由于宣四被爹爹禁足的缘故,她觉得自己有好一阵子没看见她了。说实话,姚府里少了宣四那种嚣张笑语,确实死气沉沉。
她胡闹的时候纵然荒唐,但长时间不胡闹,孩子们也怪想念的。她若再不闹一闹,姚府就要被死寂的川水给吞没了。
“哇……她难道真打算公然给她干娘一个难看?这么多人来请她……居然到现在还装腔作势不出来!”
有人对她的不知好歹感到愤怒。为什么好事总落在这些不知好歹的人身上?
太九瞅着前面的空挡,正要钻过去,肩上忽然被人一拍,太八的声音在后面响起:“原来你也在这里。我还当你对这些没兴趣,却原来也是个闲不住的。”
太九急忙回头,只见太八眯着碧绿的眼睛对她笑,带点鄙夷,带点坏,还带着一点终于看到你的欣喜。
太九心中一动,脸上还是冷冷地,道:“你不是也来了么。”
太八笑道:“我本来就是闲不住的人,来了很正常。你这个大小姐一向自恃清高,居然也来看热闹,这才不正常。”
太九懒得和他罗嗦,转身便走,却又被他拉住袖子,道:“别急着走呀。你……你就这样讨厌我,连话也不想和我说么?”
他语气里带着委屈,还有几丝孩子气,太九的心一下子便软了,回头看着他,轻道:“你……怎么会这样想。还不是你先……倒怪在我身上。”
太八抓住她的手,低声道:“都是我的错……好啦,太九,我们气了这样久,再有什么怒火也消了。你就别再恼我了好不好?一切都是我的错,都怪我,还不行么?”
太九故意板着脸,道:“不好。你把我气得够呛,不先来认错还故意更气我……”
说到这里,她又有些委屈,新仇旧恨一起涌上来,忍不住眼眶发红。
要不是在外面,太八早就将她抱进怀里轻怜蜜爱了。她这等娇弱可怜的模样,是他最看不得的,只能一个劲赔礼道歉。
“都怪我都怪我……太九你别伤心,都是我的错。你要怎么骂我都行,以后我再不还口了……”
他手忙脚乱,像只大猴子。太九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抬手在他胳膊上用力一拧,嗔道:“回去慢慢和你算帐!”
太八终于与她和好,心花怒放,热闹也不想看了,拉着她就往回走,一面道:“走!咱们回去!你爱怎么惩罚我都行。”
跑了两步,他忽然停下,左右张望,好像在找什么人。
太九奇道:“你在看什么?”
他回头笑道:“我在找万景。本来是和她一起出来看热闹,没想见到你,却把她丢了。找到她,一起回去吧。”
太九整颗心没来由一沉。
万景?
万景。
正踯躅间,忽听后面传来一阵喧哗,两人一齐回头,就见一辆青色小轿从院门那里抬出来。当是宣四出来了。
然而让众人喧哗的最大理由还是跟在轿子旁亦步亦趋的一个壮汉。他足有九尺高,腰圆膀阔,左眼上一道血红的伤疤,只往那里一站,实在是凶神恶煞之极。谁也不敢靠近了去瞧一眼。
眼看青色小轿一直走到仪仗队前面,轿夫叫道:“停——”跟着那轿帘里伸出一只纤纤玉手,指甲上涂了蔻丹,尾指套着一g黄金镶翠玉的指套。
那个大汉立即小心翼翼弯腰,一手揭开轿帘,一手扶着轿中人,那种怜香惜玉的神态,只怕连神仙看了也要诧异。待轿中人站定,众人定睛一看,那文秀的容貌,苗条的身段,正是宣四。
她今天穿着一条鹅黄流仙裙,上着粉紫套衣,头上盘着望仙髻,发髻旁簪了一朵刚摘下来的海棠花。这一身显然是j心打扮了,既不流俗,亦让人眼前一亮,将她那种清秀脱俗的味道烘托得恰到好处。
她看上去心情很好,唇上挂着微笑,和却夫人府上派来的管事说了两句话,便袅袅婷婷地上了那辆红粉大车。
忽然又揭开车帘,回头对那个凶煞大汉说了两句,那人连连点头,神色痴痴地跟在车后,又是亦步亦趋,离开了姚府。
“那人是谁?”太八好奇,“怎么没在府里见过。长那么凶样,只怕是个屠夫吧。”
太九没说话,心下回想那日在文秀台见到宣四和兰双的事,却不知这人和当日的事情有无联系。他不是府上的,却能在府里住着,和宣四一起,也只有爹爹有权力做这等事。
“算了,反正是别人家的事情,不掺合。”太八拉着她的手,笑道:“来,咱们回去。万景找不着咱们,自己也会回去的。”
太九闻言只有淡淡一笑,还是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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