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象是失恋。”
“不对,我听说是因为大便干燥了三天,心情不好的缘故。”
“纯属造谣,那小子是因为自己有着不同于常人的性取向,不为社会所接受才那么干的。”
韩老五一听到这些就过去解释:“我真的没什么,不骗你们。”
那帮人一边躲一边说:“哥们儿,你的事我们都知道了,确实没什么,我们真信。拜拜了,有机会再见。”如果他们看到韩老五跟过来的话就跑去办公室对老师说自己爷爷以前没死好今天要重死一遍,说完这些拎着书包就往家跑。
低俗故事 (4)
我们学校停车棚子那儿看车的老太太是每天与大饼子谈话时间最多的女性,打从我认识大饼子以来他就从没有交过看车的车票钱。那老太太天天把他叫到小屋里说上十几分钟的话,这使我和郑健怀疑他们二人有不寻常的关系。大饼子家里穷归穷,但也不能一个月两块的看车票钱交不起,因此我们认为他这么做只是掩人耳目,故意借机接近那老太太。虽说那老太太少说也有六十了,长得也确实不怎么的,但配大饼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大饼子听到我们这么说他,他觉得自己的身心都被那老太太严重的伤害了,他决定要报复。当大饼子说要报复的时候他的眼睛闪烁着光芒,我当时想到了我小时候看过的一个童话故事——《小狗复仇记》。
大饼子所谓的复仇就是去放人家的车汽,他认为长此下去会造成老太太的信任危机,我们都夸大饼子有志向,比以前出息多了。大饼子做事是有计划的,他先给自己化妆,花得跟汉j似的,然后逢人打招呼讲闽南话。他想这回老太太可认不出我了,结果他行动的第一天就被车主逮了个正着,那车主还是我们学校里有名的混混儿,非要把大饼子拉到厕所谈谈。要说大饼子也是挺机灵一人,马上把自己省吃俭用才攒下的五块钱交给那小子,并且极为豪迈的说:“这点钱给大哥你打汽去吧!今天这事儿哥们儿有点对不住了。”那人一看他都已经这副德行了,也提不起精神打他,心一软就把他给放了。
大饼子回来就对我们吹他没挨打这事,讲述的绘声绘色,我听了之后不住的夸他比以前机灵多了。不过郑健是一个长于分析的人,他对大饼子说:“饼子哥哥,你平时挨的揍也不少了,按理说你挨顿揍比吃个冰g都容易,你自己算算你要是向别人借个五块钱你得挨几顿揍。”大饼子一想这话也有道理,于是主动找那小子要求人家揍他一顿并把五块钱还他。要说那小子还真挺痛快,把大饼子揍了一顿,说:“哥们儿,钱我都花了,对不住了!不过下次再有这样的要求记着找我啊。”
大饼子的自行车是我们几个里最破的,那东西除了多了一个破车座和两个轮之外基本上是几根钢管子。那东西是一个特别高大的成人二八型自行车,下车时很容易把档咯到,而且车座上差不多没海绵了,里面那几根钢丝蠢蠢欲动的要扎他。我看当时中美合作所的国民党还是不够狠,如果把这自行车给那些革命先烈的话,难免会出几个晚节不保的。
由于我们常以自行车的事取笑他,大饼子决定把车子卖了,由此可以看出他也是个知廉耻的人,可他要是真知廉耻的话又何必现在才卖那自行车。在旧货市场上有个主儿要以二十五块的价格受这辆车,大饼子欣然答应下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之后那主儿把车给身后的小力巴,说:“去,上那边受废铁的地方成斤卖了,我估计差不多值三十。”
我们校门口有个修自行车的摊,招牌上写着“瞎修”二字。每次我修车时都要问那位长年戴墨镜的师傅:“师傅,你瞎吗?”那师傅以几乎能把鸟吓死的声音趴在我耳朵边说:“你才瞎呢!”这个世界很少有人能像这位师傅这样敢于调侃自己或是说承认自己,至少我没有这种勇气。
低俗故事 (5)
第二章
一
经过一个秋冬之后春天终于来了。厕所里的冻n都溶化了,几条蛆虫也笨拙的游移在一个坑和另一个坑之间。
达子和大饼子认为我们几个该恋爱了,都已经到了这个年龄,也正值伟大的青春期。我想可能当时他们略显天真的想法中将青春期等同于发情期了。其实他们俩这么说的意思是要对我表姐有所行动了。
达子和大饼子在恋爱这个事上是对手,他们俩就好象电视里要决斗的两个剑客一样,先是久久对视(这个过程比较漫长,他们持续了半年),然后突然间拔剑发动攻势。达子是属于练刚猛剑法的,讲究先发制人,目的是一招取人首级。结果达子在剑刚出鞘的那一刹那便失恋了,不禁让我们惊叹于他的速度。好在达子天性豁达,相当的坚强,但由于坚强得过了头,开始不要脸了。他决定要变成一个花花公子。当然,想是一回事,做就是另一回事了。
不管怎么说,达子还是做好了不要脸的充分准备了,头上抹满了头油,还喷了点花露水——去蚊的那种。
平县一中的厕所除了供人排泄、搞一些厕所文学之外还是男女定情之地。平县一中有这么一个不成文的规矩:每到春暖花开之季思春男女便进入厕所,以一墙之隔开始对歌(还得用刘三姐的调子),若对到情投意合之时就出来相会。
立春的第一天达子便第一个冲进了男厕所,开始了,漫长而甜蜜的等待。过了一会儿他听到隔壁女厕有人来了,达子便开始吆喝起来:“嗨!有缘千里来相会!”
对面给了回应:“无缘碰面不相逢罗喔呀呀罗!”
“嗨!对面大姐年十几罗喔呀呀罗!”
“小女今年一十五罗喔呀呀罗!”
“咱俩正好一样大罗!天造地设是一双罗”达子眼看就要结束自己的单身了。
“对面大哥何许人罗喔呀呀罗!”
“一年一班王达子罗喔呀呀罗!”
“哎呀我c!那你还让不让人活了!”对面女的落荒而逃。
达子又失恋了,而且这回那女的说的实话也太伤人了。但是我们都不必为他担心,他就是那么一个有点傻的人,他决定一切还要继续。
他并不认为自己接连的失败是因为先天素质所造成的,他只是觉得该在形象设计上花更多的工夫。达子第二天抹了更多的头油,梳了一个贴着头皮的偏分,在阳光照s下从两鬓往下淌油。他从旧货摊上买了一身皮衣套在身上,捂得身上直起痱子,就这还似模似样的戴了个老式墨镜,看着跟盲人自强队的似的。达子对着校门口“平县一中”四个大字高呼:“我,少女杀手达子回来了。”达子刚准备进去就被老尹摁倒在地,老尹说:“小破孩儿,在我老尹面前你还敢叫狂,还杀手。我看你也就是个盲流子。”达子赶忙把兜里的学生证掏出来给老尹看,说:“我是这个校的学生。”老尹把他放开了,说:“嗯,虽然你还是个盲流子但好歹说也是个交了学费的盲流子,你进去吧!”达子爬了起来,扑了扑身上的土,目光依然坚毅。
达子潜进了厕所,占了一个有立体声环绕的坑,大声吆喝:“对面是否有美女罗喔呀呀罗!”
“美女倒是有一个罗喔呀呀罗!”
达子大喜,不经意间拉出一坨屎,都忘了自己没带纸的事了。
我和郑健早上显着没事在门口瞎转悠,忽然看见一个身着皮衣的小子在门口呼喊,其声之惨烈有如驴鸣。我说:“不是黑社会吧?”郑健说“没事,有老尹呢!”话音未毕只见一个挺着啤酒肚子的身影蹿了出来将那小子放倒,但不知为什么又莫名其妙的把那小子放了,那小子进来之后直奔厕所。我一看那不是达子吗!正当我俩琢磨要去看看时有人叫住了我们,我回头一看是班主任,她对我们说:“上早自习不回教室,你们也太没规矩了。”我正要说回去时班主任已蹿出了五六米,郑健说:“看这样好象憋得不善。”
我对郑健说:“咱们过去告诉一声达子,班主任就在对面。”
郑健说:“走,那……”话还没说完只听男厕所一声似驴叫般的吆喝,“不用了,已经开始了。”郑健说。
且说达子在那端得知有一美女之后便又唱了一句:“美女可否来相见罗喔呀呀罗!”
那面突然冒出一声:“你小子是王达吧?听着声象。”
达子一哆嗦,说:“不是,我是大饼子。你哪位啊?”
“我是你班主任!”
达子当时就傻了,他一回想自己为爱情所说的那么多话幻想了那么多的主儿竟然是班主任,他就有一种对母狗意y的罪恶感。
达子裤子都没顾着提就直接要爬墙出去,以免被堵在里头。爬墙的时候发现韩老五趴在女厕所的墙上,韩老五说:“想不到达子哥也是同道中人,以前以为你只是嗓音洪亮而已。”达子没理他,不顾一切的跳了下去,一时间忘了自己没提裤子也没擦p股。
自那以后达子就一蹶不振了。
我也曾劝过达子:“没什么!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居七八,你又何苦这么放在心上。”
“我已看破红尘,你不必劝我了。”
“莫非你要出家?”
“我正有此意。”
“难道你真的能不留恋繁华世界。躲在庙内青灯、古佛、右手相伴一生。”
达子没有理会我,他只是望着远方,十分茫然。
低俗故事 (6)
大饼子是个太极高手,讲究后发制人,他一见达子已经颓废了便决定要行动了。郑健劝他:“你不感觉现在下手还是早了点吗?”
“话不能这么说,好不容易劲敌已去,哪能放过这个机会呀!”
“劲敌是谁呀?”
“达子还不算劲敌啊!”
“达子?嗯,相对于你来说还真是个强劲的对手。够劲!”
大饼子问我有没有什么比较有建设性的想法,我琢磨着就算有我也不能说,因为与这种人渣一起商量着算计自己表姐于情于理都有点说不过去。
大饼子趁这段时间天天跑到表姐那里去献殷勤,我们总觉得他这个样子象是小德张伺候老佛爷似的,一天天被使唤得跟狗似的还摆出一脸贱笑。不光如此,大饼子还每天换干净衣服穿,车票钱也全交了,不光交了还把以前的份也补上了,并且对那看车子的老太太说以前的事非常不好意思,那老太太独身六十多年了不禁怀疑大饼子是不是对自己有非分之想。大饼子上课积极回答问题(答案全是错的),按时大小便,骑着那辆新买的自行车坚持右侧通行,买冰g也不偷着舔一口之后再退了,他说他要上进了。
回忆着从前,一幕幕往事在眼前似水流过,我怕我无法将着许多一一的写出来,至少我无法再次展现它的全貌。我很想像当时的大饼子那样振作自己,我不止一次的试过,但每次我都放弃了。我想我需要展现的是一个时代,绝非某个人某件事,这恐怕非我所能办到的。那一段岁月如同眼前小溪中流过的溪水,我所拥有的只是那手心中的一捧,而日子久了那一捧也几乎全部从指缝间穿过,仅仅剩下手心那微微的湿润。
我点起这一盒中最后的一根烟,希望能再想什么。
我记得大饼子要上进那已经差不多是秋天的事了,他那些经历我都不是很清楚,只记得他有一天哭了,哭得非常难听看着很可笑,但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郑健也是。
郑健说大饼子让人当小嫩j子给涮了。当时我们俩陷入一种悲伤的气氛中,认为大饼子会就此颓废下去,就像我现在一样胡子拉碴,整天半死不活的。可大饼子不是这样,他又开始拒交车票,为了一毛两毛的和卖冰g的老太太犟个没完,至于上课他还是主动举手,不过不是回答问题而是上厕所,这也就是他终于回复了原貌,如果用老师的话说就是他堕落了。
我认为大饼子连失恋都没个正型,他是一个无须我们为他担心的人,也就是说,他不值得认真对待。
郑健在尝试着勾引他那个戴着小眼镜的同桌,我们几个为了能继续看点热闹主动给他提供活动资金。可郑健这个人一见到女的就脚软舌头硬,没喝就多了,尤其是见到小眼镜,郑健一见到她就老实的坐在座位上用自动铅笔抠指甲缝里的泥。不过所幸的是最后他还真追上了,这倒有点出乎我们的意料。郑健的成功给众兄弟在精神上有很大的鼓舞。于是除了我之外的每个人都去疯狂的追逐异性,为此他们的理由是:“连郑健那个样都行了,我们还怕什么呀!”
我不知怎么的,总觉得那种事离我是很遥远的。我不止一次的想,也不止一次的怕。
渐渐的,好几个季节过去了。我这时才想起,在别人恋爱的季节里我沉寂。
低俗故事 (7)
二
平县一中的建筑格局很让人费解,初次进去的人难免会迷路,如果是瞎子的话我想或许会好一些。我小时侯研习过《周易》,因此觉得这所学校的建筑师在这里布下了层层机关。我把这事告诉了郑健,郑健极为相信我,并说要帮我把机关找出来。
那时侯我和郑健已经被初中生活洗礼得精瘦精瘦了,一头长发,满脸的胡子碴,十足土匪的样子。我俩以骇人的相貌,凄厉的叫声很完美的车技誉满平县一中。其实所谓凄厉的叫声只是我俩一时兴起在唱歌而已,而这在旁观者的眼中则是在雾气弥漫的早上两个鬼一般样子的人在发出杀猪般的嚎叫。本来我们学校早上晨练的老头老太太不少,后来就基本上看不到了,许多练###功的也因为没有场地所以改邪归正了,这不能不说是我们的功劳。
我俩找了一个多月也没有发现什么机关,正当我们要放弃的时候食堂老李头问我俩在干什么,我说我们觉得这学校有点古怪,应该有机关什么的。老李头听了之后微微一笑,拿着蒲扇轻轻的扇着,他那本就不多的几根老杂毛随风飘扬,那架势像极了戏中的诸葛卧龙,他就好象变了一个人似的。郑健拉着我就要跑,还说什么老李头要变身水冰月。我自然不能相信郑健之辈的无稽之谈,我对老李头说:“李爷爷,有事说事,别故弄玄虚。”老李头神秘的一笑接着缓缓道出:“咱们学校里有地道。”
我在七八岁时特别痴迷于《地道战》,还一度想在自己家里挖一个,只是因为工程过于巨大才不得不放弃。
老李头说平县一中原本是一个苏联对日军的军事据点,有很多地道、防空d。我问他:“地道最远能通到哪儿?”
“能到斯大林格勒。”
“扯淡。”
“那能到漠河呢?”
“还是扯淡。”
“行了,行了,能到对面马路你总信了吧?我一把年纪了骗你们干什么。”
我俩正琢磨要钻进去的时候看到大饼子路过这里,我们好心邀他一起,他却极为鄙视我们的说:“就是那个呀!早被食堂改菜窖了,里面除了土豆就是白菜,你要能找着几根胡萝卜就算你有技术性的突破了。”
被大饼子数落了一顿让我觉得很是丢脸,自那之后我就不太相信自己的直觉了,对自己的评价也不是很高了。当然,除了失落之外揍大饼子一顿也是必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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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俗故事 (8)
有一个戴眼镜的女朋友这让郑健觉得自己也是一个有文化的人了,不光极富诗意的扯淡还叫上我一起研究写作什么的。在郑健慷慨激昂吹牛时小眼镜总是很真诚的问他为什么,郑健只好说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没有为什么的。于是小眼镜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可过了一会儿她还是要扶一扶眼镜,问郑健为什么</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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