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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动了那个少年。少年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施施然起身,掸掸衣角的灰尘便向他走来。

「是端妃的弟弟,海家三公子海无涯……」小福子极小声地快速地说,「是怀王的好友、幕僚、亲信,小心些。」

燕林惜不觉暗暗皱眉,说起来,这人应该是他小舅子,怎么会跟着外人一道来谋亲姐夫的皇位?这不科学!

海无涯走得近了,眉目在阳光下更加明晰。他身材颀长,五官俊美,明明很端正的长相,偏偏带着一股子轻佻,一丝儿桀骜,一点点玩世不恭,怎么说呢?这人的长相和气质,看起来有那么一点点――不和谐!

「陛下,您看起来气色不错!」海无涯只是长长一揖,然後笑眯眯地看着他,「唔,要微臣陪您走走吗?」

「你们在做什么?」燕林惜微微一笑,伸手指了指那两名已经跪下行礼的宫人,「摘花做什么?」

「用处可多了。」海无涯拿着书在掌上轻轻敲了两下,「能够风干了泡茶,能够直接烹入汤中,更能够用来洗浴。宫中的娘娘们都很爱用水芙蓉花瓣泡澡,说能够让肌理细润,体带清香呢。」

「她们在这儿摘花,那你又在干嘛?」海无涯随意的对答方式燕林惜并不反感,在这个世上他见过的人没几个,这还是第一个让他感觉自然平和的交谈对象。虽然海无涯的气质有几分无赖,燕林惜却对他产生了几分亲切感。

「看书看花看美人啊!」海无涯眯着一双丹凤眼,笑弯了眉。

燕林惜盯着他的眼睛看,海无涯也没闪避,大大方方地和他对望。过了半晌,燕林惜笑了起来,抬手拍拍他的肩膀说:「我病了几天,脑子还有些不太清楚,有些事也记不得了。你叫海无涯是不是?你跟怀王是好朋友吧。」

海无涯目光闪了闪,灿然笑答:「正是。微臣和怀王是同窗,关系比常人是要亲密许多。」

「同窗?」燕林惜上下打量他,「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有一,」海无涯伸出两根手指,眯眯笑着说,「比怀王殿下还要大一岁,比陛下您可是大了五岁哦!」

「啊?」明明看起来跟自己也差不多大啊……那他姐得有多大了?燕林惜张了张嘴,想起海无涯的姐姐是自己的妃子,还给他生了个娃儿……

「嗡……」天上传来一声哨音,燕林惜抬头一看,见那湛蓝的天幕上升起一只黑色的纸鹞,那鹞子越飞越高,直冲云霄,哨声也渐渐远去,最後只见碧空中一个黑点微微晃动着。

「谁在外面放风筝?」海无涯双眉微微一皱,脸上浮出一丝戾气。燕林惜正仰脸看天,并未瞧见海无涯的脸色,只是口中连赞着这鹞儿好看。

海无涯走到园墙边,低低冲外面说了几句,不一会儿,那鹞子线不知是否脱了手,越飞越高,最後竟看不见了。

燕林惜连道了几声可惜,想起自己以前每到春天就要郊游放风筝的,心中不免又有些怅然若失。

海无涯跟在燕林惜身後在园子里转了几圈,始终保持着身後半步的距离。不管燕林惜问什么,他都是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带过。燕林惜不由感慨,这孩子也太圆滑了,答了半天,什么关键的都没说出来。

总是在园子里转也没什么意思,燕林惜正想着要不要让海无涯去跟怀王说说,好让自己能出这座寝宫到外头走走,就见园门外跑来一个年轻侍卫,手中端着硕大一只纸鹞,他只给燕林惜草草行了个礼,就直奔海无涯而去,单膝跪地,将纸鹞举过头顶让海无涯看。

海无涯淡淡扫了一眼,对燕林惜说:「陛下看来挺喜欢此物,正巧侍卫拾到了,不如就由陛下留着玩儿吧。」

燕林惜看看纸鹞又瞧瞧跪在地上那个低眉顺眼的侍卫,笑嘻嘻地把纸鹞接了过来随手扔给小福子:「有空你来陪我放纸鹞儿玩吧。」

海无涯浅浅一笑算是答应了,便带着那侍卫退了出去。

燕林惜也觉得有些无聊,带着小福子就往回走,一边走一边问:「这个海无涯以前跟我关系好不好?」

小福子满头大汗,捧着纸鹞说:「说不上好不好,不过以前您跟他在一起,总觉得剑拔弩张的,何曾像现在这么融洽过?」

燕林惜脚下一顿,心中打了个突:「就算他是怀王的心腹,可也总算是我的小舅子吧……而且我瞧着他眉眼弯弯,天生一副笑模样,怎么会跟我摆脸子?」

小福子嘴角抽了一抽:「陛下,他哪儿敢呢,是您瞧着他不顺眼,总是不给他好脸子瞧呢。」

燕林惜在脸上揉了揉,半晌才吐了口气说:「算了,反正我病着,性子变变也是很正常的,哦?」

最後那声自然是向小福子征询,可小福子哪敢接话,只是胡乱哼哼了两声,就低着头捧着沉重的纸鹞跟到寝殿里去了。

禁宫的上空,无缘无故出现一只纸鹞,又无缘无故被人弄断飞走,更加无缘无故被侍卫捡到送过来。他燕林惜又不是三岁小儿,如果看不出其中的蹊跷那他就能够直接拍自己一板砖以寻求下一次穿越了。他把小福子撵出去之後,一个人围着纸鹞转了一圈又一圈。纸鹞是白纸糊的,用墨画的翅,点的睛。单从外表上,他什么也看不出来。但燕林惜凭藉多年小说里征战杀伐的经验,判定这里面一定藏着什么秘密。于是他果断拿起桌上的小刀,割断纸鹞上的铁线,开始了他穿来这个世上的第一次伟大行动――拆风筝!

他拿出生物课上解剖青蛙时的细心和勇敢来,发挥了极大的想像力,将一个好好的大风筝拆得七零八落,可就是没在风筝纸上或是竹片上发现一星半点的提示或暗语。

难道是他拆开的方式不对?燕林惜搔了搔额头,盘膝坐在地上,对着一地杂乱的竹片纸屑沉思。

沉思到快睡着的时候,门被人推开,「吱呀」一声响,本在打着盹儿的燕林惜身子向前一冲,额头正撞在一块立起的竹片上,疼得他大叫一声,捂着额头跳了起来。

「你在干什么?」又是那种懒懒的,带着点沙哑,性感得要命的声音。

燕林惜就算捂着额头挡着眼睛,也知道那是谁来了。呲牙咧嘴地把手放下,他拉拉乱糟糟的衣服,绕过乱糟糟的地面,往床上一坐,脸色淡淡地说:「都这么晚了,怀王有什么事吗?」

怀王用脚踢踢地上的竹片,嘴角扯起一抹笑意,然後拉了把椅子坐下,用手撑着腮笑着对他说:「没什么事,就是有点想陛下了,所以过来看看陛下还有没有什么需要。」

燕林惜看着怀王的笑,微微有些走神,这么漂亮的男人,为什么非要是自己的敌人呢?心里感慨着,嘴上却说:「怀王有心了,我没什么需要的。那个,什么时候能让我出去走走?我想去看看公主。」

怀王眨了眨眼睛,脸上露出一丝困惑:「这里是陛下的後宫,陛下自然是想去哪儿去哪儿,怎么来问起臣下了?」

狗屁的臣下!燕林惜在心里竖起中指,脸上却还依旧带笑:「如今大内都是怀王在统管,我又病着,自然还是要你同意的。」眼珠儿转转,他又说,「怀王现今就跟我的皇後一样,我的後宫可不就是皇後最大吗?」

精明如怀王如何听不出燕林惜语中的嘲讽之意,却也不生气,只是笑得更加明艳,一双乌漆漆亮晶晶的桃花眼只盯着他瞧,瞧得他先是骨头儿发酥,再到头皮儿发炸。终于还是端拿不住,燕林惜咳了两声说:「怀王就没有什么公事要办的吗?」

「没公事就不能来坐坐吗?」怀王懒懒地歪着身子,用手在袖上掸了两下,慢条斯理地说,「刚刚陛下还说臣是这後宫的主管,就算是在这宫里无事转转,也都算是公事吧。」说着,眼神瞥了瞥一地的零乱,顺手拾了片竹篾子在掌中摸了摸,「陛下怎么喜欢放纸鹞子了?这个不算上乘,等会子臣给陛下进一只更大更好的吧。」

「不用了,这个就不错。」燕林惜干笑了数声,「我只是想没事也做个来玩玩,于是拆开来研究研究,只是这拆得容易,再放回去就难了。」

「可不是。」怀王斜眼一瞥,燕林惜觉得浑身血液都冷了几分,只瞧着他把竹蔑子在手中翻来覆去看着,忍不住说,「这有什么好看的?你还是先回去吧。」

「好啊。」怀王顺口应了声,手指一拈,那竹蔑儿「啪」的一声裂了开来,原来这是两根竹片贴在一起的,竹片一分,从中飘落一张薄如蝉翼的布片儿,上面用墨写着工工整整的两个小字:既墨。

怀王嘴角一扯,将布片儿递给燕林惜。燕林惜本来还很紧张,但看到这两个字後也迷惘了。

既墨?既墨是啥?寂寞吗?你是有多寂寞才想到在这竹蔑片儿里头夹字条的?我他妈要得有多寂寞才能猜到你会在竹片儿里夹字条还夹得这么销魂的?

怀王一直盯着燕林惜的脸看,见他的表情迷茫,自己先笑了。

「这是啥?」燕林惜左看右看看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大方地直接问他。

「臣也不知。」怀王促狭一笑,「估计是做这个纸鹞的工匠名字。等臣叫人寻寻,若寻到此人,就让他来教陛下做纸鹞子玩吧。」

「人名?」燕林惜嘴角向下一拉,「这名字可真特别。」

「特别吗?还好吧。」怀王袖子一甩,跨过地上的纸鹞残骸走了出去,「明日臣陪你出去走走,你想看哪位娘娘便去看哪位娘娘。」

「真的?」燕林惜精神一振,脸上掩不住惊喜。

「自然是真的。」怀王袖着手,脸上神色暧昧,「公主刚满月,陛下若想见她,臣就早早儿叫人准备着。」

燕林惜嘴角一撇,说实话,他对看小婴儿还真没什么兴趣。虽说这孩子是自己的血脉,但毕竟是换了个核的,没有任何感情。

叫了人来把一地杂物收拾干净,晚膳时分,燕林惜果然看到桌上多了很多肉食,顿时眉开眼笑,饭也多吃了两碗。无所事事地过了一个时辰,宫人们备好了换洗衣物,便来伺候他沐浴了。

燕林惜原本以为沐浴就是弄个大浴桶泡着,宫人给他搓个背,捏个肩什么的,却没想到堂堂一个皇帝,洗个澡还要跑那么远的路。虽然能够出寝宫他挺高兴的,但是眼下四周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他坐在四周垂着帘子的抬轿里自然也就没什么感觉。也不知走了多久,燕林惜已经在轿中打了个盹儿,小闵子才将轿帘掀起,请他移驾。

「洗个澡,用不着这么麻烦吧。」燕林惜扶着小闵子的手背,从轿里出来,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说,「弄个澡桶随便泡一下就好,跑这么远来做什么?」

「陛下您睡了三天了,那三天也只能擦擦,不得好好洗浴。这儿是上好的温泉水,平日您最爱在这里泡泡,解乏舒神。」小闵子陪着笑细声软语地说着。

「温泉啊!」燕林惜一听便来了精神,他可是最喜欢泡温泉的,没想到宫里头还会有温泉水,这可真是太让人意外了。

「每月初一十五,泉水涨得最高,水质也最好。今儿是初一,您瞧瞧这天上。」小闵子手一抬,燕林惜顺着他的手指向上望去,果然见天幕黑漆漆一团,月亮见不着,星星也不见影儿。

「什么都瞧不见呐。」燕林惜晃了晃脖子,「云太厚了。白天还晴着,怎么到夜里就阴沉下来了?」

「就是呢!」小闵子收了手,也有些不甘地抬头望望,「但愿明儿别下雨,陛下书房里的书还有一些没晒完呢。」

本以为皇家的池子应该有游泳池那么大能够让他游几个来回,结果一眼看过去,只是个不大的小池子,估计手没划拉几下就能够到对岸了,燕林惜顿觉有些失望。不过池壁全是上好的青玉雕成的,玉质细腻油润,上面盘龙刻凤,极为奢华。青玉的池子里乳白色的池水微漾,水面上飘浮着白色的雾气,像是笼了一层薄纱。燕林惜揉了揉眼睛,立刻有了种自己是在钞票海里洗澡的错觉,心情相当地难以形容。

小闵子伺候着他除了衣裤,又将他头发散开,用绸布束成一束,而後搀着他缓缓走下池中。水温微烫,燕林惜浑身打了个颤,就觉得一股子热气从脚底直爬上头顶,身体像过了电一样,一阵麻痹之後是无比的舒畅。嗅着带着轻微硫磺气味的水气,燕林惜心满意足地在池边坐下,两只手搭在池壁上,仰头看着天,U息了一声:「如果今夜有月,能够这么泡着温泉再来对月小酌一番,那就太美好了。」其实他心中想的是,如果此时身边有两个身材火辣的半裸美女,一个用嘴喂他酒喝,一个抚慰……嗯,那人生就太美了。他舔了舔嘴唇,眼神在雾气中变得迷离,身体被温热的池水泡得热起来。

「嗯……」他闭着眼,还沉浸在美妙的想像之中,下面的已经小弟弟变得又热又硬。燕林惜翻了个身,将後背露出,口中叫着:「小闵子,来给我擦擦背!」

喊了两声,没听见回答。正奇怪着想抬头起来找人,就听身边水响,小闵子似乎已经下水了。他紧绷的肩膀松了下来,趴好了等着人过来伺候。

只过了一小会,一只手掌就贴上了他的脊背。或许是因为他在水里泡着,身体太热,燕林惜只觉得那只手冰凉,掌心有点粗糙。他有些不适地扭了扭背,鼻子里哼了一声。

两只手掌摸了上来,在他後背上抚摩揉捏着。燕林惜突然睁开眼睛,搓背的话,不是应该拿着洗澡布搓得吗?还有,这摸来摸去的感觉,怎么这么……淫荡?正觉着不对劲呢,身後的手已经向下沉入水中,捏住了他的臀肉。

「啊!」燕林惜惊叫了一身,整个人弹起,却因忘了自己是在水中,脚底一滑,人向後扑倒。这一倒,正倒在别人的怀里,後背贴着胸膛,再躲不开了。

他回过头,身後哪有小闵子!一个人披着发,赤裸着身体站在氤氲的水气中,岸边燃着的数盏松明灯清晰地映出了他的容貌。斜飞的眉,迷人的眼,高挺的眉梁,带着笑意的双唇。他的腰线很长,身材匀停,穿着衣服的时候还看不出来他的肌肉这么有料。和他白皙的脸庞不同,他的身上微泛古铜色,结实,柔韧,比例完美,燕林惜看着看着,就觉得鼻子一热,险些流出鼻血来。

太他妈好看了!

他捂着鼻子,脸憋得通红,板着脸骂:「怀王,你这是干什么,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皇甫洛微眯着眼睛,眼前的燕林惜虽然板着脸,但那双眼睛四处乱瞄,满是慌张,看起来比平时一本正经的样子可要可爱不少。他嘴角噙着笑,口中答道:「臣这不是来伺候陛下入浴的吗?」说着,他的视线移向下方。

燕林惜跳起来的时候,人是站在池边的,池边的水浅,还没及腰,他这一起来,下身正好露出水面。刚刚因为意淫而勃起的小弟弟正兴致地勃勃地探出头来,精神十足地向前望。

燕林惜察觉怀王的视线,向下一看,吓得捂着下面就缩回水里,一张脸红得快要滴出血来。

「看什么看!滚出去!」

「陛下是害羞了?」怀王非但不滚,反而上前一步,双臂一伸,把燕林惜给抵在了池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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