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门开了个缝儿,她话还没说完,显瑒忽然冲过来,狠狠地把车门拽上,“砰”的一声,她一跳。他侧着身体,一只手还拉着门把手,两个人面对着面,呼吸都扑在脸上,他眉心蹙着,有点着急,有点动气,离得近了,她这才看见他眉梢上的新疤,立即就明白了那是怎么回事儿,身体向后靠了一下:“王爷。。。。。。”
他眼仁儿漆黑,水泽丰富,像他小时候一样,一点点的风霜都没有,也像小时候一样,越是生气,反而越发笑,“嗤”地一声:“几天不见,脾气涨的这么大,我说不送你了吗?多问姑娘一句话都不行是吧?”
他松开手,坐回自己的座位,告诉司机上路。
她不知道,他跟自己说这女子真烦人,再也别搭理她了。
她也不知道这话他劝了自己小一辈子了,通常扭头就忘。
车子穿过层层小路奔向电影院,明月让司机停在上次与土匪见面的巷子口,自己去找南一,显瑒一同从车上下来。明月心急如焚,也顾不得去管他还有什么事情要做,两人走到岔路口,她请他帮忙去一边找,自己去另一边,他们来来回回翻了两三次,也没见南一的影子。
明月一头大汗,找个背y的地方挨着墙根坐下来,抬头看看显瑒,没了主意,嗓子沙哑:“可怎么办啊?”
他在她旁边蹲下来:“你先去医院把药换了。不就是要找南一吗?我让人去找。她刚刚还在家吧?又没长翅膀。”
“你不知道。她说,她说,”明月都快哭了,“她说还要跟人家去山上混的。你不知道,她这人虎,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
“那你在这儿能做什么?”
她看看他:“我等她一会儿。她要是等会儿过来呢?你没看到她的狼狈相,一只手一道大口子,缝得像蜈蚣一样。”她说完就咧着嘴哭起来,“就是为了救我。。。。。。”开口了就收不住,头扣在膝盖上,肩膀一抖一抖的。
显瑒蹲在她旁边看,想要拍拍她肩膀,或者安慰一下,手伸过去,又收回来,一颗心被她哭得湿挂挂乱糟糟。心疼明月从小没有兄弟姐妹,跟南一这一个好朋友如此共患难用真情。由此又联想到自己,这人对朋友都是如此,那么对他是不是也能有些留恋和旧情?
明月发泄一通,抬起头来,抹了一把脸:“王爷先走吧。我在这里等。”
他笑笑:“先去医院换药,再回来等也行。”
她摇头。
他继续哄:“她能不能已经去了医院?也有可能都回家了。你留在这里傻等不是白费力气吗?大不了,大不了等会儿再回来等。”
她心下思量,他说的也有道理,便慢慢站起来。她刚才一直蜷着身体,棉布裙子上窝出了好几层褶子,揪巴巴地挂在身上,六分袖里面露出包才以勺伤口,绷带都开了,刚才摔的那一下,泥土还挂在上面,整个人垂头丧气,又弱又邋遢。从来都是这样。
他召她回医院。
挂号进了处置室,医生正忙着照顾另一个病人呢,那人回过头来。竟是南一。
南一看到的是明月,和明月身后的显瑒,她却一点也没惊讶,脸上冷冷的,没啥表情,也没有准备打招呼,转过头去看医生给她一层层地上药。
明月又累又怒,心头火起,上去便问:“你干啥去了?”
南一翻翻眼睛:“什么意思啊?”
“我问你刚才干啥去了?”
她回头看看显瑒,轻轻哼了一声:“我不问你,你有什么资格问我刚才干嘛去了?”
明月没听出来她话里有话:“我找你一下午了。”
“有事儿啊?”
“你去哪儿了?!”
南一瞪着眼睛:“别大呼小叫的。这么多人呢。”
“我去你家了。你吃完中午饭就出来了,你说你去找我。你拿我当挡箭牌,你去,你去见那个人了,是不是?”
大夫在南一伤口边缘上了些酒精,南一被蛰得“咝”了一声,怒气也上来了,回头对明月小吼:“你凭啥管我?你凭啥去我家?我见不见谁是我的自由,你怎么比我妈还事儿啊你?!”
“你吃枪药了?”
南一歪着头不去看她了,冷冷哼了一声:“嗯。那又怎样。”
明月在她身后愣了半天,心想我担心你的安危,你居然跟我这个样子,刘南一你简直不知好歹,可重话她从来说不出口,只把自己给气得直咬牙握拳头。
那边南一的双手又被医生被包扎好了,照旧才刚寻像两根白色的粽子一样。她使个劲儿斜斜歪歪地站起来,晃晃悠悠地绕过明月,往门外走,显瑒立在门口呢,她眼睛向上翻翻,就当没看见一样。
显瑒看着她乐:“南一啊,心情这么不好?”
“好着呢。”南一皮笑r不笑。
他眼晴看着南一,手指了指后面的明月:“这丫头今天为了找你,摔了一跤,大太阳底下跑了一下午。你要是心里不舒服,打她几下都行,她是你朋友嘛,她就是欠你的。你自己可别憋着。”
几句话说完,南一眼晴里面都是泪,咬着嘴唇,下巴发抖,回头看了看明月可没服软:“你啊,你把你自己管好吧。”
她说罢就走。
明月想要追出去,小王爷往门中央迈了一步:“哎,你怎么没有眼力价啊?”
她抬头看他。
“她难受呢。什么狠说什么。你过两天再去找她吧。”
“。。。。。。。”
“去换药。该你了。”
“您不是还有事情吗?”
“我自己记着呢。这就走。”
“谢谢王爷您帮我忙。。。。。。”
他没答话,转身走了,一只手抄在背后,脊梁硬硬的。
。。。。。。。
她到家了,修治的车子恰好停在楼下,他从车上下来,拥抱她一下:“身上怎么脏了?”
“刚才摔了一跤。”
“刚换药?”
“嗯。今天出去得晚了些。”
“去外面吃吧?”修治说。
“好。我去换件裙子。”
他手里拿着一摞文件,外面还有一封信,向她摇一摇:“小桔的信。”
“等会儿念给我听。”
明月在自己的卧室里一边换衣服一边犹豫要不要把白天的事情告诉修治:去找南一,途中遇到显瑒帮忙,是他的车子载着她跑东跑西。事情本来挺简单,可真地处理起来就让人为难。说了吧,不仅罗嗦还有些此地无银;不说,谁知道以后修治会不会自己知道这事儿,到时候情况就更复杂。
她半天才打定了主意,等会儿吃饭的时候轻描淡写地告诉他,她心里本来也坦荡一片,今天纯粹是为南一着急,遇到小王爷也只是凑巧而已。
正要出去,显瑒在车上递给她擦血的手怕她换下的裙子口袋里面滑了出来。她连忙拾起来,做坏事怕被逮到一样赶快塞在枕头下面,动作飞快,把自己都搞糊涂了,眼前浮现起白天所见的一幕一幕:真的是坦荡一片吗?那怎么还会那么贪婪地看他的眼睛,体会他的气味,怎么他在身边,他一说话,她就安心了呢?
她推开房门走出去。
修治仍坐在桌子旁边,手里拿着那封信。
她觉得他有点不对:“怎么了?”
他看看她:“明月,小桔提到一个人,车岩正南。你记得吗?”
“记得啊。正南是我跟小桔的同学。不过毕业之后就没有消息了。他怎么了?”
“参军后来去了朝鲜。。。。。。去世了。”
第六十四章
明月闻言,楞了一会儿,像是没听懂一样。她走过来,从修治的手里接过小桔的信,从头到尾读了两遍,这才相信了,接受了。慢慢坐在椅子上,手拄着头,发了好一阵儿呆。修治伸手覆在她肩膀上:“你还好吧?”
“嗯。”
“曾经是很亲近的朋友吗?”
“亲近谈不上。但正南为人十分热情可爱。抄写过一首咏鹅的诗给我。年纪跟我差不多大吧,也就是二十三四岁。唉。。。。。。”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眼睛湿润,“要是知道如此,不应该当时故意叫错他名字。”
“这种假设如果能够成立,我们可以避免很多错误。”
“我记得正南说过想要留在日本工作的。”
“做什么?”
“小说家。”
他微微笑起来:“这个人会写故事啊?”
“嗯。是校刊的编辑。喜欢文字。这样的人怎么会参军去朝鲜呢?”
“这是一个意外的结果。”他的手放在她的上面,“没人能够知道。”
“这么年轻,客死异乡。。。。。。”她握着他的手,“回信给小桔,告诉她,如果去正南家里吊唁,请帮我送一束花。
“明白了。”
他们在离住处不远的一家日本餐厅吃了晚餐。话不多,都喝了些酒。有个金发碧眼的俄国女郎给每一张台子的客人献上玫瑰花,花柄上缠着邀请函,上面写着俄罗斯会馆最近新来了上好的窖藏伏特加,邀请新朋旧友们都去尝尝。
修治道:“下个星期我早些下班,一起去好吗?”
“嗯。”她看看他,“我。。。。。。”她想起要跟修治说的话,还没张口,修治却站起来。
是小林从后面上来,还有两个军官,明月起身跟着修治与他们寒暄问候,眼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他们腰间抖挎的战刀上。男人们有几句公事要谈,明月借口去洗手间转身离开那里。她走到正厅的拐角处,一个穿着日式短褂子的侍应端着托盘从里面出来,脚步急,手里面没拿稳,跟明月装了个满怀,食物和酒水洒在地上。侍应用日语一叠声地说对不起对不起,明月还未答话,领班从里面出来,跟明月鞠躬九十度,又递上白色干净的毛巾请她擦擦裙子,明月摆手道不用,我身上没有弄脏。领班转头用并不纯正的汉语厉声对侍应喝道:“混蛋!混蛋!”
明月愣住了:被人喝骂的侍应原来是中国人啊。
与此同时,在餐厅的另一侧,小林让修治明日上午去关东军军部填一份表格,从而可以领取一部手枪,以备防身之用。
“我不需要。”修治道。
“东君现在是我们重要的朋友,肩负重大使命。我们很重视你的人身安全。近来发生了三起日本人遇袭的事件,无论于公于私,都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修治身上或者哪怕给你添些麻烦。手枪的事情就请不要推辞了。。。。。。”
修治没再做声,心想这几日确实在工地上听同事说起过有针对日本人的袭击事件,其中一起有中国员工直接把砖头狠狠扣在了日本老板的头上,砸得日本人昏迷不醒,中国人被立即扭送到警局,中方军警们的调查结论是:日本矿场老板拖欠工资,跟中国工人产生冲突,日本人意欲体罚,中国友被急了防卫过当。这次事件的仲裁结果是中国行凶者被处以数年量刑,而日本老板也因为经营管理中的不当行为被责令向军阀政府缴纳罚款。日本商人立即向驻扎此地的关东军部求援。日本军方出面交涉,但是中国军阀却避而不见。
事情到这般结果。不知经过几番策划和运作,真相已经不可考。只是因为土地太肥沃,利益横流,转眼变成了斗争的焦点,在此勤奋工作贪婪赚钱的日本人与中国民间和军阀的矛盾越来越突出,越来越尖锐,已经到了一触即发的边缘。
小林向修治笑笑,是师长般的关怀模样。
修治点了点头。
明月回来,两人喝干了壶里的清酒,修治握着她的手说:“等我完成了我的工程,你就跟我回京都。”
。。。。。。。。
可是还有另一个人也在关心着东修治的工程。
南一现在百~万\小!说用舌头翻页。她弄了个矮桌放在自己床上。要看什么书就放桌上,一低头,用舌头蘸了书页,头摆过去就翻了一页。她也无可奈何,东一伺候她两天之后说她太烦人,说什么也不肯再服侍她,南一咬着牙笑嘻嘻地说:“今天你不肯帮我忙的事情你记得,等你以后瘫痪在床上了,你休想我伺候你。我专门喂你吃大便。
东一跟爸爸妈妈吼叫起来;“你们听见她说什么了吗?她手坏了,心肠和嘴巴都坏了。烦人精!真讨厌!”
刘太太道:“东一你大呼小叫地干什么?你妹妹手疼,心情不好。”
南一道:“我心情才没有不好呢。我自己心情好极了。我巴不得你们谁都不理我。剩我一个人!我才高兴呢!”
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一页一页地读《水浒》。眼前又浮现起这一天发生的一幕。
事情正如明月所料,刘南一骗过了妈妈和姐姐,借口去找明月,于是得以自己一个人出门。她坐着人力车去那天见到谭芳的小巷,等了没多久,这人真的来了,南一顿觉自己后半生有望,蹦蹦跳跳地迎上去,看着谭芳就笑了,她好久不这般可爱温柔,双手端在胸前,仰着小脸,:“呀你来了?吃中饭了吗?”
谭芳看着她也笑了:“既是跟你说好的,那当然得来。”
他这么随和,她有点大喜过望,反而有点不太好意思了。
他的手轻轻落在她肩膀上:“你的手,看医生了?他们说啥时候能好?”
“再换五天药就会好。但是我现在一点都不疼了。想干啥干啥。”她心满意足,无限欢喜,手上的皮r之伤又算什么?
谭芳看着她,忽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里太热,咱找个茶馆聊聊?”
“嗯!”
两人在一间茶馆靠窗的位置上落了座,谭芳叫了一壶绿茶,一碟炸果子。他给南一的杯子满上茶水,她用绷带外面露出来的两手的指头尖掬着掬着,慢慢饮了一口,放下杯子时,指头一滑,杯子掉在桌子上,吮当一声。她抬头看看他,好像因为自己的笨手笨脚而对他有些抱歉,笑嘻嘻地找台阶下:“幸好喝干了。。。。。。”
谭芳也笑了:“可不。”
她不愿意浪费时间,跟他开门见山:“我说,我是这么想的:我先把医院的那几天药给换完了再说。也就五天。这期间我可以把行李都准备好——这些事情做起来也方便。咱们五天后,你还来这里接我。我到时候就跟你走。”
“。。。。。。。你爸妈怎么办?你都不想想他们?”
“他们挺好啊。再说我姐姐从南方回来也不走了。不行,山上不忙的时候,我也可以回来看看他们。”她倒是想得很明白。
谭芳低头想想,喝了口茶又笑了:“什么山?哪座山啊?二龙山还是水泊梁山?”
“你们那座山啊。”南一道,眯着眼睛压低声音,一副同伙的样子,“上次我在山货店里见的那些人不都是你兄弟吗?年初奉天银行的案子不就是你们做的吗?”她用指尖指了指自己心口,“我有数。有数。”
“我都忘了你见过那些人的。”谭芳道,“你跟小凤也见了两次面吧?”
“嗯。”南一不太喜欢提起那个女孩,把一个果子放在嘴巴里,吃完咽肚了问,“他们现在是回了山上,还是潜伏在城里?你们不会是又做大案子吧?可需要人手?”
“他们啊?都死了。”
“死了?”
“嗯。”
。。。。。。
我们要把故事讲清楚就要回到这一年初春。明月在牢房里见了东修治,修治答应了她的恳求,在狱警的运迫下仍然没有指认谭芳。土匪谭芳与无关被卷入的南一得以侥幸脱险。修治不顾自身的危险换得了谭芳和南一的安全,可是之后的事情却因为另一股势力的介入而走上了岔路。
土匪们打劫奉天银行所得的大量黄金白银被分成五部分藏在城中的不同地方。他们本打算等等风头过了之后再将钱财分批偷运出城,过程当中不同部分之间互不走动,减少联系,静等时机到来。住在城西艳粉屯的老侯和两个兄弟在一个早上出门去一个相熟的摊子上吃g饨,两个学生模样的年轻友坐在另一怅台子上不时向这一边看看,老侯的兄弟张吉朗声道:“学生哥儿要胡椒面就自己过来取,爷们儿长得凶,作料可不独吞。”老板娘和在摊子上吃饭的都呵呵笑起来,两个学生回头跟着笑笑,却没有过来取作料。
老侯回家去的路上琢磨这事儿还觉得有点奇怪,三个人回到藏身的小院就被人从后面用枪托砸在后脑海上,“咚”的一下就倒了,老侯躺在地上意识尚在,手脚都不能动,看着院子里面有七八个人的脚,一个人蹲在他旁边看看他眼睛,这人正是刚才他们在馄饨摊子上看到的学生,张嘴跟人说话却是叽里呱啦的日本话——难怪刚才他没有听懂!
日本人就是这般在两天不到的时间里有计划有准备地分别打劫了强抢奉天银行的土匪们。所有的黄金白银各色宝物被悉数端走,他们没有将这笔钱运出奉天城,而是购买建材,雇佣工人,直接用于圆形广场的改建工程。他们偷运出城的是土匪们的尸首,没有尸首就没有了线索,也就不会引起中国军警的怀疑。兵荒马乱的年代里,有谁会去研究山野里面无名尸体的来龙去脉呢?
匪徒和钱财就这样在这座城市里凭空消失了。
谭芳手上没留当时抢到的钱财,从牢里出来,等了很久才去找同伴,每一处都是人去巢空。他也怀疑会不会独剩了自己留下来顶缸,其余人都夹着钱跑了,便扑回山上老窝,自他们倾巢而出赴奉天要办大案,那里就剩下了空架子,留守的老兄弟说派去奉天的人一个都没回啊。谭芳听到这儿心里就凉了半截,知道大事不好。
终于回来报信的是只剩下一只胳膊的老侯,从尸体堆里面钻出来,从卡车上滚下来,用仅剩的一口气挣扎回来报信:是日本人,螳螂背后的黄雀是日本人!
谭芳说到这里,南一目瞪口呆。伸手去拿茶杯,却到底还是把杯子掉在了地上,“啪”的一声,这回四分五裂。
他却脸色如常:“丫头,你还想跟我去山上,我哪里还有什么山啊!”他饮一口酒,“我找了三个月,终干捡到些兄弟们的尸首或留下的衣冠物什。每人都不多,一节骨头或者一片衣服,埋了十九座坟。十九个人。就是你见到的那些。”
“。。。。。。。小凤呢?”
“也没了。”谭芳看着她,说到了小凤,他的泪忽然闯进眼睛里,嘴唇和下巴难以控制地战抖,“一起没的。找到她的时候,身体都看不出来了,真奇怪啊,头发还是好的。。。。。。”
南一泪如雨下,用缠着绷带的手去擦眼睛,眼泪却越滚越多。
“别跟着我了。跟着我干什么啊?自己好好的,不行吗?”谭芳道,“找个人成亲,生娃,别人行你有什么不行?人太贪心了,是要短命的,你瞧我们这些人,从前还是人,现在都是泥土,都是坟了!”
“你现在要怎么办?”
“我吗?兄弟们就这么死了,我总得做些事情。”
“要干嘛?”
“找到仇人,以命抵命!”他仰头把自己杯里的茶喝干:“那天你说要见面,我若不来,你肯定不甘心。刚说的话,没一句诳你,但你信或不信,我也不在意,我要走了,丫头你以后好自为之,别作傻瓜!”
他又把一个后背转给她看,抬脚要走,南一腾地站起来:“等会儿别走。”
他没回头:“说吧。”
“我等。。。。。。”
“别等。”她话音没落他便说道,“你对我好,我心里都知道。这条命不知道还能留到什么时候。可是要是我活着,你就来这里找我,要我做什么都行,只要你一句话</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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