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将她放在临时准备着的小篮子里,还细心的为她盖上了手帕。
如今沈慕白自然不必日日食用五谷,也便没有吩咐店家为他准备饭食。桌上只有一壶放凉了的茶水。那茶放在人间,已经是绝佳的货色。只是,和青云宗的灵茶还是没有可比性。沈慕白倒了一杯,浅浅抿了一口,最终放下。
绝白的手指沾着浅褐色的茶水,在光滑的桌面上无意识的勾勒。未干的水迹在桌上粘连,显示出模糊的两个字。
佛戡。
沈慕白静静的理清思路。这是故事开始之前。他并没有先知先觉的能力,揣测身边之人的用意,就只能,随波逐流了。
作者有话要说:
哎呦,忽然沈小受很失落。
☆、第22章 感觉男神在下好大一盘棋。
沈慕白是被拖拽进内府的。当他恍然进入内府的时候,袁不破正侧卧在宽大的荷叶上。袁不破微闭着双目,眉心的一刃红痕,鲜艳如血。他的神色非常的淡漠,和以往的冷不同。沈慕白无端的觉得,袁不破是在压抑着什么。
可是,他家男神,能压抑着什么呢?沈慕白觉得困惑。他并不知道袁不破辉煌的前尘。之前,他对袁不破的了解,只是《仙弦》之中浅淡的一个剪影。明明只是三言两语,明明只是专门为主角开启的金手指,却牢牢抓住了沈慕白的全部眼光。
沈慕白总是觉得,他家男神,合该傲然于世,肆意而为。所以,他不能够理解袁不破的压抑。
此刻,袁不破显然,也不准备让沈慕白知晓自己的心事。
沈慕白靠了过去,期间踩了几下汹涌的海水,却没有沾湿鞋子。操控这混沌之地的技巧,他也学了一些。至少,可以自由穿梭与海浪与大地,不至于像第一次进入这里的时候,狼狈的跌进海里。
沈慕白招来一片莲叶,规矩的坐在上面,距离袁不破的距离不过一臂。袁不破显然不满意这样的距离,长臂一伸,将他捞到自己躺着的那片大荷叶上。方才一个成年男子躺着还算宽敞的莲叶,变得霎时拥挤,袁不破半坐起,将沈慕白扣在怀里。
这样的亲昵,沈慕白没有觉得有丝毫不对。
袁不破将下巴搁在沈慕白的肩膀上,冰凉的呼吸喷在耳际,激起他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沈慕白有些不自在的挣了挣,却被袁不破更紧的搂在了怀里“别闹,我累。”清冷的男音里,拖出一段不易察觉的柔软。
沈慕白无法,只得放软了身体,同时分担了袁不破的些许重量,为的是让他轻松一些。袁不破这才觉得稍微满意,方才冰冷的面色,稍微缓和了一点。
“阿破,做什么累成这样?”沈慕白的询问像是在审讯,但是微微皱起的眉宇却昭示着主人的担心。
这世上,沈慕白或许不算是什么人物,但是,能让他皱眉的,只有袁不破,能让他微笑的,也只有袁不破。这是最初的时候,他们的约定,在一切前尘尽忘的时刻,依旧在潜意识里,提醒着沈慕白恪守。
袁不破换了一个角度,用侧脸贴合沈慕白的肩骨。怀中的身体非常精致,肌肉的曲线和弧度,骨骼的轮廓和强度,就像是被精细雕琢出来的一样。肩膀处没有夸张的肌肉,但是非常有弹性。
袁不破很容易周身冰冷,常年居于雪山,让他的保留不住任何体温。这种冰冷仿佛刻印进魂魄,即使如今他是魂体,周身也不带有一丝一毫的温度。而沈慕白不同,他不是很温暖,就是正常人的体温。纵然是这样,对于袁不破来说,也是足够了。
没有人不喜欢温暖。只是那些留不住的温暖,才会被抗拒。袁不破冷了很多年,因为他不知道,这个世上还有什么会让他觉得温暖。直到,他拥抱了他的半身。哪怕,以灵魂的形式。
这让袁不破觉得满足。
满足是一种心态,非关贪婪。袁不破记得自己在洪荒游荡的时候,遇见过一直叫嚣着饿的饕餮。饕餮说,他时常觉得不能满足,心里的空虚,只能用吃来填补。那个时候,袁不破也觉得,吃,或许是获取满足感的绝佳方式。
所以,他曾经伴着那只饕餮一起,两只几乎吃绝了大半个洪荒。所到之处,无一活物。后来,他和饕餮辞别。因为吃,已经不能让他觉得安心了,血液划过喉间,只让他觉得恶心,而再也没有温暖的感觉。哪怕用火烹制过的热气腾腾的食物,也不再能勾起他的兴趣。所以,他不想再重复这种机械式的活动。
饕餮没有说什么,只是问他“那你还能怎么办呢?”
这个问题,袁不破没有回答。因为,他也不知道。后来的很多年,当他再一次听到饕餮的消息的时候,他的老朋友,已经消弭于天地之间。饕餮的死法,或许很多人觉得匪夷所思。他吃了一切能吃,不能吃的东西,最终,吃了自己。
袁不破只是轻声叹息。或许,饕餮这一次,才真正觉得满足了。饕餮是袁不破在洪荒唯一交结下的,可以称之为朋友的生物,只是最后,他的老朋友被寂寞吞噬,用极端甚至惨烈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看不见边际的一生。
袁不破觉得叹息,却难免看不起他的软弱。
无论何时,袁不破始终相信,寂寞是死不了人的。只是,寂寞对漫长漫长的生命来说,的确是一种折磨。他日日生受着这样的折磨,被巨大的空虚噬咬着。
袁不破不信天道,他不与之对立,但是也不相信天道会存有一丝一毫的慈悲。但是当他在内府发现那颗小金蛋的存在的时候,他第一次,由衷的感谢自然的眷恋。当他拥着怀中温暖的躯体,才第一次明白,满足和温暖,是怎样的感觉。
“没什么,你今天做的不错。”沈慕白温声询问着袁不破。袁不破摇了摇头,没有纠缠在这个问题上。
事实上,沈慕白的表现,已经出乎袁不破的意料了。平心而论,他的半身,始终比他要柔软一些。这些柔软让他心存慈悲。二十四年的人间生活,让沈慕白重视生命,怜悯生灵。他有高绝的能力,却也有慈悲的心肠。
沈慕白不是圣母,他所做的,只是尽己所能,无愧于心。
被夸奖的沈慕白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他也要承认,如今他能在怨鬼阵中全身而退,得益于袁不破留给他的身体本能。但是他的眼眸很亮,像是小孩子被夸奖了之后,掩饰不住的骄傲。一向平板的面容上,嘴角甚至勾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袁不破面对着沈慕白的后脑,但是这混沌之地的哪怕些许尘沙,也逃不过他的感知。自然,他能够“看见”那微扬起的弧度。一手扣住沈慕白的肩膀,另一只手撩起他后颈上的长发,袁不破用鼻尖蹭着沈慕白后颈洁白的肌肤,声音有些含糊的说道“那个佛戡,纯粹是多管闲事。”
没有佛戡念的《往生咒》,沈慕白奏的一曲长歌,也足矣安抚生魂,将其送入轮回。这些,沈慕白不知道,但是袁不破却看得真切。他算准了这次试练的每一个细节,评估了沈慕白的灵气消耗,甚至容忍了那只黑猫的陪伴。从一开始,袁不破就没打算让沈慕白身处险境。他意在锻炼沈慕白,却精打细算的推敲过无数遍过程。
袁不破绝不能让他的半身收到一丝一毫的伤害,何况,那些伤害,是他逼着他面对的。袁不破不会让沈慕白去赌那些临危突破的机缘。他已经算好了前面的每一步,铲平了所有坎坷。只要沈慕白肯和他走下去,最终定然能够站在和他比肩的高度。
只是时间问题而已。袁不破拥有最多的,就是时间。
沈慕白听见佛戡的名字,微微愣住。心头的疑问一叠声的问出“阿破,那个佛戡什么来历?感觉好奇怪。你们以前认识么?”
沈慕白从来没有说过这么长的话。袁不破几乎要失笑了。他还从来不知道,他的半身,还是一个隐性话痨。然而,他还是好心的解答了沈慕白的疑问。
“佛戡是隐世谷的大弟子。隐世谷是和青云宗媲美的大宗门。他当年结金丹的时候,我曾经去点拨过他。”
“为什么?”沈慕白几乎想也没想的就脱口而出。
“呵~”袁不破的唇擦过沈慕白的后颈,在上面温柔的摩挲。让沈慕白觉得有些痒。“没为什么,他根骨好,修行快,点拨一下,以后为自己培养一个敌人,也还算不错。”
这简直,是将世人戏耍在掌心的姿态了。袁不破毫无掩饰,沈慕白竟然也觉得理所应当。
果然是劳资家男神,男神赛高~
袁男神你这么拽,让咱家豹子怎么看,咱家闺女怎么看,咱家小徒弟们怎么看?
为佛戡点蜡烛不解释,不解释啊不解释。
沈慕白心里欢快的刷起了屏。不知怎的,心里微微的不爽忽然就烟消云散。这种不爽,沈慕白将之归结为“铁杆粉丝和脑残粉之间的不对付”。男神的粉丝什么的,有他一个就够了。沈慕白暗搓搓的握拳。
袁不破不太清楚沈慕白千回百折的心思,只是无端觉得怀里乖乖任他抱着的那人,乖得可爱。袁不破用牙齿微微噬咬沈慕白的后颈,沈慕白肩膀一缩,却被按住,也就不再挣扎。但是在心里默默吐槽,他家男神感知修炼程度的方法,真是太奇怪了。
冰冷的舌苔刮过皮肤,有着细微的粗砾感,一股冷意占据了后颈敏感的肌肤,冰冷,但是柔软。
袁不破低垂着眼眸,眼中有浮云变幻。
他不急,他们,来日方长。
作者有话要说:
叔为什么会把一个甜白的卖萌文写得处处是伏笔,步步是阴谋……
叔最初只是想要卖萌啊喂~
☆、第23章 拖着一队小尾巴去逛街什么的。
沈慕白是被指尖的濡湿闹醒的。
当他睁开眼的时候,他家小姑娘已经从来篮子里爬了出来,抱着他的一根手指,舔得尽兴。修炼至今,沈慕白也知晓,袁不破身上自然逸散的灵气,对生灵的修炼极为有好处,哪怕没有灵根,也能受益。何况袁不破早就告诉过他,他家小姑娘身世不凡,假以时日,定能修炼得道。
沈慕白对枕黑没有太多的期许,他如同每一个寻常人家的父亲,对待幼女,只是希望她能一生平安喜乐罢了。然而枕黑愿意汲取这些灵气,沈慕白自然由着她。
昨夜袁不破把他扣在内府,厮磨很久。沈慕白只觉得他家男神太过黏糊,也没有什么反感。索性一夜不睡,他不仅不感觉疲累,反而觉得精力充沛,也就顺着袁不破的心思,老老实实的窝在他怀里。
灵魂深处的拥抱,两个本是一体的灵魂,互相贴合。纵使沈慕白全然无知,却依旧能够感觉到那种舒适的感觉。
见沈慕白醒了,枕黑灵巧的跃到他身上,蹲在沈慕白的胸膛,蹭了蹭他的锁骨。小姑娘撒娇起来,是很要命的。至少沈慕白对此毫无免疫力。轻轻的托起枕黑的小身子,将她掬在掌心。沈慕白轻轻掂了掂掌心里的小猫球,有些困惑的自言自语“怎么没胖一点?”
昨天小姑娘吃了积蓄千年的怨气,按说应该长大了一点。护主重生之后,枕黑也元气大伤。但是并不是没有福祉。她拜托了血脉之中的杂质,在渡魂的时刻凝练了自身,冥豹的血脉和噬恶猫的血脉,在生死之际,终于彻底觉醒。
游君虽然可惜枕黑血脉不纯,但是不得不承认,对于一个小姑娘来说,这是最好的结果。虽然少了冥豹一族的骁勇善战,但是娇小灵敏的体形,噬恶渡魂的能力,从哪一方面来说,都更利于自保。
冥豹血脉已经稀缺,每一个族人,游君都必须妥善保护。何况,硕果仅存的两只,一个是他从小看到大的侄子,一个,是他幼小可怜的妹妹。
枕黑的成长并不能和家猫等同,也就是说,沈慕白如果还想把他家姑娘喂成前世那么“雄壮威武”的样子,是绝对不可能的。枕黑倚靠吸收的恶念成长,这成长太过缓慢,古战场上积压千年的怨恨,只能让小姑娘的毛发更黑亮一点。团成一团的时候,从一个小毛线球,变成一颗拳头大的黑珍珠。
枕黑听到沈慕白的自言自语,有些傲娇的扭过头去,发出一个小喷嚏似的鼻音。有一小撮白毛的小尾巴尖甩了两甩,吸收过恶念之后更加坚硬的小指甲也示威似的伸了出来。
“好了好了,还是那么可爱。”沈慕白低头轻轻吻了吻枕黑的小耳朵,顺势将她放在肩上“粑粑带你去吃饭。”
枕黑蹲在沈慕白肩上,没有理睬他,但到底没有捣乱。算是默许了和蠢萌的主人吃饭的建议。她不饿,但是有些馋了。枕黑和沈慕白一样,对于新的身体,都需要长久的时间去适应。
也幸好屋里没有什么人,不然袁不破的高人形象,一定碎成渣了。
沈慕白走下楼梯的时候,天才亮了不久。他们已经在这个城镇呆了两天,运送生活用品的马车终于到来。车夫掀起马车的厚厚的帘子,将一个精致稳固的小马凳放到了地上。水云穿着一身火红的昭君套,云鬓上并没有插太多的钗鬟,绢布做的茉莉攒成一簇,斜插入挽起的青丝中。素雅,却端庄。
水云不是养在闺中的弱女子。能用三灵根在这样的年岁取得炼气九级的修为,其心性早就胜于常人。玄字辈的徒弟亲手准备的行礼,自然是优中选优。哪怕水云如今乘坐的,是超次一筹的装载杂物的马车,马车的依旧柔软舒适,宽敞温暖。同样,也依旧很高。
水云却很适应这样的高度,足下一点,轻飘飘的落在了准备好的马凳上,衣袂飘动间,就优雅的踏上了客栈门前的青砖。甚至,她还得空,对马夫表示了感谢。只是一个微笑,不卑不亢,不疾不徐。恰到好处的从容优雅,世家贵族也洗练不出的气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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