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春闺梦,送人返长安。
那梦如此真切,分明是少华轻怜蜜爱,无限温存,当阳光洒在窗前,将她从甜睡中唤醒时,她还舍不得睁开眼睛。衾中尤温………………不对头!怎么分明环抱的是一个温软的身体!
她蓦地圆睁双目,定睛一看,险些晕过去,不由失声尖叫。
这个声音将那酸才唤醒了。他揉揉眼睛,醒转过来,见得如此情形,那恬静的俊面上如桃花开遍,偷眼一看,那女子竟然裹了被褥缩到一角去,口中忿忿道:“可恶!………酒果然是穿肠毒药!”
她突然伸出一指来点向他,气道:“酸才阿酸才,我糊涂,你怎么也跟着糊涂?!你的武功呢?你的点x功夫呢?”
他心想:我还想问自己呢。垂下头去,呐呐不言,却听她道:“快告诉我,你不是第一次。”
这女子……………他又好气又好笑,抬起头来,见她满眼希冀地望向他,不由脱口道:“你说不是,就不是吧。”
却见她苦恼地抱紧了头,恨恨道:“连编个谎都不会………………阿,酸才,你快跟我说,我是不用负责的,对不对?”
原来有一种痛楚,更甚于体内剧毒发作…………………他应该安慰她,但要叫他承认昨晚不过是一晌贪欢,更叫他痛苦,他只能涩然道:“如今,我确实没有资格能给任何人将来。湘姑娘,你放心,只要你高兴,就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我……………决不会要求你什么。”
楚楚眼见他披衣而起,那神情叫她不忍再看,但不知道怎么开口,看他就要开门出去,脱口而出:“且住!”
他木然立定,良久,终于回头看了她一眼。却见她用被子将自己团团裹住,露出了小小的脑袋,还要伸出一只莹白如玉的手臂来,宣誓般道:“我一定会治好你的!”
心中有股暖流涌上来………………他微笑起来,急急道:“快钻进去,小心着凉!”
掩上了门,长长出了口气,突见众稚子早已起身,各各捧了一本书读着早课,煞有介事地高声朗读:“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 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看起来很是认真,但那眼角,都从书缝里瞟着他。
这算不算被逮个正着?!他头一次觉得养这些孩子也是件麻烦的事,面红耳赤,望风而逃。
漏泄春光有柳条(二)
和方大可这种人相处,其实很像一杯茶。入口也许清淡,回味却有甘甜。
即使发生这样的尴尬事件,他晓得她难处,果然决不多提,连日相处下来,连神情也未流露一丝暧昧,果真君子坦荡荡,心可昭日月。
楚楚不晓得多喜欢他这个样子,心下登松,决定把这个田园生涯进行到底。时值阳春三月,万物复苏,她教小儿念:“肃肃花絮晚,菲菲红素轻。日长雄鸟雀,春远独柴荆。”看到屋房新移栽的桃李,枝头春意绽放,心中无限喜悦。
听说此地有个珍珠泉,就在不远,终年水流不断,四季恒温,她十分艳羡,准备乘着夜色朦胧,人烟稀少,一探胜幽。
当晚月影横斜,她根据乡邻的指点,果在几里外看到了珍珠泉。青山隐隐,遥相横卧。这泉水呈圆形,色泽清透。串串银色水泡自水底翻涌而上,月光相映,如泻万斛珠玑。泉从沙际出,自底以达于面,四周还建有石栏石凳,想是周围常有人前来沐浴濯洗。
看着四周无人,她除去鞋袜,试探着走入泉水中,果然水中甚温,方踏进去,已觉浑身舒畅,每一个毛孔都说不出的畅快。她到底还知道谨慎,好在这泉占地不广,就用事先准备好的纱帐团团围了个圈,又布下了五毒迷阵,这才放心地解去衣裳,投入泉水中。
终于可以除去这假面。她掬起一捧泉水,浇到脸上,将那乌黑的秀发,密密梳洗。看月色盈盈,映得倩影越发妖娆,清清泉水中,自己的面容还是一样的美丽。她好生苦恼:自己究竟哪里不算人?!也没有什么异样啊?
她在水中自由游弋,就像一条自由的鱼。好,暂且不理会重重乡愁,就要从心底冒出来。暂且不去想点点相思,夫妻结发,相敬如宾恍如就在昨日。就借这珍珠泉水,来洗涤心底的愁闷,游到兴处,曼声歌唱:
“请允许我尘埃落定,用沉默埋葬了过去。
满身风雨我从海上来,才隐居在这沙漠里。
该隐瞒的事总清晰,千言万语只能无语。
爱是天时地利的迷信喔原来你也在这里。
啊那一个人是不是只存在梦境里,
为什么我用尽全身力气,
却换来半生回忆。
若不是你渴望眼睛,若不是我救赎心情,
在千山万水人海相遇喔原来你也在这里………………”
这歌她自母亲那里听来,不是当世的曲调,她不大解其意,却极为喜欢。她一连唱了几遍,听山谷传着回声,满怀惆怅,挥之不去,不禁停在水中,轻拂泉水,幽幽叹息。
突听一个陌生的声音道:“姑娘正值青春年华,绮年玉貌,到底有何心事?为何深夜孤身,独自在此悲歌?”
她差点魂飞魄散,一个冷子潜入水中,只露出一双美目,看到一个锦衣少年,眉清目秀,腰悬长剑,旁若无人走进泉边。如此狠辣的五毒迷阵,竟对他一点都不起作用!
…………………………………………
他见她满面羞愤,更增娇艳,哈哈大笑,激荡起林中山鸟,转过头去道:“是我唐突佳人了。小可是被姑娘动听的歌声吸引而来的,这样美的声音,真是闻所未闻。如此星辰夜,得见如此倾国色,是小可三生有幸。所谓色不迷人人自迷,姑娘莫怪阿!”
他虽然说得客气,但楚楚思及他在一旁不知窥看了多久,不觉怒从心头起。她这段日子考虑到自身的弱点,与此地工匠琢磨做了一把小小的弩弓,可以随身携带,能发s出银针。当下几把将衣服套在身上,拿起弩弓一按,看满天银针,向那少年笼罩下去,心中暗暗高兴。
谁知那少年头也不回,宽大的袖袍一挥,早将银针一把挥落。转过身来,笑嘻嘻道:“姑娘生气地样子也极美啊。容小可自我介绍一下,在下出身蜀中唐门,单名一个秀字。不知姑娘有否听说过‘珍珑天地秀,修罗倾世绝。蜀中风流子,武当谪仙人。’在下就是在江湖四公子中排名第三的风流客。”
楚楚省过神来,见他眼睛还在骨碌碌地不停围着自己打转,不由大怒,啐道:“呸呸呸!什么江湖四公子,我还当是什么样的人物,原来只是会调戏良家女子的轻薄儿。还不快点给我滚!”
那唐秀楞了一下。他出身名门,少年便名噪一时,自恃年少英俊,风流倜傥,出得江湖,多少女子趋之如鹜,从来不需要用强,都是两厢情愿,还没有被这么抢白过。见那女子在月下美如仙子,都不似人间中人,轻嗔薄怒,何等动人,叫他才泛起的一点羞愤,登时雪消,笑吟吟欲去搀她的手,道:“素女曾柔之后,我还没有见过这样美的人物。姑娘可曾定亲?仙居何处?待小可禀明爹娘,上门迎娶如何?”
他本来以为还需多花点力气,谁知居然真的让他将她的柔夷牵到了手中。触手那种滑腻,仿佛是顶级的丝绸,他全身都已酥软,看着那女子粉面半垂,心花怒放。
突觉手中陡然一痛。他一惊,见手上果然被扎了个针孔,已觉手掌渐渐发黑麻木,那女子早疾步退了开去,口中低声道:“这可是你自找的。”
如此狠毒!……………他却微笑起来,从身边取了一个药瓶,自取了药丸服下,凝目运气。楚楚只见他头顶冒出缕缕白烟,片刻工夫,竟然手上黑色全部退去。楚楚大惊失色,连连退后,只见那张秀美的脸步步紧过来,还要笑道:“姑娘果然有几下子,难怪还能摆出五毒迷阵。但姑娘可知蜀中唐门乃武林中用毒第一家,唐秀也算得其中翘楚。姑娘还是随了我去,共同切磋毒经,岂不快活?”
他差点就要碰到她了,楚楚几近绝望,抱着侥幸的念头,大呼:“酸才!快来救我!”
她正在犹豫是否要跳入泉中,突见一条轻烟般的人影,飘旋而至,在月光下看得分明,正是方大可。她大喜过望,却见那唐秀退开身去,咦了一声道:“怎么是你,涵真兄?你放着好好的武当掌门弟子不做,怎么跑来这种穷乡僻壤?还穿得如此寒酸,哪里还像谪仙人的样子?!”
楚楚只觉脑中轰然响了一下。难怪那书呆开口闭口老庄之道,她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居然招惹上了道家门徒,而且还是个掌门人?!只见那方大可面色沉静,向唐秀行了一个稽首礼,瞟过来的神色,悲喜难测,叫她心中忽上忽下,怎么也落不到实处。
却觉那唐秀在她和那书呆之间来回打量,问道:“这女子又是张兄什么人?难道张兄如今也开始思凡了么?”
漏泄春光有柳条(三)
且住!先别管做错了什么事,那都是已经过去的事情。目前的奇耻大辱,是首先、必须、马上应该还以颜色的。
楚楚权衡了一下形势,当即回过神来。
唐秀只见那女子一个转身,扑入张涵真怀中,娇呼一声:“涵真,他欺负我!”在他怀中大哭起来,犹如梨花带雨。
他只看到那女子娇躯不住颤抖,张涵真的手轻轻拍她后背安抚她。哪知道楚楚正在那人耳边低声道:“他竟敢偷看我,酸才,我勒令你好好给我教训他一顿,叫他知道本姑娘不是好惹的。”
只听那化名为方大可的书呆子为难道:“我们相交多年……………再说不知者不罪…………”
楚楚气得真要发抖:居然还要跟她讲道理!若不是还要装柔弱,当真一个栗子便赏了下去,定要敲醒这个榆木脑袋,现只能在他耳边咬牙切齿道:“这人风流成性,竟然调戏良家妇女,作为一派宗师,是否应该替武林清理门户?!”
却听他道:“没有那么严重吧。…………再说他不是什么都没有做么?我看就算了吧,得饶人处且饶人。”
楚楚怒极,差点将他耳朵一口咬下来,低声道:“他是还没来得及做。…………书呆子我告诉你,要是你胆敢不出手,我回头就通告武林,就说你强暴我,管叫你武当派的颜面荡然无存!”
突听那女子泣道:“妾身清白之躯,今日竟蒙受此辱,无颜再侍奉君子,自当以死明志!”便见她从张涵真怀中挣脱,就要向湖中投去!唐秀眼见得张涵真满面为难之色,只得将她死死抓住。
只见她仰头怒道:“君子既然不能为妾身伸张正义,何苦作此惺惺之态?!”她轻蔑的目光向唐秀扫了过来,道:“想武当在武林中何等威名,难道还畏惧唐门这等j鸣狗盗之辈?”
只见她手往张涵真腰间一伸,已将他腰上所缠的软剑解落下来,泣道:“如若不然,妾身先饮此剑!”便将粉颈往剑刃上送去!张涵真大骇,急急夺了过去,只得回目唐秀,低声道:“唐兄,看来在下只能得罪了!”
唐秀又惊又怒,见那女子以袖半掩粉面,用一双慧黠的眼睛,挑衅地看着他。
他心中酸涩灼痛,难以言表,当下哈哈大笑,反手撤出腰侧长剑,在月光下光华夺目,居然是一把难得的好剑。他左手轻扣剑身,发出龙吟般的声音,口中道:“天下武功出少林,相望唯有武当山。今唐秀就以此流光剑,请教武当绝学!”
流光剑?!楚楚偷眼看去,果见那剑身长三尺有余,剑身上隐隐显出“流光”小篆书,赫然是吴王孙高在建兴二年所铸的传世名剑!
她心下登痒,叫道:“且住!”
唐秀见她喊停,心下一宽,想:到底还是喜欢我翩翩风采。……………正欲往张涵真身后再送秋波,却听她道:“既然是正经的比武,当然要有彩头。”语音一转,道:“我看你手中的流光剑就顶合适。”
这女子竟将他视若无物!唐秀正要发作,突然一喜,笑道:“若是姑娘肯做张兄的彩头,唐秀当然求之不得。”
楚楚心想:此人果真无耻到极点。愈加坚定了要好好修理他一顿的想法,笑道:“江湖四公子要是居然用女人来当赌注,只怕被天下人耻笑。可知芳华易老,异宝难求!”
只见她往怀中取出一物,托在手中,竟是一颗鸽蛋大小的夜明珠,缀了根细巧的金线在后面,在月光下,发出幽幽的光芒。
她笑对唐秀道:“唐公子观此珠如何?可敢与小女子一赌?”
唐秀怎肯被她看轻,朗声道:“就依姑娘所言。若张兄能胜得小弟,小弟自当将流光剑双手奉上!”偷眼看那女子,果然闻言一笑,在月下犹如百花绽放,心中一甜,心想:大不了我得到此珠,再双手奉送给姑娘就是了。此番定要好好表现,决不能让张涵真抢了风头。
楚楚紧紧瞪了张涵真一眼,意思是:你一定要给我争口气,不然叫你好看!见他无奈地对她点了点头,大为满意,优哉游哉坐落到一旁的石凳上。
只见唐秀比过一个起剑式,剑身泼洒开来,光芒四s,果不愧为流光之名。唐门本以暗器见长,但看唐秀手中长剑,挥洒自如,一派名家风范,难怪跻身四公子中,敢情并不是光凭容颜风采,也要靠实力来说话。
楚楚一阵担心,向那呆子看过去。却见他软剑在手,整个人焕然一新,神韵悠然自得,点、崩、撩、挂、云、抹、扫、穿、拦 、圈、领、劈、带贯穿其中,行剑如龙之行,首尾相应,刚柔相济,毫无滞涩,风采翩然,飘逸出尘。她在一旁,只觉得身与剑合,剑与神合,于无剑处处处皆剑,果然无愧于谪仙之誉,看得她嘴角露出一缕微笑。
唐秀将剑式千变万化,始终无法突破张涵真的剑网。看起来他的剑法诡谲多变,占尽上风,但他身处其中,暗暗叫苦:武当剑果然名不虚传,难怪张涵真被称为武当青年弟子之第一人,行剑来已尽窥剑中之义,若不是武当剑讲求与人无争,张涵真也不欲咄咄人,早可以将他几招内制服。
他心内焦急,忍不住偷眼看向那女子。适才她明明毫无武功,却仿佛早将两人间的局势看个明白,频频向张涵真微笑,看得他不禁心头火起。
他当然不知道楚楚若不是内力全失,身手未必逊色于他。眼见不能奏效,他长啸一声,突然剑气如虹,刹那间便冲到了张涵真的剑网前。
张涵真觉得他来势极猛,不欲撄其锋芒,轻轻化解开去。谁料唐秀手中长剑突然在此时化为双股,从两个方向同时向他扑击过去,已将他后路完全切断!
这正是唐秀赖以成名的剑中剑,不知曾经斩杀过多少英雄豪杰。张涵真及见此招,大吃一惊,想不到他步步退让,对方竟不顾多年交情,已动杀意!
楚楚见张涵真已将招式用老,大惊失色,几从石凳上立起。却见那呆子突然步态一个踉跄,竟从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滑出了双剑合击!
她忍不住喝彩一声,令唐秀更加面如玄铁,双剑更加紧迫地追杀下去,只觉得剑气铺天盖地,双剑犹如双龙戏珠,她在场外,都觉得透不过气来,不觉感叹自己未多在江湖游历,不知道江山代有新人出,一个弱冠少年,竟有如此成就!看来此人虽然风流好色,倒还是有几分真本事。
漏泄春光有柳条(四)
她本来胸有成竹,这下倒是忐忑不安起来。她倒不是心痛那珠子,所谓明珠葡萄,她从来认为不过是句戏言,但此番要是真输给了唐秀,算不算赔了夫人又折兵?这叫她如何能够容忍?!
莫非自己当真眼光不够?她抛开杂念,再向场中看去,却叫她一阵惊喜。只见那呆子使出了一套神形风韵</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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