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亭毕竟是人来人往之处,几个姑娘穿着一身骑装,英姿飒爽,既有女儿家的美丽娇媚,又有男儿的豪爽傲气,而且这种傲气并不像是满洲贵女那种因为良好的出身而备受恩宠的娇气,而是因为内在的强悍和力量的强大,自内而外产生的一种骄傲。
――不但不令人厌恶,反倒让人心生敬佩!
几个轮值的侍卫刚换了班准备回去,途经箭亭时,便被场内的情形吸引住了,纷纷驻足观看,更有几个胆大的,开始大声喝彩。
栾辉和约可沁略有不满,她们又不是伶人戏子,这样被当做耍猴的看待,还有喝彩声,真是让人不痛快。只是两人自持身份,不想同他们一般见识。
不过,她们不理,不代表没人理。
正当那一批侍卫轰然大笑时,三支箭矢以千钧之势迎面飞来,速度极快,几乎令人躲闪不及,而箭矢的目标,正是刚刚放肆喝彩的三人。
三人被这突变的场景几乎吓傻了,根本连动都动不了,箭□他们的帽子里,带着帽子又向前飞去,最终稳稳地□几人身后的槐树干上。
“鸣鸿姐姐就是仁慈,要是龙牙妹妹,早把他们宰了!”七星站在约可沁身边,小声自言自语。
鸣鸿收起弓,直指那群侍卫,毫不客气地啐道,“呸,胆小鬼!”
“你说谁是胆小鬼?!”立刻有有血性却没脑子的笨蛋出声反驳。
其他人则因为不知道鸣鸿的身份而有些投鼠忌器,虽然鸣鸿穿的是一身宫女骑装,可她那一身傲气,以及身边的那位和硕公主和妃子,无不令人忌惮。
――这宫女,说得简单,可各种受宠不受宠可是一门学问。能入后宫当侍卫的,虽然各个都出身满洲贵姓,可有时候却比不上帝王身边伺候的得宠宫女的一句诋毁。
鸣鸿挑起嘴角,抬着下巴,一脸不屑,可那张分外出色的容貌却令人生不起厌恶,“有种的跟姑娘我比试比试?”
“比就比,老子还能怕了一个丫头不成?!”
――一张漂亮的脸,一副不屑的表情,很容易激发起男人的征服欲,立刻有几个侍卫不顾宫廷禁律,应声上前。
“既然如此,本公主如今便来做个见证。不过,静止射箭是不是有些没劲了?不如咱们就比骑射?你们身为大内侍卫这点必然不放在眼里。那,鸣鸿,你也没问题?”约可沁倒是来了兴趣,主动站出来主持。
“当然没问题!”
于是几人移驾上驷院。到了上驷院,鸣鸿刚要去挑马,就突然被七星拦住了,并将连着她和约可沁栾辉在内的人都护到身后。
鸣鸿眉毛一挑,刚要质询,就听湛卢低沉冷静的嗓音,“马厩情况不对,怕是御马出了什么事。”
有侍卫嗤之以鼻,“哼,御马被精心喂养哪里会出什么事?别是你们怕了吧?”说完哈哈笑着走进马厩。
令有几个侍卫也面露不屑,尾随着跟进去,并没有发生异常。
正当湛卢松了口气,也准备进去时,却被栾辉拉住手,“别进去,感觉……”很不好三个字还没说出来,就见有人呈抛物线状从马厩里飞出来。
几人定睛一看――正是带头进去的家伙。
再转头看向马厩入口,就见几个侍卫灰头土脸屁滚尿流地爬了出来。
这时,有御马官跑来请罪,“娘娘和公主恕罪,奴才没照顾好御马,让主子们受惊了。”
“别说那些个虚的了!”栾辉摆摆手,很不耐烦,“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奴才也不晓得怎么回事,从上午开始,这些马儿就开始烦躁不安。”
“烦躁不安?”栾辉心里其实也有些烦躁,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是,那些御马完全不许人近身,为了查清楚原因,奴才的好几名同僚都被马踹伤了。”这也是为何上驷院缺人的原因。
栾辉头疼地按住额头,约可沁见了有些担忧地问道,“额娘,您怎么了?天这么热,您会不会是中暑了?”
栾辉摸摸额头,如今是农历的七月中旬,都说七月流火,真中暑了也不一定,只是马儿躁动……马儿躁动……动物的天性直觉一直要比人类敏锐,它们如此,莫不是感觉到了有天灾降临?
七月,天灾。
莫不是……栾辉的脸色煞时变得惨白,抓着约可沁地手也不由地使了几分力,声音也有些颤抖,“沁儿,沁儿,今天是什么日子?”
“今天?”约可沁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看着容华的样子,心里的担忧让她都没注意到自己手腕上的疼痛,“今天是七月二十八,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啊!”
七月二十八……七月二十八……果然!栾辉身子有些摇摇欲坠,康熙朝京城最大的一场地震,不就在今天吗?
“七星,快去……”栾辉刚要说什么,就感觉到一阵猛烈的地动山摇,一时间,“飞沙扬尘,黑气障空,不见天日,人如坐波浪中莫不倾跌。未几,四野声如霹雳,鸟兽惊窜。【1】”
马厩中传来一阵急过一阵的撞击声。虽然没有人说,但他们都知道,那些马恐怕想要挣脱缰绳跑出来。
湛卢和七星忙护着约可沁和栾辉向空旷处跑去,鸣鸿则在迟疑了一瞬后,往毓庆宫方向跑去。
看在场的人一阵慌乱,栾辉倒是迅速回了神,冷静地吩咐,指着那些侍卫,“大家都别慌,听本宫指挥――”
现场吵吵嚷嚷,哪有人听栾辉的。
龙牙眼神一冷,无声搭弓,箭矢破空的声音之后,一名侍卫捂着左臂,愤怒地瞪着龙牙。
只是混乱不堪的现场倒是被这冷厉不留情的一箭射得冷静了下来。
栾辉松了口气,赞许地看了龙牙一眼,“好了,大家都冷静一下,侍卫们也先别急着出宫,你们将周围的人带去空旷处,等待震感平复后的圣旨。你们都是大清帝国优秀的侍卫,没有资格也没有时间慌乱!”
转头看向湛卢,“你们随本宫去毓庆宫!”
湛卢本想劝阻,可见到对方坚定的眼神,只得把一切不赞同咽了下去,“是!”
☆、26救援
栾辉带着龙牙和湛卢,一路疾行。看着路上惨烈的景象,听着不绝于耳的□呼救,栾辉的心几乎要凉了半截,愧疚感愈盛。
是他的错。
他明明知道今天有一场地震,他明明可以阻止至少胤|受伤,他明明可以做很多事,可是他却该死的忘记了……
他可以不在乎在这场地震中死去的其他人,可他不能不在乎胤|。胤|在历史上肯定是无碍的,但在他的蝴蝶翅膀下谁又能保证胤|的安全呢?
胤|无事便罢,倘若出了事……倘若出了事……
几人赶到祥旭门时,震感刚刚平复下来,康熙的人也尚未赶过来。
毓庆宫这一片因为是最近翻修的,再加上又是储君居所,房屋结构还算结实,并没有出现栾辉所担心的大规模倒塌的情形。
栾辉略略松了口气,就见提前过来的鸣鸿提溜着一个太监神色急躁地问着什么。
走近一看,那太监正是胤|的贴身太监高升。
原来高升本来准备去钟粹宫向惠妃报备一声,刚走出本殿,就感觉到一阵地动山摇。普通百姓对地动都是极其敬畏恐惧的,高升也立时被这变故吓傻了,半天才回过神来,正在犹豫到底是去毓庆宫寻五阿哥,还是去钟粹宫找惠主子,就听毓庆宫后殿方向传来一声巨响,转头一看,整个大殿稀里哗啦塌了一半。
栾辉见到高升,心里就是一咯噔。发生这种大事,高升却不在胤|身旁伺候,难不成?!不自觉攥紧帕子,高声喝道:“你这奴才,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在五阿哥身边?”
听到容华的声音,高升好似找到主心骨一般,推开鸣鸿,扑通跪到容华跟前,痛哭流涕,叩头如捣蒜,“惠主子,奴才有罪,奴才没照顾好五阿哥,奴才有罪……”
“五阿哥到底怎样了?”
“五阿哥和太子殿下进了毓庆宫后殿继德堂,后殿……后殿的梁柱塌了……”
“什么?!”栾辉甩开湛卢的搀扶,不顾余震的威胁,径直穿过本殿,冲进了毓庆宫。
毓庆宫建成时,他来看过,可惜没能进去过,对那个素有“小迷宫”之称的继德堂自然没机会一饱眼福。
不过昔日辉煌奢华端庄大气的毓庆宫此时却是一片狼藉,院子里四处散落着金色的琉璃瓦碎片,空气中弥漫着一片尘土味,勉强挺立的大门处歪斜着一根大红柱子。栾辉皱着眉,一边弓着身子,四处闪躲着依旧不断落下来的碎瓦片,一边快速地朝后殿移动。
约可沁跟着穿过本殿,到了毓庆宫却被湛卢拦下来了,“到此为止了,公主殿下,惠妃娘娘不会允许您再往前走的!”
“可是……”约可沁还想再争论,就见惠妃已经退出来了。
“额娘您没事吧?”约可沁不放心地上下检查了一遍,见惠妃身上只是落了些灰尘,这才放下心来。
“穿堂都被堵死了,根本进不去!”栾辉烦躁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心中越发自责,要不是他,要不是他,胤|也许根本不会碰上这种事!
“母妃别担心,汗阿玛一定会派人来的!”
我不是担心是自责啊!栾辉紧紧地皱着眉,康熙从乾清宫出来,肯定得先去看望太皇太后和太后,精锐肯定也得派到那边去,就算他再宠爱太子,也不可能先儿子再祖母。但这事越拖对胤|越不利,他记得这场地震的余震极多,不赶紧把胤|救出来,只怕余震过后更难以救援……正在栾辉沉思时,鸣鸿过来报告,“娘娘,奴婢在继德堂西南角听到了木棍的敲击声。”
“带我去看看。”栾辉眼前一亮,这种求救方法是他在胤|去军营前教给他的,因为怕他在野外出事,不懂得节约体力。
靠近西南角,果然听见一阵有节奏的敲击声,栾辉惊喜异常,“保清,保清是你吗,我是额娘啊。”
“惠、惠妃母?!”那里面传来一个虚弱沙哑的嗓音――明显不是胤|,是胤i。
“是太子殿下?”栾辉心中一阵失落,却还是打起精神,做出一副喜悦的样子。
“嗯,是我,五哥也在这里。”
嗯?胤|也在?栾辉一时没反应过来,那胤|怎么不说话?
然后就听到里面传来太子压抑着哭音和害怕的声音,“可是五哥都不说话,也不动……”
栾辉心中一惊,隐隐感觉到什么最坏的后果,却是拒绝去想,而是强压下一切情绪,柔声安抚胤i,“太子殿下别害怕,保清大概只是晕过去了。你告诉惠妃母,你能够看清你周围的东西么?”
“嗯,能的,不过有些模糊。”
“这样就行了,你跟惠妃母描述一下你周围的东西。”
“好的。”胤i应下来,然后就开始描述。
全场安静的可怕,所有人都在认真地听着。
待胤i说完,栾辉转头看了看鸣鸿,“怎么样?可以么?”
鸣鸿闭上眼,仰头想了想,而后睁开眼,点头,“奴婢没问题,只是需要人搭把手。”
正说着,一队御前侍卫匆匆赶了过来,带头的队长看到惠妃等人,显然有些错愕,不过反应还算迅速,立刻跪下行礼,“奴才叩见惠妃娘娘,叩见约可沁公主!”
“你们来的正好。你们接下来听鸣鸿指挥。”
侍卫们看到容华所指的竟是一名宫女,纷纷露出惊讶不屑的表情,侍卫长迟疑地道,“这……恐怕不妥吧?”
“有何不妥?”栾辉一挑眉,反问,“太子殿下可是压在这下面,出了什么事,你们承担得起么?倘若有何问题,本宫承担全部责任!”
侍卫长瞬间沉默了,储君的话,他们确实承担不起。于是虽然心有不满,还是点头答应了。
鸣鸿说话本就言简意赅,下命令更是简明利落,侍卫们很快就明白了自己的责任,纷纷忙活起来。
“都小心点,下面的东西很不稳定,有一分差错都可能要了太子殿下的命,都给本宫上点心!”
“是,奴才遵命!”几个侍卫浑身一震,不敢再敷衍,小心行事。
搬了大概一个时辰,终于看到胤|那一身阿哥服饰,几个侍卫显然一愣,心下暗暗有些恼火,毕竟康熙的命令是来救太子殿下,虽然五阿哥也是皇子,但命令就是命令!如今在五阿哥这里浪费了这么多时间,太子殿下的安危就更不妙了。就算平安救出来,他们也少不了被帝王训斥。
栾辉才顾不得这几个侍卫在想什么,在看到胤|衣服那一瞬,他的心就提起来了!他既想马上冲上去,又因害怕而畏缩不前。
“额娘……”约可沁担忧地唤了一声。
栾辉强自定了定心神,冷静地指挥道,“把五阿哥搬出来,小心一点,太子殿下也在附近。”
一听太子就在附近,侍卫们也打起精神,小心地把胤|抬出来。抬到一半时,有侍卫眼尖地看到一抹杏黄,惊喜的道,“那是什么?!”
栾辉正欲上前查看,却听到顾问行的传唱声:“皇上驾到――”
栾辉等正要蹲下来行礼,康熙却大步流星地过来,大手一挥,“免了免了,太子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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