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 / 2）

“女协”秘书长说他并没有虐待你女儿，也没有搞重婚，我们不好管。最后碰见我们，悟空把这事给解决了。

不过我听说在古希腊，嫁出去的女儿是可以要回来的。在他们那里女儿永远是父亲绝对的私有财产，父亲有权把已经嫁出去的女儿要回来。即便是父亲死后，女儿作为遗产由儿子或其他男性亲属继承，同样享有卖出去要回来的权利。

开始八戒还不服，既然当过天蓬元帅，也还是有点能耐。但几个回合下来，就被悟空制得服服帖帖。其实当年在天庭工作时，八戒不但知道齐天大圣的大名，还参加过围剿齐天大圣的军事行动。他知道打不过悟空，可心里委屈：我和老婆的家务事，“女协”都不管，你个猴子掺和什么？当悟空亮明身份，他就老实了，原来很早您就叮嘱过他，要他随我西天取经。

八戒对这样的安排显然非常不满。他跟悟空样对西天取经没多大兴趣。看得出他很郁闷。在高老庄的饭桌上他还叫庄主爹，好像还流了眼泪。饭后他来找我，求我：唐老师，明天要走了，您就恩准我跟老婆再睡晚上吧，毕竟日夫妻百日恩嘛。我告诉他：可是八戒你已经出家了，出家人有五戒，最重要的条就是“戒色”，色字头上把刀啊，克制下吧。他很不高兴：可我刚出家啊，唐老师，你也太教条主义了吧，就不能通融下吗？何况我睡的是我老婆啊。我说就算是我愿意，恐怕你老婆不愿意吧。他听了这话很伤感，想了想自己睡去了。

翌日清晨，八戒起得很早，把院子扫了又扫，挑满了所有的水缸。临别时还反复地叮嘱庄主：爹，你要好好照顾我老婆，我跟唐老师做完了取经的工作，还要回来跟她起过日子，你可不能把她便宜卖给别人啊，她是我老婆啊。听悟空说，八戒乘我不注意时，抓着庄主威胁道：你个老东西要是把我老婆给了别人，我回来就彻底废了你，让你们全家死光光，连个苍蝇都不让活。

庄主的女儿到底也没有出现，可从八戒的眼神中看得出，他非常想最后再见她面。即便是我们已经离开了高老庄，他还步回头，应该是想看见她的身影。悟空嘲笑他是情圣加滛棍。不过就这点，八戒比起长安城里穿上衣服就不认账的那些情圣，还是更有点人样。

就在八戒不停回头的时候，我想起辛酸的往事。很多年前，在巴山蜀水间，我就是这样步回头，告别了我的故事。也许每个人都有座属于自己的高老庄吧，只是对很多人来说，走进去的那天，就注定要离开。每个人都在路上，我们向西，有人向东，对不对？

祝远方快乐！

玄奘夜于夹皮沟格姓农舍

.?小?说?天堂

第9章 第八封信大情圣猪八戒的学问

贞观十二年秋八月戊子

亲爱的观音老师：

您好吗？您在来信中说了很多有关八戒的话，您说得对，要解决八戒这些人下半身的问题，不是靠个人或短期努力就能奏效，这是个需要全社会参与的循序渐进的系统工程。

阿房宫里装满了从六国搜刮来的女人，数万女人陪着嬴政玩。嬴政短寿，刘三进了咸阳城，他的那些女人也就落入刘三囊中。两个人都是跟八戒样的家伙。边是王公大臣们滛乱无度，边是全国大兴土木修建贞节牌坊，我华夏的历史大致就是在这样的闹剧中演进。现在大唐陛下也占着堆女人，还嫌不够，由国家掏钱养着帮女伎，说是艺术家，可最重要的工作是满足长官们非艺术的需要。八戒比起他们实在是小巫见大巫了。据《礼记·昏义》，天子的法定老婆有6宫3夫人9嫔27世妇81御妇，共计126个，法定之外的就不计其数了。按规定每月1到9日，81御妇陪天子，每夜9人；10日到12日27世妇陪，每夜9人；13日9嫔陪；14日3夫人陪；15日皇后陪；下半月从头来过。实际上这个规定很难实施，般都是天子跟皇后睡，皇后休息时，由其他老婆替补。用凡间的话说：问题出在第排。不解决第排的问题，就算是天天扫黄，也只是多出几个八戒这样的模范而已。

在这方面，据我朋友的研究，东西方真是不约而同。在西方的基督教世界里，听说也够乱的，有的红衣主教占有处住所，房中藏有200个女人，其中既有妓女，也有女有夫之妇寡妇，还有许多修女。他们甚至把这些事公之于众。据说教皇英洛森特常常让人用钉子点点刺入人的大腿，用针扎男人的下边和女人的r房，等等。

不说这些烂事了。看得出，八戒在业务上比悟空差远了，不过像他这样好吃懒做的人，有这样的手艺也就不错了。八戒没有什么值得夸耀的丰功伟绩，被传为佳话的就是当年吃嫦娥的豆腐。当然，有些标新立异的女人可能把他当做情圣，认为他是个有幽默感的男人。因为在我大唐，有时候幽默与滑稽下流是分不清楚的，高度始终不会超过肚脐眼。在他们看来，那些流传弥久的黄段子就是幽默经典了。那些东西还被无聊的文人汇编成册最典型最著名的就是《笑府》与《笑林广记》。辛注，据说销量相当可观。也许在大唐女人的智商范围内，也只能欣赏八戒式的油乎乎的幽默。

前日在山里碰见了个叫乌巢的禅师。这位老兄很个性，直住在树上辈子活在树上的非乌巢禅师独美，西方亦有，参见意大利作家卡尔准诺的《树上的男爵》。辛注。据老人们说，他在树上已经几百年了。其实在远古时代，我华夏的先人也是住在树上，原因是为了躲避猛兽的侵扰。现在很多长安的阔人也在秦岭山里大造所谓树屋，不时去逍遥几天。说是返璞归真，接近自然。抱着麻将返璞归真，到底是自然还是不自然呢？乌巢禅师在树上看惯了日月变幻白云苍狗，对世间万象有非常深刻的体会。他特意给我传了卷佛经，叫《金刚般若波罗蜜多经》，说是经常默念就能够逢凶化吉。我在心里反复琢磨了好久，有了些体会。特别是其中有这样的句子：“是诸众生无复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无法相，亦无非法相。何以故？是诸众生若心取相，则为著我人众生寿者。若取法相，即著我人众生寿者。何以故？若取非法相，即著我人众生寿者，是故不应取法，不应取非法。”乌巢禅师说明白了这些，就真正通透了。所有佛经的关键也不过如此。是啊，切空都是实有，切实有都是空，这跟我华夏老子所谓的自然，大概有异曲同工之妙吧。但有些东西依然不是很明了，还需要您的点拨。

后来在黄风岭遇到了很大的麻烦，制造麻烦的是黄风洞的老板黄风怪。开始我们不小心碰见了黄老板的马仔，见面就跟悟空干上了。黄老板的部下怎么会是齐天大圣的对手，但这小子使坏，抓了我去向老板邀功。悟空和八戒见我被别人绑架了，就打上门向黄老板要人。后来才知道，其实黄老板并不想把我怎样，他也听过齐天大圣的威名，不想得罪这么个凶神。也就是说，这个问题是可以和平解决的。但两人见面就相互骂娘，大家都是年轻人，火气大，谁也不服谁，只能干得天昏地暗。黄老板看用常规武器打不过悟空，就使坏，放毒气黄风。那风可真厉害，吹得悟空与八戒在空中像豌豆般颠来颠去，丝毫没有还手之力。黄老板觉着已经得罪了悟空，就索性把我绑起来当人质。

被绑在洞里时我想了很多，把自己几十年的风风雨雨梳理了遍，心里有些伤感，但是绝没有文人们演绎的所谓恐惧。对于生和死我是能看通透的，有生就有死，死就是生，生就是死，这种东西没办法选择，比如生的方式或怎么去死。尽管生与死是每个人最关键的东西，但生与死从来与我们无关，谁也控制不了，安排不了。我已经说过，炼长生不老药的全死了，这是个巨大的讽刺。我们自然没必要为这种不相干的事伤心。我在妈妈肚子里时爸爸被人杀了，我妈当了强盗的老婆，出生后被妈妈放在篮子里随意漂在水上，后来被陌生人发现救了，送到庙里当了和尚。说这些话的意思是我应该死掉千百回了，活下来只是偶然。也许每个人都是如此，死是必然，活着只是种机缘。我的伤感是突然有种强烈的感觉，也许死让生命失去了意义，人生只是个虚妄的旅途，我们以为自己知道前行的方向，其实那只是自欺欺人。

悟空变成蚊子钻进洞里探我。悟空在三星洞学院求学时，曾学会了七十二变的这个技艺。看见我流眼泪他就骂我是孬种，还不如个娘们。其实他不知道，眼泪有时候不是软弱，而是种生的悲凉与无奈。这种悲凉和无奈不单单是因为我自己，而是因为个让我困惑的命题——假如生命是没有意义的，那我们切行为的合理性又怎样解释？也许最好的方式就是你永远不要去问这个问题，就像悟空与八戒样。

最后由位菩萨出面，降服了黄老板，把我从黄风洞里救了出来。悟空依然如故，冲进去把黄老板已经投降了的部下做成肉泥，总算是出了口恶气，我也懒得再给他背诵优待战俘的国际公约了！原来黄老板以前是灵山脚下的老鼠，因为偷吃圣殿的清油，害怕值班的金刚修理他，就逃到黄风岭当起了个体户。这倒是让我开了眼界。在大唐时，只知道长官们的老婆小姨子大舅子甚至厨子马夫们个个三头六臂，都成了精到处为非作歹，没想到长官家的老鼠也有这样的能耐。以前大家经常说：宰相家的丫鬟七品官，威风得不得了，看来长官家的老鼠也少说是个从九品的角色了。就是这样的小角色，连堂堂齐天大圣也拿他没脾气，仅仅因为他是长官家的老鼠。所谓人不如鼠，诚哉斯言。

八戒晚上吃了好多，废气不断，鼾声如雷。害得当地的司天监向民众发出地震预报。这种高分贝的噪音实在要命。更糟糕的是，他还不停地说梦话，会是喊老婆的名字，会是骂我，唯的新意就是开始骂悟空的娘。原因是悟空欺负他，让他干所有的体力活。前日他拒绝挑行李了，并义愤填膺向我控诉：凭什么让老子干粗活？！当年老子也是个元帅啊，孙猴子不过是个不入流的弼马温，论级别我是正三品，他只是小小的从九品；论身份，我是正儿八经的国家干部，他只是个临时工，况且他那副贼眉鼠目的样，哪有我长得气派。八戒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但他为此付出了代价，被悟空恨恨揍了顿。行李还是他挑，猴哥继续得叫，叫得不甜都不行。

八戒在梦中都不放过我，跟我没收了他的手稿权且这样叫吧有关。他为此激愤不已，准备跟我玩命。说我是仿效秦始皇的“焚书坑儒”，公然搞文字狱，并扬言要给我好看。我之所以把八戒的文稿付之炬，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

八戒文稿的内容主要有两部分，部分是他与所有女人上床的记录，类似日记，比大唐皇家档案局的文件还记录得详细，比如时间招式湿度热度女人怎么作为他怎么想等等，并画了很多图，对各种动作的要领进行详细阐释，而且标有各类统计数据。恐怕全世界最滛秽的东西也不及十。另部分是他总结出的大堆经验，用他的话说这是从感性到理性的飞跃，比如“搞定淑女的十大法门”“如何使女人在半个时辰内与你上床”“白天爱之我见”“由搞定县令老婆引发的思考”“采阴补阳之道”“为尼姑服务指南”“身体效应与心理效应的互动”等等。他还提出了情圣十条准则，不妨抄在这里供您笑：

第条博爱，有献身于广大女性的雄心。

第二条自由，不把自己锁在个女人的床上。

第三条爱所有的女人，不爱任何个女人。

第四条只出卖身体，不付出感情。

第五条在跟任何女人上床前，要找好逃跑的路。

第六条让女人对你都有幻想，对任何女人不存幻想。

第七条随时做好被别人打断腿的准备，无怨无悔。

第八条强身健体，时刻使自己处于最佳竞技状态。

第九条遇到挫折绝不气馁，脸皮要足够厚。

第十条彻底拒绝“朋友妻不可欺”等说教。

八戒经常在休憩间歇，掏出这些东西认真研读，说是又有了新的体会，要赶紧记下来。他说自己将来要写本这方面的学术专著，流芳百世。其实类似的流芳百世的著作，在我大唐已有不少，谁家女儿出嫁，都要在箱底放上本，作为女儿床笫生活的指南。读圣贤书的大人学子，最感兴趣的其实也是这个，如果考这种东西也可以升官发财，那竞争就太激烈了。

如果是自己看，也倒没什么，问题是他见人就拿出来卖弄，说是学术交流。总之，影响实在太坏，毕竟大家是出家人嘛。次八戒找位主持要进行学术探讨，结果我们被赶了出来，在马路上睡了夜。最后没办法，我只好命令他交上来，烧了。就这样毁了八戒半生的心血，他能不骂娘吗？

夜深了，就说这些了，睡会明天还要上路。

玄奘于落雁山麓王员外客房

第10章 第九封信著名前锋沙僧的命运

贞观十二年冬十月壬午

亲爱的观音老师：

来信已收到。您在信中说“人生就其本质而言，是没有意义的，任何试图解释它的人都是虚妄。活着本身与意义无关，活着就是活着本身。人生就像在黑夜中行走，目标是预设的，它根本就不存在，它只在你心中。世人只是为自己的跋涉寻找个合理的解释”。您的话我想了很久，也略微能理解些。也许佛说的解脱，实际是超越了存在与意义本身，取经的目的也在于此。人世间的罪孽大多都是为了个其实并不存在的结果。既然切相皆是空相，结果又自何处找寻呢？有位朋友说，其实结果开始就在我们心里，开始本身就是结果，结果藏在心里，我们能感觉到因它带来的伤痛与快慰，却永远也找不到它，它为它自己活着，与我们有关，与我们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