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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什么?”司马心里想着。

夜阑人静,黑暗的林子里只余一点火光映着周围的景物明暗不定,夜风呼啸之声犹还响在耳旁,一阵紧似一阵,清冷的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这两个融成一团的黑影。

流水潺`潺的溪边,有一人一马,马在饮水,人在洗漱,另有一人站在树边,举目远眺,似在欣赏这林子清晨的风景。徐清心里在琢磨一件事,他昨天晚上分明是睡在树边上的,怎么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缩成一团躺在了司马的怀里,他清楚自己是没有梦游的毛病的,看来应该是他在自己睡着之后把自己带过去的。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想来想去,大概也只能解释为或许是他昨晚上睡着了,身体发冷,说梦话惊醒了司马,他出于好心便把自己带到了火堆边,让自己挨在他身边睡觉。徐清这一大早睁开眼睛就看到自己窝在司马的怀里,心里别提有多尴尬,可若真是对方出于好心的举动,他心里的这些尴尬也就消了几分。

司马此刻正坐在溪边的一块石头上,拿着匕`首,照着水面,低头刮自己下巴上刚长出来的胡渣,他感觉到有人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他这一抬头,不免就与站在树边的徐清对了个正着,他眼珠子动了动,神色依旧淡漠,之后却也不急着将视线收回。

按他的个性,自然是不会跟徐清解释他为什么一大早醒来会躺在他的怀里,可看着徐清脸上的神色相当正常,没有丝毫尴尬和躲闪自己的迹象,他在微微松了一口气之余,心里却又生出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快与失落感。可他即使知道自己不对劲,却反常地不想去深究。

他的视线之后又落在了徐清的下巴上,只见上面十分光洁,即使隔了一夜,也不像他那样生出胡渣子来。其实徐清这一路上都是如此模样,只是先前司马不屑也懒得去关注他,故而没有察觉到。

可现在一旦注意到这个人,他只觉得他浑身上下似乎都是谜团:他从哪里来,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张夫仁的居所,他这副病弱的模样是天生的吗,徐清是他的本名吗?

徐清见到司马一脸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不知道他究竟是盯着自己,还是在发呆,他伸手摸了摸下巴,忽地脸上露出一丝恍然,浮现出一抹尴尬,之后嘴角又现出一丝苦笑。

作者有话要说:  一看就是张夫仁那丫给老徐雌性激素喂多了。面瘫痴`汉属性爆发。

☆、第二十七章:穷途末路

司马注意到的这个问题,他也早就察觉到了,不要说不长胡子了,就连他身上的多余体`毛也都没了,这一切可都要拜张夫仁所赐。他想到司马盯着自己下巴的奇怪举动,思忖道,他这样看着自己,不会以为自己是个……

一想到这方面,他脸上尴尬之色更浓,幸好他是个上了岁数的人,经历过一些风浪,沉得住气,还不致于被自己现在这具身体的怪异状况给打击到。

他早年修炼的那门武功本来就需要清心寡欲,耐得住寂寞,方能成大器;再者,他这些年来,因为心中记挂着一个人,便把其他男男女`女都看淡了,自然也不会执着于欲`望的宣泄;而且他体内还被张夫仁种了蛊虫,也不知道有没有办法取出来,现在前途未卜,也就不会去考虑以后的事情。倒还不必去烦恼假如这具身体被张夫仁弄得不能人道,该如何重振男性雄风之类的问题。

可徐清不知道,司马是不会往他是太监这方面想的,因为先前他在红梁镇的客栈当中替他擦洗身体,看到过那`话`儿,自然清楚他不是太监。他先前替昏迷不醒的徐清擦洗身体时只觉得十分麻烦,不过草草了事,可也看见了他全身皮肤雪白,光洁柔`滑,没有多余的体`毛,当时心中还十分鄙夷,心里想道,跟个女人似得。

可如今就不一样了,他心里头突然有了对方的影子,便越想去关注他,了解他,再度回想起那天夜里之事,想起他那雪白的胴`体,修长的四肢,细腻的肌肤,以及散发出来的幽香,不由地胸口为之一窒,心里染上了一抹旖旎,心脏扑通扑通跳了起来。

他微微出神之间,刮胡子的动作忽地一顿,一丝疼痛便从他下巴处传来,原来是不小心割开了一个口子。

他看着指尖上的一点血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双眼蓦地沉了下来,眼中`出现一抹似怒非怒的神色,过了片刻,他掬起一泓溪水泼在自己脸上,等水珠从他脸上滑落下来,他缓缓睁开双眼,眼神已恢复了之前的冷静。

等他们回到原先露宿的地方,徐清总感觉司马比先前阴冷了一点,但是看他神色还是如往常一样冷淡,似乎没什么不妥,便道是自己多心了。他们两个用毕各自的早饭,司马收拾好包袱,用着依旧淡漠的口气对徐清说道:“先走一会儿,等走不动了就上马。”

徐清没有异`议,他正想走动走动,舒展一下筋骨,便跟在司马身边,两人一马迎着朝`阳踏步而去。

幽静的密林里响起纷繁杂乱的脚步声,不速之客的到来,“扑棱棱”惊起飞鸟无数。寂静的林子里,那仓皇逃命之人的喘息声显得尤为粗重,他跌跌撞撞,踉跄欲倒,胸襟上有一片显眼的血迹,好似受了不轻的伤。

而不远处,追逐的脚步声越来越接近,伴随着人的呼喝声:“他中了毒,跑不远,快追!”

听到追兵的迫近,那道踉跄前行的身影摇晃得更加厉害,喘息声也更加急促,他加紧步伐,夺路狂奔,想要极力甩脱后面的追兵。出了树林,没有树荫的遮蔽,豁然开朗的前方,“哗哗”,湍急的水流声不绝于耳,原来林子的尽头竟然是一处巨大的瀑布,如一匹宽大的白练悬挂在峭壁之上,飞流直下,冲刷着两边的岩石,深不见底。

天要亡他!那人脸上满是愤怒与不甘,回转过身,明媚的阳光洒在他身上,使人终于看清了他的全貌。这是个年轻男子,二十岁出头,身形颀长,腰间别着一只笛子,面庞俊朗,眉宇之间犹还带着丝稚气,此时因为受伤,两道浓眉紧紧拧在一起。双颊泛白,紧`咬着双`唇。

他身体微微伛偻,一手执剑,一手紧按着胸口,胸前衣襟上一片殷`红,嘴角还残留着一丝血迹,看起来好像经历了一场恶战。而他在这瀑布前微微一驻足,那后头的追兵转瞬即至,前后共有三`条人影,宛如飞鸟一般从林中纵掠而出,分别在那年轻人面前站定。

这三人年纪都不大,最大的一个也不过二十有五,方脸,瘦高个,面色阴沉;站在最前头的那一个,二十有三,面容清俊,此时正眯着眼睛笑嘻嘻地看着那受伤的年轻人;他后面紧挨着的那一个,是这三人之中年纪最小的,至多不过十六岁,圆脸,身形矮瘦,神色胆怯,手中握着的剑还未出鞘,左手另外还拿着一支剑鞘,只是不知道那鞘中之剑去了哪里?

有趣的是,尽管这三人明显是在追击前面的那一个人,可他们都穿着同一色的服装,像是同一个门派里出来的。

那清俊男子脸上得意之色更浓,显然是看见前面的受伤之人被瀑布所阻,无处可逃,犹如网中鱼,瓮中鳖,杀之易如反掌。真是老天助他杀人灭口,他哈哈笑了两声,随即道:“崔师兄,你还要逃到哪里去?”

受伤的男子厉声骂道:“沈、沈唯心,你这个卑鄙小人,下毒害我!”因为体内之毒发作,他这话说得断断续续,有些吃力。

沈唯心眯眼讥笑道:“你死了,可就没人知道是我们下毒害你,又谈何卑鄙?”

受伤男子怒道:“我死了,你们能回师门交代?”

沈唯心哈哈大笑,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崔一凡,你不会真得把自己当凌青派的掌门了吧,可惜,老天也不向着你,你还没坐上这掌门的位置,徐师伯就死了,你少了这个靠山,根本不算个什么东西,我们自有说辞回师门向众师叔伯交代。”

旁边那瘦高个突然出声道:“沈师弟,不要跟他废话了,一剑杀了,我们好继续赶路。”

崔一凡知道这三人是非杀自己不可,他也不再出声,攥紧手中长剑,雪白霜刃在阳光下泛着冷冷的光,即便真得要死,他也要拉上这三人来垫背。

沈唯心听了,笑道:“好,就听张师兄的。崔一凡,乖乖受死吧!”他话音落下,两道人影同时挽了个剑花,分头击向崔一凡。站在他们后头的少年神色犹豫不定,看看沈张二人,又瞧瞧对面的崔一凡,踟蹰了一会儿,只抓紧了手中剑,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崔一凡本不会如此狼狈,他天资高,悟性强,又得他徐师叔的细心教导,论武功,是凌青派年轻弟子当中的佼佼者,可惜这回中了毒,发作之时,双拳难敌四手,处境堪忧。这毒无色无味,掺在他每日的饮食之中,经过数日的积累,一旦发作,足可致命。

而沈唯心与张静林两人互相配合,对着崔一凡就是一阵猛攻,招招直取他要害,三人斗了不下六十余招,崔一凡身体摇晃得更加厉害,在打斗之中更是断断续续吐了好几次血,只觉视野之中景物重重叠叠,越来越模糊,他数次摇晃脑袋,将下嘴唇咬得几近出`血,竭力要让自己保持清醒。

殊不知沈唯心与张静林心中也是与他一样焦急不安,他们没想到即使这人中了毒,呕血不止,却仍旧还能与他们两人拆上六十余招。虽然崔一凡身上受了多处剑伤,但他们两个身上也同样挂了彩。想到自己技不如人,一时半会儿竟然还拿他不下,沈唯心暗暗恼火,两人因此出手越来越快,剑招也越来越紧。

恰在这时,崔一凡突然痛哼一声,身体猛地一颤,而挥出的长剑也随之一滞,剑上力道顿卸,与沈唯心的长剑相击,手中剑轻而易举地就被对方的剑刃压了下去,沈唯心灌注在剑上的内力更是震得他虎口发麻,长剑险些震脱手。

而左手边,张静林看准时机,一剑刺向他的脖子,剑尖即将点到他脖子时又改刺为扫,眼看下一息那剑刃就会在他脖子上划开一条红线,割破喉管,血流满地,崔一凡急忙身体后倾,那剑尖紧贴着他的皮肤堪堪擦过,只在上面留下一道浅浅印痕。

然而就在崔一凡闪避张静林那一剑的时候,沈唯心掌心运力,死死压住崔一凡的长剑,锋利剑刃贴着他的长剑,直扫而去,眼看下一息就会切到崔一凡握剑的手掌。恰在这时,崔一凡心口升起一股撕裂般的疼痛,眼前顿时一片模糊,身体这微微一滞待,他手上便传来一阵剧痛,手指已下意识地松开了剑柄。

那剑顿时摔落在地,发出刺耳的“啪”的一声,而此时,崔一凡脚下一踉跄,身体便已伴随着“哗哗”水声,跌了下去,转眼间便被飞速坠落的乳白色瀑布所吞噬,消失无踪。

沈唯心与张静林两人站在瀑布之上,看着崔一凡的身影被瀑布吞噬,两人抬头对视一眼,沈唯心笑了笑,掩住了眼底一丝的紧张,随即从地上捡起崔一凡掉落的佩剑,将这一柄雪白霜刃打量一番,眼中闪过一抹欣喜,叹道:“赤霄。”他随即将剑扔给自始至终都在旁边观战的圆脸少年道:“宇直,把剑收好。”

梁宇直接了长剑,默默不语,他抿了抿嘴,脸上显出一丝忧虑惧怕之色,将这柄剑收进了左手心握着的那支剑鞘里。

沈唯心随即说道:“我们走。”三人整衣敛容,继而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沈唯心,你在外面这么牛你爹妈知道吗?

下一章某人正式出场,拭目以待吧!

☆、第二十八章:桃花源地

溪水边躺着一个人,浑身湿透,衣衫破烂,背上、肩头横着好几道伤口,他双目紧闭,面色苍白如纸,一动也不动,不知道是死是活,从他身上渗出的鲜血慢慢晕开在溪水中。

此人右手虎口被割开一道深深的口子,血肉模糊,左手心则抓着一只陈旧的笛子,笛子一端隐约刻着两个字,只是被水迹所掩,看不真切。

眺望而去,这原来是个山谷,地势平坦开阔,气候温暖宜人,两边崖壁极为陡峭,宛如刀削斧劈一般,峭壁上长满了矮小的灌木、杂草。一条小溪蜿蜒在山谷底部,自东向西缓缓流去,两边灌木丛生,青翠葱茏,好一处世外桃源!

轻`盈的脚步踏在柔软的草地上,发出宛如风拂过草木时的“沙沙”声,从远处缓缓踱步而来的是一个高大而削瘦的身影,身上穿着一套洗得发白的蓝布长袍,脚上穿着一双草鞋。

他没有像常人一样束发戴冠,头发随意地散在背后,仅用一根布条缚紧,及腰的长发里掺杂了许多银丝,显得黯淡无光,看起来像个上了年纪的老者。可他的腰杆挺得笔直,从衣领里露出的脖子,从袖口里露出的双手也白`皙光洁,有如青年一般。

他行走的速度不紧不慢,即使已经看见了那个趴在溪水边的身影,仍没有使他的脚步加快一点,终于他在那落水之人的面前站定,微微低头,目光似乎落在了那人身上。他弯下腰,伸出那只属于年轻人的手,在下落的那一瞬间,可以看见那只手的手腕间横着一道陈旧而狰狞的伤痕。

他的手并没有落到那人身上,而是落到了那人手里握着的笛子上,他抽`出那只湿漉漉的笛子,用衣袖将笛身上的水迹揩去,骨节分明的手指将整个笛身摩挲了一遍,指尖最后停留在上头所刻的那两个字上。

那人的嘴唇动了动,似乎在念叨什么,但到最后,深藏在他心底的那两个字仍没有从他嘴里念出。

崔一凡醒来的时候,犹还混沌疼痛的脑袋里传入一阵飘渺的笛声,那曲调,他十分耳熟,不正是他徐师叔经常吹奏的那支曲子吗?笛声轻柔,可听在他耳朵里却带着一股淡淡的哀伤与思念。崔一凡的第一反应就是他徐师叔正在外面抚笛,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自己还置身在凌青派后山的幽心小筑里。

可等他完全睁开眼睛,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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