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他,回雍地!
这句话,无疑像一阵沉闷的炸雷,震的夷简一下子懵了,她,怎么能就这么的跟他离开这里,去雍地!完了,夷简已经预感到不妙,脑中飞速的思索着是不是该回答些什么,但是片刻,他就转身,不再看她,昂首,继续前行。
有人忽然拽拽她的袖口,道:“还傻跪着干嘛,还不快跟上,二殿下,可也不是好伺候的。”
……
ps:哪里写的不好,或者看着不舒服的地方,亲们一定要告诉我,偶现在,写着,是彻底的没了感觉,唉!
就这么写吧……
大家多提宝贵建议!
第十三章:另一段爱情(3)
(三)
二殿下入住的宫名,曰清郢。
清郢宫里,黑色大理石的地上,透彻的可以倒映出影来,夷简站在走廊门口,心情一垂千丈,猜想不透,成蛟坐在躺椅上,随意向外面一挥手,说:“带他下去,换身干净的宫服。”
夷简身上的衣服,昨天是淋过雨的,所以这会穿在身上,看起来并不服帖,衣摆和前襟处还有不少褶皱。
事到此刻,遇到这样的状况,夷简不敢轻举妄动,亦不敢胡乱说话,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被宫女们带下去时,夷简问身边的人,“雍地,是什么地方?”
“你,不是秦国人吗?”身边的人疑惑。
“不是!”夷简摇头。
“雍地是咱们大秦国的旧都,是除咸阳之外,最繁华的老城,大王的冠礼,便是在雍地举行,还有每年的祭祀,祭天,大王都会携文武百官一同去雍地的宗庙。”
“那雍地,离咸阳远吗?”
“官道上行驶,一天的车程!”
……
公子的装扮,已经三年,如今的夷简,无论是从说话方式,还是神情面貌,都真有了一丝男人的英气,何况这后宫之内,长相俊俏y性的阉人,不计其数,所以不知道底细的人,便从一开始就毫不怀疑的将她当成他。
独自换上一身崭新的宫服,头上戴着阉人专有的另带,夷简又跟宫女们一起回到清郢宫,这一次,她学她们许多宫人一样,静静的侯立在走廊殿外的宫门内侧,脑子内却是一片杂乱,何以这个二殿下,会有这样的举动,何以他看起来,又是那么的面熟,总似乎,自己好像忽略了某种,她从来未去深想过的……另一面……
当然,她向来,就不爱,胡思多想。
成蛟坐在内殿,目光飘向殿外的一块方池,池内,夏莲已经萎谢。
王兄爱莲,偌大的咸阳宫内,到处都是青莲的影子,莲,难以栽种,然而盛开在水里,却能从三月,直持续到九月,从春天,漫长的跨越到秋季,整个王宫内,都飘荡着莲的清香。
对于王兄,曾经,他是那么的尊敬,那么的崇爱……若是他的血,一如既往的流动着祖先王室的高贵,那么他,会如珍惜生命的持续一般,守护着他的王位。
双眼扫过殿外,那张酷似她的侧脸,蓦然——
一只近乎透明的暗红色玉石!
小小的,嵌挂在他左侧的耳垂!
目光定格,成蛟倏地起身,刚才他太惊诧于他与她的相像,竟未注意到他左耳的这只血玉石,属于这样的玉石,他又怎会不识,全天下拥有的,只有他的王兄。
若有所思的举步,成蛟,走到殿外,到他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睥睨。
夷简低着头,眼珠微微的上翻,心里忐忑不安。
半晌——
“你叫什么名字?”他终于开口。
名字,夷简的第一反应,绝不能告诉他自己的名字,否则,后患无穷,思索片刻,夷简忽然想起父亲常说的一句诗,蔽芾甘棠,勿翦勿伐,于是,立即回答:“甘橖!”
“在什么宫里做事?”
“雎……雍宫……”
“怎样进的宫?”
“是,缭都尉,举荐,到宫里,当差。”
言毕,一阵沉默,就在夷简以为他不会再继续说话时,他忽然,声音极低的,像是自言自语的,沉道:“原来,他,竟有此等的……龙阳之好!1”
怪不得,冠礼之后,身边,始终都没有一个女人!
怪不得,庞大的后宫,迟迟却不立妃嫔!
不过一个不经意间发现的相像,想不到,却变的,如此……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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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注解:龙阳之好,也叫断袖之癖,龙阳君,是战国时期魏国著名的美男,他像美女一样婉约媚人,是魏王的宠男。
相传魏王与龙阳君相恋,同床共枕,甚为宠爱,一日,魏王与他同船垂钓,龙阳君钓到十几条鱼,竟然涕下,魏王问其故,他便回答,初钓一条鱼甚喜,后每钓的大鱼,就将前一条弃之,由此思己,四海之内,美人颇多,恐魏王爱其他美人,而将弃己。
魏王听后,为绝其忧,下令举国禁论美人,违者满门抄斩,以表其深爱龙阳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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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段爱情(4)
(四)
原先,因为她的原因,对他这张相似的神貌,有几分好感,所谓爱屋及乌,然而此刻,再看着他,看着他耳垂上那只刺眼的血玉石,那份稀少的好感,顷刻间荡然无存,相反,对这张脸,他有了一点嫌恶。
“龙阳君……”成蛟轻轻摇头,嘴角突然勾起,一只手,抚过夷简单调的右耳,“他的下场,可并不好……光是一个吕不韦,想必不会就这么甘休,呵,奇货可居,处心积虑了一辈子的……”
夷简抬头,盯着他深褐色的眼睛,已经完全不知道,他到底在说什么,正思索着,是不是该回些什么话,这时,从清郢宫门外,忽然又走进来几个身穿和她一样青色宫服的阉官,为首的那位,样子看起来很年轻。
成蛟的目光,转向石阶下面。
“二殿下!”来人在数米之外作揖行礼,为首的说道,“奴才赵高,来替大王传话!”
“什么话?”成蛟问,声音有种盛气凌人的傲岸。
“大王说,过些日子,月夕节要到了,难能二殿下在咸阳宫里,大王请二殿下和吕丞相,以及百官们晚上一道用膳。”
“月夕了……”成蛟扬眉,“这样的日子,真是不该少了大秦的太后。”
太后,在宫里,那是禁忌,无人敢提,赵高自然不敢多说,忙又行礼,回:“奴才赵高向二殿下告退。”说完,转身匆匆离开。
成蛟亦转身,走回殿内,看不出在想什么,眼前少了他高长的身影,让夷简周围的空气顿时一轻,夷简表情平静,依然低头站在门口一侧,像许多其他宫人一样,侯立在外面,但是心思里其实已经百转千回,峰回路转。
秦王晚上要宴请百官,那么王宫内势必人群接踵,热闹非凡,于她,这似乎是一个锲机……一来,她说不定可以趁势摸进秦王寝殿,二者,万一事情不对,她必须连夜出宫,至于二姐的事可能就得暂且搁置,虽然不甘,虽然遗憾,但是如今,她不能因此而陷入另一种困境,如果真跟这位二殿下到雍地,那她的后果不堪设想……
“宽衣!”
一道声音,蓦地打断了夷简的沉思,殿内,成蛟突然一展双臂,宫门口的几个随身宫女见状,立即碎步跑入门内,到成蛟身后,默不作声的褪去暗红色官服罩衣,有人去寝殿深处的木架上,取下一件宽大的白色丝袍,替他穿上,系好绸带,还不忘在他腰间配上一块碧色玉佩。
自始自终宫女们的动作都轻柔有序,静寂无语,待穿戴妥当,成蛟走出门外,经过夷简身边,他扭头看她,说:“你,跟我出宫。”
夷简一愣,不是说晚上要与秦王一道用膳,这会出宫,为什么!
“二殿下,只要他一人伺候吗?”成蛟身边,另一位阉人问道,他是成蛟的贴身奴侍姜离,从雍地宫一路跟随,也就是先前拽夷简的袖口,说二殿下也不是好伺候的宫人。
成蛟点头,径自走下走廊外的台阶。
“快跟上吧,好好伺候着。”阉人姜离看了夷简一眼,皱眉,“仔细看你,神态样貌还真有几分像,不过你也别自以为二殿下忽然点名要你伺候,就得色,少说话,别出了差错,知道吗?”说着,他从自己宽大的袖口里掏出一只蓝色的绣袋,递给夷简,又补充了句,“备着!”
像谁?
夷简纳闷,很想问清楚,不过犹豫片刻,她还是沉默的接过那只蓝色的绣袋,里面竟是一包金币,将绣袋放进袖口里,夷简跟上二殿下的步子,离他一尺之外,心事重重,头顶,太阳又出来了,连续y绵了两天,地面还有些潮湿,昨天下了一夜的暴雨。
雨!
仔细想来,其实她也不讨厌下雨,尤其夏天,倾盆的大雨,总能洗去空气里的灰尘和满天的闷燥,只是雨,连续的雨,又不禁会让人感觉到孤单,惆怅,唉,大概是想的太入神,就在出了清郢宫不久,夷简脚下一个踉跄,走的太快,一不小心,“砰”的一下,她撞上了前面的,人……
“呃!”夷简闷哼一声,脱口说道,“对不起!”
前面的成蛟,微一侧头,几乎是斜睨了她一眼,说:“走路通常都不带眼睛的吗!”
……
另一段爱情(5)
(五)
前殿,嬴政正在丝帛卷上拟写成蛟的婚旨,尉缭忽然瞬时而入,未经任何人通报,他就像一道真正的影子,眨眼站立在嬴政的身后,感应到他的出现,嬴政眉也不抬,沉问:“什么事?”
“长安君成蛟,带她,出宫!”
手中的朱笔,赫然一止,丝帛卷上苍劲雄厚的篆书蓦地多出一点墨汁,嬴政的表情却是依旧淡漠,挺直的脊背纹丝不动。
“成蛟,何时遇见夷简?”他问。
“晌午面见大王之后,在阁道宫门外,长安君殿下看见她跪拜在门边,便将她一起带进清郢宫,尉缭,尚未获悉原因。”
“下去吧!”
……
出了宫,马车直往西城口闹区,成蛟坐在车内,夷简坐在车前驾车的身边,盯着四周的店铺和人群,夷简心想,要不干脆就趁机逃了吧,在宫外,除了宫里跟随的这位车夫,再说坐在车内的二殿下,也定料不到她会逃啊,他只当她是宫里伺候的阉人吧。
从二殿下身边逃跑,这绝对是最好不过的机会。
片刻,马车停止行驶,在最繁华的中央御街上停落,成蛟下车,夷简立即跟着从前座跳下,成蛟不说话,沿着道路向西走,西面,那是六国商人混居的地方,道路两边都是各国的店面,或奢华锦丽,或特色宽敞,很热闹。
很意外!
在一家匾额标注着韩国隶书的店铺前,成蛟突然止步,进去,正站在柜面后招呼客人的店家老板,乍一看见成蛟,表情忽地一变,立即躬身迎了出来,向他作揖道:“公子,您竟然亲自来啦!”
“衣服,好了吗?”成蛟到店内径直坐下,店家连忙叫伙计沏茶。
“好了,好了,不过公子,您只要遣下人来说个地儿,我马上就叫人给公子送上府去。”店家自然不知道成蛟的身份,但看他上次的出手异乎寻常的阔绰,且器宇不凡,所以他不敢怠慢,说着,他又转身对身边的伙计说,“快去把衣服取出来,给公子过目。”
站在门口,夷简有些疑惑的,什么样的衣服,这位殿下,他竟然亲自来取,似乎也是亲自来定制,而且,还是个她们韩人店铺,当然在咸阳,韩国的商人,亦是不计其数。
而取一件衣服,对这家店来说,也有些慢了,大概半支香的工夫,刚才进店里间的伙计才又出来,跟在他身后的……
夷简忽然惊住!
因为跟在他身后的,竟是一件大红色的宽大嫁衣,红色的,炫目的,属于她们的韩,属于,她的家乡,一件嫁衣,被三个男人高高的托举着,托举在半空中,浑然的展开,慢慢的走到成蛟面前……
“公子,按照您的吩咐,这是我们韩国上等的绢丝,襟口坠有翠绿的玉片,裙摆的刺绣也是韩人专绣,花了整整六个月时间,后纱的长度,也按照公子您的要求,五十丈,因为太长,怕沾了灰尘,我们暂且叠在匣内。”店家介绍。
成蛟点头,目光紧紧锁住面前的大红嫁衣。
半晌——
“替他换上!”他说道,随手一指夷简的方向。
“我?”夷简错愕。
“呵呵呵,这位小公子长的眉清目秀,只是这件嫁衣配他,有些不妥。”店家笑道,“嫁衣的高度,比他微长,而且男女的气度各有不同,他……”
“换上!”成蛟不悦。
店家连忙住口,不再多言,叫伙计们拿来衣服,小心翼翼的披在夷简的身上,衣服很厚重,尤其胸口的位置,大片的翠玉,显得太过华丽,成蛟盯着它,双目变得深邃,对这身嫁衣,仿佛满是浓浓的情意。
“公子,这是您要特意打造的一对黄金手镯!”
韩国的女子大婚,双手,都要佩带黄金的手镯,以驱除出嫁路上的邪灵。
“替他戴上!”成蛟再次开口。
店家二话不说,将这对黄金手镯套进了夷简的手里,瞪着这对手镯,雕刻着细致暗纹的,夷简直瞪着它们,忽然,觉得不对,就在这纹路之间,几个小小的韩字,夷简下意识抬起手腕,将这对手镯凑近眼前——
蛟妻……夷玉……
夷玉!
夷玉!
刹那间,夷简怔住,双眼一动不动的,凝视着这对金手镯,凝视着手镯上雕刻的这几个小字,小的,好似深深的烙刻在人的心里,夷玉,韩国的嫁衣,他口中的,像……一个人,像一个人啊,他说的,可是自己的二姐,夷玉……
另一段爱情(6)
(六)
但是,二姐不是作为贡品进献给了当今的秦王!
难道说,她被秦王赏赐给了二殿下!
是啊,这也完全有可能啊,他是秦宫的二殿下,秦王后宫的女人,成千上万的数不尽数,完全有可能,他会随意的将她们赏赐给他的下臣兄亲,盯着这对黄金玉镯,少顷,夷简忽然抬头看向成蛟,低声说道:“二殿下,我,跟你回雍地!”
一句话,一刹那,她如是做了决定,只是成蛟听来,不免突如其来,不免莫名其妙,若有所地的看他一眼,成蛟又将目光专注于那身华丽的嫁衣。
“袖口的黄缎,加宽,腰部的束带,放低,还有前襟的玉片,太过厚重,拆至腰腹两侧。”
“哦!”店家点头,“好的,公子,这些改动,几日就好。”
……
回到宫内,已经是傍晚,夷简的心情还是有些澎湃的,到清郢宫,成蛟再次宽衣,换上宫中官服,就去前殿赴宴,这一次,他没带夷简在一边伺候,用不着,可惜从雍地一起跟过来贴身伺候的下人都跟了过去,否则夷简真想仔细问问,是否知道夷玉。
无论如何,也不急在这一时。
趁清郢宫里空荡了,夷简赶紧回雎雍宫,枕头边的竹简书还在,这是个问题,这是韩非的心血,绝不能不小心弄丢,现在的情况,似乎也用不着给秦王,想来想去,夷简想到秦政,他是她唯一可以信赖的人了,重要的是,他也是她唯一可以联系到了的人。
秦国与其他六国不同,秦国重商,秦国的相国吕不韦就是商人出身,所以商人在秦国,有些地位,政说过他是商人,这点夷简深信不疑,夷简也相信他的家世雄厚,相信他绝对认识很多权贵,更相信掌宫里门户的尉缭,绝对收受了他太多的贿赂。
这就是人性,钱权中的人性,她不反感尉缭,人,谁不喜爱过富裕安逸的日子!
卷着竹简捆书离开,夷简沿着进宫的门路,一直向外面大宫门走,上午出宫的时候好像在第二道宫门口瞥见他的身影,夷简便往第二道宫门去,此时天渐渐黑了,阁道长巷的宫墙上点满了灯,百官们进宫走前殿的宫门,所以夷简倒不能看见宴请的热闹。
到第二道宫门口,面对站立在门口的排排侍卫,夷简不禁有些瑟缩,盯着其中一位,夷简还是抬头挺胸的过去,问:“尉缭,缭都尉,在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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