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西亚。”我的声音有些激动。
但他突然跑到我身边,抓住我的手说:“离开我的朋友!我永远也不会这样做,谢谢您了,先生。”
艾思比纳苏坚持说,等马西亚结束了第阶段的学业后,他要设法送他去图卢兹,然后送他去巴黎上音乐学院,但马西亚始终回答说:“要离开雷米,永远办不到!”
“那好,孩子,我要为你做点什么,”艾思比纳苏说,“我想给你本书,从那里面,你能学到你所不懂的东西。”
他在许多抽屉里翻找着,找了很长时间,找到本题为《音乐原理》的书。这是本用过很久留下很多皱痕的旧书,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
他拿起支鹅毛笔,在书的扉页上写道:“赠给将成为艺术家的孩子,望记住芒德的理发匠。”
我不知道在芒德除了艾思比纳苏这个剃头师傅外,是否还有别的音乐教授,但是我们只认识他个,我和马西亚,我们两个人以后永远也没有忘记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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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克莱蒙:法国南部多姆山省首府,位于中央高原北部,其西为多姆山。
2345均为法国多姆山省境内城镇,以温泉著称。
6芒德:法国南部城市,洛泽尔省首府,在克莱蒙东南面。
7梅让喀斯:法国中部和南部的大喀斯地区的部分,为石灰高原。
8杰斯明17981864:法国奥克语诗人兼理发匠。
9阿比:法国西南部洛特加龙省首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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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王子的奶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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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到达芒德的时候,我已深深地爱着马西亚;当我们走出这座城市的时候,我爱他爱得更深了。
当你确切地感受到你所爱的人也在爱着你的时候,世界上还有什么能比得上这样美好这样甜蜜的友谊呢?
马西亚对我的友情是多么深厚!他谢绝了艾思比纳苏的建议,放弃了唾手可得的平静安全舒适的生活,放弃了今天可以受到的音乐方面的教育和明天可以获得的财富,却愿意伴我起过冒险的朝不保夕的没有前途的甚至连明天也保障不了的生活。
我未能当着艾思比纳苏的面告诉他,他喊叫“绝不离开我的朋友!”时我内心的激动,等到我们走出这家剃头店的铺门,我就急不可待地紧紧抓住他的手不放。
“你知道吗?”我对他说,“从今以后,我们生死与共。”
他睁着大眼睛,笑眯眯地看着我。
“在今天以前我就这么想了。”他说。
先前的马西亚,读书很少长进;他自从读了库恩著的《音乐原理》后,竟有了出人意料的进步。可惜我没法让他有更多的时间去学习,尽管我非常愿意,他也很想多学点,但我们被迫日夜兼程,以便尽快穿过不太欢迎流浪歌手和乐师的洛泽尔省和奥弗涅地区1的些城镇和乡村。在这些贫穷的土地上,收入微薄的农民是不会为我们轻易打开钱包的。只要你演奏,他们会围拢来心安理得地听着,在发现要向他们收钱时,这些人便哄而散,或者把家里的大门赶紧闭上。
经过圣弗卢尔2和伊索瓦3之后,我们终于来到了那些温泉城市。幸好耍熊把戏的人对我们说的都是真话,我们在拉布尔布尔尤其在蒙多尔挣了不少钱。
说句公道话,在挣钱的门槛方面,我是远远比不上马西亚的,多亏他的机智和沉着,我们才挣了那么多的钱。我见到有人聚拢过来,总是马上拿起坚琴,只想到应该尽可能让自己演奏得好些,这是真的,但人们对我演奏的反应却常常很冷淡;马西亚的做法同我的老套的方式不样;他自出心裁,光是有人聚拢过来,他是不会马上就演奏的。他在拿起小提琴和短号以前,总要先把听众研究番,而且他总能很快就看出该不该演奏和该演奏些什么。
在伽罗福里的那所不择手段地利用公众的慈悲心肠去掏他们腰包的“专科学校”里,马西亚曾学习过获取人们怜悯和施舍这门艺术中如此难以掌握的切巧计和手段。当我在卢尔辛街的阁楼上第次见到他听他讲解怎样使过路人感觉到从情理上不得不掏钱施舍时,他曾使我吃惊过;现在,看到他正在发挥这门学问,而且干得这样出色,我不由得感到加倍的惊骇。
这里的过路人同他在巴黎研究过的公众又有什么不同呢?对他来说,不过是和老相识重逢罢了。
“注意,”他对我说。这时正有位年轻的穿丧服的太太从加比塞公园的小径朝着我们走来。“现在应该奏哀伤的曲子,要想法打动她的心,让她想起死去的人。如果她哭了,我们就成功了。”
他的小提琴和我的坚琴就同时奏出了节奏非常缓慢的曲子,哀伤得可以使人心酸落泪。
在蒙多尔郊区供人们散步的地方,有着些被游客称做露天沙龙的场所,其实这不过是按梅花形栽植的有着很大树荫的丛丛老树。洗温泉浴的游客常爱到这些树荫底下消磨上几个小时。我们该怎样对这些游客演奏呢?这要看马西亚的研究观察的结果来决定。
有个病人,忧伤地坐在树荫下的张椅子上,他脸色苍白,目光呆滞,面颊下陷。我们决定先不要毫无顾忌地立刻走到他的面前去,应当谨慎,不能让他感到是我们把他从愁思中惊醒过来的。我们应当先在离他远远的地力演奏,而且要装出仿佛在专注地独自演奏的样子,其实我们直在偷偷地注视着他。如果他抬起头来怒气冲冲地看我们,我们就走开;如果看去他在聆听我们的曲子,这就可以同他靠近了;最后,我们完全可以大胆地让卡比衔起它的圆木碗走过去,不必担心会被他脚踢开。
尤其是在叽叽喳喳的小观众跟前,马西亚的演奏,每次都能结出最美好的果实。他的琴声能使站着不肯动的孩子跳舞;他笑,能使嚷着嘴怏怏不乐的小脸蛋象雨过天晴般地也绽出笑容。他是怎么搞的,我怎么知道呢?总而言之,他讨人喜欢,人家也爱他。
我们对这些温泉城市的远征,真正称得上是个旗开得胜战果辉煌的大胜仗,不算所有的开销,我们下子挣得了六十八个法郎。
六十八法郎加上我们钱包里的百四十六法郎,等于二百十四法郎。不该再耽搁了,应该马上取道于塞尔向夏凡侬进发,因为有人给我们说过,在于塞尔要举办个牲口大集市。
个牲口集市!这不正是我们要去的地方吗?我们终于能买头我们经常念叨的出色的奶牛了。为了这头奶牛,我们真是直把裤带勒紧到现在。
直到此时此刻,这还只是在我们做梦的时候才能出现的欢乐,这头奶牛也还只是头我们想象中的最好的奶牛。它应该是白色的,这是马西亚的愿望;它应该是枣色的,这是我的愿望,因为我要纪念我们可怜的露赛特。它将是温顺的,天能出好几大桶奶,这是我同马西亚共同的愿望。这切是多么美好,多么迷人啊!
可是现在,应该把梦想变成现实,麻烦也就从这里开始了。
怎样确有把握地去挑选头真正具有切优点的值得我们为它从头到脚洗刷得干干净净并在它头上披红戴绿的出色的奶牛呢?这是个大问题,因为我不知道凭什么特征来识别头好的奶牛,马西亚在这点上,同我样无知。
更加使我们发愁的是,自从我们的脑子里产生了买头奶牛的美好念头以来,我们在客栈里听人讲过许多希奇的故事,只要说到马贩子或牛贩子,那就意味着是些诡计多端的骗子。留在我们记忆中的这些故事,经常使我们不寒而栗。有个故事说,个乡巴佬在集市上买了头奶牛,这头奶牛的尾巴比任何奶牛的尾巴都漂亮,它能自己甩到鼻子尖上赶苍蝇,这条尾巴的罕见的长度和它的灵活的特点,据说这是大家看到的。也算这个乡巴佬走运,他没有出高价就买下了这头与众不同的奶牛,他得意洋洋地把牛牵到了家里。第二天早上,他去牛栏看,这头牛根本就没有尾巴,那条摆来摆去的挂在它后面的尾巴,原来是条粘在它的断掉的尾巴残端上的用女人发辫做成的假尾巴。还有个农民,买了头奶牛,牛角是假的。另外个农民,当他想去挤刚买到手的奶牛的奶的时候,发现奶子是用气吹大的,因而天夜也挤不出两杯奶来。这些倒霉事可不要降到我们头上啊!
对付假尾巴,马西亚开始并不担心,他可以使劲去扯那些我们中意的奶牛的尾巴,如果那东西是假的,使上点劲,是不难扯下来的;对付吹起来的奶子,也有种万无失的办法,就是用根又粗又长的针去刺穿它。
这两个办法也许是靠得住的,尤其是当真碰上的是假尾巴和假奶子的时候。然而它的尾巴要是真的呢?难道不怕它会往拉尾巴的人的头上或肚子上狠狠踢蹶吗?用根针往它肉里深扎进去的时候,难道它也不会照样用腿来这样下子吗?
想到它会撂蹶子,马西亚打消了原来的想法,我们又没了主意。要是给巴伯兰妈妈送去的是头不出奶的或者是没有角的奶牛的话,那岂不是太可怕了吗?
在我们听到的故事中,有个故事讲到兽医,他在这个故事中,扮演了个很厉害的角色,起码对牛贩子来说是这样。如果我们请位兽医来帮忙,我们可能要化笔钱,但应该说这是笔值得化的放心钱。
在筹莫展的当儿,我们便拿定了这个主意,这个主意从各方面来说,都是最明智的。于是,我们又欢欢喜喜地继续赶路。
从蒙多尔到于塞尔的路程不算远,路上只花了两天的时间,清晨以前就到于塞尔了。
到了于塞尔,可以说如同到了我的家乡样。就是在这里,我第次在观众面前扮演了《心里美先生的仆人》也就是《两个中最蠢的未必是你认定的那个》这出戏里的角色;也是在于塞尔,维泰利斯给我买了第双皮鞋,那钉了鞋钉的皮鞋曾使我感到莫大的欢乐。
可怜的心里美!这个穿着红色制服的英国将军,它已经不在了。泽比诺和可爱的道勒斯也不在了。
可怜的维泰利斯!我失去了个这样好的师傅,再也看不见他昂首挺胸走在路上的令人肃然起敬的气概了;也再看不见他面走路面用短笛的尖声吹奏华尔兹舞曲双臂和双腿按笛声节拍走步时那种具有音乐吸引力的形象了。
我们原来是六个,现在只有两个还活着,那就是卡比和我,这使我在进入于塞尔的时候心情非常忧郁,这是种不由自主的感情。在每条街的街口,我总以为马上就要看见维泰利斯的毡帽了,总以为马上要听到他的那声我已经听了无数次的召唤:“往前走!”
幸好那家旧货商店还在老地方,我说的就是维泰利斯为了把我打扮成江湖小艺人而带我去过的那家旧货店,它驱散了我的哀愁。当我从它滑不唧溜的三级台阶走下去的时候,发现它仍然是我见过的那副老样子,门口摆动着的仍然是我十分羡慕的那件镶金边的衣服,橱窗里陈列的仍然是那些旧枪和旧灯。
我很想找到我第次扮演心里美先生的仆人,也就是扮演那两个中最蠢的那个时的演出场地,卡比把它认出来了,它摇晃着尾巴。
将行李和乐器放在我曾和维泰利斯起住过的旅店后,我们就开始去寻找兽医。
兽医听了我们的请求后。冲着我们哈哈地笑了起来。
“当地可没有受过训练的奶牛啊!”他说。
“我们要的不是会要把戏的奶牛,而是头出奶又多又好的奶牛。”
“要头有真尾巴的。”马西亚说。只要想到那条粘上去的尾巴,他就格外担心。
“总之,兽医先生,我们是来恳求您,用您的学问帮我们识别真假,免得上牛贩子的当。”
我讲这话的时候,极力模仿维泰利斯那种自敬自重的神态。为了获得人们对他的尊重,他总是这样做的。
“见鬼,你们干吗要买头奶牛呢?”兽医问。
我简单地向他解释了要买奶牛的原因。
“你们是好孩子,”他说,“我明天早就陪你们去集市,我答应你们,我不会给你们挑选有假尾巴的奶牛。”
“牛角也不会是假的吧?”马西亚说。
“也不会有假角。”
“奶子也不会是吹起来的?”
“当然是头漂亮的奶牛,但要买这样的奶牛,就得付得起钱,对吗?”
我没有回答,解开了包着我们家当的手帕。
“太好了,明天早上七点来找我吧。”
“我们该给您多少报酬呢,兽医先生?”
“什么也不要。象你们这样的好孩子,难道我能拿你们的钱吗?”
我不知道怎样来感谢这样位好人,但马西亚却有了主意。
“先生,您喜欢音乐吗?”他问道。
“非常喜欢,我的孩子。”
“您晚上睡得早吗?”
问得真是离题万里,但兽医还是和气地回答说:“敲过九点。”
“谢谢,先生,明天早上七点钟见。”
我明白了马西亚的意思。
“你是想给兽医来场音乐会吧?”
“正是这样。当他要睡觉的时候,给他演奏首小夜曲,这是给可爱的人听的。”
“你的想法真好,回旅店去准备我们音乐会的节目吧。别人付钱的时候,演好演坏我们可以不介意,但这是我们自己付钱,就该尽量准备得好点。”
九点还差二三分钟的时候,马西亚拿着小提琴,我拿着竖琴,我们来到兽医家的门口。街上很暗,因为月亮要过九点才能升起来,而人们又认为这时候还用不着就点上街灯。店铺都已经关门,街上行人稀少。
九点敲第响的时候,我们开始演奏。在这条狭窄寂静的小街里,我们的琴声象在音响最好的大厅里回响。窗户都打开了,我们看见戴着睡帽包着头巾和方围巾的脑袋探出窗口。人们从个窗口到另个窗口在惊异地相互询问。
我们的朋友兽医先生住在幢有着个很好看的墙角塔的房子里,这个凸出的墙角塔上的扇窗户打开了,他探下身子看看谁在演奏。
他大概认出了我们并且明白了我们的心意,他打着手势,让我们停止演奏。
“我来给你们开门,”他说,“你们到花园里来演奏吧。”
门几乎立即为我们打开了。
“你们真是好孩子,”他说着,和我们热烈地握了握手,“可是你们也太冒失了,你们点也没有想到警察会因为你们深夜在公共街道上喧闹而拘留你们吗?”
我们的音乐会在花园里重新开始,这是个精心布置的小花园,我们在个由攀援植物覆盖的绿席下演奏。
兽医早已成家,眼下有好几个儿女,我们的周围马上有了群听众。绿廊下点起了蜡烛,我们直演奏到十点钟。曲奏完,掌声四起,接着又要求我们演奏另首曲子。
如果不是兽医送我们出门,我相信孩子们会要求我们演奏个通宵的。
“让他们回去睡觉吧,”他说,“他们明天早上七点还要到这里来呢。”
不给我们吃顿令人愉快的夜宵,他是不会放我们走的。为了表示感谢,卡比又表演了几个滑稽可笑的节目,这下可把孩子们逗乐了。我们走的时候,差不多是半夜了。
于塞尔这座城市在夜里是那样的静谧,可到第二天早上却变得车水马龙,喧闹异常。天还没亮,我们在房间里就听见大车不停地滚过街面的声音,里面夹杂着马的嘶鸣奶牛的嗷叫羊群的咩咩声和赶集农民的叫喊声。
我们下楼看,旅店院子里已经挤满了辆辆大车。穿着节日盛装的农民从刚到的车上跳下来,然后把自己的女人抱到地上。男人们都抖动下身体,拍拍身上的尘土,女人们个个忙着把自己的裙子拉平。
街上,股人流朝集市的方向涌去。因为时间还早,才六点,我们想先去集市看看已经叫人赶到那里的上市的奶牛。
啊,奶牛真是漂亮!有各种颜色和各种大小的;有肥的,也有瘦的;有的和牛犊在起,有的奶子拖到地上,因为里面胀满了奶。集市上,还有马在嘶鸣,母马在舔着马驹,肥猪在用尖嘴拱地,||乳|猪在嚎叫,好象有人在活剥它们的皮似的。有鸡,有羊,也有鹅。但这与我们毫不相干!我们的眼睛只盯着奶牛瞧个没完,这些奶牛在我们的审视下眨巴着眼皮,慢吞吞地移动着它们的下颌,反刍它们夜间所吃的草料,根本没有想到它们将再也吃不上饲养过它们的牧场上的鲜草了。
逛了半个小时以后,我们发现有十七头奶牛完全合我们的心意。这头有这样的优点,那头又有另外的长处;其中三头因为是枣色的,两头又因为是白色的,这就理所当然地引起了我和马西亚之间的争论。
七点钟的时候,我们找到了在等候我们的兽医,和他起又回到集市,重新又向他解释了遍我们要买的是什么样的奶牛。
这些要求归结起来共两句话:出奶要多,吃料要少。
“这头大概是不错的。”马西亚指着头白色奶牛说。
“我想那头更好。”我指着那头枣色的说。
兽医说服我们既不选这头,也不选那头,而是走向第三头奶牛。这是头小奶牛,细长的腿,毛色发红,耳朵和面颊是棕色的,眼睛周围是黑色的,围着鼻央有道白围。
“这是头罗埃格地区的奶牛,正是你们要的那种。”兽医说。
有个瘦个子农民用缰绳牵着它,兽医问他这头奶牛要卖多少钱。
“三百法郎。”
这头机灵漂亮神态狡黠的小奶牛早已征服了我们的心,可是听这价钱我们又大为丧气。
三百法郎!我们买不起。我向兽医暗示,表示我们应该另选头,兽医也向我暗示,相反,他认为我们应该坚持还价。
于是场讨价还价的争论开始了。兽医提出百五十法郎,农民只肯减十法郎。兽医又加到百七十法郎,农民再减到二百八十法郎。
这场争论终于到了无法再进行下去的地步,兽医就不再出价,却更走近些去仔细地观察这头奶牛,他认为牛的腿太细,脖子太短,角太长,胸部不发达,奶子也长得不好。
农民回答说,既然我们这么懂行,他情愿以二百五十法郎卖给我们,好让这头奶牛碰上个合适的主人。
这么来,马西亚和我又感到害怕了,我们两人都以为这是头不中用的奶牛。
“我们去看看别的吧。”我说。
农民听这话,极力留住我们,又减了十个法郎。
减来减去,最终减到二百十法郎,他不肯再让了。
兽医用胳膊肘捅了我下,让我们明白他刚才说的都不是真话。这头奶牛实实在在是头良种奶牛,但二百十法郎,对我们来说是个大数目。
这时,马西亚转到牛屁股后面,在尾巴上拔了根长毛,奶牛撂了他蹶子。
这下我就拿定了主意。
“好吧,就二百十法郎。”我说,以为这就完事了。
我伸过手去接牛缰绳,农民不让。
“我老婆的礼钱呢?”他说。
我们又开始了新的讨价还价,最终同意给二十个苏作为他老婆的礼钱。这时我口袋里只有三个法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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