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
淳厚平安抵京,她还有什麽好牵挂?转个念,一个和尚和个寡妇,本既殊途,怎能心存暧昧?和尚受戒不能婚配,寡妇贞洁所致不该再嫁。
往後日子怎过?其实怎过都好!只要平平静静,日复一日,即使一成不变,四季更迭、岁月如梭,如同江流大海终被海涛淹没,往事总会过去。
闲来无事不如去庙里烧个香,定定神,心里话无人倾诉,或许佛祖明了,帮她化解,引她此生已死魂魄回归正道。
伤癒後,花凝人每朝至彰德府仰安寺上香,这一趟路程往返约莫两个时辰,再多耽搁些时候白天即去,日子飞快,严华寺归来不过夏日,冬季已悄然而至。
今晨初雪,门外一片银白,落英缤纷如絮纷飞,地面湿滑,翠玉劝花凝人今儿别至仰安寺上香了,担心路上意外,可花凝人不从。
「习惯了,一天不去不踏实,你不去,我自个去吧。」花凝人梳着琉璃发丝,望着铜镜映照的红润双颊、朱唇玉齿,却只能孤芳自赏。
不去烧香,她心静不下来,为淳厚祈求平安已变成她每日必行之事,望着佛祖心清灵静,於其在家胡思乱想,不如局躅而去,求个心安。
「夫人自个去翠玉才不安心。」翠玉从柜里拿出先前老爷订制的石榴红织锦面披风给她披上。「我们早些出发吧,晚些要是又下起大雪,可就不好回来了。」
翠玉穿了件厚重锦缎棉袄,外罩靛青披风,看雪稍霁,与花凝人各自撑油伞去向仰安寺焚香。
这天她们早出早归,未於寺内逗留,回来气温更显寒冷,地面结冰,寸步难行,费一番力气总算到家。
回到家,冷得哆嗦双颚打颤,翠玉急忙去厨房沏热茶,累了的花凝人兀自回房,推开房门未走进去却先被愣住。
彩荷在里边整理桌面堆满的物品,稍早她出去桌面一尘不染,那些东西不知何时被送来。
「这些是什麽?」明眼人都明白那是新娘服、凤冠霞披,还有玲琅满目的首饰及一叠布料。
花凝人在门槛一目了然。怎回事?她纳闷入内,狐疑的走至桌旁。
「夫人!」彩荷拿起绣着精巧图腾的红色嫁衣,皱着眉头,看着花凝人。
这些日子她什麽事都不问,什麽事都不想,天天焚香祷念,只求平安度日……
她不敢想像发生什麽事!
「夫人、夫人!」翠玉去了厨房陈嬷嬷跟她说管家人来过,她一听吓住,茶没沏即匆促跑回,进入花凝人房间她也怔住。
三人禁声良久,神色慌张的翠玉终於耐不住心中不平,冲口而出,「少爷太过份了!从古至今,有谁将自个儿二娘许配他人,纵使恩断义绝,也不该如此大逆不道,再说夫人哪儿错了?哪儿愧对温家,少爷不该如此对待夫人!」
花凝人听得痛心疾首,身子一晃,腿软的差点跌坐下去,彩荷惊呼一声,凑前赶紧扶住她。「夫人,别难过了,夫人不从就跟少爷说了。」
花凝人泪眼汪汪,最荒唐的事都被她遇见了,她不确定可否撑得下去?
***
管镌突然送来聘礼,事前温晋只字未提,花凝人措手不及。然而管镌早计画许久,精心设计了这个天衣无缝的陷阱,引涉世未深的温晋一步步迈入。
温晋少不经事,戒心不足,亦未看穿管镌处心积虑之预谋。管镌虚与委蛇、瞒神弄鬼,以生意竞争为伎俩,实则要他生意涂败,无力偿债时以花凝人为筹码交换他的援助。
花了一些时日布线,管镌终於得逞。
迎娶花凝人虽仅为偏房,他却不想让她委屈,他早在西街买了户豪宅,几天前又差工匠将房子装潢一番,购进许多名贵家具,打算将花凝人风风光光娶进门,比娶元配时更为隆重。
一来,他不希望花凝人嫁他,被史艳红那凶婆娘欺负;二来,他真心想与她白头偕老。
连续三天管镌都在新居打理,工匠日夜赶工,他吹毛求疵,待会那个粗糙,待会又想到缺了什麽,逐一添齐,想到美梦即将成真,忙得乐不思蜀,不眠不休,毫无怨言。
里里外外管镌又巡上一遍,看得满意,他才答应工匠们收工回去。
日过晌午,他新购的家具全搬进去,他更是心花怒放,一屋子美轮美奂,恨不得赶紧与花凝人炫耀,让她瞧瞧他数日心血,为她付出的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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