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印上拇指就行了……看起来它对你来说还真是个好消息。”马库斯收起了文件和印泥。“公事到这里就结束了。”
说完,他看着卢奇诺的双眼,一动不动,而卢奇诺也径直看着他的。对视了一会,马库斯首先收回目光,轻笑了一声。“你让我想起年轻时的自己。”这位发se灰白的中年人挠了挠头,挥手弹掉了指尖的污物,少有的不顾形象。
“我以前当过一段时间的铁匠,现在有点很好奇自己的手艺有没有退步。限于自身的职责,我很想帮忙,又不能让你在竞技场里携带武器,而你也确实不能携带任何看起来像是武器的东西离开这里。我在想,你也许需要带上某人出于友情的馈赠,来让自己在辅助兵团里过得好点,毕竟辅助军团的士兵平时不能随身携带那些会带来危险的物品……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卢奇诺的眼睛亮了起来。
“我完全明白。”他朝对方眨了眨眼睛。“我只需要一根拐杖。一个跛子需要一根拐杖,再正常不过了。”
“很聪明的选择。完全合理。没什么不自然的。”马库斯压低声音,凑近了一点。“现在我们来谈谈关于这根拐杖的事情吧……”
第五章:不自量力
第二天早晨,一队军团士兵来到竞技场,向竞技场的主人出示了一份由军团长苏拉亲自签署的命令。
尽管不可能对这种强制xing的自愿募捐有任何好感,竞技场的主人还是忍痛拿出了四十个奴隶送给帝团,以保证自己的竞技场依然能继续经营下去。
在远离黑岩之城帝国首都的鹰翼省,大人物的命令几乎就等同于法律。竞技场的主人拥有着对奴隶们的生杀大权,但如果他真的愚蠢到敢和那位鹰翼省内地位最高的大人物、实际掌控了最高军事权力和行政权力的、从不以宽宏大量而闻名的军团长作对,他的下场也一定会和敢于违背主人的奴隶一样悲惨。
携带着军团长亲自签署的命令,就连那队帝国士兵都显得更加飞扬跋扈了起来。他们为了奴隶的质量问题和竞技场的主人大吵了一架,还威胁要把后者以叛国罪抓起来,最终又从后者手里敲诈出一小袋银币才罢休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们看到了一个杵着拐杖的奴隶也在队伍里。
“既然你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错了……我就放过你一次。就一次。”拿到了银币以后,带头的军团士兵立刻换了个态度。“还有,别跟我扯什么他以前是准冠军。”他指着那个杵着拐杖的奴隶,语气中满是轻蔑。
“那是个瘸子别逗了,不管他以前是什么,他现在就是个瘸子”
四十个奴隶分别被押进了四辆由马匹牵引的笼车。笼子内部的空间非常狭窄,乘客们只能紧挨着坐在两排像是座位的木板上,中间仅有一条不到半壁宽的缝隙。
在马车夫的呼号声中,车队开始前进。
大部分奴隶都已经很久没有离开过竞技场了。他们大都在好奇的向笼子外四处张望着,在军团士兵的嘲弄和讥笑中享受着新鲜空气。
不过,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这种好兴致的。狄克就没有。
而且他还盯上了同一笼车内的另一个没有这种好兴致的人。
狄克曾经是个蛮族部落的战士。一个月前,他和他的战友一起在战斗中被俘虏,被辗转卖到竞技场成为了奴隶角斗士。他的战友很快因为体格强壮而成为了正式的角斗士,而狄克却因为身材矮小而成为了丑角就是那种穿戴着可笑的服装,手持渔网和钝头渔叉,在角斗中充当恼人的反面角se,经常会被那些正式角斗士公开虐杀的倒霉蛋。
凭着一点运气,狄克有惊无险的从几场角斗中活了下来,本来有望成为一个优秀的、能长久幸存下来的丑角,却又被送上了笼车。
竞技场当然不会把最优秀的角斗士拱手送人。在送出去的四十个奴隶中,多数都是没有经验或名声的新人,还有那些年老或受过重伤的角斗士。尽管身材算不上高大,但凭借着完好的四肢和粗壮的肌肉,狄克有信心能在这样的新地方获得应有的地位。
人类在任何地方都会产生相应的阶级之分。在封闭的环境中,这种阶级之分会更明显,更,也更残酷无情。其实某个阶级的首领并不一定比自己的下属强多少,只是他们更凶狠,更能震慑住其他人,更快的建立起了自己的权威,也就更能逼迫他人服从自己。
狄克在竞技场中当然不可能是某个阶级的首领。事实上他还是位于整个阶级最下层的弱小的新人,经常受到其他人的欺辱,甚至还在某个夜晚为保住自己的床铺和晚餐,亲手背对着另一个男人脱下了自己的裤子
正因如此,狄克才特别渴望能在新地方获得地位。根据他的经验,如果能对某个厉害的人物造成沉痛打击,就能快速达成自己的目标了。
那个人就不错。
狄克假装看向外面,不停的用余光打量着那个抱着拐杖的男人。他认识那张脸。
半个多月前,经过了最基本的训练,狄克的战友成为了一名正式角斗士,信心满满的参加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场决斗。再然后,狄克只看到战友的尸体。除了遍布全身的伤痕之外,尸体的脖颈上还有显眼的、被挤压过的痕迹。打听到了杀死战友的人的身份,意识到自己和对方之间的绝对差距,狄克明智的没有表露出任何敌意,还在那位准冠军路过自己所在的笼子前时主动和对方打过招呼,不过却完全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应
居然是他。孤狼卢奇诺
狄克越想越觉得兴奋。他感觉有点口干舌燥,于是捏紧了拳头,绷紧了手臂,等待着树立权威的最佳机会。
就在杀死狄克的战友的第二天,那位准冠军就被一个强大的对手打断了一条腿,半死不活的被jing卫拖了回来。在被带出住宿区,押上笼车的时候,狄克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那个可恶的混蛋了,然后他惊喜的发现对方居然和自己在一辆笼车里。
他被废了一条腿,又重伤未愈,肯定打不过我。
别人一定也认识他,知道他曾经的身份。
如果能拿他立威……
趁着笼车周围的军团士兵没有注意自己,狄克伸脚踢了一下那个男人的拐杖。“嘿你”狄克的帝国语其实带着浓重的蛮族口音,不过他自己从来都认为自己的发音很标准,简直就和那些土生土长的帝国人没什么区别。“跟我说,为啥我不要打断你另条腿”
卢奇诺回过神来。他刚才一直在怀念自己留在竞技场里的那几本书。很可惜,奴隶不能携带太多的私人物品。“对不起,你说什么”
他没有听清对方的话,还以为那个口音浓重的矮个子的蛮族男人有什么事情要告诉自己。
“我要打断你另条腿”
感觉对方是在嘲讽自己的帝国语不够标准,狄克顿时火冒三丈。他不敢大声喊叫,怕引起军团士兵的注意,就愤怒的低吼着,摆出一副凶相,死死的盯着卢奇诺的脸。
卢奇诺对自己遭遇到这种情况并不感到意外。他握紧了拐杖末端的手柄,犹豫了一下,又松开了手。为了对付这种人,还犯不上暴露自己的秘密。
“话都说不利落的白痴。”
面对这种情况,卢奇诺的回应一贯简单粗暴,早在他还是个普通角斗士时就是如此。他尖刻的骂了一句,向对方做个了下流的手势而对方也果然受不了这种挑衅。那个矮个子的蛮族人立刻大吼了一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扑向坐在自己对面的卢奇诺。
旁边的乘客们自发的向反方向挤了挤,为打斗腾出空间,同时欣赏起这场难得的好戏。
早在对方准备站起来前,卢奇诺就把拐杖调整好了位置。在对方站起来的瞬间,卢奇诺用拐杖末端拌向对方的脚踝,让其失去了平衡,与其说是扑更像是摔向了卢奇诺。
不想因失去平衡而落入劣势,狄克本能xing的伸手想要抓住什么来保持平衡,从而失去了进攻的机会。就在他握住头顶的栅栏,勉强定住身体的时候,卢奇诺的一记重拳已经从侧面打中了他的脸。受到疼痛的刺激,他狂躁的大吼一声,用空闲的手肘砸向卢奇诺,而后者用肩膀硬挨了这一下,又一拳打在他的下巴上。
“我要打扁你”
慌乱中,狄克都不知道自己在喊什么。他发现对手比自己想象的更难对付,又不想在紧要关头退却,就发动了更为猛烈的攻击,希望能尽快把对手打垮。他抡圆了手臂,砸向对手的头部,但卢奇诺敏捷的矮下了身子,躲过了这一击,导致他的拳头直接打在卢奇诺身后的金属栅栏上,顿时觉得手指生疼。
借着这个机会,卢奇诺第一次站了起来。他以完好的左腿为支点,右手推动拐杖,轻巧的站了起来,在转动身体的同时用左手推了一把,把挑衅自己的矮个子蛮族人推倒在自己的座位上。接着,他猛然压下身子,用左小臂顶向对方的后背,右手丢下拐杖,借着压下身子时的惯xing,一拳打中了对方的后脑,同时把对方压制在座位上。
这一下有可能直接打死一个壮汉,但狄克的运气不错,只是感觉到了严重的眩晕。他挣扎着摆脱了卢奇诺的压制,刚刚转过身来,就看到卢奇诺的脸在自己的视野中越来越大
他想干什么难道他也是那种比起女人更喜欢男人的帝国怪物
这唤起了狄克内心深处最为恐惧的那片yin影。
他永远忘不掉那个可怕的夜晚,那些可怕的帝国怪物,还有他们与众不同的爱好,还有他们充满腥臭气和肮脏唾液的嘴巴,还有他们对自己所做的一切……在那个瞬间,狄克最想做的事情是捂住自己的嘴,避免对方用这种污秽的方式侮辱自己,不过他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尖叫,卢奇诺的嘴巴就已经碰到了他的脸颊。
卢奇诺当然不喜欢男人。他只是打算用一种直观而清晰的方式,让其他人想起自己在孤狼之前的上一个称号。他一口咬在那个矮个子蛮族人的脸上。他的牙齿深深的切割进去,拽住了一大块血肉,又狠狠的将其撕扯了下来。
第六章:弱者
卢奇诺的牙口很好。
他的咀嚼肌和他身上的其他肌肉一样发达,门齿锋利而犬齿尖锐,足以撕开皮肉浅薄的面部。
当军团士兵用长矛逼迫他停止撕咬,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时,他已经从那个矮个子蛮族人脸上撕下了一大块肉。他把嘴里的血沫与碎肉啐向正用蛮族语惨叫着的对手,用手抹了抹沾满鲜血下巴和嘴唇,朝那个用长矛对着自己的帝国士兵笑了笑。“抱歉,旧习难改。”他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敌意。“只是看不惯那些藐视帝国的蛮子。”
卢奇诺的话引起了那个军团士兵的些许好感。于是,他调转了武器,仅用矛杆的末端在卢奇诺的胸腹部捅了几下,语气粗暴的命令他别再惹事。
一个士兵隔着栅栏,拽着矮个子蛮族人的胳膊,将一种淡黄se的药粉洒在其面部的伤口上,大而扭曲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止血、愈合,在几分钟内就结成了疤痕。这种不可思议的效果让卢奇诺觉得大开眼界,甚至觉得自己肚子上这几下挨得很值。
“谁再惹事就没这待遇了我会把你们的皮都扒下来”另一个年龄大些的士兵用矛杆敲打着笼车,比了个威胁xing的手势。“都坐好不许说话不许乱动”
笼车内安静了下来。只有被卢奇诺撕掉了半张脸的蛮族人,不时倒吸冷气,发出痛苦的呻吟声。愈合了的伤口似乎依然在疼痛。卢奇诺慢条斯理的用双手擦掉了自己脸上的血迹,又将它们都抹在了自己的裤腿上。在后面的另一辆笼车里,几个目睹了全过程的角斗士低声交谈着,像是想起了卢奇诺在被称为孤狼之前的上一个名字疯狗卢奇诺。
疯狗卢奇诺做过的最出名的一件事情,就是在失去武器的情况下像野兽般扑向对手,拼命的撕咬着那个措手不及的大个子,最终在上千名观众面前活活咬死了他。卢奇诺在那场比赛中的表现,也正是疯狗这个称号的来源。
那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那时的卢奇诺还只是一个普通的角斗士,而非后来的准冠军。尽管历时已久,但这种个人风格明显的、近乎标志xing的行为,还是很快让那些资历较老的角斗士们回忆起了,那场在很长时间里都被他们作为知名话题而津津乐道的比赛。
竞技场里每天都有人死去……不过被人咬死的可不多见。
卢奇诺的行为很快得到了他想要的效果。同一笼车内的其他人大都不想直视卢奇诺的眼睛,还会在他转过头时主动移开目光,本能xing的想要避免与其对视。他们不再注意卢奇诺残废的右腿,因为相比之下,那种活活用牙齿撕掉他人半张脸的残暴而疯狂的行为,更能引起他们的重视。
笼车在道路上行驶了一整天,黄昏时便在路边停了下来。
一个军团士兵拎着装满食物的桶,打开笼门,把桶扔了进来。
“吃吧自己分别剩下我待会来拿桶”那个军团士兵似乎心情不佳。他一直盯着在座位上呻吟的那个矮个子蛮族人,嘴里骂骂咧咧的,重新锁上了笼门。“害我输了两枚银币。该死,看起来挺壮的呀,谁知道这先惹事的还是怂货……”
这辆笼车内有十个奴隶,但没有一个人主动去拿食物。有些人咽了咽口水,眼神飘忽的望向四周,假装没有注意到食物桶,有些人则专心看着自己的手,像是在思考全世界最深奥的谜题,还有些人更直白的看向了坐在笼车中部的卢奇诺。
裸的暴力就是奴隶们在内部建立阶级的最佳方式。
卢奇诺展现出了足够的暴力,所以其他人要么愿意屈从在他的阶级之下,要么不愿意与他为敌,或者至少不想冒险触怒他。在刚刚发生过一场流血冲突的前提下,任何第一个触碰食物桶的冒失鬼,都有可能成为下一场流血冲突的主角。
已经当了八年奴隶的卢奇诺当然也明白这一点。于是,他站了起来。
他杵着拐杖到了食物桶旁边,数了数桶内干燥坚硬的黑面包。“正好十块。不如每人一块吧,最老的拿两块。”卢奇诺的语气中没有多少命令的意思,但他嘴角上干涸的血迹和那个依旧在呻吟的蛮族人提供了极佳的说服力。
这种分配规则实质上也算合理。
给最老的、而不是给自己两块,还不至于让别的奴隶心生不满。
说着,卢奇诺带头拿起一块黑面包,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有了带头者,其他奴隶也纷纷从桶里拿起了属于自己的黑面包,期间没有人破坏卢奇诺制定的分配规则。一个年轻些的奴隶还主动扶了最老的那个奴隶一把,让后者走到桶边,拿出了属于自己的两块。
“谢谢你。”
手中握着两块黑面包,那个老角斗士感激的朝卢奇诺点了点头。这对他意味着很多。卢奇诺的分配方式,让照顾较老的同伴,成为了这个小团体内的一种不成文的惯例。
十个人,十块面包。其br /></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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