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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花凝人在膳房带了一些路上充饥食物就要出门,温晋见她与彩荷手上各提一只包袱疑惑道:“二娘仅去烧香,怎带了衣物,莫非又要长住”
花凝人略为心虚,本说好这几日帮他挑门亲事,现又要出远门,摆明出尔反尔,眼神也不自在地闪烁,“没地方住咱住个两、三天,有地方住,住个个把月,再下山筹你婚事。”太想念淳厚了,不去她会犯相思。
昨晚她亲自拿了温晋生辰去了许婶家,许婶允诺先去和两人八字,反正视这情况她短时间无法赴焦店,淳厚被严华寺重建之事不知要耽搁多久。
“严华寺祝融之洗损毁不少建物,所有彰德人皆知,二娘这趟去且烧香就好,待严华寺整建过后再前去小憩,较为安全。”曾险些害她丧命,成为众失之的,老婆也差点没得娶,所以温晋格外担心她安危,就怕她有甚闪失,快说成的亲又吹了。
“有地方住才会住下来,况且彩荷跟着,你怕我逃了不成。”花凝人调侃他。才十九就急着成亲,多等两年事业根柢稳固也不迟。但两年后花凝人肯定在焦店与淳厚双宿双飞,不会想回来了。
“二娘,晋儿并无此意,据说严华寺几处残垣断壁岌岌可危,寺方又不设法拆除危垣,随时都有崩塌可能,危及安全,曾有香客因此受伤,这也是百姓后来少去主因。”
“听人家说、听人家说,你去过吗”花凝人听得碍耳。温晋道严华寺是非,那是她相公家,就是她婆家,她容不下他人的嫌弃。嫌弃她可以,但嫌弃肃穆庄严的严华寺等同嫌弃了她相公。
听出花凝人言词中的不悦,温晋尴尬摇头表示没有去过。“没去过,只是听去过的人说。”
花凝人一股气上窜脑际,抱住包袱瞪了他一眼,“往后就别道听涂说,小心求证!彩荷,我们走吧!”她伸手拉住彩荷,昂首阔步出去。似乎还在气将她嫁给管镌一事。
这个温晋还是那样耳根子软,人家说什么信什么,一年不见也没多长几根毛,长几分睿智。要再多住些时候,免不了又要被说三道四、闲言闲语,谣言四起,不如早些走。
离开严华寺年余,沿途景致不变,正处夏末初秋,百草翠绿、野花齐放,一路婉言而上美不胜收。
白日炎炎幸有苍翠林木遮荫,两人走走停停欣赏风景,两个半时辰后远远的看见严华寺雄伟壮观耸立山坳之处,雀跃油然而生,不久即到了目的。
走进大雄宝殿,彩荷即满头大汗瘫在蒲团上槌着双腿哀号,“这趟下山我再也不要上山来了,又累又渴天气热死了,可以只下山,不上山吗”
花凝人双手合十跪于蒲团上,唇间念念有词:菩萨!祢让我几度生死交关,大难未死,必要我坚忍其性,随遇而安,甫将降幸于我,弟子花凝人知悉,故循祢之意,静待佳音。
“咿,真是你们!”这月暂代香灯师的素仁悄然从一旁侧门入内,喜孜孜道:“淳厚师兄说你们会来,要我帮你们留一份斋饭,过堂时间过了,我将斋饭放到禅房去了。”
听见有饭吃,彩荷顿时忘记脚酸起水泡,高兴得一把抱住素仁肩膀跳着,“我从以前就最喜欢素仁师父了,果真你最好了,算到我饥肠辘辘。”
“唉呀、呀……放手啊,彩荷姑娘,男女授受不亲,我还是个和尚,不近女色呀,我会破戒,阿弥陀佛!”素仁面红耳赤,双手合十,被抱得差点喘不过气来,“饭是淳厚师父要我准备的。彩荷姑娘,你赶快放手呀,被看见要被误会了。”
彩荷泄气的放手。人家高兴都不行。她盯着素仁道:“想太多了吧,你是和尚,和尚又不能成亲有什么好误会,我当你弟弟啊,你才几岁。”
“寺庙有寺庙的规矩,佛家里和尚的身体是不能被女众触摸的,他这要犯忌讳的。”花凝人悠然道。
“喔。”彩荷这才知道自己得意忘形了。
“淳厚呢”花凝人问素仁。从大门入内至大殿都无祝融肆虐过的痕迹,那就是大殿后的福圣殿那边了
花凝人急促走出大雄宝殿,即听见铿铿锵锵的砖瓦敲击声从,步入穿堂一道强烈日照迎面而来,刀般锐利的光影刺得无法睁眼。过去这儿被福圣殿所挡,日晒并无如此强烈,现已无这道屏障,显得如失了簇拥依傍,遗世孤立。
她慌忙走出,一大群僧人半裸着晒黑的上身敲打福圣殿的残垣;许多僧人将碎瓦装于箕上似要将残石移往他方倾卸。
花凝人于危岌残垣中走着,寻着过往蛛丝马迹,找寻挚爱身影,残壁烟硝在空气中蔓延,也在心底蒙上一层灰。
忽有僧人喊她,“温夫人,怎有空来”
她眼神过去,找了相同借口,“我……我来烧香。”目睹浩劫过的残破景象,忆及过往与淳厚在此滋长的浓郁情愫,如同看见家园征战摧残后的满目疮痍,她黯然湿了眼眸,悼念起过往福圣殿繁荣的一草一木。
“夫人。”
熟悉声音从背后响起,心被慑了一下,赶忙转身,淳厚与他们一同持臿铲土,晒黑了精实胸膛害她险些认不得。
她欣喜的向他走去,那处残垣断壁几乎被铲平,她踩着破瓦残土蹒跚过去,如履薄冰,淳厚看得胆战心惊,遂丢下土臿迎过去,下意识伸手牵住她,猛然惊觉众目之下,陡然放手。这儿非谈话之处,淳厚细声道:“傍晚药石后!”
花凝人听这话愣了一下,望着他黝黑的深遂五官涔流汗水,一股辛酸苦楚不得出口,突想起树林之约,她蓦然嫣然一笑,“明白了。”
心灵相契,淳厚莞尔,“我要素仁给你们留了斋饭,饿了就回禅房吃吧。”
不舍淳厚烈阳下做此粗重,花凝人噙住泪叮咛,“我先进去了,你……你,不要累着了。”</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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