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相对,多少话都在眼神里了。魏子阳一直觉得他已经把陆央忘了,再见他也不会有任何感觉,可没想到,真见到他这一刻,心里竟然还会这么的不舒服,胸口闷闷的堵得慌。
站了许久,陆央回头给身旁的小官使了一个眼色,那人低头称是,手捧着一道圣旨缓缓的走过来,站在桥中央便停了脚,“传我皇口谕,今日多有不便不能与贵国使者面谈,还请各位见谅。敢问哪位是魏大人?”
魏子阳看向秦穆,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提马往前走了两步,“我就是!”
“降书在此,下官放在此处,劳烦魏大人亲自过来取吧。”
如今尚未商谈,陆央竟然这么痛快就写了降书?怎么可能?而且还要我自己去取,他莫不是设了什么埋伏不成?“你,这是什么意思?”
那小官弯下腰施了一礼,“回魏大人的话,实不相瞒我等可能已经染了疫症,实在不便近身,不能亲自呈上也是怕把疫症传给各位,还望魏大人见谅。”
“什么?疫症?”那不就是瘟疫?难怪,难怪刚才就觉得那两名官员的打扮奇怪,穿着官服脸上还蒙着布,将口和鼻遮的严严实实。
听此,众人皆是一惊!
魏子阳翻身跳下马就要走过去,一把被秦穆拉住,“可能有诈!我随你去!”
“好!”
魏子阳根本顾不得是不是陆央设的圈套,快走几步到了桥中央,捡起那道圣旨大略的看了一遍。的确是降书,落款还盖了大印,所赔的款项与粮草也还算合理,甚至可以说算是优厚了。
“魏大人!”魏子阳闻声抬头望去,那个男人迎着阳光站着,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很是温和。“朕已传了圣旨回朝,用不了几日粮食就能送过去了!”
“陆央!”话一开口,剩下的字卡在喉咙里竟然说不出来了。
“只是这退军之事还需暂缓,如今城中疫症横行,若是大开城门怕是会殃及城外之人,还请九王爷与魏大人宽限一段时日。”
若是真的,陆央的考虑的确是够周全的,要是此时收复着失地让陆国退军,这瘟疫也许很快就会蔓延至全国,甚至很有可能连陆国都要跟着遭殃。“这是自然,皇上想的周全,本王会亲自上书于父皇言明此事。”
陆央点点头,捂住嘴轻咳了几声,趁机偷偷的擦了下眼角。罢了,再多看他一眼,心就多痛一分。“诸位这就请回吧。”说完转过身。
“陆央!”魏子阳脱口就喊了出来,他甚至都忘了自己的身份和立场,“你是不是也被传染了?”
陆央心口一痛,眼泪当即就流了下来,“以前的事,是朕对不住你今日能再见你一眼,死而无憾了。”
那个男人留下这最后一句便走了,脚步甚至有些急促,一步步的好像踏在了魏子阳的心上,把早就结了痂的伤口都踏开了。
他今日,是来和我诀别的!
是啊,我想要的不就是这个结果吗!
“走吧。”
魏子阳麻木的点了点头,一步步的走下桥,未曾做马而是上了车,自此便呆呆的坐着一句话也不说。
“拿下降书,子阳你功不可没,回头我会上书与父皇对你论功行赏。”秦穆看着魏子阳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不禁叹了口气,“后天就能启程回秦都了,还是说你想再待一段时日,等圣旨下来随我一同去南阳?”
魏子阳好像没听见他的话,眼神依旧是空洞洞的,点了下头,可能也没过心。
“是不是担心赤峰城里的百姓?放心,随后我会送一批药材并派几名太医过去。”秦穆尴尬的咳了两声,得不到回答,最后狠下心将实话告诉了他,“刚才我观察过了,那官员手腕处有红色斑疹,怕是传说中的黑瘟病。”
魏子阳终于有了反应,肩膀微微颤了一下,“能治吗?”
“六年前此症曾在孟国天山一带大面积蔓延,听说根本无药可治。”
“那些人”
“因为疫症蔓延太快,难以控制,孟国皇帝最后只得下令屠城!”
☆、四十八:
“既然如此,王爷送那些太医去又有什么用,不是白白送死吗?”
“就算有一分希望也要试一试,当然,也是为了让你安心!”秦穆拉住他的手细细的摩擦,感叹道:“那是他的命数,你又何必耿耿于怀。”
“王爷想哪去了,我没有只是可怜那些无辜百姓罢了。”
“本王知道你心软,可这是天灾,不是人力所能为的,你可莫要犯傻。”
他连我心里想什么都知道,这个男人!魏子阳翻身跪在地上,行了一记大礼,道:“王爷,瘟疫在我们年代并不是不治之症,我虽然不懂医术但是多少也知道一些治疗瘟疫的法子,说不定能救他们的命,你让我去试试吧!”
到了还是开了口!魏子阳啊魏子阳,本王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你到了还是开了口!”
“城中十几万无辜百姓,我怎么能坐以待毙!”
“你想救的是他吧?”
“”魏子阳张张口却没说出来一个字,头又低了一些。
秦穆觉得自己蠢的像猪,一番心意竟被人这么践踏还不够,心口一阵犯疼,疼的他咬牙切齿,“还记得你开战前对本王说过什么吗?你说你要报仇雪恨,你要让他血洒金沙江!而今你却要以身犯险救他的性命!这未免太可笑了吧?”
沉默良久,魏子阳才道:“陆国大皇子今年刚满十岁,他若死了,陆国必定大乱,对秦国而言反倒没有任何好处。”
“休要与本王讲什么天下大义,你的心思难道我会不懂吗?”秦穆心灰意冷,仰天长叹,“我对你一心一意却不能让你动容半分,他不过三言两语便让你回心转意了,在你心里本王到底算什么东西?”
魏子阳知道他误会了,这也难怪,换做是自己也会误会,可能反应比他还要大呢。伸手去拉秦穆的袖口被他一甩躲开了,魏子阳落了个没趣,再见他一脸的怒气,脖子都红了,又觉得他这幅表情像极了自己老婆赌气时候的样子,这么一联想竟然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这下简直犹如火上浇油,秦穆更气了,怒问道:“你竟然还笑的出来?莫不是觉得戏耍本王有趣?”
魏子阳赶紧收敛了自己的表情,跪也不跪了,挪过去凑到他身边,“王爷,有件事你可能还不知道。”
“什么?”秦穆没好气的问。
“我和陆央在一起一年多”
“你!”
魏子阳赶紧嘘了一声,“拜托你听我把话说完我和陆央在一起一年多都没有告诉他我的真实身份,却惟独告诉你了,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吗?”
秦穆一点就透,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心里火气稍微将了那么一点,不过脸色还是一样的,黑比碳灰。“你想说什么?”
“因为对于我来说你是独一无二的!”
秦穆那颗心呐,快要被他这一句话给烧化了。忍不住都要笑出来了,赶紧咳了两声掩饰尴尬,“即是独一无二那你就应该把心思全部放在本王身上才是。怎么反倒要为他人的安危着想?”
魏子阳无奈的揉了揉脑门,“王爷,你真的误会了,我是想救他,但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本来我是打算拿到降书就和你去南阳,却没想到出了这档子事。就像你说的,对,这是天灾,要是没办法治我也不会多管闲事。可是我能治啊,难道你要让我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人死吗?要是真这么做,你觉得未来几十年里我能心安吗?”魏子阳抓住他的手,用力的握了握,“要想救所有人的命自然得先救他的命,他好了才能下令施药吧,历来不是如此吗。”
“可你刚才并不是这么说的。”
“对,我救陆央的目的的确并不单纯。他一死陆国大乱,表面看起来秦国好像会得些好处,可实际上这会把秦国再次拖进战乱里,百姓跟着遭殃不说,就连你和我,还能悠闲自得的去南阳吗?要是三年之后秦国粮草储备充足了,你们再开战我绝对不管,可若此时皇上想趁陆国无主趁机开战报仇雪恨的话,你以为秦国能占多少好处?”
“这!”秦穆心思百转,暗道:这话也不无道理,秦国已经打不起了。
“王爷,三国鼎立才是最稳固的局面啊!”
“那你也不用亲自去。”
“瘟疫有很多种,不亲自去看一眼我怎么知道用什么办法治。”
“我派人抓一个过来,你在这里看不就行了?”
魏子阳翻了个白眼,“我还不知道能不能治呢,万一不能治,疫情扩散出去了还得了。”
“那”总之,秦穆就是不想他离开自己的视线,何况还是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放心,我只是乔装改扮进城去看一眼,确认了病情之后我就把治病的办法告诉太医。然后就回来。”
“若是能治还好,若是不能治反倒连累你也染上疫症该如何是好?”
“王爷忘了,我可是百毒不侵的,还能怕瘟疫吗?”
倒是忘了这一点,魏子阳身上有灵药护体,百毒不侵,也许真的不怕瘟疫传染。可还有一点,要是他偷偷进城被陆央知道了,还能放他回来吗?“我和你一起去!”
魏子阳猛然瞪大双眼,“抓一个来我都不让,我还能让你亲自去疫区?你想都别想!你这条命是我救的,敢随便糟蹋我绝对饶不了你!”
这句秦穆爱听,心中的郁闷烟消云散,“呦,子阳也会发脾气了。”
“找到治病的法子我就回来,你在城外等我就好。至于陆央那边你不用担心,我根本没想见他。”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虽然有些冒险却也值得一试,毕竟那可是十几万秦国百姓的性命啊。他不舍,本王又何尝舍得。也罢,就让他走一趟吧,若是不让,日后回忆起来他也无法安心。魏子阳这个人呐,表面上装着一副刚强,却比谁都要心软。
秦穆最终被魏子阳说动,走到半路,传令下去所有人就地安营扎寨。并命人一路快马加鞭的赶回守城,调遣太医军医以及医书草药前来。
魏子阳乔装打扮,隐藏了外貌混在太医里做了药童,如此装扮外人倒是看不出他的真实身份,在外面走了几圈也未让任何人起疑。魏子阳这才安了心,想着出发之前去向秦穆辞行,怎知怎么找也找不到秦穆的踪影。
魏子阳正在疑惑偶然看见远处树影闪动,想来是秦穆在那也说不定便偷偷溜了过去。
还真让他猜着了,虽然月色暗魏子阳还是一眼便认出站在那里的人是秦穆,只是身旁还跪着一人与他说话,不知是谁。
“记得,偷偷跟着就好,不到万不得已不得露面,免得他心生疑惑。”
“属下谨记!”
是谁?听着声音好熟悉。既然找这么个秘密的地方说话可能不想被别人知道吧。魏子阳又把脚收了回去,躲在树后静等着二人说完话。
他看见秦穆从袖子里取出一个小小的瓶子,那瓶子小巧玲珑通体碧绿,月光一照晶莹剔透,隐约可见里面还盛着一些液体。
“此物你收好!”
“是!”
“万一”说到此秦穆刻意压低了声音,魏子阳隐隐约约的听见他说,“万一事情有变斩草除根!切记,万不可让他落在陆央手里!”
魏子阳大惊失色,急忙捂住嘴才忍住惊呼出声。秦穆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想不,怎么可能,他怎么会那么做?一定是我听错了,秦穆怎么会下那样的命令,他怎么会害我?
心口传来窒息一般的痛,双腿一阵发软,他扶着树一点点的蹲下身,反倒觉得那痛楚一点点的扩散至四肢百骸,疼的他甚至觉得眼前的世界都变的虚幻了,虚幻的那么不真实。
“魏大人?魏大人?该出发了!”
魏子阳浑身一僵,猛然回过神了,四下看看早就没了秦穆和那人的影子,自己竟然在这里呆了这么久。对,该出发了,我还有事情要去做。魏子阳硬撑着身体站起来,摇摇晃晃的走回营地。
秦穆正派人四处找他,一脸的焦急,见他过来急忙迎过去,“跑哪去了?”
他是在笑对吗?他明明就是在笑啊,半张脸在月光下看的很清楚,那半张脸虽然在阴影里,因该也是在笑才对啊,和平时一样,温和的,暖人心的笑容。为什么就是看不清楚?“哦,解手去了。”
秦穆握住他的手,觉得很冰,“进了城,万事小心。”
“恩。”
“若是不妥就传个信,我会派人接你出城。”
秦穆倾身凑过来,脸上接了一点跳动的火光,将月色那边照的更亮,另一半反倒更加陷入阴暗中,顿时给人一种可怕的错觉。魏子阳猛然一惊,他好像看见了一张面具,一阴一阳,一喜一怒,狰狞的可怕。
“我等你回来。”
☆、四十九:
赤峰城位于秦陆两国边境,虽然是边陲之地但因为那些年两国通商的关系这里一直很繁荣。
此时因为受战事牵连这里早就没了昔日的兴盛,又因这场天降的横祸,现如今几乎家家闭户,大街小巷尸横遍地,俨然成了一座死城。
魏子阳等人携带大批的药材以援医的身份入了城,被守军带进了临时设置的医馆内。那里原本聚集了不少大夫,可此时已有半数被染上了疫症,自救尚来不及又哪有心力再去救别人的命,所以这么多天以来,对于要如何控制病情的事几乎毫无进展。
乔装打扮做了药童的魏子阳跟随李太医查看了停尸房的尸体,又检验的几名被染了疫症病入膏肓的大夫,得出结论此疫症果然就是几年前流行于孟国天山一带的黑瘟症。
“哎,老夫来之前还抱着一丝希望,没想到竟然真的是黑瘟症,如此一来我也无能为力了。”
魏子阳不是医生,对一些早就在2000年后灭绝的瘟疫自然是不了解的。即使看过尸体一时间也断定不出到底是什么瘟疫。又因为有文化差异,这名字连听都没听过,更是难以断定。暗自埋怨自己把事情想的太过简单了。
“李太医,这黑瘟症发病时都有什么症状?”
“据医书记载,此症抗寒,奈热,一年四季皆会发作,早期伴有头痛、咽痛、四肢酸痛、寒战、呕吐等症状,染病者多死,即便存活下来也会落下终身残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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