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
“嗯。”我乖乖掖好被角。
她披上风衣关灯出门,寒风呼啸中落锁的声音传来,妈妈上班去了。
黑暗里我摸着右手食指,我的触觉告诉我手指上什么都没有,但在我的思想里一枚戒指牢牢靠靠套在我手指上,即便剁掉手指都别想把它拿掉。
“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丢掉的记忆到哪里去了?”
“我为什么会回来这里,这是我的梦么?”
“是不是我已经死了,这是死前的片段回放……”
纷乱的想法在我脑海里像秃鹫一样盘旋,直到疲劳袭来让我昏沉入睡。
第2章 特别的一年
“叮铃铃!!!叮铃铃!!!!”发条闹钟在桌上蹦蹦跳跳,刺耳的声音把我从温暖的被窝里吵醒,我睡眼惺忪,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冰冷屋子一片茫然。
伸出手看了又看,我小小右手食指上确实多了枚看不见也摸不着的戒指,这样说来昨晚也不是梦,我真的回到七岁了。
我很不愿意离开被窝,但我今天得上学,没得选。
冰冷的棉袄和棉裤套上身冻得我直打哆嗦,抽着冷气穿上棉袜和鞋子在地上蹦了好几圈以后身体才慢慢暖和起来,用筷子戳戳,昨晚放在脱漆小木桌上的杂酱面被冻成了实心大冰坨,原本早餐的愿望就这么破灭了。
天还没亮,我抱着暖瓶费力地倒温水洗脸刷牙,尽管我很迷茫,但新的一天终于还是要开始了。
“邦邦邦……”
“余绍荣!你起来没?”有人敲窗户,听声音是个小丫头。
“起来喽!我妈还没回来!”我高声应和慧慧,慧慧是我同班同学,每天都和我一起上放学。
“噢那我在家等你。”她“咚!”地从我家窗外的煤袋子上跳下去,踏踏踏跑了回家。
慧慧跟她瘸腿的爷爷住在一起,跟我家就隔几间房,她是少数不介意我‘婊-子儿’身份,愿意跟我一起玩的人。
我没呆坐多久开锁的声音就响起,随后破木门被扛开,我妈回来了。她很意外我已经准备就绪,咧嘴笑着伸手揽我出门,她很少会跟我笑,很好看。
经过慧慧家的时候她像个小兔子一样从厚布门帘里钻出来,两个麻花辫毛毛乱乱的被橡皮筋绑着,脸红扑扑像苹果,只可惜她的活泼在看到我脸之后就戛然而止,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看到了我脸上的淤青跟嘴角的血痂,没说话,就默默低头走到我旁边。
我妈走在我另一边,疲劳的脸上多少有些尴尬,她没开口说话,只是沿着坑坑洼洼的砖路把我俩送到校门口,然后转身离开。
“你脸疼不?”见我妈走远了,慧慧才敢小声问我。她跟我记忆里一样,一对单眼皮小眼睛,脸上是冬季被冷风吹过后特有的红血丝,一张嘴就露出豁口的牙。她个子跟我差不多高,两个毛糙的麻花一高一低随意挂在脑袋两边,身上偏大的军绿色男孩大衣脏兮兮,袖口和领口渍着油污。
“就还行。”不提我都忘记了,一想起就又觉得疼起来。我拽起自己袖口看,一样黑得几乎看不出颜色的污渍,隐隐还有难闻的味道散发出来,让我直泛恶心。
“喔,”慧慧安心地点点头:“你昨天看威力童子没?黑风婆又把彩珠姐姐抓走了。”我的伤她见多了,这程度不够大惊小怪。
“看了。”昨晚心不在焉,我根本没注意电视里到底演了什么,所以她接下来说的剧情我也搭不上茬。
我的小学是县城里最好的小学,它那栋老旧的三层教学楼是县城里三所小学中的独一份,低年级在平房里上课的小朋友最大的梦想就是到四年级,然后去那一栋高大的楼房里上课,高大楼房中央那道触目惊心从上到下贯穿整个建筑的宽大裂痕也无法阻挡大家对它的景仰跟向往。
这一年发生了很多大事,南航发生了震惊全国的空难,长江三峡大坝截留成功,小平爷爷和戴安娜王妃去世,克林顿连任美国总统,香港也回归了祖国母亲的怀抱……我跟慧慧一年级,在靠近校门的成排旧瓦房里上课。
低矮的房屋,歪扭狭小的木头窗户,昏暗的光线和不平整的青砖地板,这就是我熟悉又陌生的小学教室。教室墙壁上张贴着伟人头像和红纸抄写的名言警句,教室中央被两大排课桌包围的是一个圆肚皮铁炉,戴着袖套的女班主任正蹲在炉前捏着柴禾往炉塘里塞,同学们像机器人一样端端正正坐在位置上拿着课本假装看书,眼睛却不时偷偷往炉子上瞄。
我跟着慧慧坐到自己第六排的位置,也装模作样掏出课本,本能般地朝老师手中的火柴张望,寒冷和昏暗里中的火苗对小孩子具有像魔法一样神秘的吸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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