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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我们有没有爱过一秒钟

第四章终究是一阵烟11我们有没有爱过一秒钟我没想到肖苒这么晚会给我打电话。自从上次不欢而散,我们已经有半个月没见面了。电话里她呼吸急促,口齿不清,我知道她一定是又喝酒了。

她在m大附近的一个酒吧里,烂醉如泥,见到我的时候头都抬不起来了。我揪着她的头发把她从吧台上拎起来,对着她的脸使劲叫“苒苒,你醒醒!”。她嘴里咕噜了一句“陈北,你这个王八蛋!”就一头瘫软在我怀里了。

我没其他办法,只好把她抱了出来。她歪在后座上睡着了。我脱了外套盖在她身上。“苒苒,苒苒。”我一边发动车子一边不自觉地念她的名字,我知道她不开心才会喝成这样,她不开心肯定是和我有关。

我很难过也很心疼,但是我不爱她。

肖苒属于新生代的留学生。她是学画画的,在c城一个设计学院学室内设计。那里的学生都是有钱人家的子弟。肖苒也是,有个很有钱的做建材的父亲。

我认识她是在两年前,很偶然,在赵明凯家里。赵明凯是我哥们,大学同学,和张迅完全不同的类型。他有个专管各种批文的老爸,级别不是很高,但手眼足够通天。

赵明凯从来不讳言他是靠老爸的势力上的大学和出国。他来了美国后没读一天书就去做生意了。他名下有个小公司,做进出口的。称不上很有钱,但是足够让他活的很潇洒。

他有很多女朋友,那时候泡了个学画画的女孩儿,是苒苒的朋友。他们打牌缺人就叫了我去。

我和赵明凯见面互称“傻逼”,我们关系很好。赵明凯的马子叫jane,很丰满的一个女孩,说话很腻。她给我们介绍肖苒,说她爸是她爸的朋友。肖苒很瘦,不过身材很b。长发,前面有两缕染成了黄色,呵呵,属于新新人类的那种。穿的倒很朴素,牛仔裙和衬衣。

赵明凯打牌的规矩是输了要脱衣服。他和他马子jane一伙,我和肖苒一起。那天运气很差,两个小时不到,我上身已经打了赤膊,下面还有两件,一条长裤和一条ck内裤。肖苒脱的只剩内衣了,开始耍赖,死活不脱,却在一旁起哄让我脱。我死活不肯,赵明凯找来的妹妹都很生猛,要是真脱光了,大玩4p都做的出来。

好在后来有个重要电话找赵明凯,大家才不闹了,散了。我送肖苒回公寓。肖苒给我的感觉是个很任x也很个x的小孩儿。她跟我说她学画画的时候业余做过裸模,所以脱衣服实在不算什么,那天其实他们是串通好了算计着让我脱的。靠,赵明凯这个孙子。

她住在设计学院附近很高档的学生公寓里面,屋子里乱七八糟的,衣服和她画的画扔的到处都是。她给我看她画的东西,我觉得画的不怎么样。她临摹的《掷铁饼者》,我看了觉得像个裸体的男人正在弯腰捡掉在地上的肥皂盒。

肖苒怒斥我不懂艺术。我是不懂艺术,玩艺术的都是有钱有闲的人。我也想去学欧洲艺术史,如果我被安排去当王子的话。

我以前没怎么接触过像肖苒这样有钱有闲玩艺术的女孩儿。她买lv的包,开一辆新款红色跑车,用几十个刀买来的颜料在同样昂贵的画布上乱涂一气,然后起名为“烦躁”。我看了是挺烦躁的,不是看明白了她的画,而是替她老爸心疼那些银子。

肖苒很藐视她爸,称之为“那个卖马桶的老花花公子”。

有次她和我站在阳台上吸烟。她吸味道很淡的那种女士more,样子很酷。

她突然问我:“陈北,你搞过多少女人?”

我当时吓了一跳,真不明白眼前这个样子很清秀穿学生装的年轻女孩子怎么好意思问出这种chu野狂放的问题。这种问题应该去问莎朗斯通阿姨,我小程序员陈北见识的女人一个巴掌就数过来了,何况我从来不认为自己“搞”了她们。我对每个都很有感情。

“切,”肖苒见我不回答,很轻蔑地弹了弹烟灰,“陈北,你装什么纯情?大丈夫做了就要敢承认。其实没什么,我爸搞过的女孩子都跟我年纪差不多,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我就不信你到了‘天上人间’那种地方还能像现在这么装!”

“天上人间”我听说过,而且很是向往了一阵,传说那里的漂亮妹妹都是光着膀子上班,下面穿的跟纱窗一样。呵呵,我到那里肯定不装,不过,在肖苒面前我还是要装一装维护形象的。

我不想和肖苒这样的女孩子纠缠,原因很简单。我们生活的圈子完全不同,她的世界我不懂,我的她也不懂。在我眼里,她不过是个任x调皮的小妹妹,而我一直寻找的是个能和我灵r合一,一块儿种花写字,做饭做爱,静看夕阳的聪慧女人。

如果李婕不突然回来,我想我和肖苒之间一定什么都不会发生。

李婕去了加州不久就和我正式缘尽分手了。她跳槽去了一个小公司,老板是个来美国十几年的大陆人,不过早就成了美国公民。李婕受到重用。要是美国经济一直坚挺,我想他会兑现他的诺言——他会娶她的。

可惜互联带来的泡沫经济很快就完了。他手里的股票成了废纸,公司里只剩下他和李婕还有一堆债。

我想他一定有很多理由抛弃李婕。没有理由也罢,反正他是跑了,李婕眼睛哭肿了回来找我,她说:“陈北,我只有你一个人能投奔了。”

我能说什么?我帮她把行李从楼下搬上来。我替她拿纸巾搽眼泪。我说:“李婕,你别着急,我帮你递简历。你安心住在这儿,有我吃的就有你吃的。我不会不管你的。”

我甚至还冒充肇事人,陪她去医院拿掉那个人的孩子。那个白人女护士至始至终对我怒目而视,临走差点要给我普及避孕常识。

工作很难找,李婕的身份也成了问题,不得不找个语言学校先挂起来。那个人始终没联系过李婕。

李婕对我越来越好。我下班回家的时候会有温热可口的饭菜等着我,第二天要穿的衣服也整整齐齐地烫好放在沙发上。

李婕开始对我x暗示。

我可以慷慨地让她住在我这里,慷慨地让她用我的钱,可是我不能在婚姻这个问题上也慷慨。李捷不是什么卑微的小草,我也不是什么阳光,没有义务要给她送去温暖和光亮。男人也是人,男人也脆弱,我也想要一个温暖一生的怀抱。

她不是能与我终老一生的女子。情虽不伪,但也不专。一旦情况好起来,我知道她一定会后悔的,会耐不住平淡寂寞离我而去就像从前她做的一样。

话说白了,我们俩其实都知道彼此不中意,所以一直寻找,放弃,然后在失落间徘徊不前,心有不甘,牢牢抱紧的,始终只是自己将要枯萎老去的青春。

她跟我的时候不是个雏儿,而且我认为我们之间并不存在一种叫做爱情的伟大黏合剂,所以我认为我不想与她继续纠缠下去是符合常情,符合道义的。

我旁敲侧击地表白着我的想法。我认为一个女孩子没有必要为了吃饭和为了留在美国这么傻逼的理由就和一个不是特别满意的男人签婚约。可是我说服不了李婕。李婕认为我不要她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我嫌弃她。好吧,如果嫌弃是个理由的话。可是我说不出口。

我想到另外的办法——就是用一个女人来逼走另一个女人。我利用了肖苒。

我约了肖苒吃饭然后去泡吧,接下来带她去m大的舞厅跳舞。周围全都是年轻的学生情侣穿着球鞋欢快地傻乐着。我用我的外套把她的白色长风衣裹起来扔在公共座位上。这里居然没有挂衣服的地方也没有属于私人的椅子。肖苒不会跳传统的快四慢四,但她很聪明,很快就调整好步伐。音乐响彻高潮,我们试探着在人群中拥吻。

那晚我一直极尽着温柔,肖苒喝的烂醉,瘫倒在我怀里喃喃地叫着我的名字。

我扛着她上楼,我把她按在客厅的墙上和她接吻。我们吻的时间很长,很投入,差点窒息。我把手伸到她衬衣里面,扯开她的x罩,用力揉捏她的x,她浑身战栗,很用力地抱住我。

我听见李婕用钥匙开门的声音,我大声问:“苒苒,你要我怎么舔,从上面开始还是从下面?”

肖苒已经开始在我的怀里大声地呻吟。我知道李婕就站在我身后,我还是扛起解了上衣的肖苒目中无人地进了卧室。我很用力地用脚关上门,把肖苒扔到床上,我扑上去,衣服还没来的及完全脱掉我就进入了。她细腻光滑的皮肤散发着浓烈的酒味,而我紧闭双眼脑海制造出兴奋的假相,所有的不开心都被暂时忘却。我们在黑暗里一遍一遍地叫着对方的名字。我们做的都很用力,肖苒很大声地抱着我呻吟,“陈北,不要停!不要停!”我在她乱了的长发上吻了又吻,来回抽s直至一泻而出,呻吟声中我听到李婕摔门出去的声音。我意识模糊,只知道发狂地对着肖苒喊:“你要怎么样才快乐,告诉我,你要怎么样才快乐?”

那天夜里我们一共来了四次,肖苒抱着我幸福地流出了眼泪,作为爱的见证她还咬破了我的肩膀。深度昏迷中她问我爱不爱她,我说爱,她问有多爱,我说爱死了,后来她枕着我的胳膊温顺地在我怀中睡着了。

那一晚的月光格外明亮,透过一角未拉严的窗帘照进来。我突然想起《香草的天空》里penelopecruz问tomcruise的话——一晚上四次不是爱是什么?然后我一遍遍告诉自己我喜欢这样绵长细致的欢愉,这样温暖的相拥,还有这令人颤抖的激情。

李婕走了。走的时候没忘了拿走我放在茶几上的五千块的支票。

我不欠她什么,我比那个男人对她好多了。据她说那个男人比我成熟,比我自信,比我稳重,比我气宇不凡,而且比我更多金(我希望这是我对她的侮辱)。我给了她五千美金,我买了房子后所有的钱就是五千零二十五块。她提走了那五千美金后,我银行里就剩二十五块钱了。

算了,不说了,她愿意恨我就恨吧。

从此肖苒周末就在我这儿过夜,或者我去她那儿。她其实一直计划着和我名正言顺地同居,我装疯卖傻没表示同意也没表示不同意。近几个月来她相信我真的爱上了她,我却逐渐相信这不是真正的爱。

我很喜欢看《sexandthecity》,很长一段时间里它是我的j神支柱。在没有约会的日子也可以自己安心过一晚。它是我的解药。我在戏里看一场又一场的豪门盛宴。

里面四个女人都不是国色天香沉鱼落雁,却又都未到人老珠黄,经历了差不多后也算是熬成了独立的人形,转眼间没几年时间可以“玩”了,于是趁机挥霍一下。但是挥霍归挥霍,大家也都在骑牛牵马沿途觅食,似乎最后也都要求一个安定。

米兰。昆德拉在《无知》里写:“年轻的时候,时间只有现在,和不断被现在吞噬的未来;年纪大了,时间只剩过去,和不断被过去侵蚀的现在。”对了,忘了说,我其实知道米兰。昆德拉是谁,他不是写黄色小说的。

记不清谁的小说里写道:明天我要到你双腿的尽处停泊。当时看到这句,让我蓦然感动。停泊是为了启航,离开是为了回来,下雨是为了彩虹,同样背叛的存在也是为了明天更和谐地相爱。

我知道我爱的是谁,我爱的是小刀。

12心口不一

一路上肖苒都很安静。我心情郁郁地开着车。

我最后还是决定带着肖苒回我那儿。她喝的太多了,把她一个人丢在公寓我实在是不忍心。

肖苒醉的一塌糊涂,我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她从车里拖出来。她整个人软软地伏在我的肩膀上,我很心疼地搂住她,喃喃地问道“苒苒,你干吗喝那么多?!”

肖苒神志不清,她没有理睬我。

我锁上车门,努力地拖着肖苒上楼。她酒醉的身体没有重心,我也不知道怎么抱她才舒服。

“陈北,我很难受,我想吐。”肖苒突然低声说道,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她就迎风吐了,吐湿了我整个肩膀。

“陈北,我……”肖苒还想说什么,可是新一轮的呕吐没能让她说下去。

我在冷风里搂着肖苒,任由她把我的肩头吐的湿漉漉的。我一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一边柔声叫着“苒苒,苒苒”。

我知道我有意无意地伤害了肖苒,所以无论怎么样的温柔纵容都不过分。

肖苒吐了以后人整个瘫软下来。我抱了她上楼,把她放到床上,然后替她脱光了衣服,脱了鞋,还有白色的袜子。我把她放在床中,轻轻盖上被子,她忽然抓住我的手,“陈北,你这个混蛋,你,你不要不理我。”

我们两手相握感受对方掌心的温度。我的心纠结成一块,难过地闭上眼。我知道,我的年轻不安定还有我对另外一个女孩的迷恋让我什么也不能给肖苒。她渴望的安定在我这里得不到。

eawaywithme》。我突然有一点走神儿,想起很多年前,自己在b大读书的时候,那时候相信一种叫做爱情的东西,会很固执地认为与我握着手等待天明的女孩子就是我这辈子的妻,然而现在不一样了,我不过就是个容易寂寞的男人,chu暴傲慢,习惯让人等待。

帮肖苒搽干净了身子,我替她拉上被子,然后抱着我俩的衣服下楼,一起扔到洗衣机里洗。做完这些已经是夜里两点左右了。我困的不行,就脱光了爬到床上,在她身边睡着了。

第二天睁眼的时候太阳已经升的老高。我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踢掉了被子,正赤身裸体地从背后搂着同样赤身裸体的肖苒。

肖苒醒着,于是这样的睡姿令我很尴尬。

“苒苒,你昨天喝多了。”我松开手,拉过被子盖住了自己的身体。

“陈北,是不是我不给你打电话,你就不准备找我了?”肖苒没翻身,口气冷冷地问道。

“不是,我,”我迟疑了一下,我不想骗她,但是不骗又能说什么,“我这几天忙。正想给你打电话,你就打过来了。”

“陈北,”肖苒突然转过身来死死地盯着我,我突然发现她好象哭过,“我不是嫁不出去死皮赖脸地纠缠你。我就是想知道我在你心目中到底算什么?朋友,床伴还是**?!”

“苒苒,你别这样。”我忍不住伸出手搂住她光滑的脊背,“我喜欢你,一直都是,你不知道吗?我们这样不是很好吗?我们一开始就是这样说好了的啊,你怎么突然想到结婚了?”

“陈北,今年圣诞你打算怎么过?”

他***,都跟我提圣诞。我突然明白肖苒为什么这样了,她是为了杨亦凌。

去年圣诞,我们三个在一起。各位别误会,我们没有3p,向观音姐姐发誓。

去年圣诞,杨亦凌照例来这里逛街。我当时和肖苒上床不到半年,我对杨亦凌说:“这是肖苒,是我的好朋友。”

一年没见的杨亦凌穿戴整齐j致,出落的更漂亮了。她微笑着,得体地伸出手给肖苒:“我是陈北以前的roommate。陈北讲过我吧?”

肖苒诚实地摇了摇头。我确实没对她讲过。对一个36d妹妹的景仰爱戴,我怎么能对另一个女人讲的出口?

还好见过大世面的杨亦凌深明大义,并不点破。肖苒虽然心存疑惑,但毕竟没有多少证据。于是我不尴不尬地跟在两位姑***身后,陪她们逛了整整两天的商店。

杨亦凌说,陈北,我在c城和你最熟,你人又老实。我来这里不让你陪让谁陪?!

肖苒说,我是陈北的朋友,也就是你的朋友。你逛街我怎么能不陪?

两个人又一起说,陈北,你是我们俩在c城共同认识的唯一一个老实人,你得陪着。要不我们买这么多东西,谁帮着提?!

于是我做了两天义务劳动,并且还负责吃饭买单,提供对各种服饰鞋袜的观赏心得。

我不能简单地说“好看”,因为这样显得态度不认真;更不能说“不好看”,因为妹妹的心都是玻璃做的,这么chu鲁的话会让妹妹的玻璃心碎掉,我没有荷西的本事,我没办法帮她们把碎掉的心一片片地再粘起来。

杨亦凌居然当着肖苒的面和我探讨她新买的36dx罩。我的脸在瞬间变的很红,像大红苹果一样红。这起初让我感到很惊喜,因为发现自己毕竟还没有完全进化成流氓,仍然还具备某些害羞的功能,比如脸红。

但是肖苒的脸色很难看,我于是顿悟“x罩”为什么和“凶兆”谐音的道理。

天色暗下来,风像刀一样吹的很猛,十二月的c城很冷。我们仨个在市中心吃了晚饭,杨亦凌提议去看夜场的电影。肖苒表示同意。我没有发言权。

买了票和吃的喝的,我们找了空位坐下,是个枪战片。我陪她们整整逛了一天,暖气的热风一吹上来,加上剧情无聊,充满chu口的搞不太懂的美国俚语台词,我很快就昏昏欲睡了。

迷迷糊糊中有人在m我的腿,并且有进一步非礼的企图。我抬起身子看看两边的妹妹,每个都是淑女一般地正襟危坐,天啊,莫非我患了癔病?我低头凝视自己腿上那只正“上下求索”的纤纤玉手,好半天才弄清楚那是杨亦凌的。

我不敢乱动,我怕一旁的肖苒看见。

我用手里端着的可乐杯子挡着杨亦凌肆无忌惮的手,很无辜很可怜地望着杨亦凌,心想,如果你真那么渴望我,我们可以呆会单独找个地方再叙旧情。

但是她脸上的表情是那么的镇定和冷漠,她并不看我,那只为所欲为的手纤细柔软,拉开我裤链的时候轻车熟路,毫不犹豫。要不是我亲眼所见,真不敢相信那只罪恶之手的主人竟有着这样一副正人君子的嘴脸。我几乎要把她当成断臂的维纳斯一般崇拜了。

她突然轻轻地偏过头来,很低声地嘱咐我:“陈北,你不许有反应!”然后她继续双眼平视银幕,手上的进攻却越发不停,宛如《永不消失的电波》中的李侠十指翻飞,誓死要在敌人到来之前发出最后一份电报。

“陈北,”肖苒突然扭过头来对我嫣然一笑,“我渴了,你把可乐给我。”

我正欲火焚身状,庆幸黑暗掩盖了我的狼狈不堪。肖苒接过可乐也不说话,玉手一翻,便有冰冷的水流浇到我的腿上,我迷乱的神经登时一惊,杨亦凌显然也没料到突然的水漫金山,但还是在第一时间抽回了手。

“陈北,我不是故意的。”肖苒盯着我的眼睛,很真诚地道歉。要不是继续有冰冷的可乐继续刺激着我的神经,我一定会很绅士地说“noproblem(没关系)”。

诗人顾城说: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来寻找光明。

多么美丽的诗句!肖苒就是用黑色的眼睛在黑暗中寻到了杨亦凌挑衅的手。

那天我就那么下面湿着回家了。夜里做梦的时候梦到周星星演的韦小宝,那个建宁公主手拿狼牙b和他玩sm(slaveandmaster——x虐)。

“四女同舟何所望?”我临睡前像张无忌一样地长叹了口气,从此坚决拥护一夫一妻制。

杨亦凌在没有嫁入豪门之前每个圣诞都会来找我消遣,肖苒知道。

肖苒突然伏过来,“陈北,要么我们结婚,要么你不要理她!”

我很严肃地看着她的脸,很真诚地问:“有没有第三种选择?”

“苒苒,”我顿了顿,拂了拂她掉在我脸上的头发,“我想圣诞的时候回国一趟。”

“回国?”肖苒盯着我的眼睛,“你回国干吗?相亲?还是见友?”

“见什么友?”我吓的一哆嗦,难道小刀的事情她知道了?

“陈北,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肖苒很轻蔑地看着我,“你在上写小说,还留自己的email。前几天是不是上有个妹妹说得了相思病指名要你医?!”

天,这个她也知道?确实有这么个妹妹,可是我确实没理她。天地良心,她在大西北,我就是有神医扁鹊救死扶伤的心,我也够不着啊!

“陈北,你到底爱不爱我?”

又来了,怎么总是这么没有新意的话题?爱或不爱,又有什么重要呢?我们早就过了需要天荒地老誓言的年龄,什么都不如直接的拥抱,亲吻,爱抚,和身体的快感,更能慰藉心底的渴望。

“爱。”

“有多爱?”

“很爱很爱。”

“在你心目中,我排第几?”

“第二。”

“第一是谁?”

“我妈。”

“你妈不算。”

“那你排第一。”

“真的假的?”

“真的!”

“陈北,我陪你一起回国。我知道北京好多好玩的地方和好吃的东西。”

“我自己回去。”

“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突然觉得如果继续纠缠下去,我也许会不小心把小刀的事情说出来。于是我猛的翻身,chu鲁地把肖苒压到身下。

“陈北。”肖苒搂住我的肩膀,有些喘息地呢喃道,“我们好久没有了。”

不是吧?我记得刚刚才一个星期,她怎么记x这么不好?

“陈北!”门口突然响起赵明凯的声音,“赶紧穿衣服,大白天地做这么男盗女娼的事情,还要不要脸了?!”

肖苒吓的立刻推开了我,拉过被子冲门口大喊;“赵明凯,你要敢进来,我就废了陈北!”

我心中刚刚涌起的对肖苒的那么一抹柔情立刻化做了烟消云散。我情不自禁想到了温柔似水的小刀,想到了她说不完的好。小刀从来没对我说过这么狠的话,她甚至常常摆出一副天真无邪状地相信我是那传说中的“处男”。

娶妻当娶温柔小刀!

13缘尽不心伤

我急忙抓了睡裤套上。肖苒的衣服全在basement的洗衣机里,赵明凯堵在门口,她只好裹着被子躲在床上。

拉开门,赵明凯果然站在门口。他身边站着一个染了红头发的亚裔女孩儿。是新人,我不认识。

“不好意思,哥们,搅了你的好事。”赵明凯捶了我一拳,“你楼下没锁门。我就直接上来了。找你吃东西,你去不去?”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老孙来了。我和张迅请他吃了顿饭。他还问起你了。”

“孙富海?改天我也请他一顿。对了,你打电话问张迅和吴淼去不去?我新发现的一个地方,都是北方小吃,听说很不错。”

“对了,给你介绍这是janet,我女朋友。”赵明凯大方地拉过那个红头发的女孩儿。

“anotherjane(另一个jane)?”我心里不由的暗自佩服起赵明凯这厮,真是时代青年,莫非今年的流行色是猴屁股的血红?要不怎么连这么吓人的红发魔女都敢上。

抱了肖苒的衣服上来,赵明凯已经和张迅吴淼约好了,餐馆门口见。

外面天气很好。没有风,深秋的阳光很温暖懒散。天空像洗过一样那么蓝。我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天气总让我联想起北京,联想起我那狗尾草一样的青春岁月。

赵明凯刚从北京回来,和肖苒聊的很投机。肖苒的父亲一直在北京做生意,因为肖苒的关系认识了。肖苒和赵明凯聊北京的时尚,聊肖苒的父亲和赵明凯之间的那顿饭局。

我对他们的话题没有兴趣,也c不上嘴。

我把车窗轻轻地摇下来,扭过头去看窗外奔跑的风景。我在北京其实不认识什么人,读本科的同学如今大部分都在美国,还有几个在其他的洲。青涩的初恋早已画上句号,尘封在沾满灰尘的记忆里。比较起来,也许c城更像我的故乡,尽管我总是说,我只是它的一个过客,一个偶然的契机飘到这一站,如此而已。这个城市真的和我无关。

在北京如今令我魂牵梦萦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拒绝了我一万次的小刀。

赵明凯推荐的馆子离我们住的地方很远,没有正餐,专门卖各种小吃。所谓小吃,就是在大陆司空见惯的油条,豆腐脑,生煎包子等等。不过这些东西在美国,在c城的确是比龙虾还难得。很多的人在等位,队一直排到门口。

张迅和吴淼先到了几分钟,已经领了号,我们前面还有五桌。

我和赵明凯走过去,和张迅和吴淼打招呼。和吴淼认识很久了,差不多十年。她和张迅在一起十年了。十年了还能相爱——很让人羡慕。我以前念过苏青写的《结婚十年》,十年的朝朝暮暮最后让这个才女成了第一代愤青女作家。

赵明凯进去拿了菜谱来,说先点好,呆会一轮到就可以吃。

这些东西唤起了我们几个温暖的回忆,当然肖苒和janet这两个新新人类除外。肖冉来美国之前在新加坡几年,汉堡可乐对她更有亲和力。

我们几个点了一大堆,赵明凯用纸笔全记了下来。张迅突然问我:“还记得南门外那家小店吗?我太喜欢吃那儿的红油抄手了。”说完,我们几个同时咽了口口水。

我当然记得,那是在南门外的小胡同里的一家很小的店,只有三四张桌子,光线昏暗,桌子椅子四季闪着油腻的光。老板是个四川人,整天招呼一伙人在里面一张桌子旁打牌,也不管客人。老板娘却非常漂亮能干,总是笑眯眯的。那里的东西很好吃,而且给学生打折。我还记得那里的辣子**,红辣椒炒出来的,就着凉啤酒吃,现在回想起来我都能幸福地浑身战栗。

“不过现在都没了。”赵明凯叹口气道,“我这次回去都认不出来了。那一片全拆了。”

那里已经不属于我们了,也许从来就没属于过。

那顿饭果然吃的很爽,居然还有炸的金黄色的大肠。肖苒只要了碗清汤混沌。大肠端上来的时候,面对我们几个的贪婪,她用纸巾捂着鼻子评价道:“youaresuchalowlevel!(你们太没品了!)”不过后来为了不扫请客的赵明凯的面子,又勉为其难地吃了一个生煎包子皮。我帮她吃的r馅,我陈北是有良心的,这些恩情我都得记着。

吃到一半的时候,张迅突然说,今天是他和吴淼定情的十周年纪念日。大家于是全都兴奋起来。赵明凯笑着说,张迅,你谈谈体会,十年就吃吴淼这一盘菜,腻不腻?

张迅只知道傻笑。吴淼倒也接的快,你不知道我学化学的吗?

学化学怎么样?十年什么花样也都变完了。

我在一旁有些伤感,我和刘迪也认识十年了,不过却连三年都没坚持到。

吃完饭,因为张迅两人安排了节目要庆祝。我们就在餐馆门口道别。

于是坐上赵明凯的车子往回走。一个岔路,赵明凯因为路不太熟,拐错了路口。本以为天下的路都是相通的,开了半天却发现越走越远,竟到了一个陌生的小镇。

这小镇看上去宁静纯美,路上基本不见什么人,却有好多高大的法国梧桐。地上落满金黄色的叶子,又有很多野鸟在林中悠闲地散步。

肖苒和janet叫嚷着要下车欣赏一下。于是我们把车停在路边。

肖苒和janet拿了面包去喂那些野鸟。我就和赵明凯找了一处落叶厚的地方躺下来,远远地望着两个年轻欢乐的女孩儿。风中有她们展露的笑颜。

苒苒的长发和长裙在风中飞扬,我竟然心下一阵莫名感动。

“陈北,你和肖苒可好了一年多了。打算怎么办?结婚?”赵明凯突然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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