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邵明泽回过身颇为无奈地看着她,她脸上却露出一丝迷茫,问他:“我们这就算是和好了”
“你说呢”他轻轻地扬起了眉梢,反问她。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总觉得脑子有些转不过来,好像是憋足了劲打出一拳,却一下子打到了空处,人没打着,倒是差点把自己晃个跟头。她自言自语地问:“折腾了这么一大场,难道就这么算了”
邵明泽哭笑不得,又走回床边用手捧住她的脸,俯下身去在她的唇上狠狠地亲了一口:“可恶的丫头”
她还没有洗漱,急忙一把推开了他,却不忘跟他讲条件:“那得说好了,你以后尽量少和苏陌联系,能不见面就不见面。无关任何人,我就是不愿意你和别的女人走得近,就是换成别人也一样。再说了,我自己就是女人,可是能看明白苏陌的那点心思。要说她对你一点想法都没有,鬼都不信”
“哦是吗”邵明泽站直了身体,半开玩笑地说:“那好吧,我会少与苏陌接触。不过,夏小姐,请问你能不能也远离那位陈助理我也很不喜欢他。”
苒苒想了想,却是正经地点了点头:“没问题,只要我还和你在一起,都会尽量避免和其他男人交往过密,这样总可以了吧”
话音刚落,她放在床头的手机却响了两声短信提示音。她颇有些心虚地拿过手机看了看,果然就是陈洛的短信,内容不多,就三个字:没事吧
邵明泽扫了一眼,低低地冷哼了一声,颇有些酸溜溜地问她:“倒是真关心你,你怎么回人家”
苒苒抬眼很无辜地看向他,想了想,在手机上摁出了几个字,发出之前却先递过来给他看,问:“这样总可以了吧”
邵明泽看到她回的是“谢谢,我很好”几个字,这才勉强地点了点头。
苒苒把信息回复了,片刻后就又收到了陈洛的下一条短信:我今天得回分公司,有事情打我电话。另外,出国的事情好好考虑一下吧,我有朋友在做留学中介,也许可以帮上忙。
邵明泽的脸色阴沉了下来,抿着嘴唇看向苒苒,问她:“你要出国”
苒苒觉得这事没什么好隐瞒的,坦然道:“之前动过这样的心思,觉得你和苏陌这锅烂事太闹心,就想着躲出去清静清静。”
“那现在呢”邵明泽神色不善地问。
苒苒咧开嘴笑了笑,从床上跳下来,一面向卫生间里跑,一面大声回答他:“现在自然是改主意了,笨蛋”
邵明泽慢慢地往后退了两步,将身体轻轻地倚在衣橱前,透过磨砂玻璃静静地看着里面那个灵动的身影。她正在冲澡,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欢快小调,身子也随着节拍轻轻地摇摆着,很是自得其乐的样子。他忍不住想,二十岁时的夏苒苒是不是就是这个样子的
苒苒裹着浴巾出来的时候,邵明泽还倚在那里出神,她又是意外又惊愕地看他,走过去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问:“丢魂了”
他没回答,只一把将她揽入了怀中,低下头吻了下来。她忙往后仰着身体,躲避着他的唇舌,有些恼羞地叫道:“邵明泽,大早上的你又发什么春啊”
邵明泽毫不理会,逮不到她的唇就将吻密密地落在她的脸颊、脖侧。两人醒得本就不早,再这样一纠缠就更是晚了点,连早饭都顾不上吃就急急忙忙地出了门。
苒苒没让邵明泽送她去公司,而是在附近的地铁站下了车,回过身笑嘻嘻地对他说:“地铁比车快,不好意思,今儿就不陪你一起迟到了。”
她说完就踩着十来公分的高跟鞋一溜小跑地往地铁站里冲,倒是把车里的邵明泽看得心惊胆战,忙着在后面喊:“慢点跑”
话还来不及喊完,她的身影却已经消失在了进站口。
人在地铁里的时候 ,穆青给她打过电话来,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淡淡地说:“我和邵明泽已经和好了。”
穆青立时就在电话里急了,叫道:“夏苒苒,你消遣我呢,是不是我为了给你打这个电话折腾得一车的人又跟着我返回了县城,结果你告诉我你又和邵明泽滚一块儿去了。你今年多大了还是小孩子谈恋爱吗,今天分手明天就又和好的”
苒苒没法和她解释,也不知道该如何向她解释,忽地问穆青:“那你说怎么办就像是吃了只苍蝇在嘴里,要么吐出来,要么强忍着咽下去,不然还能怎么办难不成我还要把它留在嘴里不时地嚼一嚼,品味一下”
穆青那边一时安静了下来,好一会儿才出声问她:“为什么不分手为什么不能吐出来”
苒苒自嘲地笑了笑:“因为我不甘心,因为我还有太多的放不下。”
地铁虽挤,倒确实是比开车快了不少,苒苒赶到公司的时候差两分钟到九点,不算迟到。自那天从夏宏远的办公室里摔门出去后,她已是几天没来上班,本以为今儿来了怎么也得听夏宏远几句教训,谁只直到下班他那里都一直没有动静。
苒苒心中暗自奇怪,不知是他压根就不知道她来上班了呢,还是突然改了脾气。她想了想,给夏宏远的办公室里打了个电话,不曾想却从秘书口中得知夏宏远今儿根本就没来公司,再一问竟然连秘书都不知道他的行踪,只说“如果夏小姐有事情的话可以直接联系夏总,或者是打电话给刘助理”。
身为夏宏远的女儿,苒苒倒是有他的私人号码,可她没打算上赶着去找挨训,自然就不想给夏宏远打这个电话,而刘特助是陈洛走后新换上来的,她并不熟悉,就算是真有什么事怕也没法从那里问出来。
苒苒挂了电话,有点犯嘀咕,夏宏远若是还有什么优点的话,那就是工作敬业,说白了就是为自家公司干活不要命,这样为了私事而误了公事的情况十分少见。
此后一连几天,苒苒都没能见着夏宏远。直到公司开新一年度的工作会议之后,夏宏远才把她叫到了办公室里。苒苒头一眼看到夏宏远时吓了一大跳,不过是短短几日未见,他好像一下子老了好几岁,脸上尽显疲惫,情绪也是十分消沉低落。
夏宏远早没了那日的火气,询问了几句她与邵明泽的事情,听到她说与邵明泽已经和好,神色总算轻松了点,说:“那就好,你们也都不是小孩子了,有什么误会解开就好了。”
他停了停,又补充道:“我早就瞧着那事古怪,没想到会是邵明源做的。现在前后这么一串倒是都明了了,这背后少不了还有他老子的支持,你叫明泽也多防备着那父子俩,小心他们在背后捅刀子,至于他们家老爷子那里,也不用去告状诉苦,更不要想着去报复邵明源。现在吃点小亏不是坏事,那老爷子是个老人精,没什么能瞒得了他,他现在可能就在看着明泽怎么做呢,邵氏那样的家族集团,要做当家人首先就得有气度,再说人老了,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手足相残。”
苒苒点头,犹豫了一下还是向夏宏远表示了下自己的关切:“爸爸,看你气色不好,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哦,没事。”夏宏远勉强地笑了笑,“就是南郊项目审批跑得不大顺利,有点累心。”
苒苒不信他这话,南郊项目自拿下来之后就一直不太顺,并不是这几天才有的事情,夏宏远显然是因为别的事烦心。不过通过邵明泽这事,她算是彻底看清了夏宏远“利益之上”的本质,与他的父女之情只剩下点面子上的事情,于是也就不打算再往下问。
夏宏远倒是又问:“你在下面待得如何,还习惯吗”
苒苒点头道:“还行,大家都很照顾我,也学了不少东西。”
夏宏远想了想,说:“也锻炼了一阵子,没事就再上来吧,爸爸身边没称心的人用。刘助理虽然不错,但比起陈洛来到底差了些。你先上来跟着他熟悉工作,等过两年就接替了他。”
他这话让苒苒大为意外,一时都有些怔了,夏宏远瞧了出来,脸上也有点不自在,先是叹了口气,才继续说:“苒苒,爸爸就你这么一个女儿,公司早晚要交到你手里的,之前叫你下去锻炼也是为了你好,生意场上的事情谁也靠不住,只有自己都明白了,别人才糊弄不了你,你要理解爸爸的苦心。”
他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样,苒苒口中低声称“是”,心里确实不以为然,暗道:你之前也说把公司交给我的,还不是一甩手就把我丢到下面做小职员去了,夏宏远的这些话是万万不可信的,只是不知道是什么事让他突然又改变了主意。
苒苒回去和邵明泽提起这事,邵明泽劝她:“不管有什么原因,他肯给你放权总是好的,你凡事多长个心眼就行了。”
苒苒抱着膝团坐在沙发上,整个人都快蜷成了个球球。她很是严谨地点头道:“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邵明泽忍不住笑了,走过来紧贴着她坐下,伸手揽住了她的肩膀,笑道:“不用这么紧张,大不了就回来做家庭主妇,我妈一辈子都没上过班,现在也是活得挺好”
苒苒却是不赞同地斜睨了他一眼,“该是我的东西,我干吗不去要总不能白叫他爸爸。”
邵明泽好脾气地笑了笑,从一边拾起了本杂志随意地翻看着:“依着你。”
苒苒认真地想了一会儿,忽地又说:“我不想要什么职位,我想要宏远的股份。”
只有那东西才是实在的,夏宏远不是一直说早晚要将公司交给她这个唯一的女儿吗,那就先把股份给她一些好了。
邵明泽扬了扬眉,转头看向她,问:“你是认真的”
苒苒点点头:“当然是认真的。”
邵明泽微微眯了眯眼睛,沉吟了片刻,说:“我们就好好合计一下怎么才能把这事办成了。”
夏宏远下午的时候才给他打过电话,是有关南郊项目审批的,夏宏远的意思是想借一借邵氏这边的力量,否则审批一日跑不下来,项目就动不了,两家也就没法开始合作。
苒苒忍不住问:“你有法子把各个关节都打通了”
邵氏自己也做地产这块,关系倒是也走下了一些,只要邵氏肯出头,没准儿就能帮着夏宏远把各种审批都跑下来,邵明泽沉吟道:“不敢肯定,有七八成的把握吧。”
苒苒又惊又喜,兴奋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那就好办了,咱们去跟夏宏远做笔买卖,你出面帮他跑审批,他给我点宏远的股份。”
邵明泽嘴角含笑,仰着头看她,开玩笑道:“苒苒,你这算盘打得倒精”
他去出力,却是她来收好处,她自然有点心虚,于是笑嘻嘻地跨坐到他身前,帮他整理着衬衫衣领:“咱们俩还分什么你我啊,我的不就是你的吗我要了股份也是用来做嫁妆的,只要和我结婚的是你,就便宜不到别人身上去”
自从那夜过后,她对他的态度亲昵了许多,言行之中甚至带上了点痞气,邵明泽忍不住缓缓摇头,直到苒苒都有些着急了,才慢条斯理地说:“你想岔了,我的意思是只要这事我给你办成了,你也不要只向他要点股份,可以更多一点。”
苒苒顿时对他又爱又恨,低下头去在他的唇上响亮地嘬了一声,叫道:“邵明泽我真爱你只有你耍流氓耍得这么光明正大”
邵明泽伸手环住了她的腰,淡淡地笑了笑,回应她:“彼此彼此,也只有你算计自己父亲还算计得这么正大光明。”
夏宏远行事一向雷厉风行,苒苒还没有想好怎么跟他开口要股份,就又被调回来助理室,之前她离开助理室还是因为夏宏远的小情人有孕,夏宏远自认有了儿子继承家业,又向着平息平息彭菁的怒火,这才打发了苒苒去销售部,就算是想着走邵明泽的关系,只要暗地里给她好处就是了,也犯不着再这样高调地将她调回来,整得就差对外宣布她是宏远的接班人了。
苒苒心中惊讶,不知道夏宏远为何会突然如此行事,不过,她很快就得知了其中的缘由。
就在她回到助理室的第二天,一个中年男人带着十来个男男女女,冲破了楼下的保安的阻挡,径直闯入夏宏远的办公室里,直吵着叫夏宏远给他们一个交待,说什么他们家好好的一个大姑娘,总不能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没了。
苒苒这才知道,夏宏远那个怀孕的小情人在晚上出来散步的时候出了车祸,肇事司机逃逸了,好心的路人拨打了120,可惜因为耽误了时间,不但肚子里的孩子没保住,大人竟然也死了。小情人家里不愿意了,于是带着人闹到了夏宏远的公司里。
苒苒恍然大悟,难怪夏宏远最近这般消沉低落,原来是期盼已久的儿子又没了,她心中一时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既有点幸灾乐祸,又忍不住对那母子有些同情。不管大人再怎么错,孩子总是无辜的,想不到就这样跟着他母亲一同丢了性命。
小情人是外地人,家里在事发后好几天才得到消息,赶到医院一看才知道女儿竟然是大着肚子死的,于是就带着人找了孩子他爹这儿来了,小情人的家人气势汹汹地来讨公道,将夏宏远的办公室砸了个稀巴烂,最后也不知道夏宏远究竟许了他们多少钱,才将一伙子人都打发走了。
夏宏远那里早已是脸色铁青,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坐了小半天,回头就像彭菁提出了离婚。
苒苒还是在给夏宏远送文件的时候在门外偷听到了那么一两句。
彭菁哭着向夏宏远喊:“这事不是我做的,真的不是我做的,宏远,你要相信我。我是恨那小狐狸精,也恨不得她出门就被车撞死,可是我真没那胆子去杀人啊。”
夏宏远的声音因冷而狠毒:“你没胆子你胆子大着呢你以为那条街上人少,又是大晚上,就没人能看到了我告诉你彭菁,路边便利店那儿有监控,把你那辆车照得清清楚楚的要不是我花钱把那东西都买下来了,你早就被警察抓走了”
彭菁忙叫道:“不会的,不会的,这是有人陷害我。”
夏宏远冷笑:“陷害你谁会去陷害你这种事你都不是第一次做了,你别当我不知道,当年那封信就是你给学校寄的,你害得阿妍被退学,害得她走投无路,是你逼得她跳了楼”
彭菁慌乱为自己辩白:“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和阿妍关系最好,我怎么回去做那种事是有同学在妇产医院看到过她,她怀孕的事情泄露了,大伙都谈论她,她才会想不开的。”
屋里顿时一片寂静,好一会儿才听到夏宏远长长地叹了口气:“彭菁,不管以前到底怎么样,我现在都不想再计较了。我们离婚吧,辰辰归我,我给你一笔钱,足够你下半辈子花销的。你出国吧,也省得留在这里惹麻烦没,这事看着是被压下了,但谁也说不准以后会不会被人扯出来,到时候就是有钱也保不住你。”
苒苒在门外听得心惊,暗道难怪连外间的秘书都被支走了,原来屋内说的竟是这么隐秘的事情,她蹑手蹑脚地退回了自己的办公室,人都坐在座位上了,心脏还跳得如同打鼓。
她以前就知道彭菁这女人阴险狡诈,可万万想不到彭菁竟然到了如此心狠手辣的地步,竟然敢自己开车去撞一个大着肚子的孕妇,那得有多狠才能做出这种事来而且,听夏宏远的意思,彭菁竟然还不是第一次害人命,之前还有个叫做阿妍的死在了她手上。
苒苒越想越觉得恐怖,晚上特意去了韩女士那里,拐弯抹角地询问彭菁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又是怎么跟夏宏远认识的。
韩女士一听苒苒提彭菁,神色不悦地瞥了她一眼,问:“你提她干什么”
苒苒想了想,答道:“夏宏远正在和彭菁闹离婚。”
韩女士有些意外:“离婚”
“嗯,离婚。”苒苒点头,“夏宏远答应给彭菁一大笔钱,然后送她出国,不过辰辰却要归他。”
这也是苒苒十分想不明白的,夏宏远既然早就知道辰辰不是自己的儿子,为什么还非要辰辰的监护权呢难不成还想留这个便宜儿子在跟前恶心自己
韩女士沉默了一会儿,却是想明白了,冷笑着说:“夏宏远这人记仇着呢,他怎么可能替别人养儿子你看着吧,那孩子要是跟了他,还不知道被他给养成个什么玩意呢”
苒苒忍不住问韩女士:“你的意思是说他要故意把辰辰养废了”
韩女士没回答,却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报应”
苒苒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默默地坐了好一会儿才又问韩女士知不知道谁是阿妍。韩女士像是很诧异苒苒会知道这个名字,面上竟露出了些警惕之色,探究地看了她一眼,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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