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女人之间说说私房话,”尤丽雅突然客观地问,“我干的事你也不喜欢吧?”
“噢,”卡琳闪烁其词,“完全说真话?”
“当然。”
“你看问题不够全面。这里是脱衣舞夜总会。你就买副吊袜带,开始干吧!”
“不,这对我不适宜。”尤丽雅摇头。
“你不是学过戏剧表演嘛,”卡琳感到奇怪,“表演脱衣舞没问题。两者有何区别呢?”
尤丽雅羞涩地笑了。“我——几乎没做过女人梦呢。”她细声细气地说。
卡琳瞪了她老半天。“你压根儿就不知道你对男人的魅力有多大。”他压低嗓门,俨如行家里手,然后抓住她的玉臂耳语,“你难道从来就没有性幻想?”
尤丽雅被吸引过去,凝望卡琳。卡琳欠身凑近她,说道:“假如男人屏住呼吸,挪近椅子,眼馋得恨不能一口将你吞下去,这样的舞蹈自然就妙不可言了。”他夸张地点了一下头,“别把自己藏藏掖掖的,要成为你自己!”
尤丽雅对他默视。卡琳突然笑起来。
“把一切展示给人看,那一定很有趣。”他老着脸笑,发现尤丽雅面露愠色,又立即道歉。
尤丽雅忍俊不禁,跟卡琳一道笑。两人拥抱。
罗伯特夜不能寐。每当他闭上眼,总是看见黑洞洞的枪口,听见枪响和苏加尔的叹息。鲁迪·克朗佐夫也睡不着,一再自问,让儿子留在这里对不对。有人竭力要谋杀他儿子。儿子是勇敢的,没有轻易被吓倒。鲁迪·克朗佐夫微笑,翻身侧睡。他想起尤丽雅。今晚跳舞时,他把她弄得迷迷糊糊,云里雾里,这点他明显感到了。她在他的臂弯里有点哆嗦,紧紧贴近他,稍后又茫然不知所措。对他的低声批评,她的反应是惊人的羞涩和古板。难道她现在要走了,不演了?如果是这样就随便她好了,她根本不配呆在红灯区!假若她留下,他就必须同她合作,使她产生表演灵感,一定要这样!但也要当心,别陷入桃色事件!他自己现在问题成堆呢。儿子是否爱上了这位小姐?有时他有这样的印象。在这件事上,他无论如何不会妨碍儿子。他一面叹气,一面搂着莫娜总算睡着了。
翌日早晨,他在走廊里遇见尤丽雅。她在煮咖啡,往面包上涂黄油。
“您也吃一点儿?”她问。
“我吃过了,”他婉谢,“两小时前就吃了。”
“您是个早起的人?”
“莫娜八点钟准时开理发店的门。”他边说边向扶梯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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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勤快!”尤丽雅应了一句,然后拿咖啡壶和面包进屋去了。
鲁迪目送她走开。苏加尔这时出现在楼道里,但他很快就调头走了。他不愿看见尤丽雅摊开放在地毯上的东西,那是她姐姐登台表演的行头:皮带、吊袜带、高统靴、皮鞭。
罗伯特清晨早早上路了。他受到莫娜的指点,知道哪里有手枪卖:在“马匹新市场”旁边的购物中心后面,离汉堡警察打靶场不远。在埃德的汽车后行李箱里藏有各种武器,从圆珠笔形手枪到冲锋枪。埃德的理论是:胆敢在警察眼皮底下做这种生意的人就不会被发觉。
这时,埃德正把各种花色的巧克力球形糕点和油炸小点心推到一边,让罗伯特开开眼。罗伯特随便抓起一把比利时造的fn手枪,九毫米口径,半自动。
“这家伙拿在手里真舒服。”他说。
“这一把好得很。”埃德点头。
“多少钱?”
“一千四。”
“这么贵!”罗伯特嚷嚷,“对我——鲁迪·克朗佐夫的儿子——也这么贵?”
“嗬!”埃德说,“那就一千二吧。最低价。”
“九百。更多我身边也没有。”
“我算服了你啦。我赔本了!”
埃德从箱内拿出一个备用弹仓和两百发子弹。罗伯特付了九百马克。
“现在你自以为是个硬派小子啦?”他身后响起了父亲的声音。
罗伯特猛然转身。父亲气得直打哆嗦。
“一把手枪并不能把你变成硬派小子。你,还是个小挨揍的。这类人我见得多了,他们有枪也会吓得屁滚尿流。”他一把夺下罗伯特手里的枪,“你以为一扣扳机就硬气啦?你真这样想?每天六点钟起床,老老实实谋生,这才叫硬气。我尊重这样的人。”
埃德掩饰不住狞笑。罗伯特脸色煞白。他默默转过身,气得浑身发抖,步履沉重,只得走开,却不意在下一栋楼房的转角处同卡琳撞了个满怀。
“您在这干嘛?”罗伯特惊异,叫嚷。
“噢,只是、只是吸点新鲜空气。”卡琳撒谎,其实是苏加尔派他来保护罗伯特。
鲁迪等儿子在视线里一消失就转身面对埃德。
“多少钱?”
“七百。”埃德回答。
“放屁,五百,一分也不能多。”
“我算服了你啦。我赔本了!”埃德唉声叹气。
鲁迪从衣服口袋里摸出赌博用的纸牌,“想赚点儿不?”他狡诈地问埃德。
埃德虽然叹气,却又抵挡不住同“色子鲁迪”赌一盘的诱惑。
“三明治”保尔在中国餐馆找到格拉夫时,一把夺掉了鲁迪·克朗佐夫手里新买来的手枪。坦雅和“耳语者”同坐在桌边。格拉夫从头到脚打量着鲁迪。
“如果说你忧愁,情绪低落,这我理解;但是你拿着枪来,想侮辱我么?”
鲁迪心乱如麻。他从未想过要侮辱格拉夫,他尊重他,认为他是个很理智的人物。
格拉夫语气平静,继续往下说:“有人向你的儿子开枪,你就捉摸是我的人躲在幕后操纵。”
坦雅瞧着公公,有些惊异。她是第一次听见公公当众说出人们只在私下议论的事。他真是犯罪团伙的头头吗?
“假定是我的人开枪,”他又说,“那就必中无疑了。”
鲁迪·克朗佐夫精心地选择词句:“我怀疑一个人是很准的,总是八九不离十。”
他打量着“耳语者”,“耳语者”在椅子上很不自在,挪来挪去,甚至情愿忘掉迄今发生的一切。格拉夫盯着他,觉得这家伙真有点奇怪。
鲁迪起身,从桌面上探过身子对格拉夫说:“假如我儿子遭遇不测,比如挨石头袭击、被汽车压死、被子弹打死或被匕首刺死,那我一定要逮住肇事的罪犯,什么也休想保他,我要杀杀他个尸骨难收!什么也阻挡不了我,休想!”
格拉夫对此话印象颇深,看着鲁迪说:“我们所有的人与该死的枪击事件无关,我敢拍胸脯!”然后他又压低嗓门说,“当然啦,我也不得不自问,你怎么会想到我要对你的儿子做手脚呢。也许是你的良心变坏了吧!倒是你儿子的口供导致我儿子进了班房!”
“我不准他这样。”鲁迪·克朗佐夫直来直去。
“那就叫他改变证词,”格拉夫的眼睛眯成一条缝,“你是他爸。”说罢往椅背上一靠,“你自己问题成堆,债台高筑,债务必定使你每况愈下。难道你暴富了,对我的帮助不屑一顾?”
“当然,”鲁迪微笑,“我是百万富翁,只是不愿露富罢了。要显示我有那么多钱,实在难为情啊。”</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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