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我穿好衣服戴上面具,王异才被侍卫们领了进来。
他给我的第一印象是典型的商人,土豪气息十足,身上的衣料走的是不求最好,但求最贵的风格,帽子上镶着玉片,腰带上挂着玉配,连靴子上都缀着玉珠,简直是土鳖暴发户的典范,若是他生活在现代,大概脖子上要挂好几斤重的大金链子。
如果不是因为留着胡子,他看起来也还算英俊。难得的是作为一个大户人家的子弟,在他脸上却看不到一点傲慢,而是十足的一副和气生财的嘴脸,一进门他就热络地跟我们打招呼:“仙师大人有礼了,在下一直以来久仰仙师大名,今日终于得以一见,真是三生有幸。这位想必就是楚将军吧,如此英气凛然,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
我躲在面具后面,高贵冷艳地哼唧了一声,楚封坐在我身边,也没发话。焦典上前招呼他坐了,王异满脸笑容地说:“今日冒昧来访,还望海涵。在下准备了小小薄礼,不成敬意,还望仙师大人笑纳。”
说着他就让仆从抬进来两个大箱子,然后拿着一把钥匙亲自上前打开箱盖,只见里面整整齐齐地码放着一排一排的银元宝,看样子少说得有三百多斤,也就是三千多两现银。
这“小小薄礼”可真够分量的,不愧是土豪啊。
我正在感慨他的大手笔,楚封就在一旁不冷不热地说:“阁下可真是深知仙师大人的喜好。”
被他这么一提醒,我才突然想起来,我对外的形象不是一个财迷吗?于是赶紧做出一副“土豪我们做朋友吧”的态度,热情洋溢地说:“王公子真是太客气了,来就来了还送什么礼呀,焦管家,快给王公子上茶。”
有焦典这个处事经验丰富并且深谙待客之道的人在就是方便,如果是我自己来应付这种明显话不投机的人,大概三句两句之后就没话好说了,他却跟王异从茶叶的产地开始打开话匣子聊了一大通废话,你来我往地客套了差不多十分钟,王异才抖出了此行的真正目的:“其实在下今日专程来访,是有件事情要麻烦仙师大人。”
“王公子但说无妨。”
“是这样的,在下的伙计王贵不知道做了什么事情开罪了仙师大人,一直被羁押在县衙里,说起来都是我这个做东家的疏于管教,还请仙师大人高抬贵手,让在下将他带回去好生训诫。”
我捋了捋帽子上的绶带,淡定地说:“他并没有开罪我,只是前几日我在东风驿被人放了一把火,此后我掐指一算,发现这王贵与本案有重大牵连,就将他叫来问话。谁知这王贵明明知道许多内幕消息,却始终不愿意对我们吐露实情,如此包庇凶犯,实在令本座不爽。”
王异一脸难以置信地说:“仙师大人明鉴,王贵此人一直老实本分,胆小怕事,绝不可能参与这等大逆不道的凶案。”
“胆小怕事的伙计都能公然到县衙门口闹腾了,若换了胆大的伙计只怕是要翻天了吧。”我淡淡地一笑。
“仙师大人说笑了。”王异脸上出现了尴尬的神色,这让我心里对他产生了一些轻视,心想这货也能叫做“经验老道、智谋出众”?根本就是扯淡。
还是楚封发话了:“王贵虽有知情不报之嫌,但毕竟不是此案的直接凶手。既然王公子都特地上门求情了,仙师大人就卖王公子一个面子,让他把伙计领回去吧。”
我略一思索,就点头同意了。
于是楚封命人将大牢里的王贵带了出来,王异随即千恩万谢地领着自家伙计告辞而去。
楚封的用意我当然清楚,这个时候他突然要我放人可不是看在银子的面子上,于是也不用多废话,王异前脚刚走,我后脚就回了房间,隐身跟上了王异。
在牢里呆了两天的王贵看起来又脏又臭,一脸颓然地跟在王异后面,离开县衙后走出了很远,他才开口:“多谢少东家搭救。”
王异神色不变:“说说看,好端端的你为什么会被抓进去。”
王贵就说,那天他本来是要到县衙探一探县令为何被关押,结果突然就被楚封不分青红皂白地抓进了大牢,以及楚封在大牢里对他说了什么话,之前对县令又说了什么话,都被他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一五一十地复述了出来。
“唔……”王异听后沉吟不语,他们就这么沉默着一直走到了王记绸缎庄,王贵在门口跨了个火盆去晦气,又洗了手和脸,上了二楼无人的房间继续跟王异商量事情:“少东家,您看这一次会是谁走露了消息呢?”
王异进了房间之后就开始换衣服,把那身俗气的土豪装束脱了下来,换上了比较普通的衣服鞋帽,莫非之前那身暴发户风格的打扮,还是他为了给我们留下暴发户印象而特地换的?
他一边换一边回答王贵说:“之前我也认为是有人走漏了消息,但昨天的‘请神大典’我也去看了,恐怕我们都想错了,这个仙师大人还真的是个神仙。”
“……不会吧?”王贵惊愕地张大了嘴巴。
“堂兄还非要说那是变戏法,哼。”王异嘲笑地弯了弯嘴角,“这些年来我走南闯北,见过的戏法可是不少,绝对没有能做到这种地步的,我敢说,此人绝对是有着凡人以外的神通。”
看着他那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我暗暗觉得不妙,这厮也许比我想象的还要阴险,别看他在我面前一副智商余额不足的样子,这会儿对着他的伙计,他可就完全换了一个气质和神态。
“既然是神仙,那可万万开罪不起啊。”王贵的表情居然有些惊恐,“还好这个仙师大人也不是完全不食人间烟火,听说他很贪财,我们是否可以用钱财来笼络他?”
“你太天真了。”王异毫不客气地说,“我那表侄儿也曾这样认为,现在他落得什么处境你也看到了。”
王贵惭愧地点头称是,王异皱着眉头,像在自言自语一般地轻声说:“说起来,这个仙师……真的是有本事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秘密呢。”
“那我们怎么办?”王贵有点六神无主地问。
“别慌。”王异镇定地说,“你去通知城东张家当铺那四个伙计,先到别处去躲几天。”
“……哪四个?”王贵突然天然呆了起来。
“笨蛋!就是那四个!”王异发了火,一巴掌拍在王贵的后脑勺上,王贵才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了,马上就去办。”
“等等,先洗个澡换身干净的再去,臭死了。”王异一脸嫌弃地对他皱了皱鼻子。
特务级太监来福曾经说过,在现场发现了四个人的脚印,其中一个脚印还沾了火油,看来这下没错了!
我兴高采烈地飘回了县衙,扑到了楚封身上:“靖渊!我找到放火的凶手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有一种所有的阴谋和伏笔都会被你们这些丧心病狂的读者猜到的预感……
第63章 我懒得想标题了以后再说吧
“这么快?”楚封惊讶道,“是谁干的?”
“那天负责放火的是城东张家当铺的四个伙计,虽然主谋的人现在还没有露出水面,但是只要抓住了他们,一吓唬一拷问,幕后黑手还不得手到擒来?”我兴奋地说,“王贵正准备去张家通风报信呢,我们得先下手为强,可别让他们跑了。”
“嗯。”楚封点点头,也没多问就带上兵去抓人了。
由于时间紧迫,我并没有跟着去凑这个热闹,慢条斯理地穿好了衣服,心情愉悦地吃了一顿点心,也没过多久就看到楚风黑着一张脸回来了。
“怎么了,人抓到了吗?”我嘴里还含着汤匙,含糊不清地问。
“没有。”楚封皱着眉头,神情严肃地说,“你当时听见他们是怎么说的?尽量照着原话再跟我说一遍。”
我一看他的表情就觉得事情好像不妙了,便照着记忆尽量还原了一下当时王异和王贵的对白。
楚封听完以后就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我忍不住问:“到底怎么了?”
“我们被他耍了。”楚封气恼地说。
当时兵贵神速,楚封也没来得及跟我询问细节,加上他这些日子来已经习惯了信任我的外挂,结果等他气势汹汹地赶到城东的张家当铺才发现,那个小铺子一共加起来也没有四个伙计,除去年迈体弱的掌柜,铺子里干活的只有三个人,面对他的质问,伙计们都是一脸茫然,完全没有被抓包了的恐慌。
楚封当时就觉得不妙了,现场一查问,果然三个伙计都有完善的不在场证明,根本不具备去放火的作案时间和条件。
而且更坑爹的是,这个小当铺虽然叫做“张家当铺”,却跟五大家族的那个张家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我依稀明白了什么:“难怪王异交代王贵去通风报信的时候,王贵的样子看上去很困惑,我真是笨蛋,居然没有察觉到这么明显的异常!”
“这也不能怪你。”楚封安抚地拍拍我,“此人实在是太过阴险,他的那句话根本就不是说给王贵听的,而是特地说给你听的。我们肯定是有什么地方露出了破绽,让他猜测你其实无法得知事情的真相,只是能够偷听别人的对话。所以他当时说出四个伙计的假消息来试探你,结果我这么大张旗鼓的去抓人,就正好坐实了他的猜测。”
我懊恼地揪着半长不长的头发:“我虽然脑子没你这么聪明,但平时也还算谨慎啊,到底是什么地方露出了破绽?”
“我想想……拿纸笔来。”楚封说。
我不敢打断他的思路,赶紧到旁边的书房拿来了笔墨纸砚,顺便说,古代的纸笔可真是麻烦啊,我一边奋力地磨着墨一边哀叹。
“我们现在对这起放火案的一切判断,都是来自于你偷听到的那些对话。而你之前听到有用的对话一共才两次,也就是说在这两次王贵和县令的对话里,就有什么环节出现了问题,让王异一下子就抓到了我们破绽。”
说着楚封提起笔,在纸上刷刷刷地写下了几条线索。
第一行,王贵说放火系张家人所为。
第二行,驿丞是无辜的。
第三行,王贵被捕后坚信县令出卖了他。
第四行,县令怀疑柳家。
他想了一想,划去了第四行。
我没什么头绪地看着剩下三条线索,实在想不出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而楚封对着那张纸思索了一会儿,就圈出了第一条:“应该就是这个了,我估计真正放火的其实另有其人,而且很可能就是王家。王贵一开始就没有跟县令说实话,而是在玩贼喊捉贼的把戏,把脏水泼向了张家。而我们却对他用来欺骗县令的话信以为真,向着‘张家’这个方向追查了下去。所以王贵被捕后才会坚信是县令出卖了他,因为除了他对县令说过的这句话以外,我们不可能从别的地方追查到这件根本不存在的事情。”
我回想了一下我跟王异的那次会面,大部分时候都是焦典在跟他交谈,我应该没有说错什么:“也就是说,王异在离开了县衙之后,听王贵把来龙去脉一说,再结合那天看到我当众消失的事情,不仅猜到了我的外挂和局限,还马上想了个办法来试探我们……这个人实在是太危险了,怎么办?”
“不好办,有了今天的教训,你的法宝对他就派不上什么大用了,他以后一定会谨言慎行,即使在私密的场合说话也会真假参半或者一语双关。”楚封看到我一脸的颓然,就安慰我说,“你先别着急,让我想一想办法。”
我们正在发愁的时候,就听到管家焦典过来敲门:“大人、将军,来福公公回来了。”
我只好先把这个愁死人的问题丢在一边,到客厅去接见那个从昨天起就不知所踪的来福。
“公公,你说的钦差大人呢?怎么一直都不来见我?”我问。
来福对我做了个揖:“启禀仙师大人,钦差大人是奉皇命暗中查访,不便来面见仙师大人,只能托付杂家代为问候,还请仙师大人体谅。”
“暗中查访?”这个词勾起了我的兴趣,“他在查访什么?”
“这事儿杂家也不方便过问,不过这回有人对仙师大人纵火一事,钦差大人刚刚给了杂家一个十分重要的消息。”
“快说!”我心想这么没有头绪的时候,说不定会有什么惊喜等着我呢,却见来福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卷黄色的丝绸,像捧着什么绝世珍宝一般恭恭敬敬地递给了我:“钦差大人带来了皇上的手谕,皇上说,即刻将长水县令押解进京,此事到此为止,不可再继续追查。另外,皇上嘱咐仙师大人早日起程继续游玩,莫要被这些腌H事情搅了雅兴。”
我展开那卷圣谕快速看了一遍,忍不住将它往桌上一摔:“什么意思啊喂!”
“诶哟哟,可不敢如此不敬!”来福好像怕我会把那卷丝绸摔坏了一般,忙不迭地拾起来折好。
楚封抓住了我的手,对激愤的我轻轻地摇了摇头,我只好暂且收敛了情绪,只见他对来福和焦典说:“今日两位都在这里,我们不妨把话说开了,免得仙师大人心有疑虑,既无法安心玩乐,也不能好好地完成皇上交代下来的使命。”
“将军想说什么?”焦典有点装傻地问。
“我们此番离开京城才不过两日路程,就有歹人意图加害仙师大人,接下来的路程还很长,即使我们愿意不再追究,对方也未必就肯偃旗息鼓。这种时候若是大家还各自为战,不愿互通有无,只怕日后对于那些人的谋害就更是防不胜防。”
“楚将军说的甚是。”来福和焦典都点头表示赞同。
楚封这是要开门见山真心话大坦白的节奏么?可那两只怎么看起来这么敷衍呢?我只能表示强烈围观。
楚封先开了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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