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圣旨后,应青录带着大军穿越鸿门威风凛凛的进入了京都,闻风而来的百姓夹道欢迎,鞭炮噼里啪啦的响个不停,整个京都陷入了沸腾之中。
大应皇帝应永乾带领着文武官员来到宫门前,当他们看到马背上那个身着红色大战袍的人时心里大为一震。
待他们回过神来时,那个人已经来到了他们的身前。
翻身下马,跨步上前,屈膝跪下,一系列的东西一气呵成。
“儿臣参见父皇。”清冽的声音,平稳不起伏,带着几分皇家之子特有的冷傲。
应永乾顿时回神,上前一步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亲手将人扶起,“皇儿一路辛苦,泷州风尘让皇儿成熟稳健了不少啊。”扶人的过程中,应永乾将千思百转的心收了起来。
“儿臣不辛苦,倒是让父皇担心了。”应青录顺势起身。
“随朕回宫罢,给朕说说泷州的事。”
……
对于皇家的应酬,生在皇家的应青录早已习惯,然而这一次他偏生起了意思累意。气场横辉的大殿,不绝于耳的歌舞,文武百官的恭维,父皇言语间的试探,太子眼中的恨意,五弟七弟的假笑……竟让他渗得心慌。从未有过这种感觉,而这种感觉又是从何而起?
从皇宫出来后不久,二十六箱银两便跟着送到了允王府。这二十六箱银两中有十箱是赐给允王应青录的,另外十六箱是用来犒赏打了胜仗的大军。应青录看着这些银两琢磨半天后唤来大军的校尉姜仁直,“二十箱拿去犒赏众位将士,战死的让他们的家人来领,五倍。剩下的六箱你们收好,军中有什么要添置的就尽量添置,有多的拿去改善伙食。谁敢克扣,不用给老子回报,直接斩了了事。”
姜仁直对于大军的犒赏心中有数,当应青录说出这些话时,大好的男儿顿时红了眼眶,喉咙涩得厉害,有好多话想说,可是到了这个时候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大军之中,有一部分人最初的目的不过是为了糊家养口,一旦上了战场,是死是活谁也说不准,说白了,那点糊家的粮饷可是用命在换。以往打仗回来,那犒赏总是一拖再拖,等他们拿到手中时,有一半被那些贪官们污走了一半,是而拿到手里的实在是少之又少。如今,他们是第一次直接收到犒赏,那战死的亦是第一次收到五倍的补贴。
姜仁直扑通一下跪了下来,什么话也未说,只是当着应青录的面嘭嘭嘭的连磕了三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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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丰游的古明阁于大应一百三十七年八月十七正式转为易汉堡,它安于江湖,不再与朝廷有任何的瓜葛。因为祁梧栖曾说对钟丰游说过,太子之所以对他下黑手,是因为古明阁的立场含糊不清才招来了祸事。当初太子未立,那些皇子与官员纷纷找上门来让古明阁办事,为此古明阁知晓的秘密自是不少。应智祥当上太子后野心膨胀曾想将古明阁的纳入羽下为他所用,偏偏古明阁的主人钟丰游不吃他那套拒绝于他,应智祥的心眼颇小,在他看来这番拒绝摆明了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发生了地动与战乱,于是这才起了心思想要毁了古明阁。古明阁的富有程度他心里也大致有数,若了一举夺下古明阁,一能为皇帝消除隐患,二能夺得钱财以解燃眉,三能一消心头之恨,四能保住己身秘密。是而明知古明阁不好对付,但是这一二三四条理由却足以让他痛下杀手。
钟丰游听完祁梧栖的分析之后,这才狠下心将安置在朝廷之中的一些眼线该召回的召回,该隐匿的隐匿,该杀的杀,其目的有二,一是为了剪断古明阁与朝廷的关系,二是为了不让那些眼线有任何机会背叛古明阁而走漏有关古明阁的任何消息与风声。
莫看钟丰游成日没个正形,可他到底是个踩着人血爬上阁主之位的江湖中人,他的心狠与手辣只有身处于江湖之中的江湖人才清楚明白。古明阁突然的沉寂在江湖上短暂掀起了风波,是的,短暂,必定江湖事多,太多的事蜂拥而出,那些过去的往事自会被时间掩埋。风波虽过,可江湖上仍旧有不少人私下言论此事,因为古明阁只是突然隐匿了,但隐匿不等于不存在。
钟丰游带着人马在北方的易中突厥而起,在外人看来,易汉堡的出现犹如一匹野狼闯入了羊群之中,惊奇了一片混乱。而钟丰游本人在易汉堡正式建成之后发挥了【商人】本色成天在收买小帮小派,那流氓劲直让朗明、白策、黄百里等元老摇头叹息。
自从一个月前受到了祈梧栖的来信后,他直接由流氓化身于恶霸,以恶霸行为横扫易中,其心心念念的就是早一日稳住脚跟,便能找一日去找祈梧栖算账。
而回到京都的祈梧栖亦是忙上忙下没有一日安生。回到京都的第一件事便是让人去查何家命案,隐约之中,他觉得此事与五王爷脱不了关系,第二件事,便是有关于应青录的【流言事件】。回京都的途中,他发现那些流言越来越多,从泷洲到京城,稍做留心就能听到。第三件事便是每日与芳袖楼的摇铃见面,第四件事自然与应青录脱不了关系。
两人回京到到现在也有数十日了,然而这数十日里两人却未曾见过一面。应青录回京的这些日子却是敏感之期,皇上、太子、五王爷、七王爷等人的眼线遍布于身,别说见个人了,只怕是吃个饭,睡个觉都有人盯着。在这等情形之下,除了他回京的前几日有不少的官员登门道贺之外,之后的日子里就剩下左相方闵之隔三差五的找上门去与他喝酒下棋聊天,闲来无事时,他便带着几个人去皇家猎场打猎。应青录行事依旧高调,然而但凡心人细细观察一番便能发现他的高调与以前有所不同。
为解相思之愁,祈梧栖常常坐在状元楼上看他,然而这般的远看犹如饮鸩止渴,每看一次,想要站在他身边的欲/望便又浓上一分。伺候在他身边双蝶双燕最是明白他的情绪变化,看着自家公子时而傻笑时而锁眉魂不守舍的摸样,她们除了叹气还是叹气。
这些时日,书信如雪花般的纷沓而至,与此同时,一个让人意外的人寻上了祁梧栖。那个人便是他在林中城的管家冯玉逍。冯玉逍表面上是他的管家,可他本人却是执掌易汉堡所有生意的第三把手,在生意上的这一块,除了钟丰游与白策,他的权利便是最大的。冯玉逍此处前来,是为祈梧栖三个前写给钟丰游的那封书信而来。
当冯玉逍听到祁梧栖的嗤笑声,他只能垂着眼眸不动声色的继续喝茶。
祁梧栖挑眉看着他,道:“玉逍,你还是另寻住处吧,我这地方太小没有多余的房间。”
“咳。”冯玉逍咳了一声将手中的茶盏放到桌面上,“二当家,大当家给你备了新的宅子。”
“无需唤我二当家,若不介意,照旧唤我一声祁老爷罢。”以前倒是没觉得自己的名字有什么,可一回到这个年代,祁梧栖便觉得自己的名字实在是……“如今这地方虽小可住着也舒服,那新宅子玉逍你去住吧,账本整理好了我会叫人给你送去。钟大当家让你来这里的目的想必你也清楚,这些天你好生去忙,待你忙过了我自会去寻你。”
温和的语速让冯玉逍欲言又止,半响之后,他只得点头作罢,“赫谷主让我带句话。”
“什么话?”
“再过半个月便是武林大会,他问你想不想去。”
武林大会?祁梧栖愣了一下后随即摇头,“我又不是武林中人,去了最多是凑个热闹罢了,近段时间实在太忙,我便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不去也好,江湖上的那帮人自诩为正道,可到底还是一群道貌岸然的乌合之众。前些时候为了一本心法成日里争来夺去,若不是赫谷主当着众人的面一把火烧了,只怕会死更多的人。”
“赫谷主这般做岂不是惹了众怒?”
冯玉逍冷哼,“惹了众怒又如何?躲他还来不及又有几个人敢去招惹他?”
“那么对人怕他?”祁梧栖想到赫毓那冷性子不由失笑。
“惹神惹鬼莫惹赫。”
祁梧栖无奈一笑,“江湖上的事我确实不知,不过听你一说,看来以后我也得绕着他走啊。”
“这是哪里话?赫谷主虽冷了些,可是对你这个救命恩人可是煞费了心思。知你身子不好,他便派人四处去寻山珍好药,知你有事要办,便拿出苍极令让你随意调动他的人马,若是你真绕着他走……”冯玉逍似想到了什么一般突然轻笑起来。
祁梧栖揉着眉头摆了摆手,“赫谷主的心意我领了,你帮我去给他回一句话,那些山珍好药我用不着,让他以后别在费心了。”这身子亏损了二十多年,那些药力是经不起的,即便要调养也只能靠时间慢慢累积。
冯玉逍摇头,“你就别为难我了,这拒绝的事还是你自己去说吧。”他又不是傻子,这得罪人的事他才不会去做。
祁梧栖见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摸样也无可奈何,“罢了罢了。生意的事就交给你去办,其他的事待你安排好了再说。”
冯玉逍放下茶盏站起身来抖了抖衣摆:“二当家,你种的腊梅只活了六株。”
“……六株?我种了六十七株为何只活了六株?”祁梧栖闻言一阵郁闷。
“在隆冬种树的事也只有老爷你做得出来,能活六株已是老天爷给你恩赐。”冯玉逍挑眉。
祁梧栖气结,“是啊,这恩赐可真大。罢了罢了,待我有空了再种便是。”
“你又何必亲自去种?我让人……”
“有些事,你不懂。”祁梧栖将话打断。
冯玉逍愣神片刻,“随你吧。”
……
送走冯玉逍后,祁梧栖亦是松了一口气,冯玉逍来了,那生意上的事他也可以少管一些,人非完人,他祁梧栖在管理生意这方面虽然有一些从后世得来的理念,可真正做起来还是相当吃力的。先进的理念放在落后的朝代里难免产生违和与不适,他又何必将自己放到风尖浪口自讨苦吃?
双蝶端着一碗红枣羹走了进来,见祁梧栖一脸疲惫的靠在座椅上闭眼休息,于是方轻脚步走到他身边。
“公子,吃些东西吧。”双蝶有些心疼的了,祁梧栖回到京都后成日里忙这忙那,本来就没血色的脸上更是苍白如纸。
祁梧栖缓缓地睁开眼,“双燕那丫头呢?”话语间,他已伸手接过碗。
“去红绣坊学针线活了。”
“学针线活?她的针线活我看着不错啊。”祁梧栖拿起勺子吃了一口红枣羹。
“公子是个大男人,大男人怎么会知晓是好是坏?双燕的针线活确实不错,可是比起红绣坊来还是差了好多。”
祁梧栖点头,“我确实不懂,她去学学也好,姑娘家就该门好的手艺。”
双蝶被他长辈般的言语逗笑了,“公子,冯叔到京都是干什么来了?”
“你说玉逍啊?他是来管生意的。”
“这么说公子岂不是轻松了很多?”双蝶一脸欣喜。
祁梧栖被她可爱的摸样逗笑,于是伸手在她的脸蛋上轻轻一捏,“很高兴?”
“公子讨厌。”双蝶将自己的脸蛋拯救出来后拿眼瞪他。
“是是是,公子讨厌。你去忙你的吧,等双燕回来了,我带你们去吃好吃的。”
“……”双蝶深感无语,公子老把她们当小孩子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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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蝶最爱做的事就是给自家公子梳理头发,公子的长发总是带着淡淡的茶香,很好闻。公子的长发摸起来并不柔顺,发色不黑,甚至有些偏黄。卫哥哥常常趁公子熟睡时为他把过脉,卫风哥哥说公子的五脏六腑亏损得厉害,想必是以前受了不少的苦。自跟在公子身边起,公子大多数时间都是以喝粥为主,卫哥哥说公子因为肠胃吃不了硬食,所以她和双燕费劲了心思为公子准备吃食,一日十二个时辰里,她们逼着公子要吃上五六次才算安心。每当他熟睡时,卫哥哥都会拿着银针为他扎穴调理,公子也许有所察觉,但是他至今却未问上一句。
哥哥不但会武功还会医术,阁主派他来不仅仅是为了保护他,其最重要的目的是为了给公子调理身子。经过几个月的调理,虽然连日里奔波劳累可公子的身子还是有了气色。不止是她们担心,就连身在他方的阁主与赫谷主也担心公子的身体,阁主说公子是古明阁所有人的恩人,亦是阁主的大哥赫谷主的恩人,所有一定要不计代价的为公子调理身子。
公子是一个温柔而又冷清的人,跟在他身边,她和双燕不知不觉也变得安静了许多。
拿着包裹的双燕走进小院,见走进的双胞胎姐姐坐在门口捧着下颚发呆,于是走到她身边坐了下来,同时捧起下颚与她做出同一个姿势陪她发呆。
双蝶斜眼看她,“你怎么了?”
“我看到允王爷了。”双燕说。
“啊?”双蝶瞬间坐直了身子。
“姐姐,你还记得在泷州时来找公子的那位白衣公子吗?”
双蝶眨眼,“记得啊。”
“我看到那个白衣公子和允王爷在一起。”双燕扭过头看她。
“允王爷和他认识?”
双燕伸手搂住双蝶的胳膊弯儿狠狠点头道:“肯定认识,他们还有说有笑呢。我去打听了,听说那位白衣公子是当今皇上太傅家的大公子洛云京,是大应的四大才子之首,前些年当过官,后来不知为何又做起了王爷们的夫子……”
“双燕回来了?”嘎吱声响起,随着房门的打开,祁梧栖跨过门槛走了出来。午后的微风撩起他丝丝的长发,靛蓝色的长衫衬着他白皙的脸颊上竟让他那与生俱来的清润之感愈加浓烈。
双燕用手戳了戳双蝶,稍稍挪动身子靠在她的耳边嘀咕道:“那个洛什么的公子比不上咱们公子,我们家公子最好看了。”
双蝶点头,“恩,我们家公子最好看。”
她们时常若无旁人的交头接耳,早已习惯的祁梧栖只能无奈摇头,“卫风去帮你们的冯叔叔了,今日我带你们去吃好吃的,说说你们想吃什么?”
双蝶双燕双双叹气,然后又异口同声的道:“公子,我和姐姐/双燕不挑食,公子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呃……”祁梧栖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头,三人之中他才是最挑食的那位。“咳,既然如此,我们去百味楼吃。”
……
一日三餐是后世人的习惯,在这个年代,一日两餐才是正常的饮食规律,分未时【下午2点】与戌时【晚上八点】,是而到了午时酒楼里只有三三两两的几桌客人。
百味楼的江掌柜一见到祁梧栖连忙迎了上来,“祁公子好久没来了。”
“江掌柜近日生意可好?”祁梧栖温雅一笑。
“托福,生意尚可。”说着,江掌柜笑着拍了怕双燕的脑袋,“两个小丫头好久没来学手艺了啊,掌厨的想你们得紧,你们去厨房看看他吧。”
双蝶双燕纷纷舌头,“江老伯帮我们看着公子啊,我们去取就来。”
一声江老伯乐坏了江掌柜的,于是他乐呵呵的摆手道:“去吧去吧,你们公子丢不了。”
双蝶双燕对他做了个鬼脸便颠颠的往厨房跑去。
江掌柜带着祁梧栖上了楼,进入雅间后关上房门,“祁公子,老板娘让我将这个交给你。”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份信来。
祁梧栖打开信略看了一番后略有些为难,“裘娘子想要见赫谷主的事在下只怕帮不了。”
“这……”
“江掌管,你们裘娘子的事在下也听说过不少。据在下所知,赫谷主并不懂医术……”
“祁公子有所不知,赫谷主虽不懂医术,可他却与郎神医是朋友,郎神医失踪多年,江湖上传闻只有赫谷主能找到他。”
郎神医?不会是指郎明那个混蛋吧?一想到郎明就想到了宝蛋。与宝蛋分开的这几个月倒是收到了他的几封来信,每一次来信,上面的字便又好上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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