汇合。
谢一他们早早地拿了弓箭守在那里,看到客图以后,丢给他一个装满的箭囊,让其他人去补充箭支。
他一箭射倒冲在最前面的那个人,然后略有些惊讶地看着发现他们的七破族人居然调头开始撤离。
“我们要不要追上去?”客图的弓箭射程最远,可很快,他的箭也射不到七破族的人了。
谢一看着那群人退到射程之外,发现后面再也没有激飞的竹箭以后才慢慢停了下来,他摇摇头,“不用,他们应该在等其他的人赶过来,刚好省得我们还要再去诱敌。”
客图分了一队人出来观察对面的动静,然后让其他的人原地休息,补充体力。
果然,过了一会树林里就传来纷杂的脚步声,Q加带着七破族的人赶到了。
他的七破族在这块地方一直是最强大的,从来没有哪个部族敢公然反抗,而如今,这个新来的部族居然敢放了他的奴隶,烧了族人的房屋,他一定要把这个不知死活的部族的人全部杀掉,一个不留。
Q加大步地走过来,一脚踹开前面挡着视线的人,看着那个部族的人慌慌张张收拾东西准备逃跑。
“他们有多少人?”
“一百个左右,”一个人在后面小心翼翼地回答,他是最早和卡萨族对战的那一批里的。
“除了女人和孩子,应该全部都在这了。”Q加眼中闪过一道嗜血的光芒,“追上他们,一个都不留,全部杀掉。”半月告诉过他,卡萨族和红土族的人加起来也才一百多个。
他这几天已经让人仿着半月带过来的弓箭做了一批,话音刚落,就有一群人迅速冲到了最前面,举起弓箭向着对面射去。
客图看着前方不远处散落的箭支愣了一下,终于明白了七破族消失的几天在干什么,不过看起来他们做的弓箭也不怎么样啊,唔,你看,连个衣角都没有射到。
这样的结果让Q加也黑了脸,他寒声吩咐,“冲过去。”
客图他们反倒没有刚才的冲劲了,箭雨慢慢稀疏起来,一边退一边打,只是和七破族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慢慢地,他们已经可以看到夹在两座山峰之间的狭窄道路了。
“停止射箭,冲过山道。”客图一声令下,所有的人迅速收起弓箭,奋力地冲向山路。
Q加打量四周,没有发现危险的猛兽,他眼中的疑惑闪了一瞬,很快被压了下去,“跟过去,杀!”
戈桑他们在山上看得清楚,觉得情况似乎有些不对,“七破族不是只有三百多人吗,怎么看着要多得多?”
“似乎,他们找了其他族的人过来,”应单看了看冲在山道里黑压压的人群,“听说七破族愿意把武器的制作方法告诉帮忙的部族。”
“只是没想到居然真的有族长那么笨,和七破族一起,最后不是被灭的结果么。”应墨探头看了看,冷笑。
“那就没办法了,今天来多少人就杀多少。”戈桑看着追击的队伍已经快要全部进去两山之间的夹道,嘴角上扬,右手一挥,“砸!”
守在山上的人从石头后面站了起来,推动着已经摆在边缘的石头滚了下去,伴随着咕隆咚咚的落地声,还有不绝于耳的惨叫。
Q加在一片凄惨的叫声中回头,远远看见山上不停滚落的大小石头,想也知道山道里发生了什么,他手中的长矛猛然飞出,深深扎入身边的一棵大树。
“族长,我们,还追吗?”跟在他身后的一个人咽咽吐沫,说话都有些不太利索起来。他们现在还没有杀对方一个人,可自己的族人已经死了不少,这实在太可怕了。
“追,为什么不追!后面死的大部分都是其他族的人,我要抓住活的谢一,刮了他的皮下来放在我的椅子上。”Q加上前把长矛拔下来,“给我追!”
戈桑拍拍手,对下面一地的红白相间视而不见,“我们下山,现在只要跟在七破族后面,让他们没有退路就行了。”
谢一和客图带人走在前面,他们永远和七破族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七破族走,他们也走,七破族休息,他们随后也能坐在地上随便吃点东西。
经过山道上的事情,Q加不得不对新来的部族重新评价,他开始觉得不对劲,犹豫着是否要退回族里,可当他回了头,才发现卧山族的人居然跟在后面。
等双方交了手,他才知道卧山族并不是之前认知中的那么弱,也不清楚他们什么时候学会了驭兽,居然会有狼群在旁边帮助他们。
Q加怒气冲冲地让族人退了回来,清点过伤亡以后决定继续追击卡萨族――他们的人少,而且弓箭总有用完的时候,等灭了卡萨族再想办法对付后面的卧山族好了。
就这样一追一跑,两天后谢一他们终于到达了那座雪峰之下,吃不好睡不好,所有人的精神体力也基本上到达了极限。
“到了上面以后在右边的山坳处有个小山洞,里面有族人给我们准备好的食物,我们可以好好睡一觉了。”客图的一句话振奋了所有人,爬山的速度明显加快了。
他们很快就到达了预先准备好的地方,谢一咕咚咚喝了一碗热汤,看着下面爬过半山腰的七破族人,点燃了浸过猪油的麻线。
细小的火苗在雪地里一路蔓延,然后“嘭嘭”的爆炸声在山谷里轰然响起。谢一一边看着外面的情况,一边默默数着,然后眉毛一凝,“不对,还有三处没有爆炸。”
山峰上厚厚的积雪已经开始出现裂层,看着随时都有可能坍塌下来,可是少了这预先算好的三处爆破,岌岌可危的地方也依然安全。
谢一看着不远处被爆炸声惊住,已经在犹豫是不是要退回去的Q加,再扫一眼在纯白的雪地里分外分明的三捆竹筒炸药,迅速窜了出去。
可能是放炸药的时候没有注意,炸药的引线断了开来,谢一用打火机迅速地点燃三捆相聚很近的炸药,在转身的瞬间听到了后面的爆炸声。
不行,来不及回去了。
他纵身一扑,然后就地翻滚,躲在了一块突起的岩石后面,还没等他换口气出来,眼角瞥见一个熟悉的黑影扑了过来,把他压在身下,用一种保护的姿势。
轰隆隆……
谢一在最后一刻抱住客图的头部,两人抵着额头向下,尽量多地留出了呼吸的空间。
积雪坍塌的轰鸣声很快就消失在厚厚的冰雪里,不过瞬间功夫,他们眼前一片黑暗,只能感觉到贴着皮肤的一处温暖,还有四周无尽的冰冷。
第75章 逐鹿山林(五)
“向上。”谢一知道埋在雪里的时间越长就越危险,而且雪崩停止几分钟后,碎雪会慢慢凝成雪冰,到时候手脚连活动都会困难。
这两个字已经是他的极限,好在客图明显听到了并且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开始努力地向上方移动。
只是这次雪崩如他最初预料的一样,长年累月的积雪已经快要达到一个极限,此时被他的爆破全部震了下来,掩埋下来的雪足有几米厚。
他们这一处有块石头阻着,比起其他地方可能会稍微好一些,谢一和客图一起向上移动,慢慢地把积雪踩在脚下,只是客图的动作越来越慢,渐渐有了停止的迹象。
谢一着了急,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停下来那等待他们的只有死亡,他艰难地挪动了一下头,碰碰紧贴着的客图。
客图原本有些迷糊的神智在那几乎感觉不到的碰触里清醒过来,他已经冰凉的手指在积雪中勾上谢一的,又开始奋力向上挣扎――谢一还在这里,一定要让他出去,活着出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谢一只觉得每一次的动作都变得无比僵硬,才终于听到了隔着雪层传来的飘渺的声音,“就是这里,快点挖……”
太好了,一起……得救了……
谢一是在阵阵刺痛中醒来的,还能感觉到有一双温热的小手在僵硬的腿上轻轻按摩揉搓,他动了动手指,感觉到身下柔软的皮毛,却没有另外一个人的温度。
他努力地张了张嘴,从喉咙里艰难地发出嘶哑微弱的声音,“客……图……”
“谢一哥哥,你醒了!”他感到身上按揉的手顿了一下,然后一个瘦弱的身子扑了过来,“吓死我了,呜呜呜……”
“客图?”这次说话比刚才流畅了一些,可是声音太小还是被埋没在客木的哭泣声中。
“啊,”客木从谢一胸前抬起小脑袋,犹自抽抽噎噎,“谢一……哥哥你说,说什么?”
帐篷的帘子猛然被掀开,巫司大步走过来,一把揪起趴在谢一身上的客木扔到一边,“谢一,你总算醒了。按你原来告诉我的,我让人用手给你们揉了揉,火都没敢烧,没想到真的有用啊,赶紧告诉我接下来怎么办?”
好不容易等巫司停了下来,谢一缓慢而清晰地开口,“客图呢?”
“他也刚醒,在旁边的帐篷里呢,不用担心他,”巫司轻描淡写地带过,“你先告诉我接下来怎么办?”
谢一看他的态度知道客图也没什么大碍,这才放下心来,告诉巫司冻伤的处理办法,“泡温水,客木过来给我揉揉胳膊。”
被扔在一边的客木颠颠地跑过来,蹭开坐在谢一旁边的巫司,呵热双手,然后贴在谢一的胳膊上慢慢开始揉。
“泡温水?我们现在在界山呢,木桶我让他们现在去做,”巫司皱皱眉,“我先找人给你俩揉揉吧。”
天冷的时候谢一不想每次都跑到冰冷的河边打仗似地洗澡,所以用动物胶和木板做了一个洗澡的大桶,这东西受到了族人的热烈欢迎,很快就普及了。
“嗯,”谢一应了,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慢慢恢复了知觉,“再烧点温水,我拿布先擦一下。”
过了一会,白盐端了一个陶盆进来,谢一让客木试了试里面的水温。
“有点热。”
“嗯,加点凉水。”
“诶,又有点凉了。”
“那刚刚好,”冻伤的人最初不能接触过高的水温,最好比体温稍微地上一些,谢一慢慢从兽皮上坐起,接过白盐手上的软布,“你们去给客图也弄点水,和这个差不多热就行。”
两人出去以后,谢一把布浸湿,然后轻轻捂在刺痛的皮肤上――即使是客木摸起来凉的水,贴在上面也觉得有些烫。
谢一面无表情地把身体擦了一个遍以后,轻手轻脚地穿上衣服,然后去了客图的帐篷。
客图也在擦身体,看见他进来,眼中带了一丝笑意,“巫司不让我去找你,说是你说的。”
事实是,客图刚醒过来就一定要去看谢一,巫司拦不住,只能假借谢一之口让他安静下来,好好地配合治伤。
谢一没有说话,走上前接过他手中的软布,重新浸湿温水贴在他的背上,一点点缓慢地擦拭。
沉默的气氛让客图有些忐忑,“谢一……”
“嗯?”
“我是不是很没用,总是保护不了你,这次也是,让你在雪里冻了那么久……”
“说什么傻话呢,要不是你和我在一起,说不定我就没有力气出来了。”谢一从背后抱住客图,偏头去亲他的耳廓,“你把我保护得很好。”
他本来想说,下一次,不要做这样的傻事了,如果两个人一起死了,岂不赔大了。不过这句话最终在客图激动的回吻中咽了下去。
能够有人共赴生死,也很好,不是么。
戈桑听说谢一醒了之后就立刻赶过来了,不过却在他的帐篷里等了好大一会,才看到谢一和客图一起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看着相偎的两人,表情有瞬间怔忪,不过很快变成了笑脸,“你们俩个刚从雪地里挖出来,怎么还敢到处乱跑。”
“除了一点小冻伤,没什么大碍。”他们埋在雪地里的时间并不长,不然哪有现在这般轻松,谢一微微一笑,“这次多亏你了,要不是你先找到我们,说不定就真的死在雪地里了。”
他听得清楚,昏迷前的那个声音,是戈桑的。
“我也是,碰巧。”戈桑脸上笑容不变,“倒是你,我从来没想过你居然也会把自己弄到这么危险的情况,看到你被埋的时候我们都吓坏了。”
“这次是意外,”谢一简单带过,“七破族怎么样了?”
“这次雪崩他们一个都没有逃掉,应单已经带人去七破族的部落里抓剩余的人了,我留着这里挖七破族族长的尸体,顺便照看你们。”
“挖尸体,做什么用?”客图疑惑。
戈桑解开兽皮衣,翻出里面麻衣上缝着的两片亮灰色薄片,“应墨说他身上应该有这东西,让我们找出来,不过他也没说有什么用处。”
谢一瞥了一眼,眉头跳了跳,不过没说什么。
客图却是有了兴趣,“他们也有这东西,那就赶紧挖出来,回头问问应墨这是做什么用的,还要搞得这么神秘。”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戈桑把衣服重新系好,站起了身,“你们没有事情我就放心了,我还要去那边看他们挖得怎么样了。”
他出了帐篷,走不过两步就看见站在一边犹犹豫豫的青水,“你要去看谢一吗,他和客图都在帐篷里。”
“啊,哦。”青水明显一惊,抬头看见是戈桑时脸上表情一松,“谢一,和族长,他们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问题,除了一点冻伤。”戈桑指指帐篷口,“你不进去看看。”
“哦,我不去了,没事就好。”青水说着,转身就要离开,走了两步又想起什么,回头对着戈桑说,“你的腿没事吧,要不要我找巫司给你看一下。”
“你说什么?”戈桑偏头,嘴角似翘未翘,似乎在笑她的胡言乱语。
“我看见了,”青水看着他,脸上全是认真,“谢一去点炸药的时候你也想跟过去,只不过离得太远,雪崩的时候你摔了一下,再爬起来腿就全部被埋在雪里了,巫司说这样很容易冻伤,你最好让他看一下。”
“你怎么知道,”戈桑努力回忆当时的情景,他让族人在安全的地方休息,然后一个人到上面去找谢一,谁知一抬头就看谢一去做那么危险的事情,一时情急之下,又被雪崩时的气浪冲击摔倒,如果说这一切被人看到,除非,“你当时从山洞里跑出来了,是也想跟着谢一过去?”
他轻轻笑了笑,“呵,我们俩都够傻的。”
当时他心里想的全是谢一被埋住了怎么办,根本没有留意自己是怎样的情况,挣扎着从雪地里爬出来以后,就跑到最后一眼看到谢一的地方开始挖雪。
幸好,自己没有记错地方。
“喂,你!”青水扔下手中的东西,一个箭步冲了回来,扶住摇摇欲坠的戈桑,“你怎么了?”
“好像被你说中了,我的腿现在又疼又痒,有些站不住了。”
救出谢一和客图以后,他带人把她们送回来,就立刻回去找Q加的尸体,直到刚刚在帐篷里坐了一会,才感觉到一直冷硬的双腿恢复了知觉,却是整个麻痒难耐,只好匆匆地从帐篷里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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