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
穿越到这一世的花凝人与来生陷入同一境地──身着绫罗绸缎,居于粉墙画阁,吃的是山珍美味,却都失怙无依,情无所寄。
花凝人变卖仅存首饰,得已清偿工人薪饷,难关勉强渡过,剩余的给了温晋备用。安下心,心一宽,纠结思绪又浮上打扰,不愿去思念的人,有了空隙又进入胸臆搅痛她。
领着两个ㄚ鬟走出酱料铺,烈日洋洋洒洒铺了一地,普照的璀璨银光刺眼的使人睁不开眼。
过了晌午,又是大热天,酱料铺外的街市人潮渐散。走过字画摊,留着两撇小胡子长像夫子的中年老板已在躺椅呼呼大睡,没生意的也都热得精神涣散坐在椅子上打盹,早上的叫卖声被火热太阳炸干,整条街来往的人稀疏,静得出奇。
淳厚不知平安抵达京城了没?在那可好?尔崎呢?新婚可好?心之所系天涯相隔,岂能不牵挂。
尔崎还是淳厚;淳厚亦或尔崎,她心里明白,淳厚即为尔崎;尔崎即是淳厚。淳厚即为她来到生寻觅那人!无奈命运多舛,不堪重逢又离别。
走到街市尽头,她们转过弯,正要越过马路,一连串杂沓马蹄陡然响起,「哒、哒、哒……」沉厚声响静谧中格外震耳,由远忽近,仓忙匆促。
翠玉发觉三匹快马疾驶而来,快速欲拉花凝人却来不及了。「啊!」花凝人惊觉吃惊得叫出声,已闪不过,整个人被马蹄卷起的疾风扫过,裙祙飞扬,一股脑仆跌于地,来不及爬起,后面跟着那匹马也疾驶而上。
就在花凝人眼睁睁看自己将命丧马蹄,惊慌失措的闭起眼,接受意外酷刑之时,突然一个吆喝,翠玉她们惊慌尖叫,随之扬起一阵划破天际的马萧嘶鸣,喷爆漫天风尘,马鞍上的人拉紧缰绳,利落翻飞过马跃身而下。
花凝人惊惧万分,闭上眼感觉自己好似被人搂住在地上转了一、两圈,没死于蹄下,可是左肩狠狠的痛起来。她赫然睁开眼,左肩撞到路旁人家的门枕,双目蓦然接触到一双澄澈透亮的波光殷切的盯住她。
「姑娘,可好?」低沉浑厚的声音蕴含几丝焦虑,炯然的眸光落在花凝人疼得扭曲汨出冷汗的双颊,顿时忘却后有劲敌追杀。
花凝人蹙紧的眉心沁汗,疼得说不出话,伸右手摸了摸左肩,伤了的左肩全然使不出力。
「大人!」前方马背上的人听见后方马匹躁动声音往后看,马背上没人,以为人已跌落,吓得高呼大喊,扯转辔头,驰马奔回。
驾马差点踩踏花凝人的男子英姿飒爽身手矫捷,但翠玉跟彩荷仍吓出神。他要是没突然将马绳拉偏一旁,夫人肯定没死也只剩半条命。
「夫人、夫人,伤到哪了?」她们两人赶紧过去扶起脸色苍白的花凝人。
花凝人吓到脚软根本站不起来,男子连忙帮将花凝人扶起。花凝人脚痛得站不稳,左肩疼入骨椎,像要裂了似。
翠玉跟彩荷焦急,眼神不断在花凝人身上游移,以为她真被踩到了。
花凝人虚弱的摇头,朱唇微启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只是不断像快断气般激烈喘息,惊吓到一个字都发不出来。眼前男子衣着华贵,看上温文儒雅,驾骑却不长眼的横冲直撞,害她跌一跤不打紧,感觉全身被鞭子抽了一顿得痛起来。
姑娘撞了肩,伤了脚,赶紧给姑娘找大夫,两位姑娘跟这位姑娘一起,可否告之杜某,那儿有医馆,或这位姑娘家居何处,杜某先将姑娘送回,烦一位姑娘领我同伴去找大夫。」杜续仓促说着,没问是否许可,即将肩头疼得脸色发青的花凝人抱起。
花凝人霎时双脚腾空,被男子横抱怀里,男子胸膛阳刚气息弥漫,她惊慌地挤出微弱声音,「不!放我下去,我自行行走即可。」
杜续顿了下。男女授受不亲,他这么做确实唐突。忙不迭放下花凝人,深感冒犯的盯住她脚不放,唯恐她站不住。
脚一触地,花凝人又痛得「唉呀」一声,杜续心被一勾,反射性的又将她抱起,满怀愧疚道:「对不住,失礼了!姑娘伤了脚,杜某送姑娘回去吧。」
花凝人无从选择,莫可奈何,只好如此了。
杜续往翠玉跟她说的方向快步抱着花凝人而去,他身上散发的慑人幽香,使他的心更慌。
花凝人挣扎,却阻止不了男子的坚持。翠玉领着他往温府奔去,花凝人除了疼痛,即是快晕眩的羸弱。
到了温府,翠玉急促推开门,府里ㄚ鬟听见有人回来探出来,见她家夫人瘫软于陌生男子怀中,吃惊的跟过去问翠玉,「夫人怎了?」
「夫人方才差点被马踩了。」翠玉余悸犹存。
ㄚ鬟巧云惊得心砰了一下,见花凝人还动着又松口气。
「你家夫人房间在哪?请带路。」杜续急促道,怀里的人儿面色愈见憔悴,他心乱了拍。这神态?怎与他两年前过往的妻子那般神似,娇弱的如随时都将凋谢的花朵。
翠玉赶紧指引杜续往东厢房去。
杜续将花凝人放到床去,等大夫来给她看伤,既然罗敷有夫,他也该走了。
杜续向翠玉道:「姑娘家老爷是否在府,杜某伤了你家夫人可否见上一面,也好跟他致歉。」
翠玉瞥一眼躺在床上显得痛苦的花凝人,摇着头道:「我家老爷已逝,当家的是我家少爷,可是我家少爷去谈生意,过两天才会回来。」
「少爷?」杜某狐疑的瞅一眼床中娇颜。她敢说这女子顶多不过双十年华,不可能有个会做生意的儿子。
翠玉见男人怔住唤他,「公子、公子!」
杜续回神。「既然如此,杜某……」
「大夫来了!大夫来了!」彩荷上气不接下气的带大夫进房,后面跟着与杜续一起的两名男子。
大夫走进房里,坐在床沿先帮花凝人把脉后看她伤势,几个男人出去外边等着。
大夫诊查后开了药方,交代翠玉到他药铺拿药后走出房间,在外守候的杜续连忙凑上前躬身询问:「大夫,温夫人伤势如何?」
大夫道:「夫人肩胛裂伤,脚踝上旧伤再创,身上还有些挫伤,短时间恐要卧床,无法随意走动。」
杜续内疚的看向房内,脑海突吹起一袭狂风,停驻在最不能遗忘处,扰乱他的心。
那张酷似面容使他又惦起已逝夫人。
始遇她也是这么一个酷暑难耐的夏日,清晨寅时刚过,天已大亮,早朝罢了,突想到礼部左侍郎周大人晚些过去拜访,匆匆赶回府。经过街道一处市集,哪巧一个穿着紫粉襦裙、头上梳了个小髻,乌丝如缎随风飘逸的十五、六岁ㄚ头抱了个花布包袱,一路跌跌撞撞的奔跑过来。
「别跑、别跑啊……」几个壮丁还有几名侍卫追赶于后,小ㄚ头脚程真的很快,像足逃难。
大马路的,他与随从直觉这ㄚ头肯定是个小贼或是城里哪官家逃脱的奴婢,不疑有它,既然她不看路的直奔过来就顺手把她给捉了。
「放开我,放开我!」ㄚ头大喊。他正得意,岂料这ㄚ头见他不放手,追的那群人也赶到,狠辣辣的往捉住她手臂的手朱唇一含,给上一口。
他痛得直嚷嚷,「喂,你这姑娘属狼的吗?尖牙利嘴!」虽疼,自认正义,死不放手。
小姑娘骨碌碌双眸斜睨他一眼,不服嚷道:「你才属狼,我属狗!还不松手?」
「不放!」见她轻眉微蹙,模样俏丽脱俗,听她说不属狼属狗,更紧捉她却噗嗤笑出。「你这小姑娘长得干净,这……手、脚、嘴巴却不怎干净啊!」
莫可芃瞠了他一眼,凶巴巴嗔道:「你给我闭嘴,什么干净不干净的,我看你才不干净,男女授受不亲,你们两个这么捉住我不放,小心告你们非礼了。」
这ㄚ头眉清目秀,泼辣异常,他忍不住乍舌,「啧!都要被官府捉了还嘴硬,我看你到时只能去牢里跟耗子耍嘴皮子了。」
水汪汪大眼不服气瞪向他,流转的眼波似要汲出水来了,好像有点怕了。就在他以为她要哭出来当下,四、五个好似都不认得他是谁的侍卫,恶狠狠的对他亮剑,每把剑半出鞘,日照下银光闪耀,大热天这情景如同下了冰雹使人凉了半截,再也开不起玩笑。
小ㄚ头见着如冰剑影闪现身子缩了缩,将怀里包袱抱得更紧。
一个侍卫突上前一步,冷不防拔剑出鞘往他脖子上架,斥道:「是你勾引大小姐离家出走的吗?」
霎时被狂雷狠狠击中,一身冷汗脸都青了。
「不……」他满脸无辜。「我与她素昧平生!」
他赫然放开ㄚ头,见势是来及了,误会已生,没得解释了,四支剑已不长眼的架在他的脖子上,只要一动恐血流如注。
侍卫吆喝,「将这些人给我押走!」
她就这么一头栽进他的世界。他怎么也不知她当时为了拒绝婚事所以离家出走,然而,她父亲都御史莫德仰,就这么硬将她许配了他。但,她却心系他人。
今晨入彰德前,与可儿青梅竹马,镇守边关,官拜参将的袁富禹不期而遇,他误以为可儿为他所害,不睬他解释,一路追杀而来,又使丧妻之痛蒙上更深阴影。</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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