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些事情,绿茵怎么能当着皇上的面说出来?
难道要她说“奴婢刚刚被小公子的眼神吓到了”?
绿茵随即笑了笑,回道:“奴婢才说这是皇上您命人准备的衣衫,小公子便让我们近身,服侍他把衣服换上了。”
竟然这么听话?殷承珏遗憾地想道。
本来还想着从这孩子脸上看到不一样的表情呢,明明才这么小,却心思深沉得像个小老头一般。
敖檠看着他,好似明白了什么,扯了扯他的衣角,小声抗议道:“我不要穿女孩子的衣服。”
“而且……”他补充道,声音哑哑的,完全没有同龄人那般的清脆声音,“我不喜欢粉色。”
“那你喜欢什么颜色?”殷承珏耐心地问道。
敖檠看着他,缓缓道:“白色,很好看。”
“是吗?”殷承珏轻轻笑了起来,“我也很喜欢白色,白色干净。”
敖檠只是盯着他看,白色将这人衬得更加好看了,身上也有着一种干净淡然的气息,心里不由得暗暗赞同起殷承珏的话。
是,很干净……
敖檠出神地想着,他好像注意到了什么,眼睛突然看向殷承珏衣袖处不小心裸露出来的那只手腕。
肤色白皙,晶莹如玉。然而……
上面印着紫青色的痕迹,却依旧还未消去,使得那只手的青痕,看上去更加吓人。
敖檠僵硬着身子,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手腕上的伤,心想,这是他弄伤的,这都是他害的。
敖檠的目光太过灼热,殷承珏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看见自己手腕上的青紫色痕迹,微微惊讶。
因为回来之后太多事情堆积在一起,所以殷承珏一时之间竟也没想起来手上的伤。
况且这也只是表面上看着吓人,其实一点事情也没有。
只不过这伤痕到现在还未消散,倒是让他有些意外了。
由于两人的动作太过明显,一旁早已成人精的宫人立即注意到此事,见到皇上手上的伤,吓得脸色发白。
绿茵更是直接跪了下来:“竟然没察觉到皇上手腕有伤,奴婢罪该万死!”
其他人亦跟着一起跪下。
殷承珏看向自己的手,有些无可奈何道:“朕没有怪罪你们,这伤只是看上去吓人,快起来吧。”
宫人们闻言,便听话地起来了。
绿茵看向一旁的小宫女,那人很快便从怀里拿出一管伤膏来,递给绿茵。
因为皇上的皮肤十分脆弱,只要轻轻触碰到,便会弄伤,所以宫人身上都会备上一副药,以备不时之需。
绿茵正要接过那管药,却被一只小手阻挡住了。
敖檠伸手过去,接过伤药,严肃道:“我来。”
“这……”绿茵询问的眼神看向殷承珏,得到本人的应允之后,才退后了几步。
他动作轻柔地执起殷承珏受伤的那只手,另外一只手抹了一些药膏,往伤痕上涂去。
冰凉的药触及到肌肤,慢慢晕开。
敖檠严肃而认真地盯着他的手看。
直到那吓人的痕迹,开始变淡了,他才松了一口气。
“原本已经为你安排好了宫殿,但是林福刚跟朕说,之前选中的那处地方,因为天气原因潮湿得很,这段时间你就先和朕住在这里吧,到时候朕让他们把新的寝宫收拾好,你再搬过去。”
和他,住在一起?
敖檠心里微微有些紧张,猛地抬头看着他。
“朕让宫人带你去换件衣衫。”殷承珏道,“明天,你和我一起去看望太后。”
是“我”,不是“朕”。
这是殷承珏,对于家人的自称。
敖檠听到后,认真地点点头。
待明日早朝之后,殷承珏向天下人宣布自己定下养子之事。
从此之后,皇族,便多了一位将来的主人。
殷承珏让宫人们带着敖檠下去休息。
敖檠暂居的地方与殷承珏的主殿离得很近,就在几百米外的偏殿。
宫女们早在皇上吩咐下来的时候,就将偏殿收拾好了,即便小公子只是在此处居住几天,她们也要将宫殿整理得好好的。
直到殷承珏显出疲惫的神态,叮嘱其他人带敖檠回偏殿休息的时候,敖檠才知道,原来这个人说的“先和朕住”,是住在同一所宫殿的意思,而不是与他住在一起。
敖檠坐在软塌上出神,手里紧紧握着刚刚那人给他的东西。
临走前,殷承珏将一块碧绿通透的玉佩放在他手心,笑道:“这块玉佩拿着的时候,是暖的。你便不必再怕冷了。”
他的指尖触及敖檠的手时,是冰凉的。
敖檠原本想问他,他知道自己怕冷,难道就没想过你本身吗?
哪有人的手,会这么地凉。
就像永远捂不热一般。
他紧紧握着玉佩,就像是握住了极为珍贵的宝藏一般,舍不得松手。
尔后,他仿佛想到了什么一样,展开手心。
一块小巧碧绿的上等玉佩躺在他掌心。
敖檠的眼神专注地看着它,好似可以透过他,看见某一个人。
真想,快点成长起来。
“小公子,奴婢已经将薰笼点上,您可以就寝了。”绿翘说道。
她是绿茵一手提携上来的,说话方式以及行为举止,难免会下意识模仿绿茵。
绿翘十分敬佩这位提携她的姐姐,她心里对绿茵只会有着无限的感激,只不过……
当绿翘看到陛下带回来的孩子看向自己的眼神的时候,心里就不禁有些发毛。
这孩子看人的眼神,也太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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