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时顺风,回程就稍慢些。他们两人醉后都不记事,一早醒来就收拾赶路,终于在第三日傍晚回到京都。
谢轻裘在五皇子的私宅换好衣裳,想告辞,却被婉言留下,说五皇子还有要事找他。离开六日,大约许多事都要处理,等了许久,五皇子才派人将他带去等闲居。
穿上亲王冠服的五皇子,又变成那个威重难测,阴晴不定,手段酷辣,意图谋逆的王爷。前几日在舟前教他骂人,在客栈醉酒胡言的顽劣少年,似乎只是记忆中一抹虚影。
谢轻裘拱手一拜:“王爷。”
五皇子笑了笑:“轻裘,你过来。本王要给你个东西。”说罢,将一个玉瓶放进他手心,柔声道:“这里面是一丸药,拂衣散。”
拂衣散,比万骨枯更为狠辣的毒药,服食后人会呕血而亡。它号称见血即无救,说白了,就是无药可解,有药也来不及。
这枚药丸递进他手里,要下给谁?除了付良沉,他想不出第二个。
谢轻裘眼珠狠狠颤了颤,心中冷笑:果然,费尽千辛万苦保下我的命,原来是有这个大用处的!
【第十二章】
谢轻裘走出五皇子私宅,小宁子早早在门外等他。
谢轻裘道:“皇上怎么样了,头还疼吗?”
小宁子道:“已经大好了。”
谢轻裘道:“把袖子撩起来,给我看看。”小宁子依言照做,少年纤细的胳膊上虽还残留有淡淡的乌色,但黥刑的痕迹已经褪去大半。他满意地点点头,掀帘上轿,道:“先不回宫,去一趟诏狱。”
小宁子惶惶道:“皇上听说大人今天回来,吩咐安排一桌宴席。现在时候已经不早了……”
谢轻裘低下头,蜷缩在袖内的手死死捏住玉瓶,捏得指尖青白,一张脸也像是泛着青白色。他自言自语一般,慢慢道:“不急。先去诏狱。我拜托孙九找的人,这么多天,他也应该找出不少了。”边说,手边神经质地抽紧了。
他的面孔似乎也成了诏狱的熟脸,走进去毫无阻碍,比前世还要顺畅。谢轻裘叫人领着,往孙九的地方去。
孙九正在审重刑犯,他大约连审几个日夜,一张脸厚厚涂着胭脂白粉,完全看不清本来面目,竟还隐隐透出疲惫。
谢轻裘悄无声息站在他身后,抬眼一望那个受刑的重犯,一团血肉,脓水横流,似乎有白生生的蛆在他的伤口处内外钻动。
谢轻裘拧眉道:“这人还没死?”
他突然发声,孙九也不见惊诧,回过头笑吟吟地道:“大人说笑了。咱们又不是要他死,只是要他说话,自然有求死不能的手段。”说罢,眼珠往谢轻裘脸上一点,目光闪动,走出刑室,停在僻静无人处,笑道:“大人这一趟,身子可是大好了?”
谢轻裘点点头,又道:“孙九爷,我拜托你的事,你做得如何了?”
烛火幽幽,落在孙九那张浓墨重彩的戏脸上,有种叫人头皮发麻的诡艳之气。他勾起唇,甜甜笑开:“大人吩咐的事,咱们怎敢怠慢?要说那曹宁倒是个利落人,说是把谢侯府的人都清干净了,真是清的十分干净。咱们捞了半天,喏,也不过只捞出七个。一个老的,两个婆子,剩下的都是白口小孩。”
他意味深长地叹气道:“谢侯府啊,当年上上下下少说也有两三百人,怎么现在就一个都找不着了?啧。那个曹公公,真是个能干人。”
谢轻裘越听脸色越冷,阴沉道:“孙九爷,有话不妨直说。”孙九这形容十分不对,好像猜到什么,或是隐约起了怀疑。
孙九黑幽幽的眼珠慢悠悠转着,眼尾高吊,妖里妖气地笑道:“不敢。只想问一句,大人此番,是想做董贤,还是做慕容冲?”
谢轻裘勃然变色:“放肆!”
孙九笑吟吟道:“请息怒。咱们无意冒犯,只是想告诉大人,无论大人要做什么,尽管吩咐,只要咱们能办到,绝无二话。”
他说完,慢条斯理一掸袖口,兰花指轻飘飘伸出来:“大人,请。”
牢房角落蜷缩着七个瑟瑟发抖的人,蓬头垢面,显然受过皮肉之苦,脸上糊着尘土血迹。谢轻裘道:“把他们的脸擦一擦。”
擦完脸,五官都露出来,都很面生。也是,稍熟一点的面孔只怕早被曹宁处理了,怎么会容他们活到今日。谢轻裘道:“带出来,我要一个一个审。”
他先问老人和婆子,可那些人都是从前外院的粗使仆从,平日里连侯府的内院都进不去,一无所知,只知道懵然摇头,答不上来又害怕谢轻裘上刑,哆哆嗦嗦,呜呜痛哭。
一无所获。玉瓶像火烙进他掌心皮肉,谢轻裘眉心狠搐,牙齿咬进嘴唇,嘴里慢慢燎过岩浆一样滚烫的血腥味。
一个八九岁的小童被带上来。
谢轻裘道:“你之前在谢侯府,在哪一处当差?”
小童怯生生道:“在、在看管药圃。”
药圃?谢侯府里还有这处地方?谢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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