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言回答的虽然冷淡,但破天荒的,他理了贺振平。
根本不情愿当兵的季言,入部队的几个月以来,对谁都没什么好脸色,甚至是对傅恒默,他照样也是爱理不理的态度,可如今……
现在顾璇回头细想,季言最初对贺振平的好感,可能是源于他俩是老乡的关系,都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季言的乡土情结还挺重。
从两人的年龄来看,贺振平表面上比季言大一岁,实际也就比他早出生几个月罢了,他来自x市,虽是农村户口,不过贺父可是很有远见的人物,承包了一大片果山来开发,家里的果园生意越做越好,赚了不少钱,不过老话说得一点不假,这男人一旦有钱就变了,贺父前前后后换了三个老婆,一个比一个年轻漂亮,身份地位也一个比一个高,贺振平便多了好几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
送他进部队打磨,也是他某个后妈的意思,为此还到处拉了些关系,其中到底存了什么样的心思,贺父睁只眼闭只眼,贺振平自己心里也明白。
某次新兵训练,傅恒默应邀过来巡视季言所在的班组,搞得众人振奋不已。趁着休息时间,傅恒默想顺便去看看季言,结果就看到季言和贺振平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在打打闹闹,从站着打到躺着,从床上打到地上。
“平子,你他妈给老子过来!你个二百五,从小缺钙,长大缺爱,根本就是左脸欠抽,右脸欠踹,驴见了驴踢,猪见了猪踩!”
论起骂人的粗俗,傅恒默还没见识过第二个比季言更厉害的,估计季言这辈子的口才,都用在了这方面。
“季季,别…别!季大爷饶命啊!哇呀,别…别打我帅气的脸,我还指望着用它讨媳妇儿呢。”可怜贺振平被季言压在身上打,死死捂着自己的一张脸。
什么“平子”“季季”的,尽是些乱七八糟的恶心称呼,他们居然还叫得这么欢这么亲?
“……”傅恒默阴着一张脸站在门外,听得相当刺耳,同时,处变不惊的傅少校,这会儿顿生莫名的危机感。
当天晚上,傅少校就好好调查了一番,调查完了,傅恒默就头疼万分,他发现这两个人的缘分真是牵扯不断。
季言和贺振平同在一个班,同住一个宿舍,也经常被分到一个小组,执行各种任务和行动。两人处得极好,从来都是勾肩搭背,嘻嘻哈哈的,好多人都纳闷,他们好像每天都有着说不完的话,也忒投缘了。
军队里闲来无事就爱八卦的几个兄弟也常常提到两人,说是什么整日都形影不离,贺振平还总是把军歌当成情歌,唱给季言听,听得季言都笑趴了,根本没一个调子是对的,所以别人都猜测,这两人私底下肯定是做过那档子的事了。
“胡说八道!”
傅少校怒了,生气的表现就是拉着季言在床上狠狠“教训”了几回,并且很不待见贺振平,分配给他的任务总是最艰巨的。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傅少校反常的言行举止终究还是给人看出了端倪,大家把关注点转移到了傅恒默和季言身上,渐渐把季言如何靠关系进部队的事情也挖了出来,季言不高兴了,傅恒默却是无所谓。
以前傅恒默和季言是搞“地下情”的,季言从没透露过,贺振平自然也不知道,等到周围的人议论多了,恋情渐渐浮出水面,神经超粗,反射弧也超长的贺振平才恍然大悟。
“傅少校,既然我家季季都是你的人了,再怎么说,你这个‘弟妹’也该对哥哥我厚道点吧。”
有一次体能训练时,贺振平实在是被折磨得不行了,可傅恒默依旧铁面无私的模样,他这人就是傻缺一个,为了少受罪,也就这么公然的,嬉皮笑脸的给说了出来。
“……”傅少校的脸部肌肉几不可察的哆嗦了一下。
当时,好几个高级军官都在场,就连傅恒默的上将叔叔也在,几位长辈听得清清楚楚,脸色均是一白,着实被吓得不轻,从此就对不近女色,清心寡欲的傅少校改观了。
这孩子,原来是好这一口的。
“嘿嘿,傅少校啊,以后咱们都是一家人了,你就……”
“闭嘴。”
傻乎乎的贺振平自然是受罚了,他这摆明着是在撞枪口,作死呢。
后来这事,还是季言帮贺振平求情的,倔强的季言居然有一天会向自己低头,还这么低声下气的求自己,傅少校大开眼界了,不过一想到贺振平,心里总不是滋味。
日子没平静多久,风波又起。贺家突然捎来紧急消息,贺父一再严明让大儿子贺振平提早退伍,回去继承他们家的果园家业,贺父主动出面办好了手续,贺振平骨子里没有季言的那份叛逆,一向是个听话的乖儿子,不得不走。
季言也很能理解他,笑着与他告了别,即使很可能,这一别就再也见不到了。
贺振平完全离开季言和傅恒默的世界后,季言整个人都变得很沉默,变得郁郁寡欢,傅恒默不止一次的怀疑,季言是得了自闭症,想着要带他去看心理医生。
再后来,这些事情也都过去了,季言为自己生下了傅安,和自己同居了四五年,直到有一天,害死了自己。
x市西郊外,开车的司机师傅见车后头没多大动静了,想着那几个人该是闹腾过后,终于安份下来了,自己也松了一口气,继续直视前方,专心开车了。
春风吹起了车上几人的发丝和衣衫,可吹不散季言和贺振平脸上久别重逢的笑意,他们两人互相打量着,看着今时今日的挚友,时间把他们都改变了,不止是外貌,他们不再年少轻狂,曾经的一些稚嫩也都看不见了,变得成熟了。
巧的是,两人都没有走上原本该走的路,过上该过的生活,他们的眼底都有淡淡的青色,昭显出他们的憔悴,也无声的说明了他们身上的担子不小。
“季季,唉,我们都四五年没见了,我还以为这一辈子都没机会见面了,没想到啊……哈哈,你我的缘分真是…啧啧,有缘千里来相会啊。”
“靠,去你大爷的,孽缘还差不多。”季言一盆冷水泼过去。
贺振平一愣,继而大笑起来:“哈哈,你还是这样野。”
“你他妈也还是二百五一个。”季言虽骂着,可心情明显很好。
“对了,你还没跟我解释这小子干嘛无缘无故的踢我?还有这个几岁大的小屁孩一直缩在你怀里,怎么回事?”反应迟钝的贺振平,这一会儿才想起来顾璇和傅安了,他半开玩笑道,“你改行当男保姆啦?”
“顾璇。”季言一指顾璇,表情一下子就变得很不耐烦,再拍了拍小傅安的脑袋瓜子,声音里没有一丝起伏,“傅安。”
“傅…傅安?!”贺振平吓得差点就跳起来,一个劲的盯着小傅安,下巴都要快掉下来似的,看得小傅安可羞了,红着小脸埋在了季言怀里。
“我的妈呀,原来我早几年听到的传闻都是真的啊!居然还真有一个‘傅安’,这…这小屁孩真是傅恒默的儿…儿子?”
贺振平禁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今天也不知是什么日子,受到的惊讶一个接着一个,还让不让人活了?
“叔叔,你认识我爸爸?”
小傅安对自己爸爸的名字相当敏感,勇气也就随之而来,立即抬头问。这一问,也就消除了贺振平心里的惊疑。
“呃…哈哈,我们不熟,不熟的。”
贺振平每每想到傅恒默,也就下意识的想到他对自己当兵那段时间造成的阴影,那些严厉苛刻的任务,让他终生难忘,所以他始终是有些后怕的。
季言也知道逃不过贺振平的追问,一把从怀里拉出小傅安,果断扔给了旁边的顾璇,冷冷甩下一句话:“小鬼,看好安仔,我们大人有事要说。”
顾璇:“……”
季言刚一说完,贺振平赶紧将他拉到了一边,两人背过身去,贺振平吞吞吐吐的,声音都压低了许多:“季季啊,那个…我问你,我看报纸上说,傅…那个人他,已经……”
季言听懂了他的意思,只点了点头,这可让贺振平心下一慌。
“哎哟妈呀!季季,不是我说你,你这几年怎么也变傻了呢?难怪我看你过得这么不好,你也太难为自己了。”
傅恒默的事贺振平看到消息后,也感到遗憾,那时他第一时间就想到季言,托人打听,知道季言离开部队后,心才平静下来,非常赞同季言这么做。可现在巧遇季言,事实好像是另一回事。
虽然难免有些不近人情,可为了自家哥们的后半辈子着想,贺振平也只好嗦下去了:“唉,既然他人都已经不在了,你还带着他儿子干嘛?天知道是他跟哪个女人生的!你对这孩子根本没责任没义务的,你又不是他老婆孩子他妈,犯不着这样活守寡还拉扯孩子长大吧?要不,我陪你回n市一趟,把孩子送回去,军区大院那里的条件可好了。”
“……”季言无言,这番话让他一窒,关键是“你又不是他老婆孩子他妈”一句,深深刺中了他自己。
“谢了,不过……”
季言不怪他,贺振平很多事都不清楚,他没有参与过自己和傅恒默的那四五年生活,压根不知道傅安到底是怎么来的?想必外人都不可能想象的到,傅安来得是如此的荒谬,可事实就是这样,无法改变,无法重头再来。
深深吸了一口气,季言道:“这事儿我自有分寸,就这样吧,你别再管了。”
季言三言两语就把话说绝了,贺振平傻眼了,他了解季言性子里说一不二的狠决,不好再反对什么,笑了笑,一如当年的拍马屁:“好的吧,季大爷爱怎样就怎样吧,我也相信你有你的理由,所以,小的支持你的决定。”
“那姓顾的小子呢?他这个年纪,绝不可能是那个人的私生子吧。”问完了傅安,眼下还有个似乎更为头大的顾璇。
不等季言开口,顾璇已经走了过来,理所当然道:“我是他的远房表弟。”
季言咬牙,他妈的,这小子真是谎话成自然了。
“啊?你确定?我怎么觉得你不像季季的,反而像是某个人的表弟,跟他一样拽得讨厌!”贺振平口中的某个人,无非就是傅恒默。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顾璇被吓得一愣,想着神经大条的贺振平怎么在这事上敏感起来?以后一定要加倍提防。
第8章 换个地方挣钱养家
x市下面的市辖区和县比较多,西郊就是其中的一个县城。
贺振平在当兵之前,书就读得不错,尤其是算起令无数人都闻之变色的数学题来,平时傻乎乎的一个人立马就来了精神,抓起笔来“唰唰”的就在纸上算个不停,按理来说,这孩子的脑子挺好使,可不知怎地,越长大就越是缺心眼。所以他这个读书人自个儿出来找工作时,也就在一家私人的保险公司当会计,说白了就是算账的。
贺振平的公司就在西郊县城里面,由于规模小,人手不够时老板就让他也跑跑业务,搞得贺振平三天两头就来来回回的跑,可怜他唯一的交通工具就只有一辆二十几块钱买来的二手自行车。
这一趟从外地回来,就正巧遇上季言他们。
几个人一到了西郊县的镇上,贺振平就主动做起了导游。他在x市住了二十几年,即使贺家一大家子很多年前就搬到了东城区那边,与这个城郊相距甚远,但贺振平在这里逗留久了,也就自然而然的混熟了,早就把周边的风土人情都摸索得一清二楚――
这附近哪条街上的哪家面馆最好吃,尤其是那一大碗的牛肉面又便宜份量又足,只要肚子饿了去那家准是没错了;又说街头超市对面的那家好运包子店,做出的各色包子也是人间美味,老板娘心灵手巧,细细瞧着模样,想必年轻时肯定是个美人胚子,所以店门口一大早就排了老长老长的一支队伍,要是去晚了就可卖得精光,连包子渣也不剩了。
还有关于附近的小学,下午一放学,一个班的小朋友就手拉手,哼着儿歌一路走到校门口,让接送的父母可是宽慰了,都夸学校多好多好;另外某某医院的医疗水平差强人意,还尽坑钱,气得老百姓在医院大门闹了好几回,不过急诊室的刘护士倒是绝对的好姑娘,心慈面善,私下里攒钱救助困苦孩童,报纸上还登过她的光荣事迹……
一路上贺振平都滔滔不绝的,瞧他眉飞色舞,越讲越来劲,顾璇估计他这张嘴一时半会儿也歇不下来了,只好硬着头皮跟在后头,忍受着他的聒噪。
小傅安起先听得很开心,后来慢慢的就眼皮变重,犯困了,季言把他背了起来,他也就顺势靠着季言的后背,在贺振平无止境的唠叨声中睡着了。
可是,脾气一向火爆的季言却出奇的淡定,一路上,他脸上的表情都很平静,除了偶尔开口损上贺振平一两句,倒还是颇有兴趣的听着。
顾璇心中不由郁闷,季言这是在对这傻大个搞特殊待遇。
贺振平一听季言要在这里长期住下去,立马就乐了,热情更是高涨,想着他们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联系了几个熟人,很快就帮他们找到了适合的房子,是一栋老式楼房的三楼,虽然有一些七扭八歪的小胡同,可走出去就是商铺林立的大街,去哪都方便。
“季季,不好意思啊,时间短,这突然之间我也找不到什么好地方。不过我打听过了,这屋子还挺干净的,之前没闹出过什么幺蛾子,就是周边治安一向不好,有几个流氓在夜里闹过事,你得注意些。”贺振平抓抓头,想到以前季言被傅恒默看上了,那享受的待遇肯定不是一般的,用脚趾头想,生活环境也都是顶好的。
“嗯。”
季言点头,以前风餐露宿,寻衅挑事的流氓见多了,打起架来还没自己能扛,再不容易的时候他都挺了过去,现在有个固定的屋子住着,他已经知足了。
“原来的家主那里,我也会帮你打好招呼的,你们就先安心住着,不过水电费就要自己缴了,这钱……”贺振平看季言这一身落魄的行头,就料到出了什么事,正忧心着钱的问题。
“放心,我有钱。”季言打断了他,笃定道。
“那好,现在这屋里还什么都缺呢,趁着我明后两天休息,我们搬点二手家具勉强凑合吧。改天再商量一下装个电话,方便以后联系。”贺振平又念叨了一堆,突然一拍脑袋,“哦,对了,我就住在第三巷口那边的新小区,有空带你过去看看。”
可能是仗着自己比季言大,一旦季言遇到什么困难,贺振平就收起平日里的不正经和傻气,潜意识里就当自己是个要照顾好弟弟的兄长,难得认认真真的,这一嗦起来更像是个老妈子附身,惹得人不由的发笑。
季言微微勾了勾唇角,再看着这个为自己忙活了一天的男人,他乱糟糟的头发,皱巴巴的衣服,鞋头也沾了泥,也是一副邋遢的样子,就慢慢的敛起了笑容。
“你怎么会搞成这样子?”季言问得简单,言外之意却很多。
“……”贺振平随即就愣住了。
身为贺家的长子,贺振平怎么会沦落到住在西郊小镇这种地方?东城区那边的贺家大宅子多的去了,差别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他不是还要继承庞大的果园家业吗?他现在这副外表放荡,实则颓废没精神的鬼样子,整一个看老板脸色到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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