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将手中的文书放下,抬眼看了苏鹤,“垂手而治,我自然心向往之。只是,得有文武百官心系天下,不舞弊牟利,不贪生怕死。眼下,南掌朝中气不清风不定,我尚需遴选人才,兴利除害。你说的垂手而治,大约,苗苗可以实现吧。”
二人正说着话,忽有侍从跌跌撞撞地跑了来,在门前跌跪下来,高声说了句什么。苏鹤听不懂他说了什么,但是却从那侍从颤抖的话音里,以及苏鹤霎时失却了所有神采的眼睛里,看出了答案。
南掌王殡天了。
苏鹤不懂南掌王殡天后该是什么样的葬仪,只是南掌王殡天后,他被阔儿叮嘱要一直呆在耳房中不要出门。每日巳时会有人给他送些吃食,但尽是些冷食果物,有些已经不大新鲜,苏鹤猜着应该是南掌王灵前扯下来的供品。晚间还会有人送些清水来供他洗漱。
他虽在耳房之内,但可以清楚得听见不远处传来的唱经声,那声音,已经不间断地响了三天了。在中原,若是皇帝殡天,皇子都要为皇帝守灵,焚香斋戒后,在灵前跪上七天七夜,不能洗漱不能瞌睡不能进食。想必这边也有一般的规矩,也不知阔儿和苗苗能否撑得住。
苏鹤再次见到阔儿和苗苗时,已是三月后,这三月间,阔儿先是同苗苗往王陵守灵两月,之后又是登基大典与王储册封。这三月间,放在中原,便是整整一个冬天,中间还过了个年。
这三月间,苏鹤慢慢习惯整日钓鱼,三餐简陋,钓鱼累了,便在树下铺席躺下,若是无人打搅,他能睡到夕阳西下的光景。其实也没人知道,他究竟睡着了没有。
阔儿和苗苗来找他时,他正躺在树下的席子上头,脸上盖着一片大树叶。
“想不到,你还是那么会偷闲。”阔儿瞧着苏鹤那模样,忍不住笑了一笑,初见他时,他浑如紧绷的长弓,隐忍的杀意,叫人毛骨悚然。如今怎么惫懒成了这模样,骨头的都软了似的。候了片刻,不见苏鹤应声,正想上前叫他。结果步子还没挪呢,眼前就一花,也没看清发生了什么,等再回神儿,苏鹤已站起了身,右手拿捏着一条手指粗细灰黑色的蛇。
“蝮蛇,有毒。”苏鹤仔细看了看那条蛇,眉头一皱,“宫里怎么会有毒蛇?”
阔儿一手捂着苗苗眼睛怕吓着他,“不清楚,按理说宫里都洒了药的。”
苏鹤凝眉想了想,“这事儿也犯不上彻查,多加防范便罢。你跟苗苗,最近也当心些。”这事儿若是有人有意为之,想必也不是针对阔儿和苗苗的,毕竟蛇这东西,素来只在杂草丛生处出没,苗苗与阔儿,可不是随意往那种地方去的人。唔,他苏鹤也是怪了不得啊,竟有人为了对付他冒天下之大不韪,往宫城禁地放蛇?苏鹤随手将那蛇捏死,扔进了塘中,又将自个儿的鱼饵之类收拾了,跟着阔儿与苗苗回了耳房。
“这三月来,你在做什么?”阔儿拿捏着苏鹤给他斟的茶,茶水是温的了,料来是烧了热茶之后就跑去钓鱼了没有喝。温的茶水,凉的瓷杯,拿到手中,只剩了温冷。
“跟以前一样。”苏鹤也觉着拿半凉的茶水待客不是个事儿,便又架起茶炉开始烧水煮茶。
跟以前一样,那便是一直看书写字钓鱼了,阔儿放下手中的茶盏,看了看苗苗,道:“苏鹤,我如今已在主宫起居,苗苗虽希望你能在此处安歇陪他,但我想,总要问问你的意思。”
苏鹤一愣,将那话搁心里转了几转,道:“去主宫,我是为你而来,又不是为了你的崽。”
阔儿垂头,面色飞红,“粗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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