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蓝回头与沫音相视而笑,心底一片释然。
……
稍晚时,可蓝陪着女儿吃完午餐,观察着小家伙的反应。
“吃好饭,换好衣服,我们就出去散散步,走走,晒太阳。这样啊,舟舟的病才能很快好起来。”
“嗯,晒太阳,长高长壮。”小家伙一边说着,一边摆弄着她的新玩具洋娃娃。
“舟舟,你数数今天都有谁来看你了?”
“二叔,三叔,小胖哥哥,妞妞姐,贾小宝……”
孩子咿咿呀呀地数落了一通,颠三倒四,倒也一个,没落下,可是,结果并不令可蓝满意。
她一边拿出衣服,一边问,“舟舟,是不是还数落了一个呀?”
小家伙抬起头,眨了眨眼,小脸垮了下去,没吭声儿,埋下头继续玩玩具,却不出声了。
她停下动作,坐到床边,轻轻抚着孩子的小脑袋,柔声说,“舟舟,你真的一点都不想见爸爸?”
孩子立即抬起头,大叫,“他不是我爸爸。”
那眉眼间的怨怼,着实让人心忧。
可蓝曾经担心过他们父女相认时,可能会有障碍,但事实却比她想象的乐观了很多。本以为一切都顺利过关了,女儿不会对爸爸有什么陈见,没想到会在那晚那样关键的时刻,突然爆发出来。
“为什么这么说?”
“……”
小丫头却垂下了头,不愿再说。
可蓝叹口气,说,“你知道为什么爸爸都没来看你吗?因为爸爸的身体也不好,和舟舟一样,也要输液打针吃药。而且,爸爸知道舟舟不高兴,不喜欢见他,就躲着不见舟舟,怕舟舟生气,又昏倒。”
小丫头不断扒着洋娃娃的小裙子,皱起了小鼻子。
可蓝捧起她的小脸蛋,谆谆善诱,“舟舟不知道啊,舟舟在生爸爸的气的时候,爸爸心里有多难过?爸爸难过了,妈妈也会难过,舟舟懂吗?”
小丫头连眉头都紧紧的皱了起来,看着可蓝,眼底都是挣扎,犹豫不决。
可蓝轻轻将孩子抱在怀里,温柔地摇着,“宝宝乖,告诉妈妈,你为什么要生爸爸的气呀?如果是爸爸的错,我们让爸爸来道歉,好不好?记得以前,你把鹤爷爷最喜欢的砚台打坏了,鹤爷爷是怎么说的?”
小家伙终于开口,“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可是……”
“妈妈知道,舟舟也不想的,对不对?”
“……嗯!”
“那咱们跟爸爸好好谈谈,好不好?”
小家伙紧紧抓着母亲,没有应声。
看来是她操之过急了些,不过……向予城的确每隔三天就必须检查,定时输液,观察情况。
“姑妈。”
“嗯?”这孩子现在单独跟她在一起,也不愿意再叫她妈妈了。本来,她以为向予城回来后,父女相认,孩子的心结会慢慢打开,哪知道……
“之前,你一点都不生爸爸的气吗?”
“之前,舟舟你是说那四年吗?”
“……嗯。”
原来如此。
可蓝笑着揉揉宝贝的小眉头,说,“周周知道,大人的世界和小朋友的世界,不太一样。其实妈妈也有生过气,就像你爷爷每次买贵了菜,你奶奶就会跟他黑脸。你还记得爷爷是怎么跟奶奶道歉的?”
小宝贝立即就笑了,“爷爷那几天都给奶奶盛饭,挑菜,还主动洗碗。”
“对啊,爷爷知道错了,讨好奶奶,奶奶也没有拒绝爷爷的讨好,对不对?”
“嗯。”
“所以你爸爸虽然做错了事,可是他现在也在努力讨好弥补我们。他带我们上飞碟吃好吃的,周周还坐了大飞机,我们还去迪斯尼乐园玩。之前你不是说,幼儿园的好多小朋友都没玩过,爸爸都带我们玩了。舟舟的爸爸,多棒啊!”
病床上,还放着向予城给孩子新买的悠嘻猴大玩偶,桌上放着孩子最喜欢的动物马克杯。
可蓝拿出那顶漂亮的小珠冠,和假发,给小宝贝比了比,说待会儿下楼就穿这套公主装。孩子也没有拒绝,便当默认了。
……
向予城接到可蓝的电话,立即赶到了医院的花园。
远远地便看到一群身着病人服的人,围坐在花坛边,那一片翠绿的藤枝上,垂缀下一串串雪白的铃兰,宛如一朵朵浪花,明媚阳光下,绽放着动人的姿态,清风相送,香气萦绕。
小花坛上,正站着一个迷人的小天使,双手抱胸,晃着小脑袋,正在唱儿歌。
周围的人都在给她打拍子,那漂亮的小脸蛋上,红润润,粉扑扑,任谁看了都会涌出一股说不出的感动和爱意。
而这可爱的小天使,正是他的宝贝女儿。
心口的那一点阴霾瞬间就被这美好欢快的一幕打散,他大步跨出,来到人圈外,与小天使身边的女人会心一笑。
围观的人看到突然来个高大帅气的男人,都心有戚戚焉地互相戳了戳手肘,给男人让出近前的位置。
可蓝挪过来,握住男人的手,“来的这么快,有没有好好输液?”
他揽住她的肩,笑容舒展,“为了咱家的宝贝,我敢不好好输液。”
一曲唱完,众人又鼓掌又赞美。
“唱得好唱得好,以后一定是个小歌星。”
“多漂亮的娃娃呀,哟,原来是先天遗传。瞧这爸爸长得多俊!”
向予城迎上女儿的大眼睛,鼓励地笑着,伸出了手,小心翼翼地换着,“舟舟。”
可蓝急着给女儿打眼色,做手势。
小宝贝看看母亲,又看看父亲期盼的笑容,小脸皱了起来,小手纠结着裙角,朝后退了一小步。
向予城的目光慢慢黯淡下去,举起的手也要放下。
可蓝急道,“舟舟,快叫爸爸呀!爸爸是来接我们出院的。”
“舟舟,想不想看看大海,像天一样蓝的大海?爸爸安排了出海的游艇……”
小宝贝眼里的犹豫挣扎,似乎又重了几分,小手搅着裙角,仍是举棋不定。
向予城深深地叹了口气,还是收回了手,回头对可蓝说先不着急。可蓝无奈地看着小丫头,叹了口气,伸手要抱孩子。
这时,小宝贝抬起头,看着向予城叫了一声,“爸爸……”
可蓝立即收回了手,向予城上前,轻轻握住孩子的小手,应了一声。
孩子没有甩开大人的手,只是仍然垂着头,不看他,沉默了许久,才挤出一句话来。
“爸爸,你还跟别的阿姨在一起,有过小宝宝吗?”
闻言,向予城和可蓝都是一愣,完全没料到这压在孩子心里许久的结,竟然是这样的?!
“爸爸,为什么你要离开我和妈妈这么久?”
“你是不是非常有钱,根本就不用天天工作?”
“你为什么这么久,你从来都没有回来看过我和妈妈一眼?”
“我记得两岁的时候和妈妈去看过你,但是你身边有别的漂亮阿姨……妈妈后来哭得很伤心很伤心……”
“……你真的是我爸爸吗?”
孩子最好投进了可蓝怀里,仍然垂着头,说,“妈妈,我们可不可以不要爸爸,有季叔叔、温叔叔和张叔叔就可以了,我……我会快快长大变成男子汉保护你,妈妈!”
不知何时,阳光满满爬过铃兰,斜斜的切出一片阴影,将女人和他,割断在光明与黑暗的两岸。
……
“予城,予城……”
可蓝将孩子交给护士,急着追上了快步离开的男人,她一把抱住男人的腰,紧紧地不松手。
长长的廊荫下,静谧如歌,只有铃兰花朵儿,轻轻落地时的莎莎声。
……和他胸口沉重起伏的喘息声。
“予城,我们需要你,我需要,舟舟也需要,我们都需要你。”
他仰起头,那声又深又长的呼吸,像指尖挑紧的一根弦,弦的另一端,紧紧牵着一份无法割舍的血缘之情,亦是恸心之处。
“我不是好爸爸……我没资格……”
在沙哑的沉痛之下,深深掩埋的内疚被瞬间掀开,“舟舟说的对,我没资格做他的爸爸,我甚至亲手杀死了她的哥哥和姐姐,我……”
在他心里,宫外孕是因为他的病,他二次流产,也是因为他。
而她因为什么都不知道,侥幸地生下了舟舟这个小天使,甚至在怀孕时也不敢告诉他,还害怕他又会故技重施,无情地打掉这个孩子。
孩子是还小,很多大人的事,大人的选择,都无法理解,可是也正是因为这样,直接的问询,更清晰地暴露他的残忍和懦弱无能。那些所谓的“爱的理由”,其实都不能称之为理由,那只是一种自私!是可蓝的包容体贴,舟舟的无知,对他的纵容。
他怎么还有脸继续利用他们的宽容,饶恕自己的罪?!
“不是的不是的,舟舟不是这个意思,是我……”
“不,是我,都是因为我的自私。”
“予城,你听我说,舟舟这个心病是他三岁的时候……”
“可蓝,”他转过身,扣着她的肩膀低喝道,“难道你一点都不怨我?你明明应该怨我的,那几十通电话留言,昨晚我全部听完了。还有这四年来你们母女生活的点点滴滴,我都有人随时收集资料。就连舟舟满月第一天出门晒太阳的照片,我都有。她上幼儿园第一天,强忍着不害怕的模样。她开运动会,不小心摔了跤还继续起来跑。她打疫苗时强忍着不哭……还有你,因为我,变得这么瘦……”
她没想到,这一夜,他经历了那么多的震撼,四年全部累积在一起,那是多么大的冲击……那他刚才是以什么心情来到花园,向舟舟伸出手的?!
她的心根根揪紧,心疼万分,“予城,你也看了舟舟的博客吗?如果你看了,就应该有信心,她是爱你的。虽然没有见过你,可是你的一切都时刻围绕在我和她身边。因为有你离开时留下的一切,不管是钱,还是房产,或者是医疗关系,还有沫音妃妃她们,都在帮助我和舟舟,其实你一直在我们身边,你的爱,从来没有离开过。”
“不!”
他转过身,不敢面对那张充满温柔宽容的脸,她的宽容,只会让他觉得自己有多么懦弱自私。其实,这段关系里,真正愚蠢的是他自己,他对自己没有信心。
她不让他逃避,转到他面前紧紧拉着他说,“我知道,你不是真心要离开我的。没有哪个玩情妇的会把自己公司百分之十的股票给一个情妇。我知道的,你根本就舍不得离开我。你都说了,你还叫人天天收集我们的信息。你不知道我有了舟舟,因为你也同我一样害怕,害怕多看一眼,多知道一点点,就会忍不住跑来见我。破坏我的生活……予城,我们都一样,都一样胆小,害怕,也一样希望爱的人能快乐幸福。”
他的气息渐渐平息下来,低下头看着她心疼的眉眼,眼眶一片湿润。
“蓝蓝,舟舟说两年去来看过我,是真的吗?在什么地方?”
她笑着捧住他抚着脸颊的大手,说,“我在怀舟舟时,妇产科医生就查出一些激素指标不正常,我就很担心。一会说什么胆汁过高啦,一会说什么素又太少啦,会生个怪胎,可能会成葡萄胎……诶,你知道现在医学是发达了,可是有时候那些专家的话,谁知道真假呀!”
他心口的缺,又一次因为这张小脸上的笑容,被补好,那慌乱起伏翻涌,也因为她体贴的言语,而安定,平稳。她就像母亲一样,不论在多么糟糕的境遇下,都能看到希望,都能微笑着安抚人心。
“我嫂子就说,她怀的时候也说什么素高,结果生下来还是健康得不得了。我妈也说,她们厂里以前谁那么勤快的做产检啊,还多人怀上就补着养着,到了就生,一个个不都好好的。她怀我的时候,生之前还在菜场跟人砍价买鲜鱼呢!那时候,邻居的鹤爷爷刚好搬过来,就托关系找了个老中医帮忙看,说用食疗就好,一切顺其自然。”
她拉着他的手,走到太阳下,踏着碎石小路散起步来,一边说着,“我也想啊,这就是天意天意让你离开了,却留下这么重要的一个牵绊。我就不信,等孩子生下来,你还会赶我走。我就放心大胆的吃吃喝喝,把舟舟生了下来,我还是顺产的呢!老人都说,这样对孩子好,对产妇也很好。你瞧,我现在是不是更漂亮了,姝可羡慕死我这么苗条,该大的大,该小的小。你不要老是看人家婴儿肥的下巴不见了,就不知道谁晚上直接说人家的已经无法一手掌握了……”
说着,她故意挺了挺胸,斜眼看着他,得意地眨眨眼。
他先是一愣,忍俊不禁,笑了。
她捏了捏他的大手,继续说,“不过,舟舟生下来时,还是紧张了一下。比普通的宝宝多在保育箱里睡了一个月,我也做了一个半月的月子。本来想立即来找你的,不过那时候沫音也不知道你具体在哪里,好不容易熬到孩子长大点,能坐飞机了,我去了贝哥的家,你就只在他家隔壁,但是那天,我看到……”
等到她讲完,他顿时大悟。
原来,那天是建筑事务所里的一位同事大婚,即是他请去帮助贝哥的美女秘书伊丽莎。他自然要参加,而贝哥的大女儿妮妮已经是二十多岁的大姑娘,嚷着要做伴娘,那天下午试了婚纱,跑到他面前让他看。
那天也刚好在院子里晒太阳,眼睛才恢复了一点光感。妮妮知道他还看不太清楚,就故意凑得很近,那动作姿势在可蓝眼里,自然就变成了另外一种暧昧味道。
可蓝听完男人的解释,顿时觉得很冤枉,“我怎知道啊,一直还以为……”
男人心疼地抱紧她,叹气,“难怪当时我好像听到了孩子的哭声,我问妮妮,那小丫头……诶……”
也就是那一晚,妮妮参加完婚礼,非要送他进房,看到了那份刚寄到的资料。隔日,他便决定到爱纯岛赌一把。
她抚上那只假烟,眉角还有他当日毫无犹豫落下一刀的白色疤痕,每每忆起,都是后怕,“傻瓜,你怎么那么傻呢?这一刀根本就没必要……”
“蓝蓝,不傻,就不算真正爱过。还好,我们一家三口,都还好好的。”
“嗯。”
“我应该感谢季远航。”
“呵呵,那当然。他可是舟舟最喜欢的叔叔。”
“还得跟萧爸萧妈负荆请罪。”
“啊,这个……”
他弯唇一笑,揪了揪她的脸,“必须的。要让他们答应把他们的宝贝女儿嫁给我,应该会比较困难。不管他们怎么考验我,我都不会离开。还有舟舟,我不会再让他失望。”
“予城,我从来没有后悔等你这四年。”
“谢谢你。”
正文8 189 这才是男人
“可蓝,我问了孩子,她回答得有些吱唔,我想……”
可蓝握住沫音的手,“沫音,事情过了就算了,一家人,不计较。”
沫音目光闪了闪,笑道,“可蓝,大哥能找到你,真幸福。”
“哪有啊!我可是灰姑娘飞上枝头当凤凰,运气着呢!”
两人不由都想起六年前初识时,不打不成交,发生的那些有趣的事,都笑了起来。
身后一片叫闹声响起,转头望去,那一群大大小小的男人小孩儿,提包拉箱的,抱着自己的玩偶小提琴,叽叽喳喳往飞机走去。
夕阳宛如融化的蛋黄,一点点缩回地平线,霞光洒满天空,映照在那大大小小的人身上,镀上一层热闹的金晕,欢声笑语,朵朵幸福的脸蛋,仿佛空气里也飘荡着蜜香。
可蓝走到向予城身边,攥紧了他的手,仰头一笑,靠进他张开的怀抱,看着一群小男生都争着去牵自家女儿的手,女儿犹豫不决,回头朝父母看过来。
她笑着吆喝,“小胖,小小黑,小宝,你们划拳啊,看谁赢谁就拉舟舟。”
男人叹息,“蓝蓝……”
她执起两人交握的手,说,“女儿的选择机会还多得很。不过我很确定,我有你,就够了。”
他低眸一笑,“我也是。”
这个周末,有惊无险地过去了。
飞机上,一群小家伙们可吵翻了天。
“娘娘腔,走开,舟舟说是要跟我一起吃果冻布丁。”
“小肥猪,舟舟也叫了我一起吃果冻布丁。”
眼下,这俩小子已经正式成为“情敌”了,站在小餐桌前梗着脖子争位置。
一个壮实,一个瘦小,一个满脸横气,一个气势强悍。
这情形,看的大人们直得瑟。
“舟舟姐姐,我陪你,好不好嘛,我给你唱歌!”
不过鹬蚌相争,还有小小渔翁沉寂钻了空子,一下子就钻进去坐在位置上,叉起一块布丁,唱了起来,“请你来让我看一看,你的脸儿红又圆,好像那可爱的红苹果……”
“小黑子,闭嘴啦!”
两男孩同时大叫,居然很有默契地一左一右。同时伸手捂住了小小走音王的嘴巴。
这可把旁边看好戏的大人们给乐坏了。
男人们居然玩起赌博,赌最终哪个小子“抱得美人归”。当然,向予城出来时,一听就把所有赌资给没收了。
“大哥,不赌就不赌,你怎么能拆庄啊!钱还我们。”
向予城冷笑一声,道,“你们赌你们的,我可以不管。不过,我家的宝贝也不是随便可以让人拉让人抱的,多少也要收点儿养护费。”
简三大叫,“养护费?!大哥,你当舟舟是汽车还是飞机,游轮啊!”
“你泡女人都不花钱的吗?”向予城毫不客气地将所有大钞理好揣进了怀里,朝沙发里一座,绝对气派,道,“我家的宝贝可是公主级别,不是什么野花野草,要看好戏,也得付上门票费。”
简三哀叫连连,而其他男人都很聪明地别脸咳嗽,不与争锋。
向予城却不放过这机会,继续教育,“小三,你得好好跟四弟学习。自从当了爸爸后,比你稳重多了。我问你,你最近有没有好好照照镜子?”
“大哥,你什么意思?”简三恨恨地瞪了眼丢弃兄弟投入妇女儿童圈子里的小四黑。
向予城接过可蓝递来的热茶,回头就一脸严肃道,“印堂发黑,脸色蜡黄,眼睛还有红血丝,一看就知道夜生活过度,肾虚!”
正在喝茶的潘子宁听到后面两字,忍不住,噗嗤一声喷出来,正中简三公子最漂亮的完美左侧脸。简三大叫一声,腾地站起身,差点撞到机舱吊顶装饰。
“大嫂,您看看大哥,他就欺负人。”
简三气呼呼地拧头进了洗手间,避风头。
可蓝轻笑,“小三这坏毛病,只要找个好女孩一修理,就好了。咱们就别说他了。”
向予城冷哼,“好女孩子?别糟蹋了别人家的宝贝女儿。”
可蓝看着潘子宁手上抱着的玻璃杯子,不再是以往的陶瓷杯,问了一句,“小二,我听说,你最近喜欢跟小男生交往了?真的假的?”
“大嫂——”
潘二低声一叫,也拧头加入了简三的行列,尿遁。
曾帅的掌上游戏机恰时发出轰隆一声爆响,他的飞机被老鬼的三颗红眼睛导弹灭了。他眉毛一抖,一声不吭地起了身,溜掉。
“唉,小五,我问你……”
可蓝还没来得及问出声,帅小五已经钻帘子后面去了。
这时候,娃娃那边又出现了新情况。
舟舟突然丢下那群小登徒子,跑了过来,小脸阴阴的蓄着不乐意。
可蓝没有开口,向予城拉住了孩子的小手,轻声问,“舟舟,怎么了?哥哥们不是要吵架,只是太喜欢你了,别害怕。”
小宝贝自从那天午后,就一直躲着父亲。大人也都顺其自然,没有急着接近她。
眼下倒是个自然的交流机会,小宝贝被父亲拉着手,也没有立即甩开,只是身子瑟缩了一下,不敢看父亲。
“你瞧,阿姨在跟哥哥们好好说。等他们商量好了,舟舟在跟他们玩。或者舟舟是不是累了,想睡觉?”
许久,垂着头的小宝贝才点了点头。
“那让你妈妈……”
可蓝截了话,“舟舟,你是要,妈妈陪你睡觉,还是让爸爸给你讲个大海对面的故事?”
“我想……”
孩子的眼睛先看着妈妈,妈妈却给她猛递眼神向爸爸,她便立即犹豫了,看向朝她温柔微笑的父亲。
向予城鼓励地诱导着,“舟舟,你听过渔夫和鲸鱼的故事吗?这个渔夫,他花了三天三天,与比他大几百倍的鲸鱼搏斗,最终,他……”
“孩子的眼眸渐渐放出光彩,变得好奇,僵硬的小手也变得柔软。父亲一边生动的讲述着渔夫与大海,与鲸鱼搏斗的故事,慢慢将那小小的身子抱进怀里,轻轻摇晃着,声音愈发温柔。”
可蓝看着孩子放松安心的小脸,心底也终于放下一块大石。
孩子在面对这个选择产生的犹豫,正是他们的希望。孩子的心里,其实是非常渴望父爱,可是有一些心结阻碍了她的尽情释放。这道关卡,相信只要他们努力,总会僭越。
……
周一,清早。
睁开眼,可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觉得都是幸福的味道。
瞪着天花板上金色的装饰条里,同时映出三个人影,她满足地侧头,看着一大一小,几乎一模一样的漂亮脸蛋,仍觉得像在做梦。
小家伙虽说跟爸爸表面上还在闹别扭,实际上呢,跟她一样,身体比心更诚实,晚上明明赖在她怀里,到了早上,整个儿都钻进爸爸的怀里了,把她的专属位置都霸占了。
她忍不住偷笑起来,伸手轻轻抚过孩子的小刺头,划过长长翘翘的睫毛,跟男人一样,又密又漂亮。
为了帮助他们增进感情,她可费了不少心思的。
瞧瞧现在父女俩身上的睡衣,都是她趁空挑的一时三套亲子装。
选的是小宝贝最喜欢的小兔子,虽然她是个龙年宝宝,不过女孩子似乎特别喜欢可爱的小动物。
爸爸的是灰色粉线的小兔子,娃娃是粉底灰线小兔子,妈妈是白底粉色小兔子。
记得昨晚刚穿上时,男人着实重重地皱了皱眉毛,问她“这一招真的有用”,似乎还有些不喜欢。
不过现在……
“笑什么?这么坏。”
不知何时,男人已经睁开眼,深邃的眼睛,蒙着一丝慵懒的晶莹,刘海乱乱地覆在额前,该死地性感极了。
她一下红了脸,就要躲,却不及他的手快,拖着她的后脑,掠去一个吻。
“别……唔,孩子……压到……”
“你别乱动,就不会。”
他的舌头长长地探进来,搔到她浑身发酥,热流直往下坠,水乳交融,渍渍的濡声震进耳里,直让她欲罢不能,情不自禁地嘤呜出声。
“蓝蓝,我想要……”
“不行,舟舟还……”
他却捉着她的大手往下钻,低笑着,“这衣服,还不错。”
那戏谑的眼睛,亮的逼人,她羞红了脸往后躲,却躲不开。
恰时,还是孩子一声呜咽,让男人打住了放浪的动作。
嘟嘟嘟的闹铃声响起,同时让一大一小两张脸,都皱了一脸的爱困不满。
“唉……你怎么弄着玩意儿?”
爸爸抱怨,娃娃很本能的已经往爸爸胸口里钻,一副完全不想起床的模样。
妈妈立即跳了下床,迅速地换上衣服,说,“孩子读的是军校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学校要求严格,大班都要住校的。幸好舟舟年龄小,还不用那么早。不过八点上学,是铁打不动的,否则啊,就会被教官罚面壁思过。你不知道,上次我就看到两个孩子被罚了……那哭得呀,可怜哟,我可不想咱们大人的错,落在孩子身上,所以……”
她这叽里咕噜说着,回头一看,一大一小全抱着被子,呼呼大睡,无视她的警告。
她冷冷一笑,跑进浴室里洗了一手冷水,回头扑上大床,扒开被子,伸进两个热乎乎的脖子。
“蓝蓝……”
“啊啊啊……”
急急地赶到幼儿园时,时间掐的还不错,没有迟到,可蓝松了口气。
向予城却拧着眉,“孩子这么小,搞什么军事化管理,太扼杀童性了。现在她身子也不允许过激运动,还是给她转个学校比较好。我看以前王姝他儿子读的机关幼儿园就不错,人性化,又是双语教学……”
可蓝一边给孩子整着衣领,一边说,“这学校,可是舟舟自己挑的,对不对?”
“爸爸,我不要转院。”
小娃娃还瘪着嘴,不怎么乐见父亲的样子。
向予城立即笑着蹲下来,讨好女儿。
恰时,一声兴奋的叫声从他们身后掷来。
“舟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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