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儿了,没事儿了,丑丫儿没事儿了,不怕,不怕……哥在这儿,哥在这儿……”这时,吓傻的臻爽才听到,臻子嘴里一直在低声地叫,嘤嘤地哭,“哥,哥,哥,……”
脸上,河水顺着头发往下流,泪水,口水,鼻涕,糊满了一脸,臻爽伸出小手帮臻子擦,他不知道,自己也是一脸的泪。
大概是比自己大的臻爽也在哭这个事实安慰了臻子?感动了臻子?反正,她那种麦乐和臻爽都不习惯的默默的哭法,渐渐声音开始越来越大,直到突然哇……地一声,放开嗓子大哭出来,麦乐的一颗心才好象真的踏实了。
“好了好了……丑丫儿,没事了,没事了……”臻子放松了搂紧哥哥脖子的手,麦乐却把臻子更紧地搂在自己的小怀里。
臻子一但哭起来,想停下来就很难了!麦乐和臻爽都知道,不见到臻健,臻子恐怕是停不下来了。麦乐把臻子身上的小裙子拧了拧水,小草帽已经顺河漂没了,连同麦乐昂贵的短袖衬衫。回头再看臻爽,虽然也是个花脸,但还算三人里最好的。麦乐背起臻子,臻爽开始收拾家伙什儿,叮叮当当的,筐啊网子的,挂满了一脖子!没手了,他想把臻子用命换来的两条鱼倒了,麦乐背上哭着的臻子直摇头,边哭还边嗯嗯嗯地不要不要地哼。麦乐想帮臻爽拿点东西,臻爽倔倔地不要不要,最后,用嘴咬着臻子小网子的竹竿儿,跟在麦乐的屁股后面,踢里踏啦地往回走。
一路上,麦乐背后的臻子,就象个大苍蝇。哭吧?也不象哭,不哭吧?她还在那儿不住地哼。已经不是叫哥哥了,麦乐和臻爽都不知道,她从啥时起,妈,妈,妈……地开始叫。
已经从恐惧里走出的臻爽,心情和臻子一样,越来越好,臻爽也不知是为什么。大概是第一次感到了哥哥的力量!没有爸爸妈妈在,哥哥一样能保护自己和妹妹,就像一个真正的男人!
而且,麦乐在关键时,如此有耐性,是臻爽以前从未料到的!就像现在,妹妹明显已经没事了,还在麦乐背上哼。麦乐不恼不说,还一直在回答着臻子,
“丑丫儿……一会儿就到家了,一会儿就到了啊……”
臻爽觉得放自己恐怕都做不到。而且,麦乐从看到臻子溺水到现在,不象自己和臻子,他一滴眼泪也没落!
麦芒和臻健,吃了人,吃了饭,还不见兄妹仨回来,臻健坐不住了,拉着麦芒往河堤走。
“麦芒,你知道你女儿昨天躺我怀里跟我说什么吗?”俩人散步一样,五月的微风里,慢慢走着。
“说什么?”麦芒的手,似有似无地碰着手边臻健的手,时不时,伸出手指,挠一下臻健的手心,
“她说,“我快要想死爸爸了……””臻健学着女儿,侧头看着麦芒,食指勾住了麦芒的食指,
麦芒伸手,一把握住臻健的手,“是你借女儿之嘴,说自己心里所想吧……我的妞……”没羞地,嘴还往臻健的脸上凑。大白天的,一点不讲五讲四美!
“你怎么脸皮这么厚……”说别人脸皮厚的臻健居然不躲,脸还往麦芒的这边凑了凑。连大胆的麦芒都被臻健震住了,停下脚步,看着她家妞,是不是,刚才没喂饱啊~
“麦芒!那……是乐他们?”嗯?麦芒扭头瞅!可不是!
河堤上,迎面走来了仨虾兵蟹将,丢盔卸甲,满身狼狈!
“怎么了?”嗯?好像除了狼狈,是有点不对劲儿!
“乐咋背着臻子呢?”嗯?是没见自己那丫头,欢实地在蹦,
“乐身上全湿的!爽好象也是!”当妈的,看自个孩子,永远不带含糊的!
“一定是麦乐又带俩小的下水了,看我打烂他屁股~”爹只会看表象!
“你敢!”臻健在想,麦乐咋连刺猬头都湿了?这种季节,麦乐不会带弟妹下水,顶多到水深小腿肚子的地方,可眼下咋这么狼狈?一定有事儿了!
“快走啊!看看你那宝贝女儿到底咋了!”爹,永远没妈沉得住气!
“不要!等等……”臻健也说不清要等什么。河堤上,麦乐和臻爽一怔,停下脚,他们也看见迎面来的爹妈了。
只见麦乐背上的小臻子,一蹭一蹦,就从麦乐的背上下来了,
“爸爸……”大叫着,冲着麦芒臻健飞奔而来。小衣服裙子全都巴在身上,冲到麦芒怀里的速度受了点小影响。
麦芒一把抱起女儿,身上的衣服,交待了!
“喝!你这是上哪儿洗澡去了?”
麦乐身后的臻爽也紧跑了几步,站在了麦芒的眼前,
“爸爸……”一声,嘴里的网子掉地上了。麦芒一弯腰,一只手又把臻爽也抱了起来,
“喝!又是一只落汤鸡!”
“爸爸我逮了两条鱼,在河里摔了一跤,哥哥背我回来的……”女中豪杰的臻子,三句话,交待了刚才的生死!
“走了……爸爸抱你俩回去!爽,把手里东西都扔地上让你妈拿。我们走喽……”麦芒抱着一儿一女,开始飞跑。就听臻子咯咯咯欢快的笑声,跟来的时候比,不相上下!
那个最难整的大儿子,他只听他妈的,就交给臻健了,麦芒想。
麦乐,看到臻健的瞬间,忽然全身没了力气,立在那儿一动不动。而且,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
臻健走了过去。
抱起十岁的麦乐。
麦乐紧紧搂住妈的脖子。
臻健没走,抱着儿子,走下河堤。坐在草地上,怀里的麦乐,死死搂着臻健,头埋进了妈的怀里,他在哭。
轻轻晃着怀里的麦乐,臻健以为麦乐一定会象小时候,带了臻爽和臻子还受了委屈,边哭边说,
“我不要做哥哥,我不要做哥哥……”
可是今天的麦乐,什么也没说。臻健知道,麦乐真得开始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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