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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侧目。

王述之笑着将帘子放下,看向司马嵘:“晏清――”

司马嵘紧绷着脸:“丞相与属下纠缠不清,恐怕有失身份。”

“你不躲,我便用不着纠缠了。”

司马嵘:“……”

二人互相对望,一个笑脸,一个黑面,正僵持不下,马车再次停了下来,外面传来裴亮的声音:“丞相,夏太守求见。”

司马嵘愣了一下,容色恢复淡然,沉默地看向王述之。

“唉……”王述之一脸遗憾地长叹,颇为不舍地松开他双手,“夏大人来得可真不是时候啊!”

司马嵘抿抿唇,无话可说。

此时他们已经到了义兴郡,正在离城门不远处,掀开帘子,一抬眼便见义兴郡太守夏知章带着几名侍从立在道旁,见他们下了车连忙手提袍摆疾步而来,走到近前拱手深深一揖,下颌一撮胡须迎风而动:“下官听闻丞相路过此处,特来相迎,家中已备薄酒,丞相若是不嫌弃,不妨暂留一日,也好饮一杯酒暖暖身子。”

夏氏为吴姓士族,虽比不得顾陆两家,却也是江南排的上名号的,夏氏与王氏虽往来不多,倒也并未交恶,如今夏知章主动相迎,怕是有了投靠的心思。

王述之轻轻一笑,抬了抬手:“夏大人不必多礼,不过本相此趟南行实属私事,想不到夏大人的消息倒是灵通。”

夏知章讪讪地笑了笑:“下官世侄方从京中回来,听他提起过,想着丞相返回会稽必要路过此处,便早早在此迎候,还望丞相不计寒舍酒劣菜拙。”

“唉……”王述之摇头而笑,“本相此行图的是山水之色,可不是美酒佳肴,夏大人的美意,本相心领了。”

夏知章愣了一下,似是没料到他会拒绝,一时有些愕然。

司马嵘也是吃了一惊,毕竟王夏两家互相结交并无坏处,即便无意结交,面上功夫也是要做的,可随即脑中一转,猜测王述之大抵是因为方才被扰有些心怀芥蒂,这才故意端着架子拿捏一番,不由暗笑他小气。

王述之回头看了他一眼,笑意盎然。

夏知章目光跟着顺过去,见司马嵘低垂眉眼,看不清神色,一时拿不准他的身份,正欲开口相询,忽然觉得额头一凉,伸头摸了摸,又抬头看了看,面色一喜,忙道:“想不到竟落雪了,丞相若是有雅兴,不妨往太湖一游,也好叫下官一尽地主之谊,岂不两全其美?”

王述之眉梢微挑,举目朝远处望去:“唔……太湖啊……”

夏知章见他神色似有松动,目光亮了一下,面露期待。

王述之回头看着司马嵘:“晏清,你意下如何?”

“属下但凭吩咐。”

“哎!你管什么吩咐不吩咐。”王述之抬手在他额角叩了一记,“我只问,你可想去?”

“属下随意。”

“……”王述之好气又好笑,见他一脸平静,不由轻叹一声,转头朝夏知章拱了拱手,“那便有劳夏大人了。”

夏知章顿时大喜,忙热络地将他们领进城去,又问:“不知丞相身边这位公子当如何称呼?”

司马嵘微微一笑,抬袖拱手:“在下王晏清,见过夏大人。”

夏知章见王述之对他十分看重,而他面对王述之更是不卑不亢,心中大为疑惑,不敢轻怠,连忙回礼。

一行人在夏府用了酒菜,晌午过后外面的雪花便厚重起来,司马嵘见王述之起了雅兴,知道他定是要去游湖的,便接过夏知章手中的油纸伞举到他头上,见他转头笑看着自己,忙淡淡撇开目光。

二人在夏知章的陪同下登上乌篷船,因船身狭小,便只留了两名护卫在旁,另有两名是太守府的,连船夫一共八人。

橹桨摇曳,乌篷船缓缓离岸,夏知章只聊风光,不谈政事,言语间处处投其所好,显然是有意示好,只是尚未谈得尽兴,便听到后面有人大喊:“大人――”

夏知章回头一看,忙起身走出船舱,见后面的小船上一名家仆立在雪中,便扬声问道:“何事?”

小船很快划过来,家仆面露焦急:“老夫人方才病情加重,夫人已经将大夫叫过去了!”

夏知章面色大变,原地踌躇片刻,急忙转身对王述之拱手:“丞相见谅,家母病得厉害,下官怕是要回去看一看才放心,扰了丞相雅兴,实在是愧疚难当。”

“无妨,百善孝为先,夏大人不必自责。”王述之笑了笑,抬手示意,“夏大人请自便。”

夏知章歉意地再次拱手深深一揖,吩咐船尾两名护卫好生守着,自己则撑起伞匆忙跨上另一只小船,催促船夫快些靠岸。

夏知章一走,船舱内便只剩下两个人,忽地寂静下来,雪花扑簌簌落在船舱顶上的声响轻柔动听,与船夫手中摇橹的吱呀声相应和,生出几分岁月悠悠之感。

王述之盯着司马嵘看了许久,见他眼观鼻鼻观心,便笑着从袖中掏出一只翠竹笛,递到他面前,低声道:“晏清,你可愿吹奏一首曲子给我听?”

司马嵘并未接过,只抬手摸了摸,只觉触手温润,幽沉的眸中不由浮起几分遗憾,收回手道:“丞相见谅,属下不会吹笛。”

王述之诧异:“既会抚琴,怎么不会吹笛?我瞧你也不像是无甚兴趣的模样。”

“回丞相,属下年幼时体虚气短,不宜吹笛。”

王述之愣了愣,神色怅然,隐含几分怜惜,片刻后又笑起来:“那我吹给你听。”

说着便将横笛凑在唇边,转向舱外欣赏雪景,指尖轻动,一道音律悠扬飞出,洒在一眼望不到边的太湖之上。

司马嵘沉默聆听,看着外面的水阔云低、白絮纷飞,整颗心陷入前所未有的沉静。

一曲终,王述之转头看着他,笑道:“眼下闲来无事,我若是教你,你可愿学?”

司马嵘眨了眨眼,半晌才回过神,微微一笑,也不客气:“音律倒是研习过,只是一直未曾有机会练手,丞相愿意教,属下自然愿意试一试,只是万一魔音穿耳,还望丞相不要怪罪。”

王述之听得笑出声来,将笛子递到他面前:“不必谦虚,先吹两声给我听听。”

司马嵘抬手接过,举着笛子凑到唇边,生生顿住。

王述之笑意加深:“怎么不吹了?”

司马嵘手一紧,下唇被烫到似的,忙将笛子拿开。

王述之对他脸上的窘色恍若未见,状似疑惑地凑近他,轻蹙眉峰:“嗯?又不想学了?”

司马嵘不自在地清咳一声,含糊应道:“属下忽觉喉咙不适……”

王述之听得一愣,随即闷笑不止。

司马嵘面色紧绷,双唇紧抿,倒是眼角控制不住跳了一下,见他眸中笑意流转,喉咙当真起了些不适之感,忙撇开头,目光往船尾扫去,忽觉亮光一闪,神色大变。

“丞相当心!”司马嵘急喊一声,同时抬脚踹翻案几,将船尾挥刀扑过来的护卫挡住。

王述之脸色骤沉,急忙回头。

船首两名丞相府的护卫闻声大吃一惊,先后拔刀冲进来,将那两人的攻势挡住。

王述之凝着眉目将司马嵘拉出船舱,心思迅速转了一圈,忽然听到一名护卫大叫:“不好,船底漏水!”

司马嵘见船夫傻眼站着,沉声催促他往岸边划。

船夫似是吓懵了,连连点头,手忙脚乱地按了按头上的斗笠,继续划桨。

船舱内双方相搏,刀光闪过,将舱顶砍得七零八落,狭小的船身晃动不已,且随着渗水愈来愈往下沉。

一名刺客杀出船舱,刀刃朝王述之直逼而来,王述之沉着地拉着司马嵘退至船头,很快就见那名刺客被护卫砍了一刀。

混战从船舱移到船尾,不过转瞬间的事,护卫大喊一声:“丞相速去船尾!”

王述之冷着脸抓紧司马嵘的手,在护卫的掩护下将他拉过去,见他东倒西歪,忙扶住他的腰,转到船尾也未曾松开,只沉声道:“站稳了。”

司马嵘点点头,见船离岸边尚远,回头催促船夫:“快些靠岸!”

“哎哎!”船夫连连点头,斗笠下目光一闪,趁无人注意,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

司马嵘耳中听得船桨声稍稍停顿,余光瞥见一道寒光,面色大变,猛地抱紧王述之一个急转身,随即后背剧痛,皱着眉闷哼一声。

“晏清!”王述之惊怒交加,见船夫意欲拔出匕首,眸中一厉,抓住他手腕,狠狠一扭。

船夫吃痛,握着匕首的五指松开。

王述之抱紧司马嵘,抬起一脚,将船夫狠狠踹开,低头见司马嵘痛得直冒冷汗,心头大乱:“晏清!”

第二十六章

司马嵘咬紧牙关,两道利眉蹙成拧不开的结,匕首刺入皮肉的瞬间疼得他直打颤,曾经刻意遗忘的痛楚全部涌上心头,不过深吸口气的功夫,又让他硬生生压下去。

上辈子曾痛得整夜无法入眠,他忍住了,临死前被一剑穿心,他也忍住了,眼下不过受些皮肉伤罢了,如何不能忍?

王述之见他颤抖的眼睫很快静止下来,就连眼底都恢复平日的清冷幽沉,心中又惊又痛,余光瞥见那船夫从船尾爬起来,忙一脚踢向船桨,直直打在船夫的胸口。

船夫身手十分利落,虽差一点被撞下船去,却及时伸手扣在舷上,又借力一跃,重新跳上来。

王述之一手将司马嵘搂紧,后退半步,另一手抬起,手指含在口中,朝岸边吹了一道嘹亮尖锐的口哨,见船夫又从蓑衣中抽出一把刀,直直砍过来,连忙抱着人闪身避开,一手迅速抓住船夫的手腕,施力狠狠一扭,刀刃一转,朝他伸过来的另一只手砍下去。

船夫大惊,急忙收力,又想抬脚。

司马嵘挣脱王述之的怀抱,猛地蹲身扑过去,抓着船夫的脚踝便是一拖。

船上潮湿,能站稳已实属不易,船夫下盘不稳,仰面重重摔下去。

王述之惊讶之余急忙将司马嵘扶住,趁势夺过刀,朝船夫胸口狠狠扎下去,又拔出刀,立刻溅起一片猩红的鲜血,另一手将司马嵘搂紧,急道:“有我在,你别乱动!”

司马嵘费力地点点头,双唇已少有血色,脸上更是一片苍白。

船夫虽挣扎着爬起来,可手中兵器已被王述之夺走,渐渐不敌,而船尾两名刺客摆脱不了护卫的纠缠,一时攻不过来,这才给了他们喘息的机会。

船身越沉越快,王述之将船夫踹入湖中,又转身将案几等一应杂物统统踹下去,再抬眼才发觉睫毛上挂满雪珠,忙低头看向司马嵘,搂在他后背的手感觉到一片湿热,心头前所未有的慌乱,刚想说话,耳中接连传来落水声,一抬眼发觉船头只剩下一名护卫。

刺客已有一人被杀,另外一人在水中与护卫继续缠斗。

剩下的护卫转头见船舱里进了大半的水,急忙奔过来查看,迅速脱下身上的衣裳去堵渗水处,接着跳入水中,扒在船舷上往外舀水。

司马嵘见那护卫冻得直打颤,转向王述之,费力道:“我们也入水,将船翻过去,或许还能一用。”

王述之正远眺岸边,面覆寒霜道:“不必,裴亮带人过来了。”

司马嵘回头,见岸边几只小船朝这里划过来,总算松了口气。

天地间已是一片银白,二人立在船尾如同雪人,王述之脱了自己的衣裳将司马嵘裹住,抿紧唇未再开口,只定定地看着他,深邃的眸子里再无笑意,见他面色愈发苍白,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却不小心留了一道血痕,又急忙拾袖擦去。

司马嵘此时顾不得挣扎,脱力地靠在他身上,手中紧紧握着那只笛子。

裴亮等人靠近后,剩下那名刺客已被缚住手脚,奄奄一息,王述之则带着司马嵘离开即将沉底的小船,扶着他在另一只船内坐定,紧张地查看他伤势。

司马嵘摇了摇头:“这点伤,不要紧。”

王述之心口如刺,沉着脸将他的手握住。

“不好!”站在船头的裴亮忽地变了脸色,急忙挥手下令,“岸边有弓箭手!快后撤!”

话音刚落,船舱顶立刻就让一支利箭射穿,紧接着便是一道接一道呼啸声,显然是有大批人马在岸边放箭。

王述之寒生道:“那刺客死了么?”

护卫抱了抱拳:“未曾。”

“撬开他的嘴,审不出来就剁他手足、割他双耳。”

“是!”

很快,临近的船上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震得舱顶的雪片扑簌簌往下掉落,王述之手紧了紧,下意识垂眼看向司马嵘,却见他神色平静,眼底无波无澜,心中微微诧异。

司马嵘垂眼,目光一顿,俯身看向船舱底部,抽出手去摸了摸,摸到一条细缝。

“别乱动。”王述之将他的手拉回来,重新握住。

“这只船也漏水。”司马嵘说得平静。

王述之蹙着眉点点头:“你先靠在此处歇息。”说着将他安顿好,走出船舱举目四顾,吩咐道,“西岸较近,掉头往西。”

司马嵘见船舱内只剩下自己一人,这才皱了皱眉,心中苦笑:疼得很,终究不是自己的身子,比不得原先能忍了。

船向西行,岸边的弓箭手也跟着往西边追过去,好在绕着湖比不得他们在水上来得快,只是这船有了缝隙,堵是堵不住的,终究没能支撑到岸边,在离岸数丈远处彻底沉没。

司马嵘本就不通水性,更何况又受了伤,最终是让几名护卫扛着游向岸边的,即便如此,胸口触及冰冷的水面,还是被冻得不轻,上岸后面色更为惨白,只剩下打哆嗦的力气,让同样一身湿透的王述之伸手抱住,最终支撑不住,靠在他肩上晕过去。

“啪嗒――”地上传来一声轻响。

王述之正巧低头,见他手指一松,握住的笛子掉在地上,愣了一下,心口忽地涨起潮水,忙将他打横抱起,深深看了他一眼,吩咐道:“将笛子捡起来,派人速去前面寻医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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