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试。”
聂铉笑得厉害,搂着他滚回床上,道:“小皇叔舍得?”
聂琪伸出两指捏着他的下巴端详着:“要看你敢不敢赌我舍不舍得。”
调笑了一阵,聂琪只道要回去了,穿衣裳的时候却又提起了先前的话题:“虽我不曾寒微过,却知道孔圣都说,要以德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怨,不是傻子就是圣人。”
聂铉正张着手臂由人帮着宽衣,闻言笑了笑:“他可不傻,精明得很呢。”
聂琪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聂铉怔了怔,恍惚他这小皇叔眼底已带了三分了然。
顿了顿才道:“却也远不到圣人的境界。”
聂琪闻言弯了弯嘴角,低头掸了掸衣袖,淡淡问道:“那也没准是被鄙薄欺凌,百般苛待的时候,已经叫人打断了脊梁骨了。”
聂铉神色微动。
聂琪抬头看着他,神色澹泊清逸得高深莫测,淡淡地道:“脊梁骨都叫人敲断了,自然就这辈子都硬气不起来了。”
说着又笑了,微微欠身道:“随口胡说的罢了,时候不早,且先告退了。”
聂铉眯了眯眼道:“小皇叔倒越来越像是得道高人了……”
聂琪粲然一笑:“怕不是说我越来越像一条神棍呢吧?”
说罢拱了拱手,按着后腰自顾自走了。
聂铉坐回榻上,重又捻起那张笺纸,聂琪的话犹在耳边,皇帝屈指轻叩着床沿,若有所思起来。
倘若真是如他小皇叔所说的那样……
这心病可实在是不好医啊。
第一百四十八章
温子然的事有些棘手,却不急,聂铉计议着细细思忖过后再想个法子对症下药,一时半会儿也不打算提起。
温子然既然那般不愿提起,他却还是叫人去查出来,其实是十分不该的事。虽然是他的臣子,往日也喜欢在床笫间戏弄他,但要交心相付,向来是不该少了敬重的。
将心比心,倘若他有这样不堪的少年时代,必也不会愿意叫人知道。
这件事便这样搁置来。
这一搁置,便搁置到春寒渐消莺飞草长。
聂铉每日里除了处理政务,倒也不忘四下招惹,闲来无事的时候还总将周昱召来伴驾陪席,又故意叫周曦知道,只等看他的丞相黑着脸杀将过来,寻个新鲜由头将一脸不解的幼弟拖走。
自己看得不过瘾,不忘叫了聂琪一道来看,待周曦拉着周昱一走,他那小皇叔便笑得好半天直不起腰。
要不怎么说龙生九种各有不同,这周家兄弟实在是有意思得紧,半点看不出是一母同胞的嫡亲昆仲。
这日午后,又是细雨绵绵,聂铉正邀了聂琪一道下棋,周曦带着几部尚书匆匆求见。
容涵之的捷报和另外几份蜀中发来的文书一道抵京了。
今春多雨,蜀道难行,这几份文书有先有后,却因为路途艰难耽搁了,最后一起送到了皇帝案头。
周曦掰着手指向皇帝和重臣们款款地道:“最早的是容次相告捷的文书。容次相用兵如神,一去便镇住了蜀中乱局,陛下慧眼识人,乃大燕之幸。”
丞相当先颂圣,重臣们自然也很给面子,纷纷向皇帝敬拜恭贺。
聂铉摆了摆手叫他们平身,心里想,不是你这时候给朕灌两碗迷魂汤装得一脸乖巧,朕就会不计较你和容卿合谋坑朕的事的。
心里思量未定,周曦又扳了两根手指:“接下来的两份文书,分别是容次相弹劾蜀州知州治军不利为政失德的,请陛下假其节,节制地方;蜀州知州弹劾容涵之专行跋扈刚愎自用,请陛下降旨,叫他专心兵事,不得干扰地方为政的。”
聂铉有些哭笑不得,觉得这两个人大概说的都是实话。
这才是最不好办的地方。
轻叩了两下书案,问:“这个容卿……真是不叫朕省心。监军可有奏报么?”
周曦嘴角轻轻抿了抿。
聂铉想这大概是有点忍不住笑的意思。
他的丞相一贯是八风不动天塌不惊的涵养,居然会在重臣议事的时候绷不住笑……总觉得不会是什么好事。
下意识地伸出手指拨了拨笔架上的白玉坠子。
周曦微微欠一欠身,道:“第四份是监军的兵部主事赵建告病的奏报。”
聂铉眯了眯眼,看向兵部尚书:“卿家真是挑了个好有骨气的监军啊。”
兵部尚书唯唯不敢抬头。
聂铉摆了摆手:“拟旨,兵部主事赵建,体弱不堪任事,朕意矜悯,体恤臣工,着即日往杭州监茶税。”
翰林承旨便在一旁开始拟写敕命。
聂铉稍稍向后靠了靠,道:“回头再派个胆子大些,身体好些的监军过去罢。还有什么奏报么?”
周曦深深看了皇帝一眼,复一欠身:“最后一份仍是军报,容次相启奏陛下,他已调集精兵,轻装简从,进剿蛮夷,暂从蜀州仓储中调用了一部分,请陛下降旨,调拨粮草,以供蜀州支应。”
聂铉摇着头笑了笑,说:“这个容卿。”
说着看向了一直恭恭敬敬侍立着的温子然道:“温卿,这事便交予你去办了。”
温子然颔首应是。
第一百四十九章
周曦等了片刻,欠了欠身问:“敢问陛下,容次相与蜀州知州相互弹劾的事该当如何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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