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怕的目光!
东浩雪怯怯地扭过头,不敢看她,干笑两声:“呵呵……啊!”
她惊喜地大叫:“哥!你来啦!”太好了,终于来个人能转移大家的注意力。
果然是东浩男。
他径直走到风涧澈床边:“情况怎样?”
风涧澈微笑:“好多了,已经没什么大碍,再过几天就可以下地走动了。”
东浩男看向他的右臂:“胳膊呢?”
“可以轻微活动,”风涧澈略微弯弯右手手指,“不很灵活,但相信会越来越好。”
东浩男吐出一口气,坐到旁边的沙发上:“那就好,还以为你的胳膊真的不行了。我在纽约只听说有好转,又不晓得情况到底怎样,总不安心。”
“哈,老哥,我原来一直以为你没心没肺,冷血无情,澈哥哥出事以后我才晓得,原来你也是很热血的嘛,连在纽约都一两天一个电话,”东浩雪笑嘻嘻地说,“我决定对你重新评价,加分!”
明晓溪削下最后一寸皮,将苹果抛给沙发中的东浩男:“好,那这个苹果就送给热血的东学长!”
那边,东浩雪继续自言自语道:“暴躁的老哥也是有感情的,那最冷漠无情的就是牧哥哥了……”
“小雪,流冰是有事在忙,给我打过电话。”风涧澈打断她,有些担忧地看着突然显得忙乱起来的明晓溪。
“是哦,忙,忙得连几分钟的时间都没有。”东浩雪不满地嘀咕。
东浩男吃苹果的动作停下来,若有所思:“流冰应该不是那样的人,我听到外间似乎有传闻……”
他看一下又开始削苹果的明晓溪,没有说下去。
这时,门被推开了,进来一群人。
冷漠的修斯大夫走在最前面,紧随其后的是表情严肃的风勇司,然后是莱曼大夫和护士谷木静,走在最后面的是憔悴虚弱的风夫人。
明晓溪和东浩雪站起身来:“伯父、伯母好。”
风勇司对沙发中懒洋洋的东浩男点头示意,风夫人却神情恍惚。
修斯大夫一言不发地查看风涧澈床尾的病历记录,从胸前取下一支笔,刷刷几行字飞快写下,眼睛从始自终没有看过房里的其他人。
风勇司忍耐地问:“修斯大夫,澈儿现在的情况究竟怎样?”
修斯大夫把笔重新插回胸前的口袋里,淡淡的不耐烦地说:“很好。”
狂喜掠过他深不见底的眼眸:“哦,那你的意思是,澈儿的右手可以完全恢复了?!他还可以像以前一样弹钢琴、画画?”
一声冷笑从修斯薄薄的嘴唇逸出:“原来你在做梦。”
风勇司脸色大变,其他的人也立时神经紧绷。
“你……你什么意思?澈儿的右手不可能跟以前一模一样了吗?”风夫人扑上去死死抓住修斯的衣服,双手不停颤抖。
修斯一把扯下她的手,甩在一边,讥讽地说:“病人的右臂神经严重受损断裂,虽然我已经将其接续,但是能够恢复一些基本的功能、完成日常的吃饭穿衣就已经很值得庆幸了,不要太过贪心。”
屋内空气凝固如死,只有风涧澈淡然平静如常。
风勇司眼角下的肌肉开始抽搐:“修……修斯大夫,请你再为他开刀,再做多少次手术都没关系。”
修斯冷笑不语。
莱曼大夫沉吟地说:“可不可以再想些办法……”
修斯目光凌厉,语气嘲弄:“医生只医病,不医命,他的手永远不可能完全恢复。如果不是我来给他开刀,他的手连一点知觉都不会有,知足吧。”
风勇司满额是汗:“我……我可以给你很多钱,你说吧,你究竟要多少……”
“钱?!”修斯好像听到世界上最大的笑话,“我会为了钱来到这里?如果不是……”他的眼睛忽然找到明晓溪,迸出一股浓浓的恨意,使她不寒而栗。
莱曼大夫和谷木静都知道,修斯在医学界的声誉之高已几近神人,不知有多少达官显贵拿出金山银山请他出诊,可他却偏偏性喜幽静,世上没有几个人能找到他的行踪。而这次,修斯却自动现身为风涧澈开刀,处处透出古怪。
风勇司无论如何接受不了这个现实。
他愤怒地大喊,双臂恼恨地挥动:“难道,他就真的从此再也无法开钢琴演奏会、开画展?那他还有什么用?!!”
风涧澈还在微笑,双唇却渐渐苍白。
风夫人已完全崩溃,她眼神狂乱,歇斯底里地扑向风勇司,疯狂地抓打他:“你这个畜生!都是你做的孽害了我的澈儿,你还敢侮辱他?!”
风勇司揪住疯狂的风夫人的头发,狠狠往后扯,劈手两个火辣的耳光:“贱女人!都是你养出来的蠢货,竟然会蠢到为别人去挡枪!”
东浩男怒不可遏,暴喝一声:“风勇司,你住手!”
风夫人脸上凸起鲜红的掌印,唇角渗出一抹血丝,头发凌乱,表情疯狂,她好像丝毫不觉得痛,张大嘴一口咬上风勇司的胳膊,狂叫:“我咬死你!魔鬼!把我的澈儿还给我!!”
“你疯了!”风勇司吃痛地怒吼,“来人呐,把这个疯女人关起来!”
屋外冲进几个保镖模样的大汉,七手八脚制服了口中狂骂不休、痴狂欲癫的风夫人,拖着她就往外拉。
病房中,床头纯洁的百合尤自静静绽放,浑然不知这世间发生了什么。
明晓溪脸上血色全无,嘴唇轻轻颤抖;东浩雪张大了嘴,惊得双眼圆睁,不知所措;修斯双臂环抱胸前,嘴角含着冷笑;莱曼大夫和谷木静早已完全呆掉,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
百合花被风吹动,摇曳美丽,却比不过它旁边那幅雪山一般清远的面容。
风涧澈的脸煞白如雪,眸黑如星,声音清冷如冰:
“放开我的母亲。”
他的话音并不高,却字字如冰箭,射破每一个人的心。
风勇司怔住,慢慢回头,看向那个从不用他操心、从不给他找麻烦、一直优秀出色的儿子,仿佛这是他第一次打量风涧澈,眉头却渐渐皱起,神情明显不悦。
大汉们等待他的吩咐。
风勇司不再理睬风涧澈,手一挥:“把她拖走。”
风夫人又像一条狗一样被人拖动。
“放开她!”
东浩男站在门口,浓眉含威,气势如虎,逼得众大汉行动僵滞,不知所措。
风勇司眼睛猛眯,打量这位首富的继承人。
“浩男,这是我们的家务事,似乎不用你来插手。”
东浩男挑唇嘲弄地笑:“放开她,否则,我保证今天的事一定会成为明天各大报纸的头号丑闻。”
风勇司眼下的肌肉又开始抽搐,他目光阴森地盯了东浩男一阵儿,终于面色铁青地在大汉们的簇拥下离去,丢下了已近虚脱、神智痴狂的风夫人。
******
医院长长的走廊。
空空荡荡,怪异地寂静,平日里来来往往或忧伤或期待的人们,似乎人间蒸发一样,突兀地都消失了。
长长的走廊上,只有明晓溪一个人在走,静得可以清晰地听见她每一个脚步声。
寂静的走廊,显得特别长,仿佛永远也走不到头。
一个金发男子站在医院的庭院里,夕阳照在他身上,有一片晕红,却没有丝毫暖意,反而有种惊心动魄的冷。
他望向远处的明晓溪,面容冷漠。
“修斯大夫,你有话对我说吗?”明晓溪来到他面前,仰起脸静静看他。
修斯点起一只烟,喷出浓雾。
“你就是牧流冰的女人?”
她一怔,没想到听到的会是这样一个问题。
“我是明晓溪,是牧流冰的朋友。”
“好,那你告诉牧流冰,风涧澈的手不可能完全恢复,我做不到。”香烟优雅地夹在修斯指尖,“世界上没有一个人能还给他原来的那只手。”
明晓溪沉默。
夕阳的晕红投射在她小巧的脸庞上,绽放出晶莹的光辉,有种让人屏息的华彩。
她开口说话,语气坚定,没有一丝脆弱:
“生命是一个奇迹。”
“奇迹不会出现在绝望的地方。”
星眸燃烧如熊熊烈火。
“会有奇迹的。如果奇迹不自己出现,那么我就去把它揪出来;如果它还不出来,那么我就自己去创造一个奇迹。”
夕阳西下,淡红的晕彩把明晓溪娇小的身躯柔柔裹住,仿佛那种光华是自她的体内迸射出的。
恍惚间,修斯神为之夺。
香烟的灰烬烫回了修斯飘然远逝的思绪。
“这不关我的事。”他语气淡漠,“我已经做完了我要做的,你告诉牧流冰,他应该放走兰迪了。”
明晓溪努力体会他话语的含义,突然好像明白了什么,眉头打结。
修斯眼神冰冷:“如果他敢伤害兰迪,我发誓就算我死也会拖他一起下地狱!”</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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