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伟大的元首能让每一个人拥有工作,物尽其用”
这是一条在在民主国时期贴满了大街小巷的元首竞选标语,然而历史总是不断轮回的。
元首很快像二百年前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前的那个元首一样,登上高台,冷酷地血洗了所有异见者,并将帝国的疆土不断向外扩张。
在元首掌权之前,这个国家是一个单派别专政的崇尚辨证唯物主义的国家,在一代代领导人的带领下摆脱了半殖民的社会,于强国的夹缝中凭借着自己庞大的人口和勤奋的民族品质在百年后成为了世界上第一个超级发达国家。
然而物质的富裕却使人们拥有了反抗这么一个单派别专政制度的资本。
于是元首的派别这么一个在旧时代被视为匪帮的小型反对组织被人民推上了舞台。
元首用铁腕的手段成功收买和控制了已经近五十年没有敌手的军队,并以此为起点在全国发动了一场广泛而彻底的政变。
为了说服民心,元首许诺沿用前时代的政治制度,但他深知这个伟大的制度是一把双刃剑它既能集中力量办大事,带领人民走向辉煌,也能奴役奴役人民,将匹夫之命全数交由统治者定夺。
元首还广泛地吸纳精英作为党派地内部人员,由此衍生出了这个国家地一个新的阶级“上人”。
他们奴役和监管着自己阶层以下地所有人,并接受自己上一级的更加严厉地监视,作为卖身的回报,他们享受着这个富裕的国家在上一个时代积累下的一切物质基础。
在签下那份让妻儿参与新人类计划的协议后,上人们已经视我为同类了,他们带我搬进了豪华的公寓,给与我在黑市上才见得到的特供美酒。
他们让我拥有一切,又让我失去了一切。
我站在帝国中上人居住的豪华公寓中,抬头看着这一句被写在了巨大的自发光帆布上,由反重力装置高高挂在两千米高空的巨大标语。
没人能做到俯视元首,即使是坐在自己高高的公寓里的上人,也是不被允许向下俯视那条标语和伟大的元首的。
元首的光辉,就像那张耀眼的高分子帆布一般,在帝国的空中四处飘荡,把光芒撒向帝国的每一个角落,没人能逃得开,也没人能做到视而不见。
“伟大的……”
我坐在豪华公寓的真皮座椅上,不住地呢喃着人们在称呼领袖前所必须要加入的前缀。
我曾拥有一个美满的家庭,妻子贤惠美丽,儿子乖巧机智,我也曾是一个在民主国政坛中敢打敢杀为民请命的真正勇士。
但帝国却将我的一切都毁灭了。
那些恶魔握住了我的手,让我用自己的双手亲手将自己的妻儿送给撒旦,恶魔以我全家性命为威胁逼迫我这么做,又在媒体上夸赞这种“自愿”
的行为堪称伟大。
他们把我树立为榜样,让我登上报纸,让大街上的每一个人都认识我。
让我在人们怜悯与轻蔑的眼神中无时无刻不在越发憎恶着自己,让我最终变为一条麻木的行尸走肉。
也许在签下那份由恶魔起草的卖身协议前,我本可以冲向那两个高高在上的上人,用我苍老而臃肿的身躯,去跟这两个王八羔子做个了断。
但我的敌人太了解我了,他们用酒精和电视节目麻痹了我的意志,虚弱了我的肉体。
在我行将腐朽之前,他们坐在我面前,笑着让我和妻子在那份天杀的协议上签字,像是蜘蛛等着撞上蛛网的苍蝇停止挣扎。
帝国有专门的社会学部门,他们早已深入分析了我的家庭和我的一切,他们知道我已经不再是原来那个敢打敢杀的男人了,我甚至已经不配让他们把我用卡车拉走“消失”
掉。
像所有被消磨了意志向他们卖掉妻儿的男人一样,他们给了我一官半职和衣食无忧的生活,让我等死。
如果有机会,我真愿意再像个男人一样,红着眼睛,将面前昂贵的红酒砸碎,用带血的手捡起沾着酒液的最锋利的玻璃片,一路从我所在的楼层,向楼上更高级别的上人们杀去。
我要用它锋利的边缘去划开每一个恶魔的脖颈。
可能我会杀不完一个楼层,也可能我会因为力竭而不住喘息。
但我至少能让其中一个可耻的帝国走狗用他的鲜血混合着红色的酒液去祭奠我正受刑的妻儿。
然后我就能在狂笑中潇洒死去了。
但和所有试图反抗的人一样,我知道我再也没有机会了,每一个人的一举一动,哪怕是表情的微动都会被元首的监察部门用藏于房间的和飞于窗外的摄像头捕捉。
门口把守着的士兵能在收到命令的几分钟内用手中的尖端步枪将我轰成细碎的渣滓,甚至连地毯都不会脏。
我甚至都不确定我脚下的这块华丽的羊毛地毯上飘荡着多少曾经拥有着思想的尘埃。
但我的血脉还是给了我这个机会,这条在我看来异常邪恶的血脉,是令我妻儿被送入新人类机构受苦的直接诱因,但确是帝国所珍视的珍贵宝藏。
元首是不会让我像是一个闲人一样在这条艳丽的毛毯上混吃等死的。
他希望我的血脉能延续他的帝国,希望我的子孙永世为奴。
就像那条元首竞选最初使用的标语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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