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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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洪卷来,易虎沉腰坐马,脚下使出千斤坠,钉子一样牢牢钉在土中,挺身硬生生挨了洪峰一击,脚下没有挪动分毫。

众人紧悬的心脏略微松懈一些。易彪张臂抱住那名军士,推到河岸高处。他顾不上喘息,就返身去接应易虎。就在这时,一块半人大小的岩石夹在混浊的浪花中,从上游滚下,重重砸在易虎胸口。那名剽悍的汉子闷哼一声,嘴角涌出一股血丝。就在众人注视中,易虎雄壮的身躯慢慢向后坐倒,随即被洪水吞没。

易彪冲到岸边,奋不顾身地想要跳下去,却被吴战威拦腰死死抱住,吼道:你想死啊!

浪头打在岸上,脚下的山岩也仿佛在抖动,众人纷纷往高处躲避。水流漫过河岸,只有易彪和吴战威两个在齐膝深的水中扭打着。

良久,易彪不再挣扎,他跪在水边,虎目紧紧盯着洪水。那名被易虎舍命救上来的军士浑身都湿透了,在岸上身体发抖。

山洪来得极快,去得也快。前后不到二十分钟,汹涌的洪峰就奔往下游,只留下满是泥沙的河道。留在河道里的几匹健马走骡都被洪水卷走,其中一匹战马被冲到岸边的乱石上,浑身的骨骼都被撞碎,蜷成一团。

吴战威低声道:别看了。说不定已经冲出了二一十里。说着他咧了咧嘴,走南荒是刀口舔血的勾当,比的就是谁命大。运气不好,二十年后还是一条好汉!

他是我哥。易彪的声音像破了的风箱一样沙哑。

吴战威去拍他肩膀的手僵在半空。

云苍峰微叹一声:南荒之行九死一生,但贵主人心意已决……

易彪久久跪在岸边,最后他重重磕了个头,站起来抹了把脸上的水迹,头也不回地朝岸上走去。

第三章历史

朱老头逃得最快,山洪还没到,他已经钻到一处山坳里,把自己藏得严严实实。

等山洪退去,他才伸出头,余悸未消地说道:好厉害!好厉害!

程宗扬咬牙道:死老头,知道有山洪,还带我们走山涧!

天地良心啊!朱老头叫道:几天都没下雨,我怎么知道会过蛟?

吴战威也有些纳闷:没下雨怎么有山洪?

这是旱蛟。祁远道:山里人把发山洪叫过蛟。下雨发的山洪叫水蛟。有时候上游下雨,河道被堵住,隔了几天才冲下来。山里人说那是蛟龙被困在山上,渴极了往山下找水,叫早蛟,比平常的水蛟更厉害。

就是!就是!朱老头连连点头。

易虎和一名花苗人被山洪卷走,尸骨无存。骡马损失了五匹,相比之下,货物损失得倒不太多。此时河道被水冲过,泥泞得无法行走——见识过山洪的威力之后,也没有人再有勇气去走山涧。

朱老头一路上尽吹自己有先见之明,若不是他老人家见机的快,喊的及时,在河道里的有一个算一个,谁都没跑。

众人都心情郁郁,没人理他,倒是阿夕心直口快:若不是你,我们也不会撞上过旱蛟。

朱老头涎着脸道:丫头可别乱说。要不是我,你们能找到路吗?再说了,我老人家说话的时候,有你c嘴的份儿吗?

阿夕手指刮着脸皮:老不羞!

嗨,你这丫头,当心将来嫁不出去!

阿夕气得嘟起嘴。她忽然一笑,眨了眨眼睛,用蛮语甜甜称呼道:阿普,你的驴子背上是什么东西?

啥?朱老头扭过头。

阿夕白白的小手一指,只见他那头瘦驴p股上趴着一只张牙舞爪的蝎子。驴子似乎觉得有些痒,不满地摇了摇尾巴,那蝎子受到攻击,立刻举起尾钩,狠狠钉进驴臀。

驴子嘶鸣一声,暴跳着把朱老头掀下驴背,三下两下跳进灌丛。

朱老头摔得灰头上脸,一手扶着腰,带着哭腔喊道:我这腰……亲娘哎……

阿夕拍着手,咯咯笑道:活该!让你乱说!

程宗扬回过头,发现谢艺正在看着自己。两人目光一触,那个男子便像春风一样和煦地笑了起来。

刚才朱老头喊的时候,我看到谢兄已经先一步上了岸,程宗扬似笑非笑地说道:莫非谢兄以前也遇到过山洪?

谢艺点了点头,这些年来,我走过很多地方。山洪、雪崩、海啸……都遇到过。我曾经在雪山顶上,见到一头死去的豹子。积雪间,它的皮毛仍像活着一样光亮,让人不敢惊动。在大海深处,我遇到过一群迁移的鲛人。他们用海底采来的明珠,来交换我们携带的鱼叉。几乎每一次长途旅行,我都目睹过同伴的死亡。

隔了一会儿,谢艺低声道:但最美的风景,水远都在最难靠近的地方。与天地间的美丽相比,我们的生命显得那么渺小。

程宗扬品味着他的话,没有心情再去探究他的底细。良久,程宗扬道:谢兄可见过这个东西?

程宗扬打开背包,拿出那支遥控器。

这件物品这些天自己已经看过无数遍,越看越觉得难以理解。它比普通的电视遥控器小了一半,显得更为袖珍。不知道是因为年代过于久远,还是本身就没有刻印,按键上没有任何字迹。程宗扬只能猜测较大的一个是开关键,中间排列整齐的那些是数字键,两个长一点的,像是音量和频道控制键。这种形式的物品自己以前已经见过太多了——它和一支典型的电视遥控器在结构上完全一样。

谢艺仔细看了看,然后摇头道:没有。

程宗扬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还是失望。连谢艺都没见过,看来这个世界认识它的人真的不多。

但问题是这并不是一支真正的遥控器。它的材质很奇特,不是通常所见的工业塑料,而是一种类似金属的物体,很轻但很坚固。朱老头砸的那一下,没有在它表面留下任何划痕。至于那两枚电池,只能说它们做得很像电池,虽然有正极和负极,但材料并非金属,而更近似于一种矿物质。

这是一件仿制品。程宗扬得出结论。

而这个结论比它是一件真品更让程宗扬怀疑。究竟是什么人,出于什么目的而仿制了一支在这个世界不可能使用的遥控器?

唯一的解释,也许是在自己之前,已经有人穿越到这个世界。程宗扬猜测,那位穿越的前辈大概是一位资深宅男,出于对生命中美好事物的深刻怀念,而仿制了这支遥控器作为纪念。

那位穿越者的心态不足程宗扬所关心的问题。最重要的是,除此之外,他还留下了什么痕迹?

云老哥。上了年纪的人经历一般更为丰富。

程宗扬攀谈道:六朝历史上,出过什么杰出的英雄人物?

云苍峰牵着马徒步走着:程小哥可知道千古一帝?

程宗扬试探道:是……秦始皇?

云苍峰点头道:春秋以降,是为战国。七雄纷战不已,及至始皇帝,奋六世之余烈,东破六国,威加海内,人称千古一帝!但要说英雄……还要数大秦的赵鹿侯!

程宗扬脑中有些发晕。大秦赵鹿侯?是哪位英雄?

始皇帝驾崩,天下大乱。当时势力最为强大的,莫过西楚霸王项羽。钜鹿一战,大败秦军二十余万。楚军趁势西入函谷关,兵围咸阳。秦军百战之师土崩瓦解,围城之日,又值二世皇帝晏驾,天下都以为秦失其鹿,楚将得之,国祚覆亡在即。

云苍峰声音变得激昂起来:赵鹿侯当时只是宫中区区一个内侍,却杀伐决断,先诛权臣李斯于咸阳闹市,再拥立始皇之弟子婴为秦三世,又率敢死之士千余,夜袭楚军,在渭水之畔大败霸王项羽。收大将韩信,复关中之地,最后大战垓下,迫使霸王乌江自刎。以一人之力,挽狂澜,存社稷,可谓英雄!

这段诡异的历史听得程宗扬目瞪口呆。他敢发誓,自己学过的历史上绝对没有这段狗p倒灶的内容。

难怪自己在王哲军中会看到秦军的身影,原来在这个世界的历史中,秦国并没有灭亡。而秦国之所以没有灭亡,是因为秦始皇死后,秦国又出了个赵鹿侯,带领秦军绝地反击,不但保全秦国,还得楚霸王自杀。

问题是,这个赵鹿侯是怎么蹦出来的?

鹿侯非但战功显赫,文治更为出众。他以法家为宗,车同轨,书同文,行郡县之制,遗泽一至于今。云苍峰道:秦三世以鹿侯功高,拜其为王,鹿侯推辞不就,只拈鹿为号,请封鹿侯,随即退居终南山。至今秦国仍将其牌位供奉于宗庙之中,累代祭袒不绝。

说起古时贤达的风节,云苍峰慨叹不已。程宗扬表情却像打电动时遇到电脑作弊一样不可思议。这个赵鹿侯竟然把秦始皇的功劳都据为己有,什么书同文,车同轨……脸皮厚到这个地步,也太过分了吧?

程宗扬费力地清了清嗓子:云老哥,你说的赵鹿侯……他叫什么名字?

鹿侯乃赵国世族子弟,弃家人秦,三十岁之前籍籍无名,至此一鸣惊人。鹿侯遂以赵为氏,单名讳高。

赵高……我就知道是那个死太监!

程宗扬在心里骂道:就是你们这些不讲道德的穿越者,把正经历史搞得乱七八糟,让我想作弊都没有机会。死霸王……你怎么不去抢了虞姬呢?

哦,他穿越成了太监……

程宗扬打了个寒噤。当初带着情趣内衣穿越,他认为自己已经够倒霉了,没想到还有比自己更倒霉的。想到这里,他不禁对云苍峰击节赞叹的这位大英雄生出一丝同情。这位前辈能咬牙坚持下来,还真是挺不容易……既然这样,程宗扬小心翼翼地问道:怎么会有汉呢?

云苍峰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程小哥不知道汉高祖?

是斩白蛇起家的刘邦吗?

不错。汉高祖刘邦本是霸王麾下,入汉中被封为汉王,赵鹿侯击破楚军,唯有高祖一军独全。霸王乌江败亡,高祖遂以汉为号,率军暗渡陈仓。赵鹿侯闻讯,挥师回援。秦军转战千里,汉军以逸待劳,本来负多胜少,但赵鹿侯慧眼识英才,从霸王弃将中提拔出大将韩信,一连数战,汉军竟然没占到半点便宜。两军相峙数月,最后赵鹿侯在鸿门设宴,邀高祖赴会。

云苍峰脸上露出笑容,抚掌道:这一场鸿门宴可谓是千古绝唱。高祖仅带谋士张良一人赴会,赵鹿侯于屏风后暗伏刀斧手,以掷杯为号,谋刺高祖,并且严令军中戒备,不许一人逃脱。

程宗扬暗道,那个穿越的赵鹿侯肯定是读过鸿门宴,决心在他创造的历史中完成项羽未能完成的事业——干掉刘邦。赵鹿侯吸取了项羽失败的教训,还抢在刘邦之前收服了韩信,难道刘邦还有机会逃命吗?

云苍峰抚掌道:谁知高祖席间藉口n遁,暗中潜入韩信帐中,只用了一句话,便说服韩信举兵反秦。赵鹿侯功败垂成,遂闭关自守,不再有东进之意。

程宗扬愣了一会儿,他说了一句什么话?

事成,以汝为齐王。

程宗扬瞠目结舌。

赵鹿侯这个拿着通关秘笈的穿越者也没能斗过刘邦?谁能想到,天才的政治流氓刘邦只用了一张空头支票,就骗走了政治盲韩信。

难怪赵鹿侯会退居终南山。他这个穿越者也被卷入历史的洪流,已经改变的历史脱离了他的掌控,按着强大的惯性向着没有人能够预料的方向发展。这足以让任何一个穿越者心灰意冶。

忽然朱老头在前面叫了起来:这边!这边!

吴战威的声音道:老头,你没看错吧?这山d就是你说的路?

朱老头乐呵呵道:跟我走你就放一万个心吧,错不了!

阿普,苏荔的声音响起:山神不会让人从它身体里走过。南荒像蛛网一样的山d,就是山神的宠儿白尾豹也会迷路。

争执间,程宗扬已经与云苍峰赶了过来。

眼前是一个一人多高的山d,d口虽然不大,却黑沉沉看不到底。武二郎探进半个身子,运足目力看了看,哼哼两声,没有开口。谢艺牵着他的坐骑,远远看着,脸上看不出表情。

怕什么!有我呢。看到这山没?朱老头口沫横飞地说着,一边指着面前巍峨的山峰,要从山上过,至少要六七天!也就我老人家知道这条捷径,能从山d直接穿过去。哼哼,要不是为了那一个金铢,我老人家才不告诉你们这里的捷径呢!

云苍峰与程宗扬对视一眼,然后慢慢将袍角掖到腰间,走吧。说着当先踏入山d。

火把的光亮下,水潭犹如一块宝石,散发出幽蓝的光泽。一群近乎透明的小鱼在水中轻灵地游曳着,荡出一圈圈大大小小的涟漪。

地下水无数年来的冲刷,在大山中形成一个庞大的溶d群,四通八达的dx连接在一起,密如蛛网。任何一点声音都在这密闭的空间中无数次回荡,让人辨不出究竟是什么地方传来的声音。

一路上,所有人都闭住嘴,默不作声地赶路。那些花苗女子雪白的小腿在黑暗中悄无声息地移动着。戴着面纱的花苗新娘被她们簇拥在中间,安静得像一名淑女。

程宗扬已经知道花苗新娘是冒充的,那个叫乐明珠的小丫头又天真又可爱,说话解闷倒是个好对象。可惜只那晚在蕈子林见过一面,剩下的时间那些花苗女子始终与她同行同宿,一直没有聊天的机会。

这山d不知有多少年没人走过,越往里走,空气中的含氧量越低,进入山d一个时辰之后,几个体弱的奴隶已经几乎晕厥过去。

当那些护卫也快支撑不住的时候,朱老头领着众人钻进一个狭小的d口。在经过一段地狱般的路程之后,眼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岩d。

这dx面积足有两个足球场那么大,气流从几道石隙间喷出,带来清新的气息。

这一路走过来,每个人胸口都仿佛压了几块沉甸甸的石头,用来照路的火把也因为缺氧而熄灭,只剩了一支还亮着。清风一吹,众人如释重负,不等朱老头开口,就挣扎着走过去,倒坐在地。

众人坐在水潭边,大口大口喘着气,一个个脸色苍白。山d里辨不出昼夜,众人感觉像走了一整天那么久,手脚都如同灌了铅,疲惫已极。程宗扬也眼冒金星,两耳作鸣。他坐下来,背后靠着一根不知生长了几百万年的石笋,按照凝羽所说的功法,两手拇指、中指相扣,勉强催动丹田的气轮。

体内的真气沿经络行走,周而复始。渐渐的,胸口沉闷的感觉一丝丝散开,呼吸变得顺畅。程宗扬振作起精神,睁开眼睛,面前是一张枯树皮般的老脸。

程宗扬本能地一抬头,脑后砰的撞在石笋上,撞得他眼一阵发黑。

死老头!你变态啊!程宗扬捂着头怒道。

朱老头嘿嘿笑了两声,模样要多猥琐就有多猥琐,他那头瘦驴被阿夕拿蝎子狠狠蛰了一下,虽然苏荔拉着阿夕道了歉,又找来草药敷住伤口,但走起路来还是一瘸一拐,让朱老头心疼得唠叨了一路。

那个——天儿也不早了。小程子啊,咱们说好了的,一天一个金铢,你瞧……

朱老头是棺材里往外伸手,死都要钱。说好的每天一个金铢,先付一半,剩下的到了地方再付。可这老家伙每天都来软磨硬泡,要拿他当天的一份,每次都碰一鼻子灰,却始终痴心不改。

这次算让他等到了。程宗扬扬着脸琢磨一会儿,居然破天荒地拿出一枚银铢来。

朱老头看到这多赚的一份,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连忙伸手去接,程宗扬却把手栘开。

朱老头,那个砸核桃的东西,你在别处还见过吗?

见过见过!朱老头把头点得飞快。

在哪儿?朱老头道:山里多的是!

程宗扬对这老家伙的信口开河深具戒心:真的?先说好了,你要再给我胡扯,咱们就一拍两散,我重新雇人当向导。一天一个金铢,鬼巫王他老爸我都能雇来!

朱老头翻着眼想了半晌,犹豫道:好像是在……太泉?

太泉?程宗扬听着有点耳熟。

忽然程宗扬心头一震。王哲托他的三件事里,其中一件就提到苍澜的太泉古阵。

那究竟是个什么地方,让王哲念念不忘?

朱老头最擅长察颜观色,看出程宗扬对太泉古阵并不熟悉,口气立刻大了起来:那地方最多这种怪模怪样的东西!山里人拿来砸核桃、打院墙、叠猪圈……

程宗扬没理会他的瞎扯,问道:太泉在什么地方?

西边的大山里,叫什么苍……朱老头拍了半天脑袋,最后道:反正是个挺邪门的地方。据说山里的狐狸、野獾什么的进去,就会变成妖精。

程宗扬没心情再听下去,将那枚银铢一丢,朱老头立刻扑过去,一把抄住那枚银铢,用指甲掐着,用力吹了一口,一边眯起眼,放在耳边听着成色,仿佛那是世间最美妙的声音。

谢艺缓步过来,低声道:凝姑娘似乎不大好。

凝羽闭着眼,背后靠着岩壁。她神情很平静,继晕不像有伤在身的样子。但程宗扬看到,她身体每一寸肌肤都在绷紧,似乎正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程宗扬把手放在凝羽额上,凝羽双眼霍然睁开,本能地抬起手掌朝程宗扬胸口击去。掌缘触到他的衣服才费力地停了下来,手指微微痉挛。

凝羽脸色雪白,额头却像火一样热得烫手,没有一滴汗水。她的皮肤像纸一样发脆,乌黑的发丝变得干枯,零乱的发梢卷曲而分叉。良久,她勉强朝程宗扬笑了笑,那笑容有着异样的妩媚。

给我一点水。

程宗扬一手搂住凝羽的肩膀,然后拿出水囊,递到凝羽唇边。凝羽慢慢喝了几口,忽然猛地呕了出来。

程宗扬已经隐约猜到了凝羽不适的原因,却没有任何办法。他抬起头,大声喊道:乐明珠!

戴着面纱的花苗新娘正好奇地踮着脚尖朝这边张望,闻声立刻跑了过来。阿夕一把没有拉住,急道:珂娅!你不能……

乐明珠一把揭了面纱,有什么……哎哟……

苏荔不知何时挡在她身前,乐明珠一头撞进苏荔怀里,没等众人看清她的面容,苏荔已经挽起面纱,掩住她的面孔。

苏姐姐……乐明珠可怜兮兮地唤道。她这些天假扮新娘,走路说话都小心翼翼,早就闷坏了。

苏荔搂住她的肩膀,对族中的女子说道:把凝姑娘扶过来。小心一些。

这一次她们没有拒绝程宗扬留在旁边,一方面是程宗扬坚持要留下来,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乐明珠的身分对他而言已经不是秘密。

在临时撑开的帐篷里,程宗扬第一次目睹了光明观堂的疗伤手段。那是法术与科学相混合的奇异医术,乐明珠束起衣袖,露出雪藕似的手臂,然后把手浸在一口盛满清水的铜盆里,小心念诵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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