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包括连氏的秘密。
或许是柳烟华儿时那种性子带给了她太多的东西,有些东西太多了,也会造成一定的伤害,就像这具身体,太多的肮脏记忆存在,对她的影响彼大。
“不是有母亲陪着吗母亲风尘仆仆回府,必然是去见了人。母亲一入门倦意胜胜,儿媳看着,也有些不安,母亲可要好好保重着自己的身体。就算你不珍惜自己,也要考虑一下叶溟。”柳烟华的眼神很认真,语气很沉重,也很静。
连氏闻言,轻轻皱眉。
“你自己的身体未休养好,还有闲情管他人之事。”
对于连氏的不满回应,柳烟华没有表情地静静凝视着她。连氏频频挑眉,挥手示意众人下去,屋中只余她们婆媳俩。
这是柳烟华第二次与连氏如此平静的面对面,平静的交谈。
“我不是管他人,而是关心母亲。”关心叶溟。
连氏对于叶溟而言,就是唯一的亲人。如果没有那些记忆,或许柳烟华是这般认为……
深看了连氏一眼,见连氏脸色甚是疲倦,无声叹息一声。
“母亲,我没心思去应付周家那两个庶出女,所以,我自作主张请周炎帮忙处理了此事,你也莫再与周家周旋了。”柳烟华又复闭上眼,神情郁郁。
连氏眉一蹙,心中震惊。
柳烟华闭着眼,唇轻启,“母亲是想问儿媳为何知道这些吗有些东西,或许不是亲眼所见,但你们在一起的时候,现在想想,还是猜得出来的。”
连氏瞳孔一缩,带着些危机死死瞅着柳烟华。
“母亲,你给了我一个大难题。”柳烟华说得有些模棱两可,让连氏猜不透,儿时的柳烟华到底看到了什么,或者是看出了什么,明明他们都隐藏得这么好,明明从一开始,他们就刻意的不露出彼此真容。
可是,柳烟华这些话,让连氏彼是震惊。
“你记起了些什么。”连氏等了很久,哑着声问。
柳烟华闭着眼,静静的,没有回她的话。
柳烟华的默许让连氏有一种紧纠感,不管柳烟华知道了什么,但有一点她是知道的,柳烟华不会说出半字。
“母亲想要做什么,我可以不管,但前提不涉及我与叶溟之间。我之前同意您的意思,让周家二房庶女过门,但现在,我后悔了。因为,母亲对那个人……其实是有感情的。”最后几个字,猛地让连氏浑身一震,脸色刹白。
“你们两人同时戴着一副面具呈现在人前,可是……母亲却是不知道,你们能瞒得过天下人,但叶溟,或者是我的眼,根本就逃不过。从今日母亲过去见他的那一刻起,我就在想,有些秘密是不是该放在台面上来,大家会不会好过一些”柳烟华抿了抿唇,眼未睁开,但她可以感受到连氏这前后的变化。
对柳烟华,带着些杀气冲来。
连氏不是一般的女人,若是简单的人,也不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能得到某些人的爱护。
“不管你们做了什么决定,但凡请母亲替叶溟好好想想,我不想他受到伤害。而你们这样的做法,已经是在伤害了他,母亲若还是在意叶溟就该告诉他实情,告诉你们之间的秘密,我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隐约的想明白了一些事。”柳烟华顿了顿,“所以,母亲也不必怀疑我知道了些什么,不过一个猜测,现在在母亲这里得到了默许罢了。”
就算是知道,清楚,在连氏没有说出来之前,她是怎么也不会自作主张说出半句。
连氏苍白着唇,一脸的疲倦。
“周家,我从未想过手软。”
柳烟华闻了,无声扯开了一笑,倏地睁开眼,里边满含冷酷。
连氏愣怔。
柳烟华突然冷冷一笑,“儿媳相信母亲自是不会放过周家,但同时,母亲也不会放过自己,是吗你们都没有想过叶溟。或许他早就发觉到了些什么,可是……他愿意选择了相信最早接受的东西,包括叶家。”
柳烟华森冷刺肤的眼一眯,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清冷,如此的柳烟华更是令连氏呆滞了。
“这就是母亲丢给我的难题。”柳烟华冷睇了连氏一眼,“母亲你无法对他下手,而我……必须这么做。”
连氏猛地一震,死咬着牙,两手捏得紧。
“你们老一辈子的事,如果可以,我不想知道半点。太复杂的事,揭穿后,伤害了太多人。”柳烟华眯着眼,面无表情地看着连氏铁青的脸色。
这一次,连氏在柳烟华这里,完全无还嘴的能力。
连氏眼神空洞,表情木然。
“你想要做什么。”抬起空洞的眼睛,连氏木然问了句。
“复仇。”柳烟华在说这两字时,眼神藏着一种深如黑潭的幽冷。
连氏狠狠蹙眉,“如此简单”
对于连氏的不相信,柳烟华嘴角的笑意加深,“母亲还怕儿媳对他们做些过分的事不成我这人很公平的,别人给我的,我都会加一倍偿还。”
咧嘴的笑,让连氏更加的不安。
连氏的脸瞬间冷下来,“别做伤害溟儿的事,记住你自己的身份。”
对于连氏的警告,柳烟化首一次真的笑了出来,那里边多了些讽意,柳烟华变得太过诡异了,这样的的好,有一种令人发寒感。
“母亲尽管放心好了,儿媳不会做任何伤害叶溟的事,倒是母亲您,接下来可得小心一些才是,那张面具,莫被揭穿了。”柳烟华在与连氏说这么多话后,脸色也随之好转了些,肚腹的痛在那碗药下肚后也好受些了。
连氏脸彻底一青,冷看了柳烟华几眼,起身大步离去。
看着连氏“负气”般的动作,不由轻轻一笑。
“别怪我,我只是在替真正的柳烟华活罢了。”从她发誓的那一刻起,她就得肩负着柳烟华的重担了。
腹中的痛缓和了,对此,柳烟华脸上有了笑容。
刚才的话,柳烟华也没有后悔说,同时,她也在提醒着连氏,她对周家绝对是不会留情,至于高高在上的那位……
“砰”
门被人狠狠的推开,粗鲁的动作吓散了柳烟华思绪。
叶溟一身寒气,眼黑夜。
“怎么如此不小心。”不等柳烟华反应过来,一双来不及擦暖的冰冷手掌已经覆上了她的手腕,皱眉把脉。
柳烟华被冰冷的手指紧扣,有些微的挣扎。
“没事了。”刚刚才缓了痛,想必孩子也无碍。
叶溟面无表情,神色淡淡地抬头,看着柳烟华。
柳烟华被他看得有些发悚,只能暗叹息了一声,乖乖的让他把脉。
叶溟蹙眉,深锁。
“我用了药,你也别多心了。孩子会无事的。”柳烟华见他抓着她的手腕,深锁眉心,沉着脸,不言不语,展颜一笑安慰着。
“不过是两个女人,你为了护这孩子,让自己的身体如此受伤。烟华……你重过孩子,我不在乎她,但你若以自己的身体护她,我不会高兴。”这一次难得的,叶溟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柳烟华听完这些,不知道该如何做出表情。
“我这些只是小伤罢了。”柳烟华展颜轻笑。
“你这个样子,为夫怎么放心你随着为夫一道去狩猎。”他松开她的手腕,正如她所说的,现在已经平安无事了。
“狩猎吗”柳烟华听到这两字,一顿。
记忆中,柳烟华最爱这一项活动。
检查到柳烟华除了脑后有撞出的一点伤外,其他的都完好,大松了口气,“嗯。”抚过她的发,“烟华不是一直盼着这样的日子吗盼了很多年了……为夫怕过了这一次,往后就再也没有这样热闹的机会了。”
柳烟华一愣,明白了叶溟话中的意思。
“叶溟,如果,你不是官,只是一个普通的人,我们或许就不会这么多麻烦了。或许,我们可以活得快乐一些。”如果叶溟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这些复杂的仇恨,或许,他们的生活会很平静,就像一般的平凡夫妻。
叶溟心口一疼,退了鞋,和衣躺靠在她的身边,拥过她的人,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
“会的。”他永远不会忘记柳烟华的心愿,嫁一个平凡的人,做一对平凡的夫妻。柳烟华一向喜爱无拘无束的生活,向往着自由,他一直都知道。
如果没有那些后来的事,他一直在努力着做一个平凡的人,做到她想要的那个样子。
“会有那么一天的,很快了。为夫带着夫人远离这一切纷争,去过我们想要过的生活。再等等……”
柳烟华默然地点头,她信他。
“累了吗”他微凉的手腹轻轻描绘在她的五官上,眼神黑幽。
柳烟华痛了一天,到了这里,忍得还真有些累了,靠在叶溟的怀侧,不过片刻就沉沉睡了过去。
怀孕的人本就喜欢睡眠,但柳烟华却极少睡得安稳,难得的入睡。叶溟从幽幽灯火下,细看着怀中人,眼中有疼惜闪过。
待柳烟华沉声入睡,叶溟这才轻手轻脚的出了屋,吩咐绿柳几人好好看着,自己就走了出去。
面对叶溟冰寒的一张脸,站在碎玉轩里的人,都大气不敢通。
刚刚张脸阴沉的得可怕,现在见了夫人总算是缓和了一些,但没有人敢去触霉头。
叶溟站在冷风口台阶前,轻扫了一眼那轻飘着雪花的天空,遂冲着络欢说道:“将那两人带到静昕阁。”
络欢一愣,但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急急去将两女传唤到了静昕阁。
味溟抿着唇,一脸寒霜的坐在静昕阁中。
两女听闻叶溟单独寻她们过去,心中早就高兴坏了,根本就没有想到别的。这可是叶溟第一交如此主动找上她们啊。
不过片刻,两女用最快的速度将自己精心打扮好,出现在静昕阁里。
“叶溟。你……”赫连悦早已兴奋得不知该说些什么了,刚要问候的话,被叶溟轻轻的一眼扫来,完全凝结在脸上。
柳月清脸上的笑同时也跟着一敛尽,刚刚她只顾得高兴,完全忘了柳烟华那事。将她们叫到静昕阁来,本就是一种古怪,现在想来,只怕叶溟是为了柳烟华的事而来。
想着,柳月清与赫连悦的脸色同时一白,不敢再大声喘息。
叶溟脸上神情温和,完全没有生气的迹象。
“赫连公主在相府上住得想必也不习惯了,行宫那边更适合公主居住,本相已向皇上上奏了折子,行宫已为公主重新准备好,明白本相会令人将公主送回。”叶溟的声音平平淡淡,毫无起浮,但说出的话,足以让赫连悦脸色刹白。
“叶溟,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赫连悦愣愣地回神。
叶溟淡淡瞥了她一眼,淡声道:“公主不必多心,只是本相觉得赫连公主长住在相府,怕是对公主影响不好。”
“叶溟。”赫连悦一扑上前,正要抓住叶溟的一只臂,旁边的络欢手疾眼快,一把将赫连悦挡了出去。
“是不是因为柳烟华的事,所以你要记恨我,是不是。”赫连悦现在最怕的就是要离开相府,所以,急了,“叶溟,你听我说,都是这个女人推我的,不是我,真的,你要信我,不要让我离开这里,好不好。”
柳月清一听这话,全身一僵,心猛地狂跳,因为叶溟淡淡的眼神已经扫了过来。
柳月清垂着头,咬唇,再抬眸时,眼中盈盈泪光在闪烁,看起来有多么的无辜就多么的无辜。
“赫连公主,月清到底哪儿得罪了您,大姐姐应允了我的婚事,我不过是想要道谢,是公主你恼羞成怒想要去推大姐姐,月清不过是去阻挡罢了,您怎么可以如此诬赖月清”柳月清楚楚可怜地瞅着两人,那翻话似当真发自肺腑。
这一回,不光是赫连悦皱眉,就连叶溟也微微挑了眉,眯着眼看着这个女人。
“你……”赫连悦气怒不已,在叶溟面前又不好太过放肆,只是扬手就要掴一巴掌过去,柳月清一泣,下意识地要躲去。
“你这个贱女人,敢诬赖本公主,你想死吗。”真恨不得将这张虚伪的脸划掉,看她还能摆出这副表情吗。
面对赫连悦面露狰狞色,柳月清只是躲开,一双眼泪盈盈地瞅着叶溟。
叶溟见此,蹙起好看的眉。
“你方才说,烟华同意了什么。”叶溟几度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一回府就马不停蹄地去看了柳烟华,现在又想着过来处理这两个女人,属下们都未来得及将此事报上来,就在这女人的口中听到了这些。
叶溟的神色从温和变得淡漠,双目微眯,危险地望着她们二人。
两人同时一阵毛骨悚然,不知道此刻是该要回答,还是不要说。
柳月清挣扎了片刻,才微扬着头颅,道:“大姐姐已同意月清入相府为贵妾,往后便就随身伺候于姐夫身侧”说到此处,柳月清一阵的娇羞,“老夫人定了日子,冬猎回来后,便就是月清与姐夫的大喜日……”
后边的话,叶溟完全没有听到再说什么了。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柳烟华会同意这样的事,而且还是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叶溟一张脸深沉得可怕,额间青筋隐隐有暴露的迹象。
在旁边的络欢听了,也不禁暗暗抹冷汗。
“是吗。”叶溟突然冷笑一声。
正涛声讲着话的柳月清一愣,看着眼前陌生的男子,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一时错觉,刚刚她看看男人的脸上有一抹冷意的笑。
这种表情,本就不该出现在他的脸上的。
叶溟大袖一甩,冷声吩咐一句,“明日将六小姐送回柳王府,赫连公主那边好好按排着,还是住回行宫会舒服些。”
说完话,也不在理会这两个瞬间僵化的女人,大步流星的出了静昕阁。
络欢忙低头,“是。”
叶溟带着怒意走回到碎玉轩的门口,皱眉,又刹住了步伐,转向往着梅花楼那边走去。
连氏正靠着椅,听着青碧读书,抬头就见叶溟高大修长的身影停在门口,外头的下人们早就被他屏退了下去。
连氏微眯了眼睛,似在叹息,抬抬手。
读着书的青碧停下,一屋子的人向叶溟行了礼,就全退了出去。
叶溟静步走到旁边,替连氏倒了一怀正在炉子上煮着的茶水,试了试温递过去。
连氏接过,没有起来,更没有看儿子的脸色。
叶溟抿着唇,坐在连氏的旁边。
“母亲今日去见了谁”
连氏捧怀的手,脸上的表情,听到这突如其来的淡清问话,没有任何的波动。
见连氏沉默,叶溟也给自己倒了一怀,看着门帘外的飞雪,声音带着哑,“母亲为什么不告诉我,又替我征了两名妾室”
连氏听他转了话题,回头,淡淡地望着儿子的脸,有瞬间的失神。
叶溟眉一挑,接着道:“母亲的任何事,从来都不与我说说。”抿了口茶水,“不管母亲想要做什么,我都不过问,但是现在,母亲不该逼烟华应下这种事。我这一辈子,除了她以外,都不会再娶其他的任何女人。我不想伤她,母亲也爱过,知道与人分享的痛。”
叶溟这是在以柔怀之意来劝说连氏放弃这些念头,这些都该先从连氏这边下手。在他看来,柳烟华能同意那些事,只怕是与连氏脱不了干系。
连氏捧着茶,静静地打量着儿子,最后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
看着连氏这般,叶溟的心里也不好受。连氏做了什么他这个做儿子的,从来就不想知道,纵然有些东西是值得怀疑的,可是他选择了闭上眼,掩上双耳,忽视该忽视的。
就像今日,络欢禀报上来的,他是该怀疑的,是该彻查的。
但对方是他的母亲,他不能不信她。
连氏神色复杂,伸手替他理了理前边的衣,满眼的慈爱。看着看着,又是一阵的苦涩笑意,“真像。”
叶溟皱眉,却也没有出声打断她。
“在她的面前,我是提了,但这事也是她自个应允的,母亲没有逼迫她的意思。”缩回手,眼神放在旁边冒出星光的火炉上,望着那腾腾的热气,恍惚片刻,“至于我今日见了谁,还是不要知道的好。有些事,娘不希望你知道得太多。像现在这样,就好。”
恍惚迷茫的声音,令得叶溟心口一纠,没有应声。
“母亲既然不想我知道,装聋作哑这样的事,儿子还是做得来的。”在连氏说出这样的话后,叶溟就不打算追问,也不想派人去查个究底。
正如连氏所说的,有些事不该他知道的,就不要知道了。
听着叶溟的回答,连氏脸上扬着淡淡的笑,纠起的心也松懈了许多。
“周家那两个丫头,只怕不能要了。这一点,也不必担忧了。至于柳家六丫头,你也不必去阻,皇上赐婚之事,岂能阻了。烟华也是有自己的考量,将月清娶进门,也不亏了你。叶家,也是该要好好的开枝散叶了。”连氏好言劝来。
叶溟听了,频频皱眉,却也不反驳连氏的话。
听着前面的话时叶溟还有些喜色,但听到后头的话,叶溟怎么也无法高兴,更不能松心。
烟华现在有了这样的想法,极让他担忧。
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起,柳烟华就变得有些诡异古怪。
“母亲,我只需要烟华,别的女人……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他的声音很轻,但连氏却看到了儿子眼里边的坚决,谁也没法改变的坚决。
这样的叶溟,太像了。不管是样貌,还是性子……一样的脾性。
“现在不是人需要就可以了,皇恩,岂可轻易拒了。”连氏在提到皇恩时,眼睛是微眯起来的。
提到皇室,叶溟也极为不喜。
叶溟道:“母亲是要我娶了那两个女人。”
连氏又是一声低叹,放下手中的怀,抬眸看着儿子,“赫连悦堂堂公主,嫁入相府,对相府也许会更有好处。柳月清负有才女之名,做你的贵妾也是足于。”
“我已将二人送出府,母亲也莫多劝说。”叶溟不想在这种问题上转悠,给足了她们面子就够了。
连氏闻言,蹙眉,“你这是让为娘的担忧。”
如此一声不吭的将人送出府,这不是在打皇帝的脸面吗。
三番两次的与皇帝对抗,只怕祸事躲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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