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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东山道:「虎头庄在江湖上也小有名气,看来当真虎头蛇尾,徒有虚名。」

黑豹脸上一红,怒声道:「谢东山,杀人不过头点地,你如此侮辱虎头庄,侯某不才,那只有和你放手一搏了。」刷的一声拔出雁翎刀来。

谢东山道:「这还差不多。」

黑豹满腔怒火,口中大喝一声,刀光如练,迎面劈来。谢东山身形一闪,转到他左首,右手如刀,横砍过去。黑豹气怒攻心,一招落空,身子随着转了过来,身形方转,刀光也随着涌现,又是一刀猛劈而出。他果然不愧黑豹之名,这第二刀比第一刀更凌厉,第二刀堪堪直劈而出,刀势一转,第三刀又拦腰平斩,横扫过来。

谢东山是武功门的名宿,身法何等俐落,对方一连三刀,他都以极快身法避了开去,不待对方第四刀出手,口中大笑一声道:「谢某让过你三招,你也该接我一拳了。」他话说得较慢,右手一拳已在闪身之际击了出去。

等到话声甫落,但听「砰」的一声,两人相距还有五六尺远近,但「百步神拳」的一股拳风已击中黑豹的左肩。把他凭空撞出去了数步之多,身躯摇了两摇,几乎摔到。谢东山身形电s,一下飞落到他面前,左手出指如风,一下就点住了他的x道。黑豹侯休脸如喂血,厉声道:「你待怎的?」

谢东山大笑道:「谢某也不想伤你兄弟的x命,只是你死去的老子一生恶迹昭彰,有种出种,你们兄弟两个也不是好东西,谢三爷只要废你们一条臂膀,以示薄惩,这不算过份吧。」锵的一声,长剑出鞘,剑尖一颤,正待朝黑豹右肩挑去。

「三弟住手。」车上传来李天群的声音喝道:「你已经制任他们x道,再废他们一臂,胜之不武,让他们去吧。」

谢东山因大哥开口了,只得收回长剑,右手一挥,解了两人x道,喝道:「今天便宜了你们,给我滚吧。」黑豹侯休、花豹侯元一声不作,率同八名庄丁狼狈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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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东山回到车上,车把式不待吩咐,长鞭一扬,指挥着马匹继续上路。谢东山说道:「大哥,侯敞这两个贼子,明明是冲着他来的,废去他们一条臂膀,好教他们从此死了这条心。」

李天群自然知道三弟是因自己昔年中了黑虎侯敞的暗算,差点废了一条右臂,因此今天遇上了,就要废他两个儿子的一条手臂,一面含笑道:「侯敞这两个儿子武功平平,你既已制使他们x道,再要废去他们一条手臂,不仅胜之不武,而且也弱了咱们皖西三侠的名头,还是放了他们的好……」

他略作沉吟,接着又道:「一叶知秋,从他们的出现,可见咱们行藏,还是泄漏了出去,这倒是值得咱们警惕之事。」

霍天柱浓眉一轩,怒声道:「咱们皖西三侠,也并不是浪得虚名来的。这些人真要冲着咱们来,咱们也未必是怕事的人。」

「话是不错。」李天群道:「但这些人中,没有一个是弱手,咱们只有三个人,好汉也架不住人多。」

李小云道:「爹,还有女儿呢。」

李天群没有理她,继续说道:「除了虎头庄、神灯教、还有少林智通大师,好僚还有三姑六婆中人,也许还有没有露面的人呢。」

谢东山愤然道:「丧在旋风花手下的人,还可以说是为了复仇,像少林罗汉堂的智通大师,有道高僧,难道也要巧取豪夺不成?」

「巧取豪夺」这四个字钻进李小云耳中,不觉问道:「三叔,他们要夺什麽呢?」

李天群道:「你三叔说的自然是指他了。」

李小云眨眨眼,不信的道:「三叔说的,好像不是指他,他怎麽会巧取豪夺呢?」

李天群怫然道:「你连为父的话都不相信了?」

李小云望着爹道:「女儿不敢,女儿总觉得你们有什麽事,不肯和女儿说……」。

霍天柱笑道:「小云,你别胡思乱想了,咱们不是和你在一起吗?有什麽事没和你说的?」李小云虽然说不出什麽事来,但总觉得爹和二叔、三叔有一件什麽事没告诉自己,她看爹脸有不豫之色,也就不敢多言了。

车行约莫二三十里,只听车把式回头说道:「李老爷子,前面有十来个和尚拦在路当中呢。」说话之时,马车已经驰近,和尚没有让路,马车自然只好停住。

李天群道:「三弟,你下去看看,是什麽人拦住了咱们的车子?」

谢东山答应一声,掀开车厢门,一跃而下,目光一注,只见站在车前的是一个脸型瘦削的黄衣老僧,稍後是两个年约四旬以上的青衣僧人。两个青衣僧人後面,则是一排八个三十出头的青衣僧人。谢东山抱了抱拳,望着黄衣老僧说道:「大师傅请了,在下想动问一声,诸位师傅拦住车子去路,是要募化?还是另有见教?」

当前的黄衣老僧深沉一笑道:「大施主问得好,贫僧并非募化而来。」

「哦。」谢东山说道:「那是必有见教了,不知大师傅法号如何称呼?宝刹何处?」

黄衣老僧合十道:「贫僧智光,忝为黄龙寺监寺。」庐山黄龙寺,乃是少林寺的分支。他法号智光,和少林寺智字辈为同门师兄弟,如今少林寺智字辈高僧,已是长老身份,可见这老和尚的身份不低。

车中的李天群听得暗暗攒了下眉,朝女儿低声嘱咐道:「小云,你在车上不可下去。」李小云点点头。

李天群接着朝霍天柱道:「二弟,咱们下去。」

谢东山听说黄衣老僧竟是黄龙寺监寺,不觉拱拱手道:「原来是黄龙寺的智光大师,在下失敬。」

李天群和霍天柱相继跃落,李天群双手抱了抱拳,含笑道:「在下李天群,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大师傅,当真是幸会了。」他故意报出自己姓名来,那是让对方知道自己三人并非无名小辈。

「阿弥陀佛。」智光目光一掠三人,徐徐说道:「这麽说三位是皖西三侠了。」他听到李天群的名号,脸上丝毫不见惊奇之色。

李天群心中暗道:「他听到自己名号,并无惊奇之色,可见早已知道车中是自己三人了。」一面大笑一声道:「大师傅好说,三侠之称,乃是江湖朋友溢美之词,在下兄弟如何敢当?」

智光瘦削脸上皮笑r不笑的道:「贫僧风闻皖西三侠路经此地,阻拦三位侠驾,实在罪过。」他果然有为而来,这也是意料中事。

李天群道:「好说,好说,大师傅找在下兄弟,必有见教,那就不妨直说。」

智光道:「贫僧斗胆,想请问李大庄主一声,不知车中还有何人?」

「小女。」李天群道:「大师……」

智光又道:「车上除了李大庄主女公子,不知还有什麽人?」

李天群道:「大师傅问得如此详细,不知用意何在?」

智光合十道:「贫僧风闻以旋风花杀害敝寺方丈的南g靖已被李大庄主拿住,不知可有此事?」

李天群不加可否,只是问道:「大师傅是听谁说的?」

「是谁说的并不重要。」智光续道:「不知这南g靖可在车上?」

李天群大笑一声道:「大师傅相信传言?」

「眼见是实,贫僧从不相信传言。」智光诡笑道:「因此贫僧斗胆,想看看车上是否有人?」

李天群道:「这个只怕不方便。」

智光道:「李大庄主不同意?」

李天群道:「小女身子不适,不能见风。」

智光冷冷一笑道:「李大庄主应该知道南g靖杀害敝寺方丈,敝寺非找到他不可……」

李天群冷然道:「大师傅那就请到别处去找吧,车上并没有南g靖,而且小女生病,在下急於赶路去看大夫,诸位师傅请让路吧。」

智光道:「贫僧刚才说过,眼见是实,贫僧既然来了,自然要亲眼看看了。」

霍天柱怒声道:「大师傅,大哥和少林罗汉堂首席长老智通大师乃是素识,尊重你大师傅出身少林,也是智字辈高僧,也希望你尊重龙眠山庄,莫要伤了和气。」

智光y侧侧的一笑,说道:「李大庄主不让贫僧看看车厢,是否心虚了呢?」

李天群双眉轩动,沉声道:「大江南北,李某说出来的话,还没有人怀疑过,如今大师傅连李某的话都不肯见信,而且当着李某的面,非要搜查李某的车子,岂不是藐视龙眠山庄?李某若不是看在大师出身少林,又是智字辈的高僧,只怕没有这样好说话了。」

智光嘿嘿乾笑道:「贫僧如今是黄龙寺的监寺,不是少林寺的人,李大庄主用不着扯上少林寺,贫僧要追缉的是以旋风花杀害敝寺方丈的南g靖,照说李大庄主也是旋风花追杀的对象,应该和贫僧同仇敌忾才是,如果李大庄主逮到了南g靖,更该让受害者共同处理,若是李大庄主车上没有南g靖,让贫僧看看又有何妨?」

李天群道:「李某已经告诉大师傅,车上只有小女一人,得了急症,急需就医,大师傅阻拦李某车子,岂不耽误了小女就医诊治?」

智光诡笑道:「李大庄主和贫僧浪费了不少唇舌,这些时间,贫僧其实只须看上一眼的时光,并不会耽误女公子就医的时间。」

李天群哼道:「李某一向言出如山,信不信由你,要搜查车子,办不到。」

智光道:「贫僧如果说非看不可呢?」

李天群豁然大笑道:「智光,李某这点名声,也不是轻易得来的,衅由你起,你看着办吧。」

「善哉,善哉。」智光面现谲笑,单掌打讯,缓缓说道:「李大庄主既然说衅由我起,就算衅由我起,贫僧还是非看不可。」

他这单掌打讯,正是一种讯号,那站在两个中年和尚身後的八名青衣和尚,在他们说话之时,业已远远围了上来。他这一发出讯号,八人身形飞闪,一下围住了皖西三侠,登时展开少林寺的八人「小罗汉阵」,绕圈疾走。

智光突然大笑一声,飞身後跃,退出圈子,左手一挥,喝道:「慧修、慧持,看住他们。」他自己却举步绕过「罗汉阵」,朝马车行去,他这一行动,配合得十分迅捷,也是大出李天群等三人意外的事。

在李天群想来,智光就要动手,也会先和自己动手,却没想到他话声未落,八个和尚已经四面包围了上来,而智光却反而乘机後退。以皖西三侠的武功,当然不会把八个年轻和尚放在眼里,但等到八个和尚列成阵势,在四周移动,才看出上了智光的大当,对方使出来的竟然会是少林寺的八人「小罗汉阵」。

李天群看得不禁大怒,口中暴喝一声,松纹长剑乍然出鞘,一道剑光宛如匹练横飞,朝八人拦腰扫去。霍天柱同时掣剑在手,身形闪动,喇喇两剑,朝正在绕圈游走的八人迎面截去。谢东山更不打话,右手抬处,呼呼两声,击出两记「百步神拳」。

若在平时,别说皖西三侠三个人同时出手了,就算只有一个人出手,谢东山的一记「百步神拳」,就可以击倒一个人;但目前情形可不一样,这八个和尚使的是八人「小罗汉阵」,少林寺「大罗汉阵」是由一百单八个人把组成,「小罗汉阵」是由十八个人所组成,这由八人组成的应该称之为「小小罗汉阵」了。

不论「罗汉阵」大小,它阵法变化,是经过数百年来,少林历代武学大师们的j益求j,改进又改进的经验所累积。因为它是少林寺的护法阵势,旨在困住敌人,而不是伤人,是以千百年来,能从少林寺「罗汉阵」脱困的人,可说寥寥无几。

尤其八人的「小罗汉阵」,因为人数少,是少林僧人行走江湖,合力抵御强敌之用。阵法变化虽无「大罗汉阵」的威势,但每一个少林僧人都懂得使用,遇上同门武功不及对方之时,可以联手御敌,先求自保。所以这阵势之中就含了极为j妙的变化招式,以求不败。

在这样一个八人联手的「小罗汉阵」中,皖西三侠虽是几十年的老弟兄,但他们从没有联手合击的经验,只是各自为政,个别展开剑法应敌。这样一来,就等於一个人去和流动的八个人应战,而缺乏以联手对付联手的互相呼应。

李天群的「形意剑法」,原是内家上乘功夫,剑光如电,挥洒自如。霍天柱的「八卦剑法」,更是游走发剑,使人不可捉m。如果对付没有阵法变化的八个敌人,两人自可游刃有余,要对付深谙阵法变化的八个和尚,就很难得心应手。

因为你刺出去的剑势,再凌厉,也只能刺向一两个人,他们却是此去彼来,一两个人受到攻击,就有五六个人向你攻到。尤其对方八人愈走愈快,你刚刚觑定目标,这人已经一晃而过,但他们向你攻采,你却记记非硬接不可。因此李天群、霍天柱两支长则不论剑势如何快速凌厉,总是攻少守多,仅刚和他们周旋。「

谢东山是武功门的老拳师,最负盛名的是「百步神掌」,此时双拳奋发,一记接一记的击出。以他数十年的功力,并不难把八个和尚一拳一个,击飞出去,但对方展开阵法之後,八个人就像一道飞旋的洪流,一个接一个的人影,有正有反的交流而过,你击出的拳风,就像击在游涡中一般,很快就被一股旋风带着泄出,没有一拳能击中对方人身。

八柄戒刀和两支长剑不断的响起金铁狂鸣之声,还有一道道呼啸而出的拳风,相互呼应。外面一层是八个和尚的模糊人影,里面一层是品字形的皖西三侠,双方居然激战不下。不,皖西三侠竟然被困在阵中,无法突破。在八人的的「小罗汉阵」外面,还有两个中年和尚慧修、慧持,目光炯炯紧盯着阵势,随时准备出手支援。

皖西三侠无法突破「小罗汉阵」,智光就有足够的时间去搜查马车了。现在他正举步朝马车走去,但他还没走近车前,车中一声矫叱,李小云手持长剑,一跃下车,喝道:「秃贼,你还不给我站住?」

智光那里会把李小云放在眼里,目光一抬,深沉的道:「小姑娘,你是什麽人?」

李小云道:「你管我是什麽人?」

智光看着她y笑道:「贫僧如果猜想不错的话,你大概就是李大庄主的千金了?贫僧并不想和龙眠山庄为敌,只是要看看车上还有什麽人?」

「车上没有人。」李小云道:「你再走近一步,我可要不客气了。」

智光淡淡一笑道:「姑娘总该知道,旋风花南g靖不是要杀令尊吗?令尊只是运气好,没遇害而已,所以南g靖应该是大家的公敌……」

李小云截然道:「南g靖不是旋风花。」

智光道:「姑娘怎知他不是旋风花呢?贫僧只想知道他在不在车上?如果在车上的话,贫僧只要李大庄主答应一声,把此人交给所有被他杀害的家属共同处置,并无他意。」

李小云道:「他不在车上。」

智光诡笑道:「车上既然没人,让贫僧看看何妨?」

李小云道:「爹不答应,你就不准过来。」

智光y笑道:「小姑娘,凭你这点武功,能拦得住贫僧吗?依贫僧相劝,还是站开去的好,免得贫僧误伤了你……」

李小云哼道:「你当我不敢出手?」唰的一剑,直刺而出。

智光早就料到她会出手的,走上去的人,并未停步,只是左手大袖一扬,使了一记「流云飞袖」朝她脸上卷去。李小云自知绝不是这老和尚的对手,但她为人机智,一见老和尚飞袖卷来,身形轻闪,一下避开对方衣袖,剑光随着往上一挑,使的是一记「魁星点元」,剑势急如星火,朝他眉心s去,左手屈指轻弹,两支梅花针却在剑光之後s向老和尚双肩。

这一记剑先针後,剑明针暗,使到和她武功相彷佛的人身上,也许可以一击奏功;但智光乃是少林寺十二名长老之一,武功高出李小云不知多少,岂会中了你暗算?口中y笑一声,左手抬处,伸出食、中两g手指,轻轻一夹,就夹住了李小云刺去的剑尖,右手同时伸出拇指和食指,一下就凌空撮住她s去的两支梅花针,随手一扬,反朝小云膝盖s来。

李小云剑尖被他夹住,心头一急,方自用力一挣,没有挣得脱,陡觉双膝间一阵刺痛,再也站立不住,口中「啊」了一声,扑倒地上。李小云下车之时,再三叮嘱过南g靖不可下车去,但南g靖心志被人迷失,脑筋就极为简单,在他心目中,李小云是好人。皖西三侠被人围攻,他可以漠然视之,李小云中针倒地,他就看得勃然大怒,一手掀开车门,一个人就像大鹏凌空,口中大喝一声,人还没到,右手一掌朝智光头上劈落。

这一记南g靖是情急而发,一道掌风直如黄河天来,泰山压顶,凌厉无匹。智光大吃一惊,一时连人影都没看清,急忙闪身而出。南g靖双足点地,右手已经锵的一声掣出长剑,他心中只知道智光是坏人,岂肯放过?身形一落再起,抖手发剑,连人带剑化作一道青虹,又朝智光飞扑过去。

智光堪堪闪出,他剑光又像青虹s日直劈过来,这下智光当然看清楚了,袭击自己的正是自己要找的人——旋风花南g靖,不觉豁然大笑道:「好小子,果然是你。」喝声出口,但究竟南g靖这一记飞扑的剑势依然十分凌厉,身形迅快向右挪移,右手抬处,劈出一记劈空掌。

南g靖心神受迷,武功却丝毫未失,长剑忽然迥转,身随剑转,由直劈改为横扫,一道青光拦腰扫去。智光看得暗暗惊喜,心中忖道:「这小子使的果然是「达摩剑法」。」他看出南g靖使的是「达摩剑法」,何以会心中暗暗惊喜?後文自有交代。

却说他眼看南g靖长剑横扫过来,身形再次轻旋,立即大袖一挥,一记「流云飞袖」,朝剑上卷去,左手凌空点出一指。他旋身避开剑势,人已到了南g靖右後方,也正是南g靖一剑扫空,招式用老之时,这一指正是朝南g靖右肩肩後「百劳x」点去,指风如电,放是他想闪避都来不及。

那知南g靖一剑扫空,被智光闪开,他身形同样快速如电,忽然左旋,一道剑光由左向後依然横扫过来。这一记简直是太悖常规,因为他人还没有转过来,剑光已经朝智光拦腰扫到了。按说他身向左旋,必然要转过身来和智光面对了面,剑势才会扫到。

智光没想到他剑势会有这般快法,不由一怔,目光一瞥,才发现他这一剑竟在身向左旋之你,长剑已经交到左手之上。急切之间,闪避已是不及,口中大喝一串,左手急扬,挥袖卷出,右手迎着南g靖转过身来的人,劈面一举拍了过去。

南g靖剑势未变,他右手氏剑已交左手,右手一竖,迎着智光平x推出。这下两人左右双手,都是硬接的招式,但听一声裂帛大响,紧接着又是一声蓬然大震。这两声不同的大响,也几乎是同时发生的。原来智光挥袖去卷南g靖的长剑,这一记使的自然是「流云飞袖」。

「流云飞袖」也叫做「铁袖功」,必须本身功力深厚,以内劲贯注衣袖,可柔可刚,柔则可以一下卷住对方兵刃,刚则坚逾铁板,可以拦截对方攻势。智光这一记却是旨在卷住南g靖的长剑,但他怎知南g靖手上这柄青阳剑大有来历,乃是一柄斩金切玉、削钦如泥的利器,你衣袖上纵然贯注了内劲,也元济於事,袖角和剑光一接,登时发出一声裂帛大响,大袖一角立被切下。另一声蓬然大震,则是智光劈出的一记「大力金刚掌」也和南g靖迎来的手掌接个正着。

要知智光乃是少林寺十二位「智」字辈的长老之一,和罗汉堂首席长老智通是同门师兄弟。他因南g靖武功极高,为了不想和他缠斗,一举克敌,在这一掌上,使出来的乃是他数十年苦练的「大力金刚掌」。「大力金刚掌」在少林七十二艺中,仅次於「般若禅掌」,震力极强。在智光想来,这一掌定可把南g靖击伤,那麽他就可以把人掳走了;但做梦也想不到南g靖已练成少林寺最具威力的佛门神功——「返照神掌」。

返照,乃是佛光返照之意。「返照神掌」在少林七十二艺中,列名第二,仅次於佛祖「光明拳」。不论你掌力最强,功力最深,遇上「返照神掌」,立时可以把你掌力悉数原壁奉还。少林寺中,也只有戒律堂首席长老才会。

智光这一记「大力金刚掌」会遇上了「返照神掌」,真是他做梦也想不到的事,就在蓬然大震声中,他闷哼一声,一个人被震得连退了七八步,张嘴吐出一口鲜血,脚下踉跄几乎摔倒。但还算他命长,这已是不幸中的大幸了,设若这一掌不被「返照神掌」震出,因为他左手一记「流云飞袖」已被南g靖的青阳剑削断,没有挡得住横扫的剑势,纵然智光有一身j纯武功,遇上削铁如泥的青阳剑,也非被拦腰斩成两截不可。

那站在「小罗汉阵」外面,本来准备随时接应八个师弟的慧修、慧持,看到监寺大师口喷鲜血,一个人摇摇欲倒,不禁大吃一惊,急忙双双掠去,一左一右把智光扶住。智光被「返照神掌」把他击出的「大力金刚掌」悉数反震,差幸仗着平日修为功深,但内腑受震,伤得也自不轻,缓缓纳了口气,低喝一声:「快走。」

慧修发出一声长啸,立即和持两人挽扶着智光急步离去,那八个青衣和尚听到慧修的啸声,同时纷纷跃退,纵身追踪监寺大师而去。八个青衣和尚的疾快撤走,李天群、霍天柱两人也及时收手,谢东山却满脸怒容,大喝一声,扬拳凌空捣出。

李天群慌忙左手一格,喝道:「三弟,让他们去吧。」

李小云只是膝盖下中了自己的梅花针,使针的人,当然随身也携带了吸铁石,跌坐在地的时候,业已把针起出,站了起来,喜孜孜的道:「南g靖,你把那个贼和尚打跑了,真该谢谢你。」

南g靖茫然道:「谁是贼和尚?」

李天群却朝两个义弟互看了一眼,攒攒眉道:「看来此子武功居然极高。」

霍天柱道:「奇怪,那智光贼秃是昔年少林寺十二长老之一,论武功,在少林寺已是一流高手,怎会……」

李天群已经走了过去,问道:「小云,你没事吧?」

李小云道:「女儿是被贼和尚接住了两支梅花针,反打我膝盖,女儿已经把针起下来了,自然没事了。」

李天群道:「好,那就快上车吧。」

李小云眼看南g靖手中还执着长剑,楞楞的站在那里,这就招招手道:「你可以把剑收起来了,我们该上车啦。」南g靖果然依言收起长剑。

大家回到车上,马车就继续上路。谢东山依然愤愤的道:「若不是那八个贼秃列成什麽鬼罗汉阵,凭他们的武功,兄弟一个人都可以把他们打发了,所以凡事就该先下手为强。」

李天群笑道:「少林罗汉阵名闻遐迩,咱们兄弟也并没落败,已经很有面子了。」

霍天柱哦了一声道:「那智光离去时,还要两人挽扶着走,好像伤得不轻。」

李小云道:「那贼老和尚是和南g靖对了一掌,我看他还吐出一口血来呢,差点就摔倒地上,活该,谁要他找上我们的?」李天群听後暗暗惊喜,心想:这小子能把智光一掌击伤,这是什麽武功呢?

※※※※※※※※※※※※※※※※※※※※※※※※※※※※※※※※※※※※※※

车到界沟,天色早已暗了好一会。谢东山就要车把式在路旁林边停车,好让马休息。车把式给马上了料。李小云取出食物,也给车把式一同食用。李天群、霍天柱、谢东山三人一起下了车,就在树林下找了块大石坐下来休息,只有李小云和南g靖依旧留在车上。

过没多久,只听来路上传来一阵急骤的马蹄声,正有两匹马沿着大路奔驰而来。李天群等兄弟三人立即站了起来,那车把式也跟着站起,口中打了一个呼哨。两匹马驰到近前,立时停了下来,马上人迅快的翻身下马,朝李天群三人拱拱手道:「在下见过大庄主、留二爷、谢三爷。」原来他们是王记车行赶采的夥计,谢东山和他们约好在这里会合的。

王记车行,在每一个县城,都有分号,原来的两匹马,已经赶了一天路,所以由夥计从凤台暗来两匹马,好把原来的马匹换下。那车把式不待吩咐,就把新来的两匹马套好了,然後朝李天群拱拱手道:「李大庄主,在下告辞了。」他赶了一天路,也由新来的车把式接替上赶车。

李天群含笑点头道:「辛苦你了。」那车把式又朝三人拱拱手,才和另一名夥计各自跨上换下来的马匹,纵马驰去。李天群等三人也相继上车,由新来的车把式驾车继续上路。

李小云问道:「爹,我们不找地方歇息吗?」

李天群嘿然道:「今天已经遇上两拨人了,如果消息传出去,咱们还能赶得回去吗?为父早就料到了这一点,所以才要你三叔吩咐王记车行把马匹送到这里来换的。」

李小云道:「这麽说我们就要在车上过夜了。」

霍天柱笑道:「乖侄女,今晚只好委屈些,在车上打个盹了,过了明天,就不碍事了,可以好好的休息了。」过了明天,何以会不碍事了?李小云自然明白,因为明天赶去八公山,找到刘转背,替南g靖易了容,就没有人认得出来了。

她心中不禁浮起一个问题,他究竟是不是旋风花呢?那天晚上,他就坚决否认他是旋风花,连姨丈万青峰也说他不像是旋风花,但还有这许多人追踪他,好像都要捉到他才肯罢休,这又是为什麽呢?为什麽?她当然无法猜想得到。

接着她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爹没伤在旋风花下,何以也要来找旋风花呢?如果说为了一记「旋风花」击中前x,要找旋风花报仇,今天早晨遇上了他,爹也没向他下手,只是要把他带回庄去。爹既然不念旧恶。那就该算了,何况爹、二叔、三叔和他也毫无渊源可言,何以不惜和这许多拦截他的人为敌,要全力保护他呢?不但要把他接回龙眠山庄去,而且还要到八公山找刘转背,去替他易容。她一直感到爹和二叔、三叔他们,一定有什麽事不肯告诉自己,而这件事,也一定和南g靖有关,她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想不错。

再一转念,又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南g靖好好的一个人,忽然会变成白痴,难道这里还有什麽蹊跷,心中暗暗拿定主意,忖道:「我一定要把这件事弄清楚才好。」

【第一部】【第六章】金蝉脱壳

「第六章」金蝉脱壳

车子赶了一个晚上,现在朝曦已经升起,晨雾正浓。车子已经驰过风台,突听一阵急骤的马蹄声从车後传来,一匹快马迅疾无传的从车旁掠出,左手连扬,朝车把式打着手势。车把式立即勒住了马缰,两匹马拖着车子冲出去了几步,才算停住。

谢东山急忙问道:「老大,可有什麽事吗?」

车把式回头道:「回谢三爷的话,敝行少东特地从凤台赶来,要见三爷。」

李天群点点头道:「老三,你下去看看有什麽事?」

谢东山应着是,掀开车厢,一跃下地,只见路旁站着一个三十来岁的青衣青年,一手拉着一匹骏马,神色好像甚是紧迫,目光不住的望着前面。谢东山才一落地,那青衣青年立即抱抱拳道:「谢三爷请了,在下王三元,奉家父之命赶来,有极重要的消息,要在下面告三爷……」王长记车行,分号遍布各地,消息自然十分灵通。

谢东山点点头道:「令尊要少兄快马赶来,必要见教,少兄请说。」

王三元忽然压低声音说道:「家父得到的消息,是金刀庄和虎头庄两拨人今天一早就出城而来,可能会在前途生事。另外还有人看到三姑六婆中人的刘媒婆、缝穷婆昨晚也在凤台出现,行踪不明,所以家父要在下一早赶出城来,通知王爷一声。」

谢东山哦了一声,点头道:「多谢令尊了。」

王三元一拱手道:「家父是生意人,惹不起这些人,要在下务必小心,在下那就告辞了。」

谢东山拱拱手道:「少兄请回吧。」王三元一下跃上马背,立即绝尘而去。

谢东山回到车上,李天群问道:「王长林要他儿子赶来,有什麽事?」谢东山就把王三元说的话,说了一遍。

李天群脸色为之一变,沉吟道:「虎头庄的人去而复回,必然已有後援赶来,再加上金刀庄的人,在人手上可能已经超过咱们。智光是少林智字辈的人,他不会和黑道中人互通声气,因此也不可能把败在南g靖手下的事泄漏出去。其他的人,也只是猜测,并不能确定南g靖就在咱们车上,而且这两拨人一早出城,可能埋伏之处,大概会在王山附近,也是咱们的必经路,目前和咱们相距,最多不过二十里左右了……」

霍天柱道:「大哥之意咱们……」

李天群淡淡一笑道:「这里距八公山已不远了。」一面从腰间解下方玉佩,回头道:「小云,你和南g靖在车到前面一片密林之时,就一起下车,行动务必迅速,下车之後,立即投入林中……」

李小云听得一怔,正待开口,李天群已把玉佩塞到她手中,然後和她低低的说了一阵。李小云收好玉佩,只是不住的点头,说道:「女儿记住了。」谢东山也在此时交代车把式,驰近前面密林之你,车行稍缓。

李天群说完之後,接着道:「你和南g靖说好了,就准备下车了。」

李小云点点头,朝南g靖道:「喂,你要和我一起下车去了。」

南g靖道:「为什麽?」

李小云道:「因为方才被你打伤的坏人,又约了许多人要来捉你,我们下车去,避他们一避。」

南g靖道:「我不怕。」

李小云柔声道:「我知道你不怕,但他们人多,如果看到你不在车上,就会走了,所以我们还是下去的好。」

南g靖点着头道:「你要下车,那就下车去好了。」

李小云道:「下去之後,你一定要跟在我身後。」

南g靖道:「在下都听你的。」说话之时,车子已经快要驰近密林。

李天群道:「小云,你们准备,该下去了。」

李小云站起身,走近车门,回头道:「你快跟我下去。」南g靖果然也跟着站起。

李天群低喝道:「到了,小云快下去。」谢东山已替她拉开了车厢门。

李小云叫道:「快跟我来。」双足一点,纵身飞出车厢,南g靖不敢怠慢,接着跟踪纵出,两条人影,一下投入林中。车把式拿捏得恰到好处,两人堪堪飞出车厢,他缰绳一抖,两匹马得到他的暗示,脚下立刻加快,朝前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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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天柱道:「侯敞的两个儿子败在老三手下,居然还敢再来?」

李天群转过脸去,嘿然道:「怎麽你忘了侯敞是那一门派的人?」

霍天柱道:「大哥是说暴本仁来了。」

李天群淡淡一笑道:「不然侯敞两个儿子有胆量再来吗?」

霍天柱道:「暴本仁是白虎门的掌门人,此人一身武功,纯走刚猛一路,在江湖上名声极为响亮,如果是他赶来,倒是不可轻敌。」

李天群道:「金刀门听了咱们三人的名头,还敢拦路,只怕也来了高手。」

谢东山道:「金刀门除了金刀无敌,也只有一个风云刀柴昆了。」

李天群微微摇摇头道:「郭东昇和柴昆还有一个师叔。」说话之时,马车渐渐驰近王山,婉蜒的道路,正好打从山岭前面经过。

李天群目注远方,说道:「金刀庄的人可由二弟对付,虎头庄的来人,则由三弟对付,如无特殊人物,愚兄就不打算出面。」霍、谢二人同时应了声「是」。

马车已经驰到岭下,这是一片荒芜的空坡,两边有着疏朗朗的杂林。左边林前已经站着黑豹侯休、花豹侯元兄弟和虎惟夏侯前三人。右边大石上还坐着一个身材高大,浓眉如帚,虯髯、白发披肩、貌相威武的红脸银袍老者。此人身後,还站着四个身穿蓝衣青年。

这一阵仗,分明是在等候皖西三侠的马车了。车把式早已听谢东山吩咐过,因此在驰近岭下之你,奔驰之势已经渐渐缓了下来,但并没停住。对左首林下站立的虎头庄的人,只作不见,蹄声得得,车轮辘辘,笔直驰行过去。

黑豹侯休看得脸色微变,朝虎惟夏侯前打了个手势。夏侯前身形一晃,一下就拦到了马车前面,抱抱拳,y声道:「虎头庄侯少庄主谓皖西三侠稍留侠驾。」马车本来行驰得不快,看到有人拦路,立即勒住马缰,停了下来。

谢东山一跃下车,冷然道:「夏侯前,你叫侯休过来。」

黑豹侯休和花豹侯元并肩走上几步,说道:「侯休兄弟已在这里恭候多时了。」回头朝虎伥夏侯前脸色微沉,哼直:「夏侯总管,我要你请皖西三侠下车答话,你把话传到了没有?」他这话是说下车来的只有谢东山一个人。

夏候闭连忙拱手道:「大少庄主、属下已经说了,但皖西三侠只有谢三侠一个人下车来,这可不能责怪属下没有把话传到……」

谢东山听得心头暗暗怒恼,没待他说完,就双眉一挑嘿然道:「侯休,昨天你们兄弟无故拦截咱们马车,谢某本待废你们两人一条膊胳,以示薄警,还是咱们老大认为龙眠山庄和虎头庄素无过节,尔父侯敞新丧,才要我放过你们。不想你们兄弟居然怙恶不悛,今天还敢再来寻衅,是不是认为咱们皖西三侠不会杀人吗?」

他话声方落,突听坐在林下大石上的银袍老者洪声问道:「侯休,这说话的是什麽人?」

侯休躬身道:「回老爷子,他就是皖西三侠的老三谢东山。」

银袍老者道:「老夫叫他们三个下车来回话,怎麽还有两个人躲在车上不肯来见老夫?」

「躲在车上」这四个字听得谢东山勃然大怒,仰天发出一声长笑,目光朝银袍老者投去,说道:「这位朋友,口气不小,恕谢某眼拙得很。」他明知对方是白虎门的掌门人,大名鼎鼎的暴本仁,故作不知。

银袍老者双目j芒陡s,洪笑一声道:「谢东山,你不认识老夫,总听人说过老夫的模样吧?」

谢东山口中「哦」了一声,说道:「尊驾莫非是白虎门的暴掌门人?」

银袍老者赫然笑道:「你知道老夫就好。」

「尊驾是暴掌门人就好。」谢东山用对方的口气,又嘿然道:「暴掌门人乃是一派掌门,谢某正有一事请教。」

原来这银袍老者正是黑虎神侯敞的师兄,人称白虎神的暴本仁,江湖上因他出手凶残,背後就叫他暴不仁,只见他一手拂着连髯银须,沉声道:「你说。」

谢东山道:「白虎门既是江湖上的一个门派,就该懂得江湖道上的过节,龙眠山庄和贵门无怨无仇,昨天由侯休兄弟拦截咱们马车,今天又率群寻衅,暴掌门人倒说说看,究竟冲着咱们所为何来?」

暴本仁洪笑一声道:「老夫两个师侄心急父仇,听到江湖传闻,旋风花已经落到你们手上,故而昨天是向你们皖西三侠来询问消息的,身为人子,父仇不共戴天,这也没有什麽不对,不料你们皖西三侠丝毫没把他们兄弟放在眼里,就出手教训了他们,老夫忝掌白虎门,门下的人受人欺侮,老夫能不问吗?」

说到这里,忽然哈哈一笑道:「老夫本来还有些不相信,但从方才的情形看来,他们果然说得不假,你们皖西三侠的眼里,那有白虎门三个字?连老夫亲自来了,都值不得一顾,那就遑论他们兄弟两个了。」

谢东山愤然道:「暴掌门人相信他们的一面之辞?」

暴本仁道:「老夫从不听信一面之辞,难道老夫看不出来吗?」

谢东山道:「暴掌门人要这麽说,谢某那就无话可说了。」

暴本仁道:「本来就不用多说了,老夫亲自来了,就要看看你们皖西三侠到底有些什麽斤量?你叫李天群、霍天柱下来。」

谢东山大笑道:「谢某已经下来了,暴辈门人若是要赐教的话,谢某尽可奉陪。」

暴本仁缓缓站了起来,双目凸出,j光四s,直注着谢东山,洪笑道:「谢东山,你要和老夫动手,只怕还差得多呢。」

谢东山道:「差不差,要交上手才能知道。」

「很好。」暴本仁点着头道:「你马上就可以知道。」随着话声,蓦地跨上一步,这一步就足足跨出了六七尺来远。

只见他双臂一提,全身骨骼就像爆豆一般,响起一阵连珠爆响,他身材本已相当高大,这回腰骨一挺,几乎又高了半个头的光景,生相就显得更为威猛。谢东山看得暗暗一楞,忖道:「这大概就是他白虎门的「白虎功」了,看来此人果然是个功敌。

暴本仁又猛地跨出了一步,距离谢东山已不过丈许来远,脚下一停,就洪声道:「来,老夫让你先出手。」

谢东山道:「暴掌门人既然不愿先出手,谢某只好有僭了。」右手徐举,朝前拍出一掌。他在第一招上,自然先要掂掂对方斤量,因此这一记劈空掌只使出五成力道,一道掌风发如洪涛,直卷过去。

暴本仁喝了声:「来得好。」右手抢处,同样拍出一掌,硬接谢东山的掌风,这一掌他也只使了五成力道,当然也是为了试试谢东山的功力如何。

两股掌力乍然相接,发出蓬然一声大震。两人同样使出五成掌力,就分出功力的高低来了,暴本仁挺直腰杆,像山一般,纹风不动,谢东山却被震得上身往後晃了一下。但谢东山却也不是弱者,就在此时,左手化拳,一记「百步神拳」,紧接着直捣过去。

这是他最有名的绝技,数十年勤修苦练,功力自是非同小可,要知「百步神拳」乃是武功门的独门功夫,又叫「隔山打虎」。隔山打虎,当然是形容词罢了,隔了一座山头,可以打虎,那不成了神话?但这也表示「百步神拳」的拳力可以击中较远矩离的目标。

就是「百步」,也同样夸张了一点,据说「百步神拳」练到最上乘的境界,一记拳可以击中五丈以外敌人。即以谢东山来说,他苦练了四五十年,对「百步神拳」,至少已有十二成火候,拳风出手,差不多已可到达两三丈左右。

此时暴本仁和他相距不过一丈来远,这一拳的威势,当真有如石破天惊,铁骑突出,一拳风呼然有声,直撞暴本仁x口,快若迅雷。暴本仁没想到谢东山刚和自己一掌交接,而且内力明明还不如自己,居然就会接踵发拳攻采,他久经大敌,岂会疏忽?立即左手一抬,朝前推出,硬接对方一拳。

继前面一声蓬然大震之後,拳掌交接,又是一声蓬然大响。这回暴本仁的一掌乃是临时出手,而谢东山的一拳,却是成名绝技,两下相较,自然是谢东山占了便宜。暴本仁接下一拳,身不由主的被震退了一步。隔山打虎,这一拳倒真是名副其实,因为暴本仁外号白虎神。

这两招说来话长,其实只是双方一来一往,快得如同电光石火般事,一个第一招上被震得上身晃动。一个第二招上被震得後退了一步,可说是旗鼓相当,谁也没有占到上风,表面上当然是暴本仁输了半着。因为谢东山在第一招上,不过上身晃动而已,暴本仁在第二招上,却被震得後退了一步。

但如果严格说来,还是谢东山输了半着。这话怎麽说呢?直到此时,暴本仁只不过随手劈了两掌,还没有使出看家本领来,你对他依然不知底细,但谢东山却已把最拿手的看家本领使出来了,岂非已落了下乘?这一点,只怕连谢东山自己也没有想得到,当然观战的侯休、侯元也未必看得出来。

但坐在车中的李天群却看出来了,攒攒眉道:「三弟只怕不是暴本仁的对手。」

暴本仁被谢东山一记拳风震得後退了一步,不觉目sj芒,洪笑道:「看来你果然还有点门道,那就接老夫一掌试试。」右手凌空一掌,拍了过来。

他一向自视极高,甫一出手,在第一招就被谢东山震退,自然把他激怒了,这一掌使出来的,正是白虎门的独门功夫「大风掌」。「大风掌」顾名思义,就可以想得到是一种极强的掌功了。白虎门以白虎作为门号,云从龙,风从虎,「大风掌」自然是白虎门的招牌武功了。

果然他一掌出手,立时有一团飒然风声,应掌而出。掌风可不是像匹练般直飞而出,而是旋转有若风轮,掌风甫发,带起的呼啸之声,就随着飞旋的举力,愈来愈响。刹那之间,掌风愈转愈大,撞到谢东山前面,几乎已有车轮大小,不但啸声尖锐刺耳,一团内劲,压力之强,大有令人窒息之感。这一掌当真有风起云涌,天地为之晦暝的气势。

谢东山立时感不对,但他名列皖西三侠,身为武功门名宿,岂肯退让?对方发掌之时,他早已功运双拳,静以待敌。直等掌风快到身前三尺光景,才吐气开声,右拳奋起全力,迎着飞旋而来的掌风中心击去,右拳甫出,当x左拳又紧接着直捣出去,这两掌使的当然又是「百步神拳」。

「百步神拳」可以击中远距离的敌人,在近距离内,拳力自然更为强劲,他之所以要等对方掌风涌到身前才发拳,其理也就在此。「大风掌」因掌风飞旋,所产生的撞击力极为强猛,一般拳掌,g本无法抗拒,但「百步神拳」也是纯走刚猛一路。双方距离又近,但听「蓬」、「蓬」两声巨响。

谢东山差幸连发了两拳,拳力和掌风交接,第一拳击在掌风中心,还嫌力量不足,第二记拳力适时相继涌撞上去,才堪堪把掌风挡住。这一记当然又扯平了,两个人各自被震得退後半步。暴本仁心头不禁大怒,暴喝一声,双掌当x,双足一顿,一道人影虎扑而起,人还未到,双掌凌空下击,两股掌风汇成一道狂飙,朝谢东山当头劈落。谢东山双足站椿,口中同样发出一声闷雷似的大喝,双拳鼓动,迎空向上冲击。

这一下两人都使出了全力,一个下扑,是白虎门的「怒虎纵扑」,所向无前,一个上迎,使的依然是「百步神拳」。但听又是「蓬」、「蓬」两声巨响,刹那间方圆两丈,被两股威猛绝伦的内劲所化狂飙,吹卷得沙飞石走,声势骇人,也把两个人影都淹没得迷迷蒙朦,看不清楚。

谢东山双拳和对方掌风乍接,一个人宛如被人重重推了一把,立被震得登登的连退了四五步,只觉x口如中重杵,一时气血上逆,喉头发甜,急忙的稳住脚步,缓缓纳气。此时只要暴本仁再发一掌,他已无力能御,势非死在白虎神的掌下不可,但暴本仁总究是白虎门的掌门人,岂肯有失他的威名?口中洪笑一声道:「谢东山,老夫早已说过你不是我的对手?」

李天群看出情形不对,但也没想到谢东山会在对方手下没有走出几招,就会落败得如此快法,急忙一掠下车,落到谢东山身边,低声问道:「三弟,你不要紧吧?」

谢东山缓缓吁了口气,说道:「兄弟只是被他掌力所震,大概运一会气就可无事。」

李天群点头道:「那你就快运气吧。」话声一落,目光一抬,朝暴本仁抱抱拳道:「暴掌门人久违了,龙眠山庄和白虎门一向并无怨嫌可言,暴掌门人拦阻李某兄弟的马车,究竟所为何来?」

话声未落,只听一声龙吟般长笑,划空传了过来。这笑声苍劲悠长,响彻山林,显出此人内力深厚,不同凡响。李天群、暴本仁同时一怔,举目看去,只见从凤台方向的来路上,出现了五六个人影,疾奔而来。当前一个手拄龙头杖的老者,苍须飘x,步覆从容,貌相清惧,一路飘然行来,这人正是红灯教教主苍龙宁胜天。和他并肩稍稍落後的,是一个白面团团,身躯高大的肥胖老者,手掌心盘着两枚铁胆,乃是霍五太爷。

说起这位霍五太爷,江湖上大家都只知道他是苍龙宁胜天的好朋友,除此之外,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霍五太爷」这四个字,也是他自己这麽称呼,然後人家跟着这样称呼他的,那麽他真正的姓名,应该是霍五了。霍五太爷除了在手掌心盘着两枚铁胆之外,没有人看到他出过手,因此也没有人知道他是不是会武功?反正他是红灯教主宁胜天的好朋友,江湖上自然不会有吃了豹子胆的人去找留五太爷的麻烦,他也自然永远没有出手的机会了。

霍五太爷的後面还有四个人,则是红灯教的四位香主郑玄通、柴一桂、娄通、敖六。宁胜天目光如电,一瞥之间,就已看清眼前的情形了,李天群和暴本仁面对面的正在说话。谢东山闭目而立,似是正在运气疗伤,树林下还站着侯氏兄弟和四个青衣汉子,马车却停在一片荒地的中间。这不是说马车是被暴本仁拦下来的,谢东山已经负了伤,李天群正在和暴本仁论理。皖西三侠的老二霍天柱没见露面,那自然是守在车上了。

宁胜天是老江湖,目光一转,心中便已了然,人还没有走近,就呵呵一笑道:「巧极,居然会在这里遇上暴老哥、李老哥二位。」

暴本仁洪笑一声道:「什麽风把宁教主吹来了,当真难得得很。」

宁胜天含笑道:「兄弟是找李老哥来的。」

这话单刀直人,听得李天群心中暗暗冷笑一声,但面上丝毫不露,目光一抬,拱拱手道:「宁教主找兄弟不知有何见教?」

宁胜天又是一声长笑,说道:「兄弟有一件事要向李老哥请教。」

李天群道:「宁教主好说,请教不敢,宁老哥有什麽事,但请明说。」

宁胜天目光一抡,望了暴本仁一眼,徐徐说道:「兄弟来时,看到二位似有争执,不知为了何事?」他明知暴本仁拦住李天群的马车,极可能是为了旋风花,但却故作不知,提出两人为了何事争执,把自己要请教的事,却撇了开去。

李天群心里清楚,神灯教冲着自己而来,显然也是为了南g靖,他撇开去了,自己也给他来个故作不知,一面含笑道:「宁教主见询,正好替咱们双方作个仲裁,昨天虎头庄侯休、侯元兄弟两人拦截咱们马车,无故寻衅,经谢三弟把他们制住,本待各人废他一臂,以示薄惩,兄弟因龙眠山庄和虎头庄向无过节,侯敞新丧,不愿伤了两家和气,就要谢三弟把他们放了。不料他们竟然把暴老哥撺掇出来,又在此地拦住兄弟车子,暴老哥和谢三弟一言不合动上了手,谢三弟伤在他「大风掌」下,兄弟正在向暴老哥论理。龙眠山庄一向和江湖同道毫无过节,白虎门一再向兄弟寻衅,究是所为何来?暴老哥还没答话,宁教主就赶来了。」

「兄弟认为咱们皖西三英真要有什麽地方开罪了白虎门,暴老哥只要说出原因来,李某兄弟自当负荆谢罪,如果暴老哥只是听信候休兄弟一面之词,说不出理由,那麽就请暴老哥带着侯休兄弟离去,仍然不伤双方和气,不知宁教主以为如何?」

宁胜天手捋长须,领首道:「江湖同道,自以不伤和气为是。」一面回头道:「暴老哥,你意下如何?」他这口气,听来稍稍偏向李天群,但他当然另有目的,那是希望暴本仁率同侯休兄弟离开了。

暴本仁闻言洪笑一声道:「宁教主可知兄弟做什麽来的吗?」

宁胜天哦了一声,问道:「李老哥要兄弟替二位作个调人,兄弟自然也要听听暴老哥的意见了。」

暴本仁嘿然道:「诚如李老哥所说,白虎门和龙眠山庄并无过节可言,宁教主也已知道侯师弟是死在旋风花手里的,侯休兄弟两人心急父仇,到处打听旋风花下落,昨天得到消息。旋风花已为皖西三侠所擒,才找上皖西三侠……」

「哈哈。」李天群大笑道:「旋风花落到李某兄弟手上,此话不知是听谁说的?」

宁胜天道:「李兄且听暴老哥把话说完了。」

暴本仁续道:「兄弟听说李老哥也被旋风花击中x口,幸而有家传护心镜护x,得以不死。按说理该同仇敌忾,不料皖西三侠没把侯休兄弟放在眼里,还要废去他们各人一条臂膀,後来纵然释放,但白虎门下,如此受人欺侮,兄弟焉得不问?不过这场过节,既有宁教主出面,两家过节,冲着你宁教主金面,自可揭开,但旋风花杀了候师弟,侯休兄弟和他有不共戴天之仇,而且此人并没伤了李老哥,是以对李老哥来说,并无深仇大恨可言,因此也希望李老哥顾全江湖义气,把旋风花交出来,不知李老哥是否同意?」这话他说得理直气壮,自是无懈可击。

李天群不待宁胜天开口,微微一笑道:「侯休兄只是听人传言,传言岂可轻信?」

暴本仁洪笑道:「那麽李老哥三位是不是没有擒到旋风花?」

李天群道:「暴掌门人也相信李某擒到了旋风花?」他一直没有正面回答,就使人有故意避重就轻之嫌。

暴本仁怒声道:「江湖中人有就有,没有就没有,李老哥擒住了旋风花,就不用推托,没有擒住,就该明白见告,何用吞吞吐吐?」

李天群微晒道:「暴掌门人肯相信李某说的话吗?」

宁胜天道:「李兄堂堂皖西三侠之首,龙眠山庄威震江湖,说出来的话,自是可信了。」

「好。」李天群道:「有宁教主这句话就好,兄弟确是追踪旋风花来的,但他在凤阳以西突然失踪,再也没有他的踪影,诸位大概是找他来的,兄弟眼看徒劳无功,才回转敝庄,不料却有人谣传李某已经把他擒获,这话真是从何说起?」

暴本仁道:「李老哥既然没有把他擒获,不知车中还有什麽人?」

李天群怒声道:「暴掌门人认定李某车中窝藏了旋风花吗?」

暴本仁道:「车上若是没旋风花,何妨让老夫瞧瞧?」

李天群勃然变色道:「暴掌门人可是要搜李某的车吗?」

宁胜天微微一笑摆手道:「李老哥,旋风花在短短三个月之间,连续杀害了不少江湖同道,敝教总护法金惟能也死在他的旋风花下,兄弟几次围缉,都被他逃脱,不瞒李兄说,兄弟也风闻传言,旋风花已经落在李兄手中,兄弟虽然不敢完全相信,但也不能无疑,才赶来的。这叫做众口铄金,李兄如果没有擒到旋风花,让大家看看车上,正是澄清谣传的最好明证了。」直到此时,他才说出来意,而且也附和暴本仁,要看看车上有没有人。

李天群脸色微变,重重哼了一声,说道:「李某生平一向言出如山,方才已经说得很明白,李某兄弟并没有擒获旋风花,车内何来旋风花?宁教主和暴掌门人相信也好,不信也好,若是要搜看李某车子,那就小觑李某,这个恕李某无法答应,也是无可容忍之事。」他方才故意避重就轻,现在又断然拒绝,那是因为车中已经没有人了。多拖延一段时间,就可以让李小云和南g靖走得远一些,他们就无法追得上了。

宁胜天眼看李天群口气强硬,心中不无越趄,别说皖西三侠一身武功甚是了得,一旦闹翻了,不仅和皖西三侠结下梁子,还连带了也得罪了形意、八卦、武功三个门派。何况李天群和黄山万青峰乃是姻亲,这一来,岂非把江南武林同道都得罪了?想到这里,一手捋须,作声不得。

暴本仁沉笑道:「李天群,你若非心虚,怎会不肯让咱们瞧瞧?」

李天群突然敞实一声,目光凝聚,沉喝道:「暴本仁,看来昨天侯休兄弟拦阻李某车子,也是出於你授意的了……」口气微顿,接着:「你一再寻衅,方才掌伤我谢三弟在先,李某为了息事宁人,已经告诉你车上没有旋风花,你又借口要搜看我李某车子,一个人容忍也有限度,白虎门既然没把龙眠山庄放在眼里,李某兄弟也不是怕事的人,你只管划下道来,李某接着就是了。」

一面回头朝宁胜天拱拱手道:「宁教主,兄弟仍想请你老哥担任咱们两家的公证人,兄弟和暴掌门人已非片言可以和解,除了放手一搏,别无善策,江湖上本有胜者为强这句话,兄弟落败了,龙眠山庄的车子,自然任由暴掌门人搜看,如若兄弟侥幸获胜,暴掌门人又如何说法呢?」他故意和暴本仁翻脸,那是因为和白虎门的梁子已经结定了,要宁胜天担任公证人,是为了稳住红灯教的人。

暴本仁没待宁胜天开口,洪声道:「老人落败了,拍屁股就走,不会再搜看你的车子。」

谢东山运功早已完毕,一直守在车旁,闻言冷笑一声,接口道:「天下那有如此便宜的事?姓暴的,你落败了,要走可以,但得留下一条右臂。」

暴本仁洪喝一声道:「谢东山,你说什麽?」

谢东山道:「这话是谢某说的,你只要胜了我大哥,谢某就把右臂奉上。」

暴本仁双目圆睁,j光四s,厉声道:「老夫胜了,李天群是否也留下一条右臂?」

就在此时,只见一个灰衣人从林中走出,此人好快的身法,他走简直比跑还快,大家连人影还没看清,他已经走到暴本仁的前面。那是一个头盘小辫,颔下留一把山羊胡子的灰衣老头。这人看去已有六七十岁,个子矮小,身上穿一套灰布衣裤,左手拿一支竹g旱烟管,看去像个庄稼老头,这一站到暴本仁面前,几乎只到暴本仁的x口。所有在场的人,谁都不认识此人是谁,但只要从他身法之快,就可看出他一身造诣极为惊人了。

暴本仁久经大致,身前微风一飒,他已往後疾退一步,洪喝道:「你是何人?」

庄稼老头瞧着他问道:「你就是白虎门的白虎神暴掌门人?」

暴本仁目注庄稼老头,沉声道:「你有什麽事?」

庄稼老头道:「老汉问你是不是暴掌门人?你还没有回答老汉。」

暴本仁道:「老夫正是暴某。」

庄稼老头道:「那就好,老汉师侄就是伤在你暴掌门人「大风掌」下的了?」

暴本仁洪笑道:「江湖上伤在老夫掌下的人,何可胜数,你师侄叫什麽名字?」

庄稼老汉吸了口旱烟,喷着满嘴白烟,说道:「半个时辰前,你用「大风掌」伤了什麽人?」

暴本仁哼了一声道:「你说的是风云刀柴昆?」他此言一出,听得李天群暗暗哦了一声。

王三元奉乃父王长记车行掌柜王长林赶来报讯,曾说金刀庄和虎头庄两拨人一早出城,可能会在前途设伏,但虎头庄的人在这里拦路,始终不曾看到金刀庄的人出面,原来他们两拨人狭路相遇,已经交过手了,风云刀柴昆已经伤在暴本仁的「大风掌」下,难怪始终不见金刀庄的人了。

庄稼老头道:「那就错不了。」

暴本仁沉哼道:「老夫要柴昆让路,他竟敢对老夫出言不逊,老夫只要他躺下,让人把他抬走,已经够客气了。」

庄稼老道连连点头道:「那是柴昆不对,遇上白虎神不肯让路,还出言不逊,实在该死,这也只能怪他学艺不j,死了也怨不得谁。」暴本仁给他这麽一说,一时倒不知如何说好。

庄稼老头又道:「但他没有死,伤得半死不活,给人抬了回去,真是给师门丢人现眼,所以老汉要来问个明白。」

暴本仁嗔目道:「你是柴昆的师叔,问明白了又待怎的?」

庄稼老头道:「柴昆师傅早就死了,只剩下老汉一个师叔,暴掌门人教训了他,他师傅无法向你赔礼,就只好由老汉向你暴掌门人赔礼了。」

暴本仁道:「你……」

庄稼老头拱拱手道:「暴掌门人代我死去的师兄教训了柴昆,老汉是特来致谢的。」说完又连连拱手。

暴本仁突然大喝一声,右掌朝那庄稼老头当头劈落。但他「大风掌」堪堪出手,忽然沉哼一声,高大身躯往後连退了三步,脸色剧变,厉声道:「无形刀,你……」

庄稼老头连忙接口道:「老汉谢过了,那就失陪。」掉头就走,他明明是一步步的走去,但脚下之快,就是一般人奔行,也及不上他,眨眼工夫,就已走得没了影子。

暴本仁一手掩x,沉喝一声:「咱们走。」

谢东山看情形,已可证明他伤在庄稼老头的「无形刀」下,心头大感痛快,朗笑道:「暴本仁,你不想和大哥交手了吗?」

暴本仁连头也不回,哼道:「姓谢的,老夫中人暗算,咱们这段梁子,老夫不会忘记的。」一路奔行而去,侯休、侯元那敢停留,也急忙跟着奔去。

李天群看得暗暗心惊,自己先前还安排让霍二弟去对付金刀门,设若没有暴本仁掌伤风云刀柴昆,这庄稼老头凭自己三人也绝非人家对手。暴本仁一走,只剩下红灯教主一干人了。李天群朝宁胜天拱拱手道:「宁教主也是冲着兄弟来的,不知兄弟说的话,宁教主是否信得过?」

宁胜天早已盘算过,如果旋风花确在车上,就算和龙眠山庄闹翻了,也理屈在彼,万一车上果真没有旋风花,那麽和龙眠山庄结下梁子,实是不智之举,闻言呵呵一笑道:「兄弟和李老哥相识多年,李老哥说的话,自然可信,兄弟少陪。」

李天群道:「宁教主请留步。」

宁胜天道:「李老哥还有什麽见教?」

李天群道:「二弟,你下来。」

霍天柱打开车门,一跃下车,拱手道:「大哥有何吩咐?」

李天群含笑道:「宁教主虽然信得过愚兄,但总是听了江湖传言赶来的,咱们兄弟和宁教主一向是道义论交,咱们没擒获旋风花,车上也没有旋风花,正好请宁教主作个见证。谣传自可不攻自破,也免得汁湖同道再误会咱们兄弟,你把车厢门打开了,让宁教主、霍老哥,以及四位香主瞧瞧。」霍天柱跃下之时,车门并没掩上,原也含有让宁胜天看到车中无人之意,经大哥一说,立即应了声是,依言把车厢门打了开来。

其实不用他打开,宁胜天也看到了,不觉呵呵大笑道:「兄弟听到传言,原也只是来跟李老哥请问一声的,难道兄弟还信不过皖西三侠?李兄这不是见外了吗?」说完,抱抱拳道:「如此看来,这谣传只怕是旋风花故意敢出来的空气了,兄弟失陪了。」手拉龙头杖,当先行去,他身後五人也像一阵风般跟着走了。

李天群道:「二弟,三弟,咱们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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