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锦年理了理头发,在后脑勺上随便抓出个马尾,长长发带一头绕在手上,一头叼在嘴里,仍然很不熟练地往头发上缠。小叮当从墙头上蹦下来,在他腿边蹭,园子外热闹,不知是什么日子,难不成又有军队凯旋?他踱到门口,见外头人来人往,门房和小厮们挤成一溜往外张望。
他懒洋洋走上去,攘一攘门房的肩膀,问:“出什么大事?”
魁梧的门房被吓得一个激灵,轰一声反手将门拍上,拿肩膀堵着门缝,挡住余锦年的视线。旁边小厮要张嘴,被门房一巴掌拍在地上,两人拉拉扯扯好半天,险些扭打起来。小厮瘦弱,但不是没有力气,憋急了一脚踢在门房大-腿根上,跳起来哭道:“你做什么啊!”
门房揪他,捂他的嘴。
“干什么不让说,那还等什么时候说!”小厮急冲冲,眼睛瞪得剔圆,“等世子被剜成肉片送到小公子眼前的时候再说吗?!”
余锦年蹙眉:“什么肉片?说清楚!”
小厮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把拦他的门房脸上挠出了四五个道道儿:“说是、说是我们家公子当庭抗旨,触怒天子,今儿个就要被拉到武德门剐了……小公子,你再不去只怕连最后一眼都瞧不上了呜……”
余锦年原地怔住,他手一抖,扎了半截的发带从指缝里滑了出去。
满城的人都赶着去看行刑,百姓们不知道要死的到底是哪个,京里达官贵族遍地跑,拿枣核一丢,同时丢中七八个也不稀奇。看行刑是百姓的大乐子,大夏奉的是仁政,除非是罪大恶极,凌迟刑难得一见。听说这剐人,就跟屠户厨子削肉片似的,但是人家更高明,一两千刀下来,人还死不了,最后剔得只剩具骨头架子,能瞧见里头砰砰活跳的心脏。
哎哟,那叫一个稀罕景。
余锦年一路往武德门狂奔,外衫没穿,脸没洗,灰头土脸地开动两只脚。武德门离内城很远,附近就是京城的南菜场,多得是平头百姓,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不待见自家门口见血,自大夏立朝以来,刑场越迁越远,但观刑的百姓却越来越多。
石星闻讯差点被门房几个气死,一眨眼追出来,余锦年早没了影。
余锦年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他什么也不敢想,赶到武德门时,围观百姓已经涌得里三层外三层,下脚的地儿都没有,人群叫嚷吵闹,开了锅似的鼎沸。他用力往里挤,踩了不知道谁的脚,被骂了几声,余锦年仿若未闻,一门心思地要挤到最前头去,人都不肯让,他扯着嗓子急急喊一声:“我看看!我就看一眼!他是我男人,让我看一眼!”
这才有人松了松脚,回头用一种诡异的目光审视他。
余锦年顾不上,手忙脚乱地挤进去,扑到刑台底下,扒着栅栏往里看。受刑的是个男人,瘦,高,皮也白,鼻青脸肿地看着他,可是年纪对不上,头发花了,眼珠也只是乌黑浑浊的一团——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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