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入口处的希妲?达克上校。总算吸引到上将及参谋官的注意力后,希妲这才将办公室的门以极细微的动作关上。如同她进来时的细腻动作,门扉并未传出半点声响即牢牢紧闭。希妲面带微笑望着已经恢复成冷淡模样的长官,边向前走边继续说下去:
「解放军首尾不能相顾,只有将大军及精锐分驻两地方成战力。自由联盟面对的,表面上是两个方向的推进,实际上需要顾及的却只有一边。」
「玛尔克森唯一的精锐,洛雅军团正是首选。」
「没有错。自由联盟西方军内忧早已响遍邻近,加诸北方军实力坚强、面对数倍敌军依然处之泰然,既然敌方主力不在波耳贝塔,必须防御的就只剩下亚库兹克。一旦解放军按计划于一个月后进军,别说是精锐部队,我看亚库兹克至少会撤掉七成的兵力。」
「同时,人数暴增的北方军将会一举击溃玛尔克森的大军、完全截断第三解放军的补给。玛索极欲拉拢洛雅这家伙,因此她不会再冒险发动决战。但是妳也别忘了,这是按我方计划行事的结果啊。二十年前,玛索就凭她的脑袋拯救了自由联盟一次;二十年后的现在她依然屹立不摇,足见其谋略又更上一层。只是,她的策略绝对不会再背负更高的风险。亚库兹克应该还有更多的消息吧?」
希妲点点头,依然展现出与长官的冷漠神情形成强烈对比的笑容。
「『黑雀』证实了野百合大队的撤退。『渡鸦』则是带来了亚库兹克撤城的消息。即使第三解放军攻佔亚库兹克,也没办法靠掠夺来支撑下去。洛雅的急进并没有替我方造成任何预期外的好处。那个叫做玛索的敌军将领已彻底掌握我方行动,几乎可说是完美无暇。可惜的是……以我方为对手,纵使计划下得完美无暇,总会碰上百密一疏的突发状况。」
上将瞪了自信满满的希妲一眼。这家伙可真敢说。虽然她很不喜欢别人跟上自己的想法,唯独这家伙是怎么也说不听。不过,或许正因为这股渐渐形成的竞争意识,才让她们俩如此契合。上将低声笑着,然后对那两只眼珠子正古灵精怪地转动着的希妲说道:
「聪明绝顶的玛索又怎么会不知道,西方军的隐忧是我方种下的猛毒?所以她将计就计,利用这场长期的混乱揪出那群容易受谣言影响的人,甚至在玛尔克森进军之时顺理成章让野百合大队撤出,试图一举消灭受我方扶植的解放组织。到目前为止,双方被害虽可说是一进一退,我方使出这种下流的计策却得不到相应的结果,说是徒劳无功亦不为过。」
早已从长官话语间猜知一二的希妲嘴角微扬,笑吟吟地接着说:
「老人家们已经不中用了呢。」
希妲所谓的老人家,说穿了就是拟定西方军分裂作战的前人们。上将身子后倾,两只裸露在稍嫌寒冷的空调下的手腕以冷静的动作滑过空气,最后盘在抢眼的胸部下侧,形成一股威严。啊啊,老人家啊。如果说那群曾经主宰着联合军的老人家们是群老奸巨滑的谋略家、利益家甚至「政治家」,那么自己又该被划分到哪一个区块才好呢?还记得这是在八年前,二十岁的自己刚获颁「上将」和接手联合军最高指挥官一职时就产生的小小疑问。看样子即使过了八年的岁月,还是没有半点头绪。
像这样以惯有的、森严的目光注视着这位参谋本部的明日之星,不禁让她产生一股怀念的感觉。
──好像啊。她跟我,怎么会这么像呢?将所有不具任何意义的因素从我们俩身上拔除之后,所剩下的生命之精华肯定是相同的构成、相同的演化吧。希妲?达克,妳这家伙啊,简直就是……
「……我啊,倒想知道妳已经猜到多少了?」
「咦──您可别为难我呀。上将的心思都悬在可怜的难民营上,就连参谋本部也不敢妄加揣测。」
真令人不爽。但是,若非这家伙的聪明才智,也许自己根本连思考都觉得既麻烦又无聊。上将对于部属的过度聪敏心生嫌恶的郁闷,可这种不快的感觉却又在希妲脸庞前碎成千片,将负面情绪锁在她挂着笑容的嘴角边载浮载沉。上将就这么将被看穿的不悦与洩气抛诸脑后,以过度冷静的口吻说:
「对。洛雅擅自行动坏了我的计划,这并不会影响我要的结果。玛尔克森灭亡不过是早晚问题,只要厄当地方的难民还在,反自由联盟的战力很快就会重新组成。」
「第二步,日渐茁壮的『海盗』将会加入我方,并且提供稳健快捷的登陆点。我方虽难以指望能有任何善意的帮助,只要军队能够上岸,什么都好说。」
「第三步,新堪察加整顿后将成为我军主出入口,主力部队将在敌军防守最严密的海岸强行登陆,以击破敌方坚固堡垒做为正式的宣战。」
「第四步,联合军兵多将广,自由联盟被踩死不过是时间上的问题。一旦我方长驱直入、一举击溃敌主力并攻佔她们的『基地』,很有可能引来敌方四支潜伏精锐的围攻。」
「第五步,我军于南方登陆点先行上岸的部队将分批攻打玛亚及亚库兹克,而伟大的海军舰队则不计一切代价由近海轰炸玛加达,如此一来,敌方精锐的包围网也将瓦解。」
「到了那个时候,联盟最精锐『月之师团』将会给予我军重创。」
「真遇上那种情况,我军最精锐的『亲卫军』将会直接予以讨伐。」
「哎呀,真不愧是上将。参谋部还没将计划呈上,您就已经全盘知悉啦。」
「如果这样的推测就是参谋部的实力,或许我军也该来个整肃了。」
「哎呀呀……」
从上将异常严肃的眼神看来,她所说的整肃绝非玩笑话。瞬息万变的战场化为阵前的口头战术并非不可能之事,然而那也要有个适当的对手才办得到。若只是自家人一个劲儿地讨论,那充其量不过是纸上谈兵。空有无穷理论,也比不上一个士兵可能缔造的变化──这一点,八年前的她倒是切身感受过──即使只剩下一把军刀、一个士兵,战局仍然存在着逆转的风险。
话虽如此,导致上将如此不快的元兇也不是没发觉长官的愤怒正燃烧着。兇手希妲向前踏出一小步,对那位至今依旧插不上话的参谋一笑。
「妳辛苦了。接下来就交给我,请下去休息吧。」
尚未得到长官同意的参谋慌张地踌躇了一会儿,才为希妲那道突然转为冷漠的眼神所斥退。经过上将身边时,参谋官忍不住停下脚步,然而上将此时已经闭上双眼、默许她的离开。
参谋走出办公室后,希妲身上的优雅与冷静彷彿跟着那道关门声离去似地,一下子就不见了。她挤出比微笑要放肆、却十分受长官喜爱的笑意,轻快地绕过办公桌来到长官身旁,问也不问就做出了足以军法处置的举动──腾空的身子才刚享受到忤逆重力的轻盈感,下一瞬间即落到身子微微后斜着的长官腿上。希妲的右手宛如蛇一般从长官颈子左侧滑过,轻柔地铐上后,旋即放鬆全身力气、颓倒在长官怀中。虽然彼此早已习惯这可以判上一年徒刑的举动,突然感受到双腿一阵压力的上将仍然不敌反射性的厌恶,将之化为冷淡的吐息、扫过部下的头髮。
满怀某种期待使得内心雀跃不已、却无法在第一时间获得期望中的回应,这对于像希妲这种怀有与实际年龄不符的少女心境的女子来说,实在是件令人难过的事情。虽不至于心灰意冷,倒也像是被泼了桶加满冰块的冰水般。希妲用微冷的下巴磨擦长官的颈子,有点赌气的感觉,也算是对长官那桶冷水表达不满。没多久,第二道低沉的叹息又滑过她的头髮、左耳,但她依然咧嘴笑得很开心。
上将将乾涩的嘴唇贴到希妲的左耳上,机械式地沾了几下,接着抬起本来垂卧在扶手上的右手,略显吃力地钻入两人贴合的胸口后,旋即以笨拙的手法在狭窄缝隙间解开希妲的制服。
「赛尔菲尔的部分到此为止。继续报告呀。」
「那是您直属参谋的工作……」
「少来了,参谋本部的消息妳会不清楚?」
希妲做了个敷衍的吐舌头动作,然后发出非常适合现在这种情境的撒娇声。「呜呜。」反正长官也看不见,动作省略掉应该不为过吧。
「本地军团的部分,那个人都还没讲吧。」
长官没有回应。只是那只不晓得假装笨拙还是真的不那么灵敏的手速度渐渐加快,不规则的肌肤磨擦令她胸口热了起来。希妲再次发出呜呜声。
「给我这么多额外的工作。呜。有点痛。要从谁开始报告?」
压在钢圈上的热情以不舒服的力道牢牢咬住半边橘色蕾丝胸罩,不怎么受主人爱戴的胸部只在微黄肌肤上压出一点皱摺,微微隆起的双乳便犹如自嘲般享受着这股急躁的冲动。等到上将要求更直接的触感后,希妲才继续说下去:
「莱茵少将的报告,莱茵喔。堪察加的莱……呜!」
虽然每次让长官脱下自己的胸罩时总会被弄痛,不过这次似乎还加了些不满因素在内,使得她在听到一记清脆的「叩」声后即伴随背部绽开的疼痛喊叫出来。
「每次都穿这种难解的内衣,妳是存心的吗?」
看着长官手中那由于不当施力而使得肩带脱落的宝贝胸罩,希妲只好无奈地捨弃晚些时候回房修补这个想法。如果只是扯掉本来就显得脆弱的钩环倒也罢,然而肩带及背带都被扯坏的话,也只能将这场灾难视为不幸的意外。
以可爱的呜呜声回应长官的责骂后,她发觉一向有条不紊的脑筋开始因为报告这件事显得吃力。她以带点焦躁的冷静口吻报告道:
「堪察加军港可望在十天内完成。现在只剩下湾岸补给线的最终作业。虽然那个地方没办法明目张胆地盖造船厂,总算有个可以让现役军舰补给的地点了。」
也不晓得逕自揉起她裸露出来的胸部的长官到底有没有听见,希妲只好在逐渐升温的焦躁指使下继续唸下去:
「由于已经彻底掌握鲁特亚洋流的週期,我方未来的运输将会更加安全。现在起靠岸船只通通都得从军港进入,危险的旧登陆点则会全数废除。呜……好痒。至于、至于最近十年来不断以各种手段抗议南堪察加建设计划的组织,也在废除并封锁十三个登陆点后的现在趋于弱势。莱茵少将认为现在是一口气消灭反对分子的,呜,最佳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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