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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朔风动秋草(一)v

虽说太女府早膳的钟点已然过了,但因为是在京里左右都有谏议御史盯着的缘故,太女府清晨一向不到寅时便开始备膳了。是以苏薄红的轿子从府门出来,外面的天色还带着点暗,街市上就连卖早点的商贩的叫卖声也还没有响起,全是与白日里两样的寂静。

掀了轿帘往外看了一眼,苏薄红便让前面的仪仗调了道,没有往护国天师府去,却等在了上朝的道上,立意要在半路截住那人。

太女殿下出门的仪仗,按制是要龙旗戍卒千人笳箫鼓吹延绵二里才显皇家气势的,苏薄红这趟出来的匆忙,不过带了百人,在官员们上朝的必经之路按阵势排开,也颇有些山贼劫道的意味了。

苏薄红坐在轿子里,外面的官员们有经过时心里生疑的,多半看见轿顶立着的翡翠金龙便连声音也不敢出了,太女身子是弱的,手段却是有目共睹的酷狠,偌大一个武林被她三言两语便剿灭得干干净净渣都不留,自此之后,再无人敢参她的折子。所以就算她明着摆出一副劫道的样子,那些大官小官还是得上前见过礼,才敢继续去朝中。

自帘缝洒入轿中的阳光慢慢地变得有些刺眼起来,终于观望的女卫隔着帘子来报,天师大人来了,苏薄红方才抬眼,顺手理了理腰带下垂着的银穗子,站起身来。

这护国天师还是上次见的那般模样,略苍老,眼睛很y鸷,全不像是华国的男人,一身隆重的朝服却把他的黑暗气息衬得更重,令人一接近便觉得心里恻恻的。

“殿下。”以护国天师的品级,见了苏薄红也是不必跪拜的,只需行礼而已,所以这国师下了轿来,也不过在苏薄红面前躬了躬身。

“老师。”苏薄红唇角勾着,脸上笑得悠然,亲切地又往前走了几步,转而对国师的仪仗道:“今日国师身体不适,朝中麻烦通报了。”

那女卫看样子有些迟疑,片刻只听国师开口道:“如殿下所言。”,才领命去了。

“如此,……”苏薄红话说了一半,略顿了顿,侧过身去轻咳了几声,才续道:“晨风亦甚是寒凉,不如……”

她这句说得意犹未尽地,国师看她眼神中全然是没有一点波澜的,神色闪烁了片刻,就接下话头:“殿下若是不弃,便来老衲府上稍坐如何。”

苏薄红自是欣然从命,重新回了轿子,百人的仪仗铺排起来,浩浩荡荡往国师府去了,一路上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护国天师府的装饰极简朴,看样子除了大小却是与普通小富人家无二,只中庭一个太极印看着分外打眼。

眼神在上面顿了顿,苏薄红又跟上前面侍人的脚步,一路被引至大堂之上。

以她的身份,本该是国师亲自迎进来的,只是毕竟男女有别,等苏薄红到了堂上,看那国师的打扮又与方才不同,原来却是换衣服去了。

接了茶过来用盖子掩着,只不沾唇,苏薄红停了片刻,道:“久闻老师神机妙算,那可知本g今日来所为何事么?”

“殿下说笑了,老衲不过是应天时而行,略施转寰而已,这些方术,自是不能的。”

“哦?”苏薄红眼神中淡淡的,扣了茶盖道:“老嗜有此言在先,却似知道本g今日来,所为之事呢。”

国师此时做了个手势屏退左右,道:“殿下但说无妨。”

“若有一人,本g欲不留痕迹地除去,国师可有良法?”

她说得如此直接倒是让那护国天师沉默了片刻,等了等才道:“殿下是在试探老衲?”

“非。”

国师打量着她的神色,末了动了动有些下垂的唇角,似是笑的样子,道:“殿下你果然还是在试探老衲。”

“本g只是假设。”扣着椅子扶手的手动了动,苏薄红仍然态度闲适,恍如说的仅只是一个比方而已。

沉吟了半晌,国师仿佛确定了什么一般,缓缓道:“如有那人之j血,或许可为。”

苏薄红突然笑了,笑得很是真诚开怀。

“那……本g改日再来拜访。”

国师若有所悟般也回以一笑,亲自将苏薄红送出府外,目送她上轿,看着百人仪仗浩浩荡荡地离去。

坐在轿中,眼前银黑二色的流苏随着轿身的晃动轻轻荡着,流划出细细的银线。

收拢的五指紧紧抓着绣着暗色龙纹的衣摆,苏薄红心中感到的,是前所未有的压迫。

这个护国天师,虽是个男人,竟是好深的城府,好重的心机。

然,亦是个好对手。

苏薄红体内本已沉寂已久的那一部分,因为这人的存在而又变得蠢蠢欲动起来。

明里走过了,接下来,就看暗的了。

只是苏薄红终究漏算了一点,还有计划外的变数。

在从护国天师府出来的路上,太女府的仪仗就被截住了。

并非有人有挡她之道的胆子,只是那些人奉旨而来,苏薄红若是不想当即与女帝摊牌,似乎还是欣然从命的好。

当即禁g里来的人在前引路,太女府一行由侧门入了禁g,恰避过下朝的朝臣们,时机完美的好似一切都经过了j密的计算一般。

苏薄红这太女当得清闲,如今不过是第二次入禁g,看着许多观制都改了,心里却也不以为意,只道禁g之中自是该有禁g的气势,换换布景也是寻常之事,谁料才入殿见过了苏季初,女帝只看了她一眼,便勾着唇角笑了起来,道:“太女,恭喜了。”

她这一句毫无来由,苏薄红垂着眼睛漫应,“母皇若是为桐儿满月之事,似乎晚了。”

“无。非但不晚,朕还觉得早了些。”苏季初打量着立在阶下自己唯一的女儿,眼神里却是毫无情绪的,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明日太女大婚,禁g三日不朝,为你庆贺,你看如何?”

听她这话说得冷冷的,苏薄红无惧地抬头,正对上女帝视线:“此为儿臣之大事,母皇不觉得略仓促了些么?”

“仓促?”像是听了什么笑话一般的,苏季初略笑笑,才续道:“自你去雪山之日始,内府便开始准备大婚,如今倒正巧是备齐了,太女无需多虑,朕自当给我华国未来的帝后一场隆重的仪式。”

看来早朝截下国师之事已为苏季初得知。

这的确是意料之中,因她全无意隐瞒,做得光明正大,此时苏季初若要拿这事来作文章只怕不得。只是没想到,她会用提前婚事的方式来分散她的力量。

“母皇可知今日儿臣去了国师府上。”

“哦?有这等事?”苏薄红跟她演戏,苏季初倒也配合,扬眉道,“真是稀罕。”

“母皇……”观察着苏季初脸上仍是一片淡漠的神色,苏薄红决心用上最后一招,“你究竟,在畏惧什么?”

她此言一出,便见苏季初当时就变了颜色,语中带了怒气:“放肆!”

没等苏薄红再说什么,她马上传了左右女卫,命道:“太女明日大婚,今日合该沐浴斋戒,送太女回府,伺候太女明日迎新人入门后再回来回报!”

女卫领命,从两边把苏薄红护在中间,做出请的手势,看架势竟是要把她押回府软禁的样子。

果然苏季初对她已然起疑。而护国天师在苏季初心中所占的地位,则比她料想的还要重要许多。她不过与他稍作接触,便引来苏季初如此雷霆般的反应,实在与平日里大相径庭。

只是如今天时不在自己这方,暂时的隐忍仍为必要。

苏薄红眸中汹涌的黑暗在向苏季初行礼的瞬间褪去,顺从地任由女卫引她出殿。

而高坐在殿中御座上的苏季初,等独女的身影消失在殿外后,不曾回头,却是问道:“这般结果,你可是满意了?”

“陛下说笑了,臣何来说满意与否的权力。”御座之后,竟真的传出声音来答道,虽有些嘶哑低沉,却听得出里面暗含的一丝笑意。

“哼。”不再理会,苏季初离开正殿退回内殿,而片刻之后,便见御座后黑衣一角稍现即隐,一只男人蓄着染成玄色的长甲的手搭在了正中御座雕刻着细腻龙纹的扶手上,细细描画过龙纹的凹凸。

v朔风动秋草(二)v

等晚些时候回了府中,苏薄红进门就见堆了满院红漆木箱子,上面金色的“喜”字既张扬又刺眼,问及时,只道是新君的嫁妆,女帝早朝时定了婚期,逍遥王处道虽是仓促了,好歹也准备下了些东西,明日里嫁娶的车队怕是装不下,七世子离了那些东西也是不成的,便先送过来太女府上。

苏薄红看着只冷笑,当东西不存在一般绕了过去,等进了正厅大门,只轻飘飘扔下一句:“都退回去,他进了苏家门便是苏家人了,还道太女府不给他用么。”

管事会意,马上派人原装打包退了回去,等苏薄红换了衣服出来,那满院东西早就无影无踪了。

绕过几处小花园,便到了锦华楼前,离午膳还有些时候,早先苏薄红又吩咐下去摆膳此处的,侍人们都来往着准备,一路帘栊都碎响不停。

走到楼里,小侍来报侍君早些陪小王子在荷花池边玩赏受了寒气,正在内里歇着,苏薄红点点头只道知道了,还是往里行去。

孩子被放在内室外间,跟里面隔了道屏风,身上盖了条小锦被正半闭着眼睛睡着,不是发出意义不明的单音,脸色比上次苏薄红见时好了许多,本来瘦瘦小小的,如今也有了普通婴儿的圆润可爱。

走过去轻轻把孩子抱了起来,小婴儿有些惊醒,但仿佛知道抱他的人是苏薄红似的,在她怀里动了动,又靠在她身上睡着了。

似乎从来没有这么切近地看过自己的第一个孩子,苏薄红看着怀里婴儿虽还不曾张开却看得出与林星衍极似的眉眼,方才一路走来下定的决心几乎要动摇了。

她从来对那些为了家庭放弃事业的人都不以为然,谁料自己身在其中时才发觉很多东西只有经历了,在此境中才能明白。

只是如今她身在其位,要摆脱目前的身不由己,便只能一路深陷下去,直到无人可以逼迫她做任何事。

所以该有必要的牺牲,包括如今自己所起的不明情感。

正如此想着,便听见帘子轻响,原是几个侍人进来奉茶,行过礼后小声问苏薄红是否该传膳了。

望了望刻漏,苏薄红略颔首,等侍人退下去后,抱着孩子就进了里间。

林星衍本就睡得极浅,她进门时便醒了,想要起身,还未来得及动作便被苏薄红阻住了。

“听说你受了寒?”

把孩子放在床上,苏薄红伸手要去抚林星衍的额头,却被他偏过头去避开,只道:“没事。”

动作间白色的帷帐重又被碰落下来,正挡在二人之间,同时带下床上一物,掉在了苏薄红脚边。

俯身拾了起来,拿在手里看时,却是一把沉香木的梳子,齿和边缘都被磨的光滑润泽,显然是久用的东西了。

挑了挑眉,苏薄红只道:“怎么把这也放床上。”便顺手搁在一边的妆台上,并未往心里去了。

两人又静了片刻,孩子突然不安起来,细细地哭着,林星衍支起身子安抚着,却不知怎么反是越哭越厉害了,苏薄红听不下去,掀了帷帐进去,却被孩子含住了手指,吸吮了起来。

八分是饿了。

苏薄红笑笑,把孩子重又抱了起来,留下一句:“我带他去吃点东西。”就离去了,也不曾见帷帐落下时林星衍瞬间变得苍白的脸色。

到外间传了侍人,片刻便送上来盛在银碗里的羊n,苏薄红接过来略试了试温度,见恰好便亲自拿银匙喂着。

因为孩子还很小,只能小口小口喝着,苏薄红又是初次做这般事的,是以等这边喂完,外面侍人早已备下了午膳,冷盘先自上了,热菜都在膳房小火温着,只等传膳了。

喂完孩子苏薄红心情略纾解,又思及明日七世子就要过门的事尚未跟林星衍提及,便又往内里去了,才掀了帘子就见帷帐仍是如她离去时般垂着,透过去朦胧可见林星衍面朝里躺着,单薄的身子几乎在锦被下蜷成一团。

不自觉地加快了步子,过去就把男人半抱起来,伸手一m他额上全是冰凉的汗水,全身都轻颤着,方才的那把沉香木梳正被他拿在手里抵在腰间,纂得紧紧的,苏薄红几乎夺不下来。

连动怒的时间也无,苏薄红一面唤侍人去请府中医官,一面把人抱着,探手进他衣物底下,贴着小腹渡过真气去,慢慢地化开郁结血气之处,才见林星衍本如纸般苍白的脸色略回复了些生气。

等医官匆匆赶来请过脉,便说侍君本是产后身子虚弱,而心中又有所郁结,兼之略受了些寒气,是以合在一处发作起来,虽则看着凶险,不过只要好好调养,放宽心勿思虑过甚,终归还是调养得回来的。当然这亦是可轻可重,若是养不好了,只怕今后便再难有身。

当然,后半句话在看了苏薄红的脸色后,医官还是咽了下去。

林星衍朦胧间只觉得疼得厉害,冷汗不断地渗出,打湿了他的睫羽,让睁眼的动作都变得困难无比。渐渐地就当他以为要被黑暗笼罩的时候,熟悉的暖意自贴着肌肤的手上传过来,连那人因为习武而长了薄茧的手的触感都如此鲜明。

就好象他昏沉的神智只是梦似的。

接下来身边人声来往,像是许多人在忙碌一般,但传到他耳中,却都似隔着很远的距离,什么都变得模糊不清了。

他的世界中,唯一清晰的,便是抱着自己的那个人。如此切近的距离,两人的身子紧密地贴着,其他东西都不存在了一般。

往事种种如今回首看来却更似是静态的画面,一张张不带感情的流过,所有的真实,都是她。

明明生生死死都经历过了,等安定时对着她偏偏又会疏远起来,恍若不能对着她似的。

亦知自己如此思想全无理由,却总是在她面前不自觉地隔起帷帐来,只有等下一次要永远不能再见时,才会如这般又开始从心里抽痛起来。

原来早已知道,自己无法再放开手。只是理智总是拒绝着承认,所以一次又一次地将她推开。

“……没事了。”见男人闭着眼捐难吐息的样子,苏薄红略软了心思,伸手轻轻放在他的手上,柔声道,“信我。”

茫然地顺着她的话点头,神智却还是半昏乱着,想着的事太多,反而糊涂。

苏薄红见他也是放软了态度的样子,颇有些久违之感,等他略缓,便让人上了粥品,亲自拿着一口口喂他。

林星衍j神稍复,见她如此,再想之前自己种种,竟似对她在撒娇一般,脸上渐有些热烫,又怕被旁人察觉,只得半垂着头小口吃着。

见他已无大碍,苏薄红屏退侍人,空旷的楼殿中只余二人之时,突然搁了手里银匙,略笑。

像是有些意外似的,林星衍终于抬头对上她的视线。

“都已经是当爹的人了……还跟你儿子一样呢。”

苏薄红虽是个冷人,其实还是经常笑的。

不过她笑得越开心的时候,往往代表心里越生气。

所以如这般全然真心的笑,竟让林星衍感到恍惚。再仔细想想,与她相处的日子里,似是也不曾见过的。

半闭的窗子不曾落闩,被突地吹开,灌进来带着湿润味道的风。

起身去关窗,苏薄红的侧颜落在林星衍眼中,又好像是第一次见似的,鲜明而艳丽着,就算明知靠近她会连自己也毁灭掉,却仍如此毫不顾惜。

旋身回来的时候见林星衍的目光全在自己身上,苏薄红走过去,m着他的头发,让他靠在自己身上,道:“还饿不饿?”

闭着眼睛轻轻摇头,林星衍静静地倚着,也不说话。

“也好。”

苏薄红说着,又低声笑了笑,道:“今日我去禁g,遇着了一件事。”

听她说着,林星衍突然从她怀里起来,伸手放在她的嘴上,幽蓝的眼睛里带着不明意味的神色。

“我信你。”

这三个字落得极重,听在苏薄红耳内也觉有些讶异,停了片刻,便伸手把他重又拥进怀里。

未曾料到,在她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脾气时,居然只要三个字,便可以让她平静下来。

“嗯。”约略地应着,两人之间贴得很是切近,互相都感受着对方身上传来的微温。

总是动荡,总是一路难得片刻平静。

但似乎只要还有身边这人,便什么也不重要了。

“殿下、侍君。”小侍的语声自帘栊外传了进来,像是怕打扰什么似的。

“什么事。”苏薄红应着,语气很淡,听不出喜怒。

“回殿下,小殿下醒了……”小侍的话里有着些许犹豫。

两人都是动作一顿,片刻后林星衍轻轻挣开苏薄红的怀抱,也不说话,只看着她。

苏薄红会意,勾唇略笑,道:“传膳吧。”

虽是从午膳闹到了晚膳,终究还是吃到了一家的团圆饭,因是家宴,坐的便也随意,苏薄红和林星衍挨着,苏桐被小侍抱着也正在左近。

天色已暗,太女府中陆续掌起灯来,厅内白昼覆着夜明珠的绸子此时都被一一揭了,照得一室明亮。

坐在林星衍身边,明明光色无比地辉煌着,苏薄红却觉怎么也看不清他的容色,恍若隔了一层雾似的。

片刻间念头闪过,明日是自己迎娶世子之日,多半亦是与那人正式摊牌之时。

思及此节,总觉得未来亦模糊不清起来。

她本是横行放肆毫无顾忌的,不知为何在苏桐出生后,竟也开始往往多虑起来。

婆婆妈妈,不似她的作风。

借着举杯的动作掩去脸上的情绪波动,苏薄红向着林星衍道:“既你信我,那便为我饮尽此杯。”

幽蓝的眼睛中波澜微起,最终却又归于平静,林星衍如光洁白瓷般的脸上染上浅色晕红:“愿君……平安。”

斟酌着才说出句尾二字,却在语毕的刹那被女子狠狠吻上双唇,些许的反抗完全被她的强势制住,于是只能放任自己不再想有侍人儿子在场,只沉浸在恍若要将人吞噬一般的窒息感中,随着她的节奏浮浮沉沉。

“星衍。”在男人就要因缺氧额而昏晕的刹那松开他放软的身子,意犹未尽地在他唇角落下细小的亲吻,苏薄红凑在他耳边道,犹如誓言,“我会如你所愿。”

v朔风动秋草(三)v

大婚当日,苏薄红寅时初刻便起身了,任由小侍们替她装点,整装完毕后竟是一身大异平时的辉煌盛装,一身玄朱二色衣物配上暗金饰物,衬出一十二分的皇家气度,令她的容颜更令人不能逼视起来。

匆匆用了些早膳,等了片刻便听见外面鞭p鼓乐响,小侍来报:“新君的轿子到了。”

钦天监选的吉时还差半刻,苏薄红也不急动身,只问道:“送嫁的是谁?”

“回殿下,是逍遥王的二王女和十王女。”

苏薄红手里捧着薄瓷的茶盏,约略冷笑,“未来岳母对本g看来真是意外的客气呢,呵。”逍遥王被迫退位前各g所出皆众,然最宠爱的便是雅君朱雅g的三女,除去今日来的二王女十王女,剩下一人,便是当日金错楼中毙命苏薄红掌下的十三王女。

侍人见她脸上带笑,表情却是刻骨地冰寒,尽皆不敢多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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