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顷抓起手机,似是打算借此假装镇定,然而他刚按下了挂机键,迟蔚的手却忽然覆上了他的手背,“你为什么多次提醒我离楚宴远一点?那是因为你怕我跟他走得近了,就真的会被他抢走。”
说话间,他凑得少顷越来越近,最终他俩连鼻子都几乎要贴在了一起,“我对楚宴的感情,你全都清楚,那天我醒来以后,你发现我的记忆出现了残缺,所以就想将错就错,当我向你问起楚宴的时候,你跟我说你不认识,事实上,你和楚家老大关系那么好,怎么可能不知道楚家老三叫楚宴?”
眼看着少顷的脸色变得越发难看,迟蔚这才松开他的手,重新坐了回去,“后来你发现我成了楚宴的责编,知道这事儿瞒不了多久,所以才告诉我楚宴确实是楚非的弟弟,但同时,你又多次提醒我让我不要和他走得太近。你说楚宴是危险品,而你真正的目的其实是近水楼台,我猜得对吗,表哥?”
至此,少顷的脸上的笑容完全地褪了去,只剩下一张冷冰冰的表情,“不对。”他寒着声回答道,继而将下巴往上抬了三十度,“我没想到你居然会这么认为,沈珞,在你看来,我这个表哥除了会贪图你的美色之外就一无是处了吗?”
迟蔚本不是这个意思,但是此刻,他却不想解释太多。
少顷冷笑了一声,将手机拍在茶几上,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迟蔚,“很了不起的推理,只可惜你从一开始就错了,而且错得很离谱。”他双手撑在沙发靠背上弯下腰,将迟蔚困在自己的双臂之间,“你想知道我为什么一直假装不知道吗?”他唇边依旧带着一抹浅笑,只是这一刻的笑容,却隐隐让人感到一份压力,“因为我怕你想起那一年的事,不过似乎……”
话到此处却好像被人硬生生地扯断了,少顷沉默地望了迟蔚须臾,而后将目光投向了书桌那边,他轻叹了一声,才接着道:“似乎你已经知道了,是我太疏忽,忘记在你失忆后把那些日记毁掉。”
“哥……”迟蔚轻唤了一声,想要再说点什么,可一个字都还没说出口,少顷却又已站直了身,“我果然是太闲了,就不该多管你和楚宴之间的破事。”他自嘲了一句,转身就往门外走去。
迟蔚又岂会瞧不出少顷是生气了,他原本也没有要惹他表哥的意思,如今瞧对方动了火,连忙跑上去抓住了他的手臂,“哥,抱歉。”
少顷的脚步顿了顿,可终究没说一句话,他只是轻轻地扶开了迟蔚的手,继续往前走。直到他行至房门前,手握住了门把,身后才又传来迟蔚的声音,“你有没有想过,会不会我根本就不是你的表弟。”
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少顷着实愣了下,之后他才转过头看向迟蔚,“不可能,我不会连自己的表弟都认不出来。”
迟蔚站在书房中央的位置,面对着少顷沉默了良久,随后又开口,“我的意思是,也许我这身体里住的,并不是你表弟的灵魂。”
少顷看着迟蔚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探究,“小蘑菇,你没问题吧?”
迟蔚的表情淡淡的,甚至从他那双眼睛中根本看不出任何情绪,可不知为什么,少顷却总觉得他的小蘑菇好像很悲伤。
迟蔚一步步往少顷靠近,同时开口,“那表哥是怎么看待我失忆这桩事的?好好的,不过是睡了一觉就忘记了一切,不觉得很奇怪吗?”
少顷将手从门把上拿下来,转过身来面朝迟蔚,“你到底想说什么?”
那一瞬间,迟蔚的心情顿时变得复杂起来,其实说不说出真相也不过是一句话罢了,只是要做下这么个决定,仍是需要付出很大的勇气。
但话说回来,他从来都是孤身一人,即便说了,最坏的结局也就是离开这个家,失去这个表哥而已,就当把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再还回去。可是,总有那么点不舍得。
反倒是少顷见他一直不吭声,则又问道:“到底怎么了?为什么问这些奇怪的问题?”
迟蔚抿着唇角,略微低下了头,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那一刻,心里几番挣扎,直到少顷走到面前,他才猛然惊醒过来。
少顷的语气渐渐放得轻柔,他伸出手摸了摸迟蔚的头,温和地问道:“怎么了?是我刚才的话说重了,所以吓到你了吧?”他笑起来,给人一种很温暖的感觉,“别担心,我没有生你气,别胡思乱想。”
听着少顷的这一番话,迟蔚的鼻尖微微泛起一阵酸,突然间就说不出话来了。他感觉很难过,只因他太清楚,今天他所拥有的一切都不该是属于自己的。
哥哥的温柔、同事的照顾、楚宴的爱,这些原本都该是沈珞的东西,却被他霸道地抢了过来。
想到这里,情绪顿时涌上了一个制高点,眸中瞬间就泛起了几抹泪光。迟蔚连忙别过脸,用略带了些鼻音的语声道:“没事,是我想多了。”说着,他又迈开脚步往回走去。
只是那几步之间,意识不断地变化,而当他走到沙发前时,刚才好不容易被他压下去的冲动却又涌了上来,他回过头,问道:“如果我说我不是沈珞,哥,你还认我吗?”
很不巧的,恰恰这时候,少顷的手机又响起来,迟蔚知道那肯定又是楚宴打来的,于是拿过手机二话不说就直接关了机,继而他再度抬起眼,对上了少顷的双眸,“我只是想知道,如果我只剩下了这具躯壳,你还认不认我这个表弟?”
尔后,是许久的沉寂。久到迟蔚以为少顷不会回答了,而就在那时候,少顷却突然开了口,“认啊,就算你变成了一只猫、一只兔子、一条鱼,我都一样认你。”言下,他揽过迟蔚,将他搂入了怀里。
刹那间,一滴泪顺着眼角划破眼眶,迟蔚反抱住少顷,在他耳边轻声道:“哥,你要记得你说的话。”
“嗯,我一定说话算话。”少顷一下下拍着迟蔚的背,等到感觉迟蔚的情绪差不懂稳定了,才拉着他在沙发上坐下。
迟蔚揉了揉眼睛,然后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说道:“你的话说完了,那么轮到我说了。”
少顷挑了挑眉,好奇地问道:“你要说什么?”
迟蔚摆着一脸的严肃,盯着少顷瞧了大约数秒,继而甩出一句足以让人咋舌不已的话,他说:“我不是沈珞,我的本名叫迟蔚,就是那天你拉我一块儿去出席的那场葬礼的死者,迟蔚。”
(To Be Contued)
作者有话要说:小蘑菇要说真相了,表哥受得住这打击咩?
沉重打击
少顷不知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他只是觉得在那一秒脑袋突然一闷,像是被人当头棒喝了一记,然后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很久以后,他才慢慢回过神,努力撑起唇角,“说什么胡话呢?你怎么会是迟蔚?”说着,他伸手捏了捏迟蔚的脸,“这可是我家小蘑菇的脸,你呀,平日里小说看多了吧?”
迟蔚任由少顷那样捏着他,他脸上始终是平平淡淡的,就仿佛刚才所说的那句惊天之语讲的并不是他自己。
或许是迟蔚的表情太认真,终于少顷将自己的手缩了回来,“好,那就说说看,你说你是迟蔚,那么证据呢?”
“没有证据。”迟蔚轻叹了一声,将双手举起来,把自己完全呈现在少顷面前,“你现在看到的这个人,他确实占据着沈珞的身体,但是,这身体里住着的人,却是迟蔚。”
少顷微微皱起眉头,神色越发的凝重起来,“所以你想说什么呢?”
“你有没有听说过重生之说?”伴着迟蔚的问语,少顷的眉头锁得更紧,数秒之后,他却忽然笑了起来,“于是你是想告诉我,你只是恰巧重生在了小蘑菇的身体里吗?”
“完全正确。”迟蔚的口气还是很淡,就像在叙述一件与自己完全无关的事,“我是在旅行中出了意外,我所乘坐的那艘游轮沉了,我没能逃上来就被淹死了,然后就像做了一场梦,醒来后就在这里了。”
少顷双目一瞬不瞬地注视着迟蔚的眼睛,许久后才叹道:“你烧坏脑子了吧?好了,别说这些了,回头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其实早就该带你去看了,要是能把记忆找回来也不错。”言下,少顷站起身便往外走,“时候差不多了,我给你去弄晚饭。”
“哥!”迟蔚在少顷身后唤道,看着那人停下脚步,他又追上去问道:“我发誓我说的全是事实!”他举起手,作发誓状,而后又接着道:“我下午看了那两个抽屉里的日记,知道了一些有关沈珞的事。”
少顷的脸色略微有些苍白,他没有吭声,只等着迟蔚接着往下说。
片刻的沉默后,迟蔚终于又开口,“他说,你是这世上最重视他的人,所以,他永远都不会对你有欺骗。”
那些日记少顷自然也是看过的,可如今他却表现得很敷衍,“是吗?我不记得了。”他微微扬了下唇角,但那笑容在迟蔚看来却十分僵硬。
迟蔚并未戳穿,只自顾自地往下说,“所以我才突然打算把真相告诉你,其实在此之前,我就有想过向你坦白,当时有太多的顾忌,担心这又担心那,到最后却反而什么都不敢提了,而沈珞的日记却正好激发了我告诉你这件事的决心。”
少顷不说话,迟蔚便等着,等了大概有一分多钟,见少顷还没有开口的意思,他则又说道:“如果重生没有造成时间差的话,那么就是在近期,新闻上应该有报道豪华游轮沉海的事故吧?我是不是在说谎,其实你去调查一下就知道了。”
就是在这句话后,迟蔚清楚地看到他表哥的眼睛顿时红了一圈,眸中聚着大片的泪水,只是他仍在强忍着。
其实他何尝不知道呢?早在迟蔚说他是溺海死亡的时候他就已经联想到了那场事故,那次豪华游轮沉海事件闹得很大,新闻里每天都有跟踪报道,身边的人也都在讨论,他就算再不关心时事也不会不知道那场事故。可是他不想往那方面去想,更不愿意承认眼前的这个长得和小蘑菇一模一样的人不是他的表弟。
轻轻地触碰上迟蔚的脸,少顷感觉自己的手指和声音都在颤抖,“这张脸明明还是小蘑菇的脸。”他抿起双唇,看得出正在极力地忍耐。
迟蔚抬起手,握住那只冰凉的手,“对不起,骗了你那么久。”
少顷目光呆滞,而后像是受了惊似的,猛地将手抽了出来,“你说你是迟蔚,你说你是重生了,却碰巧进入了小蘑菇的身体里,那么,我的小蘑菇呢?我的小蘑菇去哪儿了?”问出这一番话后,他再也忍不住,泪水就那么滚了下来。
迟蔚努力保持着冷静,“我不知道,不止你,我自己也没想到这世上真有重生这样玄妙的事。”
少顷拿手背擦了擦脸上的泪,可总好像擦不干净似的,才抹过的脸一转眼又满是泪痕。情绪到了一个失控的点,他连忙用手捂着自己的嘴,但仍有细微的啜泣声从指缝间流出来。
迟蔚瞧见少顷哭成这样,心里也很不好受,他上前抱住少顷,用安抚的语调柔声道:“哥,你可以把我当成小蘑菇。”
少顷摇着头,忙向后退了几步,从迟蔚的怀抱中出来,“我做不到。”他的声音都哑了,带着很重的哭腔,“即便你有和小蘑菇一样的脸,可你终究不是他,所以我也无法将你当做他。”
望着自己突然空了的怀抱,迟蔚终于将手放了回来,“是我提的要求太过分了,很抱歉。”
这变故来得太突然,让少顷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等哭得疲倦了,他复又开口,“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迟蔚微微一愣,张嘴想说什么,可到底没能说出口,他弯下腰,给曾经那个疼爱自己的表哥深深地鞠了一躬,随后转身往外走。
可每走一步,他都觉得脚步特别沉重,尽管心里都清楚,那些东西本来就都不是自己的,然而突然间失去了,还是会感到遗憾惋惜。
好不容易走到了门口,迟蔚握住门把,却始终觉得不甘,那一瞬他在想,如果他就这么开门走出去,或许就将走出有少顷的世界了。
有一种莫名的心慌猛然填满了心扉,他旋即转过身,提起声就对少顷说道:“你答应过的,不管我变成什么样,你都一样认我。”
少顷坐在沙发上,重新抬起头,那双眼睛已经哭得肿了,可语气却依然坚定,“我是答应过,可是我所承诺的对象是我的表弟,而你不是。”
迟蔚怔怔地站在那里,忽然觉得自己就像个傻瓜,说出这样的话,他纯粹是在自讨没趣。只是那个时候,他真的很想再说一句,“哥,你那时答应的是,就算我只剩下一具躯壳,你也不会不认我的。”可惜这句话,他已没有勇气再说。
傻站了许久,迟蔚才又开口,“如果我的存在让你难过了,那么我会离开。”言下,他转身即走。
回到卧室以后,迟蔚又重新打开手机,想必楚宴是急坏了,一开机就进来N条他发来的消息,迟蔚只是粗略地看了看,但没有回。
刚看完,手机就响了起来,不出意料正是楚宴的来电,迟蔚看着屏幕上的那个名字,想到他刚重生时,楚宴在沈珞的手机里还是被存为“亲爱的”。
不知不觉的,又想起那些日记,想起沈珞对楚宴的那深深爱意。
铃声响了好几轮,迟蔚才终于按下了接听键,将手机放到耳边,他无力地“喂”了一声,紧接着就听楚宴在那边焦急地说道:“你总算肯接电话了,迟蔚,你现在在哪里?”
迟蔚握着手机的手又紧了紧,却始终没有开口,楚宴不闻他出声,便又着急了,“迟蔚,你听我解释,我刚那是抽风了,你别听我瞎说,我就爱你啊,你说句话好不好?我……”
他本还想继续说,可迟蔚却在那时候回了话,“我在家。”
听到迟蔚说话了,楚宴也放心了些,“原来是回家了啊,江少顷那家伙老不接我电话,害我那么担心,那么迟蔚,我这就去接你吧?”
“不用了。”没有多余的话,迟蔚甩下那三个字后便挂了电话。而当楚宴再打来的时候,他就没有接了。
大约是六点的时候,迟蔚打电话叫了外卖,半小时以后外卖送到,他端着饭盒去敲书房的门,里边没有声音,过了会儿,迟蔚自己拧开门把头探进去,见少顷正坐在书桌前玩电脑,他稍稍安心了些。
推开门走进去,迟蔚走到书桌前,捧着外卖对少顷说:“哥,吃点东西吧,别饿着了。”从他的角度完全看不到少顷到底在看什么,他只是觉得表哥看得很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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