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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六 芦花的约定

看到系统公告，苏晓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刚切换屏幕要把新章节发上去，她带着的头盔里传来**毛信的提示音，叮叮叮。在九界，**毛信上**毛的多少，代表来讯消息的紧急程度，每追加一g**毛就要花十个铜钱。

她瞥了一眼侧边的电脑屏，见是玩家【河图洛书】发来的消息：“哎呀呀，苏姑娘好神武，好帅气，小生看得好膜拜哦！”苏晓一笑，一个字一顿地给河洛这家伙敲回复：“少寒碜我，这时候你在游戏？哪里快活呢？带上小的吧！”

河洛回复得也快：“碧水渊亭，给你的棺材相风水中……”

苏晓哼了一声，当即调出qq，把那个疯狂抽打的兔斯基甩了过去。河洛似乎无时不在，她盯着他新换的喜洋洋脑袋瞧了半天，紧跟着打：“君所好，已然返璞归真，回归鸿蒙混沌矣！噫嘘唏，斯可痛哉！”

河洛这回却一改调笑口吻：“无聊就来碧水渊亭，组你刷boss。”

苏晓看了一眼九界游戏界面，她的特色大小号正沿着外挂设置好的线路跑地图中，当即不紧不慢地给河洛敲：“坦白交代，是不是河清在你身边？”河清，就是河洛的小妹，之前通电话河洛就冲她抱怨，说这j力旺盛的小妮子快把他一屋子的宝贝书撕光了。

“苏姑娘明鉴！”河洛这话，缀着他那个经典的泪流满面的扶墙表情。

苏晓看看表，给他回复：“时间还早，我出去走走。既然河清在，干脆去你家得了，午饭不许叫外卖打发我啊！我知道你厨艺不错。”

某河洛跟着发来了一串泪流扶墙的洋葱头，苏晓大笑不已。

说起来，河洛和苏晓过暑假的g据地仅隔一面墙的距离。两家的别墅都在这片皇城彼岸高档小区，东临赣江，明明是离市中心很远的郊县，交通却便利非常，五分钟一趟的环城地铁，终点站就在小区门口。路两边还有一个超大的家乐福，对着一个两层楼高的皇城购物广场，往往外出觅食只需要步行五分钟。

随便买了些零食和水果，苏晓摁响了河家的门铃。

门一开，露出了河洛半张脸来，带着满满的严肃：“嘘，阿清刚被小姨拧着耳朵拖到书房里了，你来得正好，跟我悄悄地上二楼，不要被敌人发现，否则我方阵地不保！”

苏晓翻他一个白眼：“得瑟吧你！”

她把拎着的东西往他手上一放，大大方方背着自己小电走进屋来，河家正厅里只有两个保姆在，一个忙着收拾屋子，一个张罗着午饭。苏晓把买的东西一样样放进厨房，就听身后踢踏踢踏的脚步声，伴着小丫头一声欢快的惊呼：“苏姐姐！”

河洛赶紧拉住：“清妹妹乖，去书房，小心你妈看到了打屁屁哦。”

苏晓笑笑，拿出一只刚买的bb糖塞过去：“这个送给你，好好看书哦，下午姐姐带你出去玩，骑大马！”河清才上小学，正是爱疯、爱玩的年纪，听到苏晓的话眼儿一亮，脆生生地囔：“苏姐姐说话要算话哦！”说着，就踢踢踏踏跑书房里去了。

“苏姑娘，你说话要算话哦，”河洛忽然在她背后重复了一遍，见苏晓一脸怪异地回头，y影里的男生嘿一笑，扭过头去，“傻丫头，我还以为你这暑假不会回来了呢！这两三年过得怎么样？”

她望着他转身走向楼梯的背影，一阵恍惚，强笑道：“大才子，你傻了吧？我哪年暑假不回来？更何况今年的作者年会难得落在这时候，为了参加年会，我连海航免费的转机票都没呢，”说着，已经进了河洛自己的屋子，她见这小子一脸的不满，笑道，“河大呆，怎么突然想起来关心我了？”

河洛沉默了片刻，摇摇头：“你知道的，我大四了，而你……才大一吧？我一直想不通，你为什么要出国，为什么要放着留级的学业转头写作。苏晓，你……唉你总是这么任x，有想过我们的未来吗？出国留学，加上预科，加上你选择的这个专业……”

苏晓呆了呆。

河洛扬起头，轻笑出声：“苏姑娘，你是不是很想说‘你不值得我等下去’呢？”

“你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她黯然一叹。

这么快就认输吗？河洛不满意地眨眼，身子凑她更近一些：“苏姑娘，我知道跟你拐弯抹角，只会让你的答复更加遥遥无期，所以，尽管直接了一点，但我非常需要你的回复，来确认某些东西，还请……恕小生冒昧……”

他忽然压低的语调，激得苏晓心神剧震，忙道：“河大呆，你是不是想问我是否还爱你？”

“哟？被你瞧出来了？”河洛一愣，脸上的笑纹展开了，“答得很好，”他一点指唤醒了休眠中的电脑，左手支起了下颏，“那么，你的回答呢，苏姑娘？”

苏晓脸一热，慌忙瞥去了别处。

“你说话要算话哦！”

这个声音何等熟悉，让她不由想起高中的时候，思绪如晚风，吹起了赣江堤头飘飞的芦花。

他是史地班三次模拟考排年级第一的狂妄子。

她是生化班三次模拟考排年级第一的野丫头。

明明都有了保送的资格，却偏偏选择了放弃。更绝的是，学文的报考了计算机，学理的报考了法学院，居然考出来的成绩依旧光彩夺目。更让人大跌眼镜的是，这两人收到录取通知书当场就撕了，一起跑去参加世界排名前列的某大学的越洋面试，双双录取。

大概是这两个天之骄子玩弄高等学府的权威的报应吧？

河洛想要出国，却在他nn这一关被卡住了。理由很简单，她老人家就拉扯大了这么一个儿子，儿子养大后只给她生了这么一个孙子，她都是黄土埋脖子的人了，不想连宝贝孙子的手都m不到就走了，说什么也不允许河洛出国。

苏晓渐渐想起，那是怎样一个夏天。

赣江的芦花，带着太阳烘烤过的气息，飘荡荡去了风里。

小小的少女站在河堤边大声地喊：“河洛，我会等你！不管多久我都等你！等你飞出牢笼，寻找自己梦想的那一天！！！你不是一个人，不要难过，不要悲伤！”

彼时，小小的少年就站在她身边，闻言，他破涕为笑：“苏晓，你说话要算话哦……”

也许，他们注定了这样寂寞。

有梦，却半途而废；有心，却已在天涯，不敢去追。

起七 流年不利·上

苏晓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逃出河洛家的。

她只知道自己扑到床上抱住枕头的时候，脑袋里一片空白。少女时期懵懂的约定，如此纯粹，纯粹到它仅仅只是一个约定而已。是的，她说过要等他，苏晓自己知道。她也知道，他在等她，但隔了两三年，隔了这许多变故——他，是否真的还像她在等他的一般执着，她不得不怀疑。

河洛的幽默，河洛的优秀，河洛的帅气，她看在眼里，她都知道。

站在一个生理发育正常的22岁女生的角度看，她不相信这样一个天之骄子在大学四年里会没有一个人喜欢。同理，他难道真的就没有为任何一个女孩动过心？不然又怎么会把话挑的这么明白！苏晓一把搂过自己的兔斯基大抱枕，愣愣的，忽然觉得自己好傻。

如果她不是把课余心思都收在了别的事情上，远在异国他乡的她也可以美美地谈上好几场甜甜蜜蜜的爱情——她不是没有资本。

苏晓是骄傲的，她可以很坚强，也可以很潇洒。

谁知心里，多少自卑。

想起河洛说：我都大四了，你却还在读大一。

想起河洛说：拼着留级在搞小说，你怎么总是这么任x，有想过我们的未来吗？

换言之，我不可能一直等下去。

再换言之，我心里已经有了别人了。

她不敢想下去，一头埋在了兔斯基的大脸里。许是想得太多了，她就这样昏昏糊糊睡了过去。直到家里的电话在那头疯狂地响，挺尸中的苏晓才从棉被棺材里爬出。一拎起来，那头就是河洛无奈的话音：“就知道你多半睡过了，清醒一下吧，半小时后要跟人决斗的，”

苏晓哦了一声，就要挂电话，听那头抢道，“苏晓，我看你家黑灯瞎火的，就你一个人吧？之前的保姆呢？还有，你晚饭吃了没？”他听她不说话，似乎皱了皱眉，“唉，傻丫头，要我说多少次，不要饿着肚子上游戏！呐，我给你送饭来吧，好不好？”

苏晓咬咬牙，才说：“好，我等你。”

知道河洛要来，苏晓用最快的速度恢复了清醒状态。拎着两个大塑料袋，把各处桌上地下要的不要的东西席卷一空，连她摊开的书本笔记本圆珠笔计算器都呼啦啦一扫，推进了塑料袋里。再扶着吸尘器溜溜一转，别墅偌大的房间和客厅光速整理完毕。

打开储物间将这两个大袋子往里一踹，那头的门铃声刚刚响起。

“苏姑娘，你家里打雷呢？”开了门，河洛站在台阶上眼儿一眯，“好可爱的女仆装。”

苏晓脸一红，瞪他：“还不进来？”

笑嘻嘻的河洛换了鞋子，故作惊奇地打量四周，惊叹道：“苏姑娘，一年不见，你的苏氏持家大法不见退步，真是可喜可贺啊！啧啧，可想而知做你的文具有多可怜。”

“你啊，就寒碜我吧！”苏晓知道说不过他，将他拎着的饭盒一抢，自顾道，“厨房有净水器，渴了自己找杯子，我上游戏去了。过会儿pk，欢迎围观，门票就是冰箱里的水果洗一盘。”说着，头也不回进屋去了，丢下河洛一个人站在门廊里。

这青年眨眨眼，继续他笑嘻嘻的口气：“苏姑娘，你逃避回答的方法一点也不高明，我很不满意。”

苏晓显然是听见了，走路的姿势一僵，却什么也没说进屋去了。

七点半，玩家【拂堤春晓】上线了。

照例开着两个显示屏，对着监视平台的主屏幕上，苏晓点开了另一个加密文件夹，挑了一个名叫“貘”的外挂，拖进了监视屏里。这个挂的界面只有一个对话框，苏晓看着那个跳动的光标，犹豫了一下，敲进“流年似水”四个字。

她手上有很多挂，大半都是她师父天外明火给的。

这位显然没多少诚心收徒弟的男人，苏晓知道他一心只让自己做一个“驴”算了。驴是黑客界的称呼，形容苏晓这种不会写程序，却随身带着一堆程序来用的菜鸟，总是拉着别人套好的犁头走。这点上，苏晓倒不觉得有什么，黑客技术在她看来就是工具而已，好用就成，她只要结果。

天外明火却不知道，这个徒弟的背后还有个河洛做参谋。尽管苏晓从不告诉河洛自己手里有什么程序，她只是一个人研究，一点一点m索，实在不懂而师父又不在的时候，她才问河洛。黑客编写代码都是有其特点的，苏晓问得多了，河洛居然能从代码的编排手法里看出天外明火这尊大神的影子。他甚至，针对x的教了苏晓很多其他流派的编码手法。

苏晓知道得多了，学得多了，课余饭后一时兴起便自己编了几个小程序。

技术上融合了百家之长，功能上也另辟蹊径，这个貘就是其中之经典的一个。在虚拟世界里，这个集搜索引擎和数据预测为一体的小软件，拥有强大的海量讯息处理能力，河洛看了也觉得惊讶。貘能够g据主人提供的关键字和查询方向，在互联里进行全面的搜索和讯息整合。

如今，只是用来调查一个玩家的最近上线时间内的所有线上数据，并按照苏晓自己设计的方式进行处理，得出的所有参数评估：

玩家【流年似水】，x别，男89%；年龄，近期没有数据，预测20～28岁之间；职业，118冥魔；武器，逆天刀，诛邪剑；血，18293/19000点；法，4000/10000点；技能，冥魔舞22%，天马流星雨10%，爆空击63%，引凤手2%，天罡归元阵2%；宠物，有翼魔龙，血，130928/200000，法，5400/130000，五星神兽，契合度6%，数据收集过程中呈持续增长状态；空；空；装备耐久，天罡靴10/60，逆天刀，5/60，天罡甲10/60，天罡盔10/60……

貘收集的数据分门别类，有将近五十多项。

苏晓只看到这里，心中已经有了大致的推断：其一，有翼魔龙似乎不能与其他宠物共存，虽则因为刚到手的关系，流年似水和它的契合度相当低。但在这之前还没人收过神兽当降宠，苏晓沉吟片刻，认为把主意打在它身上的可能x不太大——真有这么好叛主，阿语不会输。

因为她一步重楼就是本服第一个满级的巫妖，加满点魅惑术。

唯有巫族的魅惑术，才能令降宠叛主。

说到魅惑术，不得不提九界的宠物系统有多么变态。虽说玩家有一定几率收服任何一张地图的任何一个boss作降宠，流年似水收服有翼魔龙即是。但，收服了并不代表就是你的，宠物契合度低于80%的时候，都有一定几率叛变。契合度相当难练不说，一旦降宠叛主，结局那就是一场风中凌乱的人兽s/m。

苏晓组着一步重楼跟人pk的时候，被这样的场景凌乱过很多次，都淡定了。

其二，流年似水的五个技能一面倒的偏攻击向，说明他的宠物毫无疑问有着强大的控制技，不能考虑当靶子对砍的战略了，控制技能在pk中拥有压倒x的优势。

目前在九界，玩家可选的种族只有三个：巫族，魔族，仙族。每种族各有全辅，血盾和魔免三个方向x特长的职业，即巫族有巫白、巫蛮和巫妖；魔族有使魔，冥魔和邪魔；仙族有游仙，剑仙和琴仙，共九个。整体上看，仙族职业偏魔攻，魔族职业偏物攻，妖族职业偏闪避。同样，每个职业可以学习的技能树也是经过特别设计的，一般玩家都会选择单攻，群攻，辅攻各一个，外加大招和治疗技各一个，填满这五个技能栏。

同样是五个技能，按个人修炼的秘籍和技能的熟练度的不同也有差异。

正如学会了《葵花宝典》的要唱歌的乌云，之前能轻易地越级打败一步重楼。阿语的技能书只是拜巫族教学npc蚩尤统一颁发的《巫魔天书》。

所幸这种千万人才有一个的好运，流年似水没有。苏晓咬着筷子想了想，给人物换了一身加过耐久的pk装，又登了谭音这个满级游仙号，租赁来一只提高法术上限的戒指和发簪。这下，一身强五星的装备金光闪闪，苏晓满意地开了木马打发谭音挂在地图上练宠物，才戴好头盔出现在了碧水渊亭。地图加载完毕，当即有满屏的聊天记录刷了出来：

附近【六十里路云和月】：低价出售红蓝药水，100铜钱一瓶。低价出售红蓝药水，100铜钱一瓶。低价出售红蓝药水，100铜钱一瓶。低价出售红蓝药水，100铜钱一瓶。低价出售红蓝药水，100铜钱一瓶。

附近【一步重楼】：大姐头必胜！

附近【买粉汤】：呀，匪帮的美女拉拉队！

附近【一步重楼】：大姐头必胜！

附近【飞舞】：音姐来了。

附近【霸王别姬】：哼，可不见得，我们老大看不惯你们这帮妞很久了！！

附近【一步重楼】：哟，看不惯怎样，我们碍你惹你啦，霸王天下了不起啦？杀得你们掉三级，看还跑来我们这里废话！！

附近【一步重楼】：大姐头必胜！

附近【六十里路云和月】：低价出售红蓝药水，100铜钱一瓶。低价出售红蓝药水，100铜钱一瓶。低价出售红蓝药水，100铜钱一瓶。低价出售红蓝药水，100铜钱一瓶。低价出售红蓝药水，100铜钱一瓶。

苏晓看了看自己的背包，之前一直开的自动加红蓝的挂，现在包里还真剩不下多少加血法的药水了，正好碧水渊亭也是高等级的采药区，她索x往已经升起的比斗台上一坐，点了原地采药。看到屏幕上一身淡紫色的丝发飞扬的剑仙，忽然掏出个竹筐药篓，做蹲地拔草状。

周围的观众群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