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胜王皱眉道:“全国通缉要犯居然在寡人的封地出现了,还是七年前寡人便上报朝廷说已经死了的人,寡人无论如何也得亲自前往查问。”叶无雨拱手道:“王爷,怎样也
得明晨才好行动,今夜且卑职回去做些准备。”
常胜王见柳无阳皱眉不语,道:“无阳,你不回去准备?”柳无阳摇头道:“可是‘不奉天’明明七年之前已经死于林中了,这肯定有人冒名,模仿作案。”常胜王冷笑道:
“你是巴不得寡人离去,好让你有机会多与那婢子相处罢?”
柳无阳心中一动,站起身拱手正色道:“王爷若是后悔这门亲事,便请这就收回王命,卑职一切愿听王爷安排。”
他这样说,常胜王反倒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摆手道:“罢了罢了。——那无雨,你且回去准备一下,待明日城门一开,你就随寡人出发去靖边。”叶无雨拱手道:“卑职领命
。”
二侍各自回房,柳无阳次日清晨便偷偷到城门之上观看,果见常胜王与叶无雨带了一队人骑马向北而去。柳无阳暗暗心喜,又溜回到房间,竟无人察觉。挨到卯时,天色已大
亮,他估摸常胜王已经走远,便托人向花椰带话,找她来自己房中相聚。时候不大,花椰便进得房来,手中还托着一个小坛子。柳无阳讶然道:“这是何物?”
花椰淡然道:“是酒,常胜王赐给淡香姑娘的上等佳酿‘醉桃仙’,奴婢倒了一些出来。”说罢从怀中拿出一个碗,放在桌上。
柳无阳皱眉,却又微笑,伸手抱她入怀,道:“多谢娘子费心,以后你如嫁我,有一点你可要牢记,你的夫君我从来便不喝酒。”
花椰挑眉道:“可是奴婢听说,以前柳侍卫却是极爱喝酒的。”柳无阳笑道:“那是以前,后来不知怎的,一喝头就晕,所以就不喝了。”
花椰淡然道:“不是头晕,只怕是喝多了酒,说错甚么话罢。”
柳无阳皱眉,松开她,后退一步,道:“甚么意思?”
花椰不答,道:“侍卫大人的刀还在么?”柳无阳反s性的伸手摸向腰间,道:“当然一直在身边。”花椰淡然道:“记得当时柳侍卫不让奴婢碰您的刀,曾脱口而出,说这
是您的哥哥送给您的刀。”柳无阳挑眉道:“那便如何?”花椰垂目望地,道:“可是据奴婢所知,您并没有哥哥,只有一个弟弟。”柳无阳摊手道:“或许是一时心急,说错了
话。”花椰摇头道:“就算是说错了话,您一直贴身带着原本应该送给弟弟的刀,也是不合常理之事。”
柳无阳又退一步,冷冷的道:“你到底想说甚么?”
花椰抬眼看他,淡漠道:“柳侍卫,七年之前,在那林中杀死‘不奉天’的人,就是大人您罢?”她又摇头,“——不,或许奴婢该说,您自己就是‘不奉天’,七年之前死
在林中的人,才是真正的‘驭风侍’柳无阳!”
柳无阳面色大变,随即大笑:“好笑,当真好笑!你这是在和你未来的夫君玩甚么游戏?”
花椰摇头道:“大家只知道柳侍卫有一个弟弟,却都不知道那弟弟与他是同胎所生的一对孪生子。王爷曾提说‘不奉天’轻功卓绝,而‘驭风侍’却也是以轻功见长。这不奇
怪,因为你与你的哥哥是一个师傅教出来的,武功路数自然一模一样。”
柳无阳沉声道:“只因此,你便如此胡思乱想?”
花椰仍是摇头:“自然不仅是如此。”她顿了一顿,仍是垂下眼睑,淡然道:“王爷曾对奴婢说,为将者人不离马,马不离人。因马对主子是极忠心的,所以军人对自己的马
也是极爱。王爷就不必提了,就连前日见到的、一身书生打扮的叶大人,对自己的马也极为爱护。而那日在林中,柳大人却似乎想用短刀杀死自己的爱马,不得不令人生疑。”柳
无阳挥舞双手道:“那日你明明看到了的,我的马受惊了,除此之外我想不到、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
花椰道:“若真是在战场上杀过来的人,自然有千种方法对付,除非柳大人根本没有上过战场。”
柳无阳沉默片刻,道:“就这些?”花椰摇头:“不止。”柳无阳惊讶道:“还有?”
终章(林中人)结局
作者有话要说:“金眼妖瞳”指是就是两只眼睛颜色不一样的意思=。
花椰道:“柳侍卫在与奴婢谈起同僚时,曾用到‘其它烟云五将’这样的称呼。可是奴婢在与叶大人谈话时,他提到同僚,却一口一个‘我们兄弟’。这不得不令奴婢想到,
柳大人在潜意识中,根本就没有把自己算作是‘烟云六将’中的一个。”
柳无阳眼望他处,半晌才收回目光道:“这只是个人称呼不同,你不能排除人与人的性格都有不同。”
花椰点头道:“是。”柳无阳道:“你还有多少发现,一次说出来罢。”花椰又点头:“是。奴婢还问过,‘烟云六将’中,的确有人怕鬼,但却绝不是柳侍卫。何以并不怕
鬼的柳侍卫会对‘淡香林’那么恐惧?——其实柳侍卫怕的并不是鬼,而是枉死在自己手中的亲哥哥的怨魂,会在林中找自己算账罢。”
柳无阳长叹一声,慢慢摇头,道:“我只道一切天衣无缝,谁知竟在你面前露出这许多破绽。”
花椰淡然道:“这不出奇,只因为奴婢是个下人,又和你有婚约之言,与你曾共枕而眠的女子,你在奴婢面前,很多时候都没有提防。”
柳无阳冷笑道:“这么说来,你之前来我房中与我幽会,便是已经在怀疑我,想在我这里套出线索了?”
花椰抬头看他,摇头道:“奴婢在柳侍卫面前说的话,字字句句都是实话。奴婢自记事以来,便从不说谎。”
柳无阳苦笑,慢慢点头道:“这还至少是个安慰。”用力搓着面孔,道:“你是怎样开始怀疑的?”
花椰道:“常胜王第一次召幸奴婢,将奴婢绑在床头,叫了柳大人进来,柳大人看到奴婢的样子,却不敢多看,急忙转身。第二次是在林中召幸奴婢,柳大人将奴婢拐到林深
处,见四下无人,便立即将奴婢摁在树上,似乎急不可耐。等王爷出现,你却又恢复了那个古板的模样,与之前完全判若两人。奴婢当然怀疑,柳侍卫似乎是有意在王爷面前伪装
自己成为另一个人。就在那天晚上,奴婢便在王爷口中听说,‘不奉天’不单是个大盗,还有劫色的恶习,加之你对王爷其实一点也不尊敬,自然令奴婢想到,或许‘不奉天’还
活着,或许你就是‘不奉天’。”
柳无阳喃喃自语:“我对王爷……一点也不尊敬?”
花椰道:“在林中咱们骑马逃出之时,你的马一直抢在王爷之前,这本是不合理的事。那夜在穿堂中你出现在奴婢面前,竟把奴婢比做王爷,语气充满嘲讽,这哪里是一个亲
信口吻,说是王爷的敌人也不为过。”
柳无阳突然y森森的一笑,道:“你既然知道了柳某人的真实身份,我也不想再瞒你。不错,我是柳无阳的双胞胎弟弟柳芜荫,真正的‘不奉天’!但你又能奈我何?”他一
边说,一边走近花椰,一把将抱住,在她下巴上摸一把,冷笑道:“我‘不奉天’玩了少说也有百十来个女人,我只对你最上心,那日与你欢好,你问我有没有心与你一世相守,
你知道吗,我是真的动心了。真的!”说到这里,他抓住花椰的胸,发起狠来用力挤捏:“可是你呢?你却骗我!你这臭□,不折不扣的贱人!”他用力一个耳光,打得花椰跌倒
在墙边,从腰后抽出短刀,狞笑道:“你难道不知道我轻功卓绝,杀了你之后,可以轻易的将你分尸,分藏在整个王府中,到处都是么?”
门外突然有人接口:“你杀不了她了。”
柳芜荫一惊,门“碰”一声便被撞开,门外立着一个巨人,少说也有一丈三尺高,浑身肌r好似铁铸,双手各拎一个西瓜大小的铜锤,往门口一站便好似一座铁塔,竟将比门
框还高出数分。柳芜荫面色大变,颤声道:“蔺无相!”
话音刚落,窗户突然被掀开,一个人似乎很是费力的自窗户爬了进来,爬到屋中地上才慢慢站起身。尽管他动作极慢,柳芜荫却丝毫不敢造次,面色发青:“崔无绝!”
“还有我。”突然有人自柳芜荫身后说话,似乎近在耳边,柳芜荫吃了一惊,急忙后退,却见一个肤色发白,似带病容,似乎站着都费劲,还不断咳嗽的男子,正自地上将花
椰扶起。也不知他是怎样进来的,门口明明有蔺无相,窗户又有崔无绝,可是这个人却偏偏就这样进来了,还似乎一早就在房中一般,柳芜荫脸颊上冷汗慢慢流下,咬牙道:“常
无言!”
有人敲了敲柳芜荫房间卧房中的另一扇窗,一个女子的声音冷冷传来:“老柳!可别想从这里溜了,老娘我在这里候着你呢。”柳芜荫却突然笑了,道:“茶无潮!很好,很
好!你们都到齐了!——那么王爷和叶无雨也来了罢?靖边根本便没有甚么‘不奉天’作案,这根本就是为了捉我,而设的套!”
门外叶无雨高声道:“不错!”蔺无相只怒视着柳芜荫,叶无雨推他几次,终于道:“老蔺,给我让我一点!让我进去。”蔺无相这才知觉,忙侧身,叶无雨从他身边挤进屋
中,纸扇张开,微微扇风道:“前夜王爷听了这婢子的分析,便设下此计,命这婢子今日单独前来,果然便套出你的实话。”说着神色一变,厉声道:“算我等五人有眼无珠,竟
与一个令人不齿的江湖败类共事七年,居然都没看出破绽!”
门外常胜王的声音响起,冷冷的道:“这有甚么出奇?师傅反对弟子参军,自然不许弟弟再与哥哥来往,可是弟弟与哥哥却是亲兄弟,互有书信往来也非奇事。弟弟早已在信
中对你等五人相貌、性格十分熟稔,二人又是一起长大的兄弟,要模仿对方的言行也不是甚么难事。”“烟云五将”同声道:“王爷英明。”
柳芜荫只一直冷笑,道:“说完了吗?”叶无雨扇子一指他道:“你还不快快服法?难道你有把握同时与我五人为敌?”柳芜荫冷笑道:“我自然没有把握。”顿了顿,却又
道:“可是你们却忘了一件事。”
蔺无相好奇道:“甚么事?”柳芜荫看也不看他,冷笑道:“你们忘了,我是‘不奉天’!”话音未落,他突然短刀一挥,向花椰刺去。叶无雨和常无言一惊,双双抢上,柳
芜荫的脚却又勾起一只凳子,向蔺无相砸去。蔺无相举锤一挡,但在此时,柳芜荫纵身而起,双手护头,竟将房顶穿破。房中三人抬头上望,又是钦佩又是恼怒,却听房上柳芜荫
哈哈大笑道:“我若要逃,只怕还没人拦得住我!”
说罢他足下不停,只一跺脚,便窜出数丈有余,在房顶上便向外窜去。正在此时,耳边却突听一个稳健的声音冷冷的响起:“贫道倒想试试看!”
(_)
叶无雨脸色大变,猛然转身,将花椰挡在身后,纸扇一摆,与面前那人打个照面,吃了一惊,却听身后花椰惊叹一声:“是你。”语意虽是惊讶,却冷漠的听不出半点感情。
叶无雨也没想到,面前站住的,却是一个长髯飘动,双鬓斑白的道人!
那道士站住之后,双目如电,在叶无雨面上一扫,竟似穿透他的躯壳,看到他的内心一般,随即那道人皱眉道:“这林中煞气冲天,似有不少人死在此处!你若是这里的负责
人,怎得不去防范!”
叶无雨不知怎得,竟一句推脱之辞也想不出来,面红过耳,却听身后花椰转过他的身子,向那道人福一万福,道:“玄羽道长,我们正在发愁,要怎样去除这煞气。道长可有
甚么妙策?”
玄羽看到她,先是一怔,随即怒视她道:“是你?你怎得又在此处?”叶无雨忙又抢在她身前,道:“道长,切莫为难一个弱女子!”玄羽不去理他,上下打量花椰,怒道:
“你身上媚气又更重了!可是又媚倒不少男女?”
花椰福身道:“道长,请帮助这里百姓,摆脱这恶林!”
玄羽又瞪她一会,才收回目光道:“这林中若再死几人,这妖物就可成形!那时就是白天,恐怕也会出现,行凶杀人!”叶无雨惊讶道:“有这等事?道长可知这林中的怪物
是何妖所化?”
玄羽冷然道:“甚么妖物!只是一个枉死鬼罢了。”顿了顿继续道:“最初的力量只构害死孩子,但却似乎还是给他害死了。吸了那孩子的怨气便又涨大,如此不断害人、不
断吸其怨气、不断变强大。若再死数人,怨鬼便会变为妖蘖,白天也能行凶;再吸得数人怨气,那妖孽便不只在林中,就是林外,也能行凶了!”
叶无雨惊骇道:“有这等事?”玄羽瞪他道:“不然你以为怎样,死了几个人,天下就太平了?”叶无雨手足无措:“道……道……”他突然跪下,连连叩头,道:“还望道
长发发慈悲,保佑这里一方水土太平!”
玄羽眯眼,缓声道:“你且不必急,贫道就是为此而来的。”说罢从怀中摸出一摞黄錶纸,张张上面都有朱砂画满了奇特的图案,递给叶无雨道:“你且分给你的部下,每隔
百丈便贴于一棵树上,一直将符贴到这山中去。”叶无雨接过,感激道:“多谢道长!”又道:“这样便可保佑这里百姓了么?”
玄羽又瞪眼道:“咄!贫道还未说完,你且急个甚么?”叶无雨不敢接口,只一直唯唯颔首。玄羽又道:“这里最初死的那枉死鬼,杀他的凶手是谁,尸骨可还在?”
叶无雨又是面红过耳,嚅嗫道:“还……还未……”那玄羽大怒道:“甚么?都已事过数年,死了这么多人,你们还未抓到凶手?”
花椰为叶无雨解围道:“不然。奴婢已知道凶手是谁,只是那凶手轻功天下无双,只怕要捉他且不容易。”
叶无雨瞪大眼睛看她,玄羽却不知前因后果,点头道:“如此便好!你们要尽快将那凶手捉拿归案,将他的头发剃下,扎九十九个草人,第个草人都放入一缕那凶手的头发,
每到一个月圆之夜,便在这林边架法台,做法事,将那草人身上穿扎九十九根钢针,如此九十九个草人全部用完,如果所有的符都化黄为白,并且烂落于地,那这林中的怨气,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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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无雨叩首道:“谢道长指点!”玄羽长叹,又自怀中拿出一只木制的小剑,递给他,道:“若是所有的符反而变红,你教人立即祭起这剑,贫道自会马上赶来,再想办法!
”叶无雨连连叩首,玄羽转身便走,刚刚走出一步,却听花椰叫道:“道长请留步!”
玄羽只走出一步,便已走出大约十丈的距离,听她呼唤,却不转身,只后退一步,便又回来,手捋长须道:“还有甚事?”
花椰道:“不知道长这轻功已浸y几年?”玄羽一怔,叶无雨起身道:“你问这个做甚么?”花椰继续道:“不知和当年‘不奉天’相比,孰强孰弱?”二人睁大眼,玄羽怒
道:“吠!你怎得拿贫道与这等无耻之徒相提并论!”
花椰抬眼看他,认真道:“奴婢没有开玩笑,奴婢怀疑,凶手就是当年大盗‘不奉天’!”叶无雨惊骇莫名,花椰继续道:“当年朝廷派兵围缴他一人,居然都被他逃脱,奴
婢只怕虽找得到他,却抓不到他!”
玄羽眯起眼,捋着胡子道:“若是他,贫道到有信心与他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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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芜荫足下不停,只一跺脚,便窜出数丈有余,在房顶上便向外窜去。正在此时,耳边却突听一个稳健的声音冷冷的响起:“贫道倒想试试看!”
柳芜荫吃了一惊,急忙转身,却只见一袭灰袍,似一把快剑,向自己刺来。柳芜荫跺脚,斜躲出去数丈,怒道:“你是哪来的野人,敢来管老子的闲事?”
那灰袍人冷笑道:“你欺凌妇女,强夺财物,弑兄杀亲,人人皆可管之!”口中虽说着话,脚下却丝毫不慢,只一晃身,竟然又欺到他的近前,双掌一错便向他头上按落,道
:“下去!”柳芜荫无处可借力,只得下坠,脚一沾地却又复跃起,手中短刀一扬,便向玄羽刺去。
玄羽却借着推他之力,自己又高纵数尺,等复下落,已换过气来,缩掌半寸,五指变掌为刀,自柳芜荫刀间穿过,又落在他头顶,柳芜荫新力未生,又复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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