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就走到床边躺了下去,还拉过小毛毯盖住了虽然瘦却软乎乎的小肚子。
费奕真想问“他们”是谁,但是梁清却已经开始打起了轻轻的呼噜,让费奕真愣是没忍心推醒他问这个问题。
最后他只是嘀咕了一句:“连时间都分不清楚。大上午的晚安个头啊。”
也许是这个吻太自然太纯真,费奕真竟然没有脸红。
明王大石窟的戏份开始,费奕真每天都必须穿着四层的广袖长袍深色锦缎古装。
这衣服不是汉服也不是唐装,更类似于游戏设定里的衣服,华丽漂亮,但是也足够密封累赘。三九伏天,若不是明王大石窟天然比较阴凉,费奕真还真觉得难以忍耐。
导演对他也越发满意起来,毕竟这样一个第一次拍戏的小孩子,能够大热天被包裹成粽子而不喊一声苦,却是极为难得的。
拖了这许久,梁清终于有了第一场戏。
这一段除了梁清还有不少其他的小孩子作为临时演员,导演本来对他的表现也是不抱希望的,想着只要还看得过去就让他过了。但是当梁清真正表演的时候,连费奕真都忍不住站了起来。
梁清竟然入戏了。
剧组成员们都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嘀咕着现在的小孩子都这么厉害吗?
梁清的神态中带着恐惧,又带着属于他自己独有的那份倔强,唯二的那两句台词,比起之前的干枯空瘪,简直让人不相信是他说出口的,蕴含的感情真挚而让人动容。
他的状态极好,戏份直接是一次过。导演当时就改变了主意,让造型师给他换了装,拖着上好妆的费奕真上去,让他直接把梁清的最后一场戏也给配完。
费奕真也感受到了梁清那几乎可以被称为“被神降临”的舞台状态,当时就捋了袖子上去了。
梁清果然很自然地接了下一幕。
他在洞窟之中跌跌撞撞地跑着,摄影机在后面追逐移动,然后他一个踉跄倒在了费奕真的脚下。
他的脸上被画了特效妆,但是还是可以看出原本俊俏秀气的样子,那妆更多是象征意义,而不是现实风格的真实妆容。
他抬起头望向了燕鹤王,喉咙里发出荷荷的声音。
费奕真的燕鹤王眯起了眼睛,露出了无聊却又厌烦的神色,说道:“小孩子?神王窟哪来的小孩子?”
然后他望向了男孩出现的方向,皱起了眉头:“又是他!”
他的脚步轻轻地迈过费奕真的身边,连视线都没有犹疑就向前走去。当他经过梁清的时候,梁清突然发出了一声惨叫,然后软软地瘫在了地上。
那一声惨叫梁清练习过很多次,莫含雪一次又一次地教会他发音技巧,但是哪一次都没有这一次显得凄厉。还有死后的人会出现什么样的眼神和视线,虽然电视里最后未必会留给他这样一个尽头,莫含雪还是尽心尽力地教了。
导演微微倾身看了一眼梁清的头面向的方位。不知道是凑巧还是刻意,梁清临死前的视线正对着燕鹤王离开的方向,实际出现在镜头里的画面好得让人吃惊。
然后他叫了:“卡。”
梁清还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导演过去看了一下他的情况,然后看见了他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
好苗子!
他的心里顿时冒出这么一个念头。
然后他拍了拍梁清的小胸脯,说道,“可以起来了。”就走过去开始和另一方向的摄像师助手交流和回放。
他发现梁清最后的眼神果然被拍了下来。
非常让人惊艳的一瞬间。
☆、第 16 章
费奕真人在戏中,自然不会知道身后的梁清露出了什么样的表情,或者表演得如何。
待到导演喊了一声“卡”,他才回过身来。
他回过身向着梁清走去的时候,刚好就和急着去看镜头的导演擦肩而过,然后走到了梁清的前面。
梁清缓缓地抬起了头,竟然那么突然地流下了眼泪。
他擦去眼泪,动作忙乱而笨拙,似乎是觉得流眼泪丢人,然后他茫然问费奕真:“结束了吗?”
费奕真笑道:“完了。”
梁清还是第一次从这么近的距离的看费奕真做燕鹤王的打扮。
他觉得那个打扮真是好看,费奕真简直是他见过最好看的人,虽然平时也很好看,但只有穿着这身衣服的时候,他才会觉得怎么会那样好看,好看到他眼睛都开始酸涩。
费奕真把他从地上拉起来的时候,梁清就问:“我演的怎么样?没有很奇怪吧?”
费奕真其实并没有完整看到他的演出,但是根据他了解到的部分和众人的反应感觉了一下,他对着梁清笑说道:“很棒!”
梁清顿时笑了起来,笑意从眼睛开始晕染开,灿烂到让人觉得灼眼。
他们一起过去看了正在回放的镜头,在看到地面上那个破布娃娃一样的自己时,梁清简直不能相信里面的那个是自己。
如此熟悉又陌生。
“非常好。”导演难得这样坦率地夸奖道。
时间匆匆,很快就到了费奕真在明王大石窟的最后一场戏。
这场戏直接就是燕鹤王的死亡一幕。当年的燕鹤王人气非常高,主要就是因为在这一场里面赚了许多人的眼泪。
费奕真在接下这一场的时候,就已经想了很多次最后要如何演绎这一幕,演绎燕鹤王这个复杂的人物最后的结局。
这个剧情是出现在主角一行围攻并重伤了湮神王,随之因为发现鬼巫的所在而离开之后。重伤的湮神王抬起头,就看见燕鹤王的出现。
他以为是燕鹤王引开了众人,开口说道:“你来了。”
燕鹤王说道:“我来了。”
摄像机的镜头对了燕鹤王苍白而精致的脸――费奕真的最后一场,妆画得格外浓重,却又不留痕迹。
湮神王说道:“扶我起来。”
然后他听到嗤的一声,低下头,看见了一把匕首贯穿了自己的胸口。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燕鹤王,说道:“燕鹤你――”
他笑得惨淡:“你这次是为了谁?”
燕鹤王说道:“为了我自己。”
“我对你还不够好吗?我的燕鹤儿?”湮神王用尖利的,充满了刻骨恨意和怨毒的眼神看着燕鹤王。
“以一个不能说的身份,顶着一个长不大的身躯,呆在这样一个日渐腐朽的王国?”燕鹤王轻轻地笑了一声,“不,父亲,我要从你那里获得解脱。神王教已经不需要像你这样疯狂,自私,连自己的儿女都可以毫不犹豫下手的君王了。请你安息吧,带着你那些罪孽和秘密,回到神的怀抱。”
“每一次!每一次!”湮神王怨毒地说道,“大公主和二公主的尸骨还未腐朽,燕鹤儿你已经忘了背叛本座的下场了吗!?”
燕鹤王张开手臂,展露出那已经成年许久,却还依旧呈现孩童模样的身躯,轻轻咳嗽道:“你还能给我怎么样的下场?父亲,你看你现在的样子,你总是分不清,你的时代已经落幕了。”
燕鹤王抓住挂在脖子上的香囊,轻轻说道:“你看,两位姐姐和我,都在看着你的下场呢。”
湮神王看着那个香囊,半晌,才猛然激动问道:“那里面,是大公主还是二公主的骨灰!?”
“是被您亲口让人杀死的,您亲生孩子们的骨灰啊。”
湮神王说道:“你把它拿来,我要看看。”
燕鹤王犹豫了一下,然后拿下了香囊。他走近了湮神王,然后一抬头,就见一道金光射向了自己的胸口,直接穿透了那繁复的衣袍和瘦弱的胸膛。
血溅了出来,染红了那来自中原的锦绣华服,他的眼中是满满的惊愕。
湮神王说道:“我的燕鹤儿,你怎么学不乖?你早该知道背叛本座的下场。”
燕鹤王倒在地上,却试图去抓住那掉在身后不远处的荷包,但是最终还是没能够到。他的神色悲伤又绝望。
湮神王还在说话:“眼看就要是你三十岁的生日了,你长得最像你母亲了,我怎么能让你随着时光慢慢苍老,变成了一个粗犷而丑陋的男人呢?你还是就这样,保持着少年的模样,跟着本座一起走吧。你很快就会见到你的母亲,和两个姐姐了。”
湮神王强行催功,发出了一声闷哼,却见燕鹤王死死抓住了那个荷包。
两人都是致命重伤,却依旧垂死争斗,燕鹤王的手指被一根一根掰断,终于让湮神王挖出了那个荷包。
湮神王把那个荷包撕破,随手一撒,却见两人的头上扬起了一阵白色的飞灰。
燕鹤儿的耳边出现了幻听。
――燕鹤儿,燕鹤儿,我做的花环好不好看?
――燕鹤儿,燕鹤儿,我长大了嫁给你好不好?
――燕鹤儿,你为什么都不长高啊?那样子我什么时候才能等到你来娶我啊?
――燕鹤儿,为什么你都没有长大?
――燕鹤儿,我要嫁给哈达尔木赤了,你快点长大啊!!
――燕鹤儿,有个中原人送我花呢,还说我漂亮。燕鹤儿你吃不吃醋啊?
阿娘说:“燕鹤儿,你不能喜欢大公主和二公主,她们是你的亲生姐姐!”
为什么是姐姐呢?燕鹤儿不能理解,他们明明不是一个母亲。他看着大公主远嫁,然后只带回了渺茫的死讯,二公主去了中原,最后只被人带回一具尸骨。
他听见大公主的哭声,她说着:“燕鹤儿,求求你长大,求求你快长大啊。”
他听见二公主绝望的叫声:“燕鹤儿你知道吗,你这辈子都长不大了,因为你出生就被寄养了细子蛊。你永远也不会长大了!”
燕鹤儿不懂什么是爱,但是他知道,他永远也没有办法再见一次温柔吹叶子给他听的大公主,也永远无法再握住二公主的手了。
――如果她们能够好好地活着,哪怕在我看不到的地方,那也很好吧。
燕鹤王看着漫天散落的荷包,想着。
湮神王的野心是多余的。
神王教不需要一个用姐妹女儿们的死亡去换取权力和力量的神王,他们应该保护自己的娘亲,姐妹,和女儿。
燕鹤王软软地倒了下去。
燕鹤王的回忆是通过后期制作加上去的,所以事实上在费奕真倒下去的时候,他的戏份就已经结束了。
到此为止,费奕真和梁清的工作已经全部完成。
剧组方面,还有一部分戏份是在另一处外景地拍摄的,不过这就是其它主角和配角的事情了,没有两个小孩的什么事。费奕真和梁清的假都只请了开学后一个星期,所以拍完这一场就得立刻回去上学了。而接下来的工作,也要等到整个剧全面杀青之后了。
拍完戏的费奕真回到学校,就听见有人在讨论《大荒》。
仿佛是在他一个不注意的时候,《大荒》这本书就无声无息地红了起来,证明了他虽然年纪变小了,功力却并没有退步。
事实上不止学生们在讨论,也有老师对这本书很是喜爱。上课的第二周,就有语文老师对同学们推荐了这本书作为参考的作文相关读物,让随意使用后来出现的精妙形容和流行用语的费奕真很是心虚。
但是费奕真的功底到底不是吹的。
小说中优美的语言和精巧华丽的描述暂且不说,更多人狂热地喜欢着故事里面的主角配角,生动而接地气的角色们让很多读者都有了自己的喜好倾向,甚至有人为了哪个角色更加讨人喜欢而吵起来。
时时听见有人在旁边激烈地讨论着自己的故事对费奕真来说还是一件很新奇的事情,他甚至觉得这比论坛上看粉黑论战还要来得满足和过瘾。
直到有一天上课,他打开书桌,然后在里面摸出了一个粉红色的信封。
他立刻把信封往抽屉里面一塞,然后直接在抽屉里面就把信封夹进了一本书里面,把书塞到了书包里。
却不料隔壁的女生已经看到了那封信,说道:“那是不是情书!?”
费奕真迅速矢口否认。
对方女孩子笑道:“别骗人了。你的态度很可疑哦,之前你不都是直接扔掉的吗?”
费奕真愣了一愣,才想起来,他确实从很小的时候就经常收到女生的情书。
那个时候年纪小,一开始还不知道怎么处理才好,又不敢真的看了露出想要早恋的迹象,所以都是直接扔到垃圾桶里的。
这样不署名的信还无所谓,署名的信却很容易给女孩子造成伤害。
他是直到后来发生了一件大事,才改掉了这种做法的。
记得那是他初三时候的事情,有男生捡了垃圾桶里的碎片,把信拼了起来,而那封留名情书直接被一群唯恐天下不乱的男孩当众读了出来。
送情书的女孩又是被找家长又是被记过,他也被叫到办公室好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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