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葶儿,我虽然全程目睹了你的交叉配血实验,也亲眼看着弘历一点点的好起来,可是,我就是不明白……”胤禟突然将我搂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心不甘情不愿的忿忿道:“不错,你把那个提取制成的供血者红什么胞悬y一滴和受血者血清一滴滴入主侧,又将受血者红什么胞悬y和供血者血清滴入次侧,然后分别用竹签混匀,放置两柱香时间后置于显微镜下观察……不错,老四和老十四是孩子的亲父和亲叔叔,他们的主侧和次侧都没有发生凝集,他们的血可以用……我和八哥还有老十三的血全部或部分发生凝集,不能输给孩子……可是,为什么弘历的生母,那个钮祜禄氏的交叉配血发生了凝集,不能用;而你,和弘历一点关系都没有,为什么你的血就可以用呢?我真的呕得慌……”
……给弘历输血的时候,因为浪费的血几乎占了输血量的一半,后来老四和十四都几乎撑不住了……我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孩子还没有完全脱离危险,大人又倒下了吧,救人救到底,送佛送上天,所以,我也让茯苓和赵大哥采了我的血输给弘历……我知道胤禟在介意,我甚至能感觉到这种抵触的情绪像天然气一样从他的每个毛孔中喷发出来,还带着毛簌簌的触角,挠得我一阵颤栗。
“胤禟,钮祜禄氏也这样问过我了,其实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其实,芸芸众生的血就分为四种类型,咱们姑且将它们唤做甲、乙、丙和甲乙型,比如钮祜禄氏是甲型,而四哥是乙型,那他们的孩子可能是甲也可能是乙,还可能是甲乙,而弘历恰恰就是乙,所以四哥的能用而钮祜禄氏的不能用,而我刚好也是乙,所以,我的也能用……你听明白了吗?”
他严肃的琢磨了一会儿,竟委屈起来:“似懂非懂,不过,你为什么要和四哥的一样呢,为什么就不和我一样呢?”
这是我能决定的事吗?搞了半天这人是在吃醋啊,心里禁不住偷偷窃笑,被老公在乎的感觉真是妙不可言,当即东施效颦,捧着心窝叫哎哟。
“怎么了?”他紧张的汗毛直立。
我气若游丝:“痛!心好象被什么东西深深贯穿了,只留下一个凉飕飕的d,空虚冰凉得无法补救,似乎我自己也会被这个d口所吞噬……嗳,你别急,我娘家一族的女人都有这个病根儿……这种心疾只有一个解救的法子。”
“什么法子,你快说呀!”某人如坐针毡。
“算了,这是根本办不到的,我……”索性虚脱倚在他肩上细细抽气。
“相信我,我发誓一定办得到,你快说出来呀!”
“就是,就是……这个女子的相公必须每天抱她一次,冲她含情脉脉的微笑两次,即使有旁人在,也要找机会对她暗送秋波至少5次,还不能惹她生气……”
胤禟气疯了,在马车上追着我掐,我左躲右闪,正闹得不亦乐乎,却觉得头一晕,倒栽了下去,幸好老九眼明手快,否则我这个失血女郎便免不了来个脑震荡什么的,可这一栽,心情也如云霄飞车般跌落谷底:“葶儿对不起胤禟,她救了别人家的孩子,却找不回自己家的孩子,还……”
他急切抢白:“不是的,是胤禟对不起葶儿,他混蛋的无可救药,害苦了……”
我捂住他的嘴,刚才的嬉笑玩闹,就象冷风中的烛火,摇曳了一下就迅速熄灭,马车里只剩下静寂和惆怅,我们默默的凝视着彼此,良久……
马车突然停住,赶车的何玉柱禀道:“九爷,四爷他拦在了前面。”
胤禟和我下了马车,却见胤禛面色惨白,骑马拦在了前面,却只是静静地看着我们不说话。
胤禟也不吱声,场面有些尴尬,我只好打破僵局:“四哥,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弘历他?”
“不是,是我有话想对你说,咱们借一步说话。”
我正要挪步过去,却见胤禟面露揶揄之色,寒声笑讽道:“瞧今儿这风刮得,嘿,离谱的怪,向来自诩襟怀坦荡的雍亲王,怎么?和弟妹说点话还非得避人耳目了?要么就当着兄弟的面谈;要么就请四哥打哪儿来,回哪儿去。”
糟糕,醋罐九泛酸水了,我只好把已经伸到半空的腿又硬生生的收了回来,在肚子里措辞了半天,方道:“四哥,您有什么事吗?就在这里说吧,董鄂洗耳恭听。”
胤禛闻言,竟如释重负般的在嶙峋的嘴角处硬扯出了一道生硬的曲线,此时他那挑眉浅晒的冷笑,犹如能见血封喉的毒药,我甚至不敢迎视他的目光,怕一接触便会被s个百孔千疮……唉,可惜我没有达。芬奇那样的艺术才华,倘若能将此时的他传神的描摹下来,就是蒙拉丽莎都难以媲敌……
突然身边刮过一阵风,等回过神来,只捕捉到一个扬鞭远去的背影……他究竟想对我说什么,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被胤禟拉上马车,车走了好一会儿,他突然老神在在的嘀咕:“我记得有人曾告诉我,生命和生命是相互成全的,爱情与爱情是彼此忠贞的,这个人是谁来着?”
我没好气道:“是我。”
“哦……”他做恍然大悟状。
“干嘛?”
“病了,心里好像有一群小蚂蚁在啃咬似的,嘶——好生难受!”
胤禟把脑袋撇过一边!我想了想,贴近他耳门子喃喃轻唱:“多少人爱慕你年轻时的容颜,可知谁能承受岁月无情的变迁?多少人曾在你生命中来了又还,可知一生有你我都陪在你身边。”
贼脑袋没有转回来,好一会儿,只听他瓮声瓮气道:“我也一样。”这个声音仿佛透过水帘d发出来一般、散发着潮湿的水汽,瞬间感染了我的眼睛。
……
本想缩在被窝里好好的享受几天猪的快乐日子,把失去的血尽数养回来,可是……
“额娘,芜宁可以进来吗?”
在梦中和忍者斗得正酣的“女侠”被敲门声倏得拉出了梦境,我蓬松着眼坐起来,哦,原来大格格端着一碗猪肝瘦r粥来孝顺额娘了,当即眉开眼笑表示热烈欢迎……上个月刚庆祝了十岁生日的芜宁,身上已经具备了“卖盐的老婆卖冰g的娘——贤妻良母”的雏形……嗯……我家大格格有前途。
送走大格格,继续蒙头睡,困得要命,一天睡它24个小时好了……
“额娘,平安可以进来吗?”
我艰难的爬起来挤出笑脸“接待”9岁半的二格格,二格格吃力的抱着她心爱的七弦琴骄傲的宣布:“额娘,平安终于学会‘七十二滚拂流水’了,您听……”
二格格用‘滚、拂、绰、注’手法作流水声,确实蛮像那么回事的!
赶紧奉送上热情洋溢的表扬和鼓励:“琴弦一拨,若流水击石铿然清透,流水是天地之最清,琴为声之最清,以最清之声写最清之物,宜其有凌霜音韵也……平安,你要好好练习哟,额娘看好你!”
“额娘,你就是平安的知音。”二格格抱着琴快乐的离去……嗯……我家二格格将来一定是个才女。
吃力的爬上床,继续蒙着脑袋去约会周公……迷糊中……似乎有人掀开了被角……我看向偷偷来袭的生物!雄性!但不是胤禟!
“嘘——”他冲我眨眼睛,然后钻进了被窝,舒服的不得了的样子!唉,我叹了一口气,帮他把鞋藏好。
除睡无大事……朦胧中,我似乎意识到自个儿是被梦魇住了,可怎么也苏醒不过来,黄板牙、酒糟鼻子、吊梢眉和巨灵神都鲜血淋漓,从四面八方就那样扭曲着、狰狞着扑来,我连滚带爬的拼命逃窜,却怎么也甩不掉那附骨之蛆般的亡命追逐,惊慌失措中一脚踏空,无底深渊向我张开血盆大口,身体飞速下落的惊悸捶打得心脏几近负荷不住!一只手凭空伸了过来将我牢牢抓住,我悬在半空愕然的抬起了头,是胤禛!他一身龙腾黄袍,精瞳如电,以胜利者的姿态噙着蚀骨沁髓的笑意:“这回,你还要我放手吗?”……
我猛然睁开眼睛,太阳x犹在突突的跳个不停,原来,对未来的畏惧犹如荒草,你越是极力忽略它,它越是疯狂的滋长!怎么也睡不着了,正颓然的鼓起腮帮子,门却被砰的一声猛然推开,五个5、6岁大的男孩子争先恐后的冲了进来。
“额娘,我们捉迷藏,可弘鼎丢了!”小六弘政泪汪汪的向我报告紧急军情。
“额娘,弘鼎会不会被野猫子衔走了?”小七弘蟑想到了第一个可能性。
“额娘,弘鼎一定是落进池塘里了。”小八弘相急得直跳脚。
“额娘,弘鼎被坏人拐走了!”小九弘旷涨红了小脸。
“额娘,我……我要弘鼎哥哥!”小十一弘喜哭的淅沥哗啦。
我轻轻的掀开了被子的一角,俨然已经遭到数种不幸的小十弘鼎正蜷成一团,酣睡的跟只小田鼠似的……一时间,小捣蛋们的欢呼声险些掀翻了屋顶。
……被小家伙们一闹,这觉是再也没法睡了,索性到园子里独自散了一会子步……萎靡的打一个呵欠,困意袭来是抗都抗不住,砰——晕乎乎的一头撞在了树上,嗬!原来与我家‘美髯公’亲密接触了呀……美髯公是一棵三年前从别处移植过来的大榕树,枝叶葳蕤,冠盖云集,遮天蔽日,浓荫覆地。倒垂下来的须根千丝万缕,似长髯飘逸,又如垂柳婆娑。
想了一会儿竟童心大发,噌噌噌爬上了树,反正呆在自个儿屋里,孩子们免不了一会儿来访一个,不见吧,会伤到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亲近之情,见吧又伤神的很,索性躲在树上这块清净宝地享受一会儿绿色羽翼的庇护。
风儿柔柔的轻抚,叶儿沙沙的低鸣,我稳稳倚着枝叶,时不时的打会儿盹儿,徘徊在清醒与梦境之间的意识流有时真是妙不可言,如潺潺溪水、悠悠白云,轻拢慢捻的洗涤过脑子,眯着眼睛倒真是惬意的很……直到一个熟悉的大嗓门不期然的猛得扎进了耳门子。
“九哥,我真是服了你了,托合齐的兵权一丢,胤礽就真的六神无主,一头乖乖的扎进了咱们等着他的口袋里,这回这只王八可就永无翻身之地了!”
透过扶疏的枝叶向下瞅……老天,是老八老九跟老十!随从们都站的远远的,看来他们是想借这块林荫宝地聊点什么隐私之类的话题……他们没有发现头顶上笼罩在绿荫中的我,我僵在那儿,一时拿不定主意是说话提醒他们‘上面有人’呢还是继续‘老僧入定’比较好。
胤禟冷笑道:“他科场舞弊,老爷子帮他藏着腋着;他手下的人贪赃王法,老爷子投鼠忌器;他公报私仇,以权谋私,老爷子听之任之,奏一本准一本;他密谋兵权,老爷子也只是削了托合齐、耿额的实职,却迟迟下不定决心治他……哼,咱们如今不过是给他创造了个铤而走险的机会罢了,是他自个儿利令智昏要狗急跳墙,真是愚蠢……也不放眼大清国瞧瞧,有能耐能私自铸造出红衣大炮的,有谁没受咱们的恩惠,有谁不是九爷的朋友?也不琢磨琢磨,这从天而降的救命稻草是有毒的还是没毒的?不经兵部,私自秘密铸造了八门红衣大炮,这回,他想要老爷子的命,老爷子还肯拱手相送吗?”
老八依旧云淡风轻:“十弟,胤礽被废已成定局,咱们在这里高兴高兴就成,在外可不能得意忘形的满嘴胡沁;九弟,这回搏弈,咱们赢了第一局,后面的路还长着呢,目光要放长远一些,待一切尘埃落定,八哥保举你封王爵进工部。届时咱们弟兄放开手脚,得偿平生所愿!”
“八哥未免也太谨慎了些,论人望、论才干、论势力,现在谁能跟咱们匹敌?”老十已经乐得找不到北了:“老大老二都翻了船,老三不过是个书虫,成天和清流的那些个穷酸文人之乎者也,伤春悲秋。哼,百无一用是书生,就算老爷子瞎了眼选他做太子,也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五哥毁了容貌,六哥早殁,七哥身有残疾……只剩下老四勉强拿得出手……那又怎样?他这个亲王,还不是当初借老爷子生病时大献殷勤,舔老爷子的肥腚得来的,更何况十三早被咱们挤兑了下去,他孤掌难鸣,可怜巴巴的一条光g能掀起什么风浪?所以嘛,老四如今也不得不心灰意懒了,什么‘千载勋名身外影,百岁荣辱镜中花’,什么立志做‘天下第一闲人’,哼,算他有点自知之明……”
胤禟突然狠狠一扇子敲在老十头上。
胤誐抱着脑袋委屈道:“你干嘛打我?”
老九又两扇子追加了上去:“老子打你个糊涂头,叫你脑袋成猪头;打你个糊涂嘴,让你张嘴变犬吠。”
身为敦郡王的老十被九贝子欺负的左躲右闪,抱头鼠窜道:“我哪里说错了?好端端发什么火呀?”
胤禟咬牙道:“你说话过不过脑子?早晚撕了你这张嘴……胤祥是咎由自取,什么叫被咱们挤兑了下去?他自己少不更事胆大妄为,行差踏错招来灾祸,咱们只是制造了些蛛丝马迹,指引皇阿玛察觉到他的那档子上不得台面的破事而已……还有老四,整个一个‘男子的里裤—装蛋’!心机最深的就是他!圆明园里,那个叫福海的前湖,水域面积至少是后湖的9倍,可他呢,在那么宽的福海里只堆砌了三个小岛叫‘蓬莱三岛’,逢人便指着说自己多么向往做个逍遥自在的世外神仙;却在不大的后湖整整构筑了九座岛屿,你知道寓意着什么吗?寓意着天下九州!他骨子里从来没停止过觊觎天下,却又刻意做出一副超凡脱俗、与世无争的样子,什么心灰意懒,他在韬光养晦!”
胤禩笑道:“九弟看的透彻,可惜老四和太子不一样,不务矜夸,有胆有识,凡事都占着个理字,的确不容小觑。不过,这人凡事都爱挑刺较真,又刻薄寡恩,这些年来办差数他办的最多,而人也得罪的最多,朝上哪个官员不畏惧他三分,你说,百官推选皇太子,会自讨苦吃,选个难伺候的主子吗?而皇阿玛以宽仁治理天下,会愿意将江山交给一个秉性严苛的偏执之人吗?……胤禟,弟妹的身子骨可好些了?昨儿送来的参茸丸可用了些?”
胤禟颓道:“她这两日懒得跟猫似的,老是睡不够,又说什么y虚火旺的人不适合用人参进补,宁肯喝点猪肝瘦r粥……这小姑乃乃忒不好伺候。”
胤誐得意了:“早就警告过你了,女人可以宠宠,但万万不能动真心,八哥就是血淋淋的例子,可你呢,比八哥有过之而无不及……对了,听说老十四这两日都杵在府里湖吃海喝养精补血呢,咱们也凑凑热闹去?……走啊九哥,搂福晋也是天黑以后的事,别扭扭捏捏的像个娘们……”
一行人逶迤而去,我瘫在树上心里百折千回:十三的事,老九果然脱不了干系,权谋算计,勾心斗角、博弈倾轧,难道能当饭吃,能当枕头睡,能当衣服穿吗?可这些个皇阿哥们,怎么个个都跟上了瘾一样戒不掉呢?
半晌,我滑下了树,六神无主的瞎走乱撞,瞅什么都像经过薄莎过滤般朦胧……“九爷是‘毒蛇’,平时蛰伏盘踞,一旦发狠便心毒手辣、入骨三分……那是因为他没有让你看到他的全部,他只给你看他最好的一面。”……刘氏的话突然在耳边萦绕不绝,我是真的不了解他,我也是真的害怕去了解全部的他!
……
太阳燃烧出血色的温暖,园子里的花草恹恹的耷拉着,流泄出沮丧的芬芳,忽见不远处小三和小四同心协力的撑着一把大伞,大伞撒下的y凉笼罩着两个小人儿和一株茉莉花。
我板起脸:“这个时辰,应该在书斋听先生授课才是,你们在花园里做什么?”
小四嘟嘴道:“上课的时候,三姐姐说想泡茶和额娘一起喝,小四觉得,摘几朵园子里新开的茉莉花,放进碧色的茶汤,就像翡翠大妈的肚子上住着几粒洁白的珍珠姑娘,多美啊,而且喝过后就能吐出茉莉花一样的香气了。我们怕花谢了嘛,才告病出来的。”
小三红着脸补充:“可到园子的时候,只找到花骨朵儿,我们又担心花骨朵儿被太阳晒晕了没有力气开花,所以,只好撑伞挡住阳光。”
就这样为一株柔嫩的花撑开一把伞,就这样安静的等待一朵花开,人类的思维也可以这么纯粹,这么可爱么?……一时间绵密的‘酸楚’从空气中集聚,丝丝缕缕,如梅子细雨浸染过全身……我转身走的飞快,脑子里乱轰轰的,胤禟已经泥足深陷,如果历史没有变化,这个家将在十四年后彻底分崩离析,该怎么做?才能抢在陨落之前,为届时刚刚成年便惨遭变故的孩子们,寻得一把值得信赖的保护伞……等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赶着马车到了十三阿哥府前。
我发起愣来,怎么会神经兮兮的跑到这里来了呢?……沉吟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正要拨转马车回家,却见十三懒洋洋的倚在府门口正似笑非笑的往这边看:“我家弘墩跑来告诉我说九婶在府门口发呆,我还将信将疑,怎么,十三阿哥府的大门好看吗?”
我正琢磨着该说点什么好呢?却听后面车厢里传来小四热情的声音:“很好看!十三叔比大门还要好看。”
小四什么时候钻进去的?我讶然,却见那小家伙已经跳下马车,跑上去让十三叔抱,然后对着十三的耳朵开始小声的嘀咕上了。
十三抱着她转身进了门……我正要跳下马车跟进去,却见这两人又出来了。
“走吧。”十三将小四放进车厢。
“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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